第94章
且大家根本就不確定江晚風(fēng)日后能爬多高。
當(dāng)真是因為忠毅侯府,江晚風(fēng)才會被圣上封了官么。
自古哪個官能不參加科舉,能不通過世襲,就做到像江晚風(fēng)這樣的?
據(jù)說江晚風(fēng)被封為兵工司那日,太宗皇帝面見了他。
朝露是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年紀(jì)輕輕,就成了江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
“是么,那你要怎樣,讓我相信你是真心投誠于我�!�
江晚風(fēng)低低一笑,轉(zhuǎn)著輪椅,走到朝露身邊,從袖子中拿出一個藥瓶:
“吃吧,吃完我便相信你�!�
若是朝露不能讓他相信,他多的是人可以用。
“是。”朝露知道江晚風(fēng)是在試探她,她顫顫巍巍抬起頭,擰開藥瓶,將里面的藥往唇中倒。
藥瓶中一共有兩枚丹藥,味道有些苦,還有些甜,朝露的臉很白。
藥丸吃下后,她便吐出了一口血,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她的眼底,流露著死亡的恐懼,手腳也在抽搐。
“救,救命。”
朝露哀求的看向江晚風(fēng)。
江晚風(fēng)瞇著眼睛,靜靜地看著朝露痛苦的模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江晚風(fēng)計算著時間,轉(zhuǎn)著輪椅轉(zhuǎn)身,他剛轉(zhuǎn)過身,朝露便覺得不痛了,就好似她死過一次,又活了過來。
“奴婢多謝大公子�!背吨雷砸咽沁^了江晚風(fēng)這一關(guān)了,跪在地上,不再說話。
“燕青�!�
江晚風(fēng)一邊走,一邊淡淡開口。
燕青站在朝露跟前,從衣襟中拿出一個藥瓶。
朝露看見藥瓶就害怕,可更害怕江晚風(fēng)不信任她。
“將這里面的藥粉,下在江老太太每日喝的補湯中,那補湯是你親手做的,下藥的分量不必太重,明白么�!�
燕青低低開口說著,朝露松了一口氣,伸出手將藥瓶接了過來,緊緊的攥住。
這是江晚風(fēng)交給她的任務(wù),若是辦好了,從此后便能得到江晚風(fēng)的信任,獲得自已想要的東西。
若是辦不好……
朝露抿唇,聲音猶豫:“這位侍衛(wèi)大人,萬一老太太不信任奴婢,那……”
剛剛江晚風(fēng)說了要將他們都捉走,江老太太日后肯定不敢再用她們了。
若是如此,江老太太還肯喝她燉的補湯么。
“你怕什么,老太太不用你們,便什么都需要親力親為,除了你們,她無人可再用。”
燕青板著臉,聲音淡淡,朝露聞言,一喜,隨即心思一動。
聽燕青的意思是,待沈氏回來后,江家只怕又要有大的變動了。
“是,奴婢知道了�!背吨刂氐狞c頭,等著吩咐。
將沈氏賣進望春樓,是李嬤嬤出的主意,這一點,江晚風(fēng)猜到了,故而這一次將飛鶴院所有的奴仆抓走,主要想針對的,就是李嬤嬤。
城外渡河邊。
飛鶴院的丫鬟嬤嬤們都被套著頭套,綁著雙手雙腳。
五十個侍衛(wèi)守在河邊,牢牢的看著這些人,但凡是有人想逃跑,都會被侍衛(wèi)立馬抹了脖子。
江晚風(fēng)坐在輪椅上,張右青跟孟楊陪著他。
見他的臉色好了許多,張右青揮揮手,示意侍衛(wèi)們將這些人頭上戴的頭套摘下來。
“大公子,饒命啊,不管我們的事,不管我們的事啊�!�
小廝嬤嬤們哀求著,年紀(jì)輕一點的小丫鬟,則是被嚇破了膽,腿肚子都軟了,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像是爛泥一樣跌坐在地上。
“饒命?呵�!苯盹L(fēng)面露嘲諷,瞇著眼睛看向李嬤嬤。
這些人中,就屬李嬤嬤最為淡定,可她真的不害怕么,畢竟殺不殺她,就只是江晚風(fēng)一句話的事。
“李嬤嬤,你不愧是祖母身邊的老嬤嬤了,當(dāng)真是淡定�!苯盹L(fēng)緩緩開口,李嬤嬤抬起眼皮,嘴皮子動了動:
“老奴問心無愧,不知大公子的意思是什么�!�
就算是江晚風(fēng)知道了沈氏被賣進望春樓的事,那也是老太太指使的,關(guān)她什么事。
若是江晚風(fēng)處置了她,她就不信江老太太能善罷甘休。
“看樣子嬤嬤還沒想明白,這不是你有愧沒有愧的事,而是你與亂黨扯上了關(guān)系,就在昨晚,嬤嬤你偷偷去了望春樓,據(jù)我所知,嬤嬤你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為何要去望春樓?”
