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睜開了他瞇著的眼睛，金色的眼睛不帶情緒地注視著你。
在這一刻，你也察覺到了他身上的殺意。
“她給你留了一封信�！蹦惆研胚f了過去，他掃了你一眼接了過來，你看著一聲不吭拆開信讀起來的西索，注意到他看到最后的時候向他伸出手，“給我。我要看�！�
希斯說的是，在把信交給西索之前你不可以偷看，她沒有說西索看過之后，你可不可以看。
你很確信，現(xiàn)在的西索打不過你。
在人類之中，他也許能稱得上一句天賦異稟，可他習(xí)得念能力的時間還是太短了。
如果他拒絕，你會注意給他留一口氣的。
“向別人提出請求的時候，最好也付出對應(yīng)的代價吧？”礙眼的笑容重新出現(xiàn)在西索的臉上，“想看希斯給我的信……可以哦，拿你的來交換。”
“好。”你拿出了你的信，“交換�！�
你等了一會兒，瞧著遲遲沒有動作的西索，他正注視著你，又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沒等你催促，他就率先說道：“你應(yīng)該知道，西莉亞。”
西索這一次沒有再用他奇怪的音調(diào)：“希斯并不想讓你知道�！�
因他的語氣，你沒有用你刻意分析出的文字漏洞去狡辯。
你只是覺得……覺得有些奇怪，西索一向是不聽話的那個，而你是乖巧的，而這一次，你們的情況顛倒了。
“因為，我想要知道�！蹦阏f，“希斯是怎么死的？在死前的最后，她又想到了什么？”
這兩個問題的答案，對于改變現(xiàn)狀沒有任何的意義。
但它們不是……毫無意義的。
對你來說，這很有意義。
對于現(xiàn)場，希斯究竟看到了多少？看到了之后，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在那個時候，她就抱著死意嗎？她究竟……因什么而死？
……會是為了你嗎？
在想到這一點的瞬間，你長出的半顆心臟在抽搐，突如其來的痛處差一點讓你直不起身。
“其實在我的信里面，西莉亞也找不到你想要的答案呢�！蔽魉髟僖淮涡α似饋�，他頂著你不善的目光繼續(xù)說，“不過，我知道有一個人也許能回答我們的疑惑？”
西索朝你伸出手：“來幫我抓住那個讓希斯知道真相的人吧，西