“望春樓樓中全是亂黨,嬤嬤這個時候去,嫌疑不小啊,莫非嬤嬤也是亂黨余孽?”
江晚風(fēng)臉上的笑越來越大。
張右青跟孟楊對視一眼,皺了皺眉。
晚風(fēng)不是沖動的人,這個老嬤嬤究竟做了什么,不惜讓他承擔(dān)著風(fēng)險,也要給這老嬤嬤扣上帽子。
“大公子,你是在冤枉老奴,老奴昨晚根本就沒出過江家�!�
李嬤嬤眼睛一瞪,心中打鼓。
江晚風(fēng)是瘋了么,給自已安插上亂黨的名頭,江老太太能脫的了身么,到時候,他跟沈氏,又或者是江朝華江晚意,能獨善其身么。
“冤枉?燕景已經(jīng)將高子強帶走了,昨晚可謂是人贓并獲,高子強將老嬤嬤你供了出來,一會我便將你交到九門提督府,進了那里,嬤嬤你猜你會怎樣。”
江晚風(fēng)說著,嗤笑一聲,李嬤嬤的身子都抖成篩子了:
“不,不是我,是老夫人,是她……”
“夠了!你到現(xiàn)在還在攀咬祖母,若是她知道了,一定會迫不及待的想要九門提督府處置了你吧,我剛剛來時,祖母說過了,她不在乎你們的生死,你以為她還能救你們?”
江晚風(fēng)的視線一一掃過丫鬟嬤嬤們。
她們被嚇的抖著身子,嗚咽著哭了起來。
江老太太有多自私,他們再清楚不過,江晚風(fēng)說的沒錯,就算是能活著回去,江老太太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他們唯一能指望的,便是江晚風(fēng)。
“大公子,你將老奴送進望春樓,你難道就不怕老奴招了不該招的么,去過望春樓的,何止老奴跟高子強,還有夫人啊,她……”
李嬤嬤慌亂無比,現(xiàn)在只想死死的攀咬住沈氏。
沈氏是江晚風(fēng)的母親,若是江晚風(fēng)不想沈氏身敗名裂,一定不會將她送到提督府的。
“燕奇!”
李嬤嬤的話,像是戳了江晚風(fēng)的禁忌,他眉眼凌厲,燕奇猛的伸出腳,將李嬤嬤踹翻在地。
“晚風(fēng),你……”
張右青跟孟楊瞬間就明白了江晚風(fēng)為何會如此生氣。
他剛剛說刁奴賣主,又說沈氏也去了望春樓,莫非是沈氏遭遇了什么,這才讓江晚風(fēng)如此氣憤,也才有了江朝華火燒望春樓?
“將她綁了,堵住嘴,身上綁上大石頭,沉河!對外就宣稱,她是亂黨余孽,在被侍衛(wèi)追捕時,失足掉入河中!”
江晚風(fēng)殘忍一笑,雙眼血紅一片。
燕奇點點頭,將李嬤嬤的嘴重新堵住,戴上頭套,身上捆了大石頭,抬起來,朝著渡河中丟去。
“嗚嗚嗚。”
李嬤嬤瞳孔放大,嗚咽著,掙扎著,可燕奇的力氣太大,怎么會讓她掙脫。
“噗通”一聲。
李嬤嬤被丟進河中。
一個大活人,就這么被活生生的溺死了。
江晚風(fēng)猛的閉上了眼睛,心中的憤怒更甚。
不過,這才只是一個開始,下一個他要丟的,是江老太太。
那一日,不會太遠(yuǎn)的。
第179章這才是寄人籬下
“晚風(fēng),你不必如此,刁奴背主,你還是太心軟了�!�
張右青安撫著,視線看向其他的丫鬟嬤嬤。
大家族中出身,多少都知道一些腌臜事,不過大家都不提罷了。
張右青跟孟楊猜到江家出了事,這才有了一系列變故。
他們理解江晚風(fēng),要是事情發(fā)生在他們身上,他們可不一定有江晚風(fēng)這么冷靜。
“多謝右青兄。”
江晚風(fēng)點點頭,睜開眼睛,示意燕奇給其他的丫鬟嬤嬤松綁。
“大公子饒命啊。”
“大公子饒命,不管老奴們的事�!�
丫鬟嬤嬤哭著求饒。
她們本以為只要一口咬死不管自已的事,江晚風(fēng)就會手下留情,可是李嬤嬤她已經(jīng)死了。
江晚風(fēng)就是要用李嬤嬤的死告訴其他人,這就是背主的下場。
若是不服從他,下一個遭殃的,就是她們。
主人就是主人,奴仆就是奴仆,只要主人想要她們死,就會有一萬種理由。
更何況,江晚風(fēng)是燕南天的弟子,燕景是燕南天的兒子,他們的關(guān)系緊密,江晚風(fēng)若是開口,看在燕南天的面子上,燕景怎么會不答應(yīng)。
九門提督府下的定論,誰敢質(zhì)疑?
質(zhì)疑提督府,就是質(zhì)疑太宗皇帝。
“燕奇,將她們都吊在樹上,讓她們知道知道,誰才是江家的主子��!”
江晚風(fēng)涼涼一笑,燕奇早就準(zhǔn)備好了,命侍衛(wèi)們拉長了繩子,將這些丫鬟嬤嬤都高高的吊在了半空,還是倒吊著的。
哀求聲在周圍響起,喊聲一片,可江晚風(fēng)卻充耳不聞,看著她們臉上的驚恐以及害怕,臉色更冷。
現(xiàn)在知道求饒了,幫著老夫人行惡事的時候,她們可曾有想過這一日?
一直以來,她們好似都弄錯了自已的主子究竟是誰。
要是沒有她母親,何來今日之江賀,何來今日的江家、
包括這些丫鬟婆子,她們吃的穿的,都是母親在供養(yǎng)著她們,她們卻反過來背叛母親。
當(dāng)真是該死!
今日就讓自已用她們的血,來安撫母親。
風(fēng),靜靜的吹著,沒一會,這些人就不喊了,因為她們看出來了,江晚風(fēng)不會放過她們的,再喊,只會更沒力氣。
只會讓自已更痛苦,所以她們識相的不再喊叫,只是不斷的求情。
青離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這一幕,足間一點,消失不見了。
燕景讓他盯著江家,看樣子江晚風(fēng)沒讓人失望。
若是江晚風(fēng)沒點本事,當(dāng)初也不會讓太宗皇帝封官了。
日升日落,時光匆匆,傍晚很快便要來了。
黃昏將至的時候,夕陽的余輝灑落在長安城每一個角落中,將這座泱泱古城,照的更加金碧輝煌。
長安城青磚綠瓦,房檐高聳,每一處宅院都建的恢弘大氣。
盛唐有錢,在太宗皇帝的統(tǒng)治下,越發(fā)的兵強馬壯。
坐落在長安城的一眾宅院中,尤屬望春樓最為突兀。
昔日里長安城最華貴的樓閣,如今被燒成了一片廢墟,風(fēng)一吹,灰燼隨風(fēng)飄到人們身上,讓百姓們很是嫌棄,紛紛躲閃。
望春樓周圍,依舊有很多看熱鬧的人。
人們一邊看熱鬧,一邊議論著江朝華火燒望春樓的事,說的滔滔不絕。
“江大小姐立下奇功,江家卻跟著得了好處,聽說了么,據(jù)說江賀江大人原本得罪了鎮(zhèn)北王,如今因為江大小姐立下的功勞,要被放回來了。”
“聽說了,據(jù)說是陛下親自下的旨,我剛從鎮(zhèn)北王府那邊過來,據(jù)說燕家軍已經(jīng)送江賀回去了。”
“要么說江賀命好呢,早些年因為沈夫人得了機遇,人到中年后,又得了一個好女兒,人家的命是真好啊,兩個兒子也得了機遇,真是比不過啊。”
“誰說不是呢,不過我覺得江大小姐火燒望春樓,也或許是得了江賀的指點,人家畢竟是父女啊�!�
圍在望春樓周圍的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說著,他們臉上帶著笑意跟唏噓。
議論聲越來越大,不知怎么的,就扯到了江賀身上。
還說起了江賀之前的事,說他本來做不了官,都是因為娶了忠毅侯府獨女,這才得了一個探花的身份,后續(xù)做到了兵部侍郎一職。
他們說的火熱,絲毫沒注意到,身后有兩三個穿著侍衛(wèi)服侍的人在悄然離開。
這些人走后,迅速的朝著四處分散,然后拐了一條街道后,又聚集到了一起,齊齊的朝著同一個方向而去。
他們走后,沈璞玉的身影緩緩出現(xiàn)在原地。
他嘖了一聲,搖著扇子,示意身后的青離跟過去看看。
若是沒猜錯,這些侍衛(wèi)匯聚的地方,就是望春樓背后真正的主子。
“江朝華這個腹黑的女人,人都躺著呢,還能買通人手,真是跟燕景有的一拼。”
沈璞玉低低一嘆,桃花眼看向那些眉飛色舞的年輕人。
就是這些人剛剛的議論聲最大,也讓那些侍衛(wèi)聽到了關(guān)鍵的信息。
待侍衛(wèi)們將消息傳給他們的主人,那人就不僅針對江朝華,更會針對江賀了。
好一招禍水東引,借力打牛,江朝華要是個男人,若是入了朝堂,朝堂的水都要被她給攪渾了。
“表小姐,咱們還是快些走吧,這里污穢,還是莫要臟了表小姐的眼,說起來江家這一場劫難,也是逢兇化吉了,江大人有江大小姐這樣的女兒,真是幸運啊,表小姐你說呢�!�
人們身后,停著一個馬車。
馬車上,鄭芳柔等的有些不耐煩。
她不想跟江婉心坐在同一輛馬車上,一想起她想害沈氏,自已就渾身不自在。
也不知道這江婉心是受了什么刺激,聽到人們說江賀有個好女兒,她非要停下來。
聽就聽吧,她嫉妒什么,反正說的人又不是她,她為什么要如此激動。
難道大家夸江賀有個好女兒,讓她不舒服了么。
鄭芳柔用帕子擦了擦唇角,因為不喜,所以故意在江婉心心口上插刀,聲音也并未收斂,清楚的傳到了外面人的耳朵中。
“夫人說的是�!�
江婉心渾身一僵,死死的攥著手,將馬車簾子放下,收回視線。
可她的心卻久久都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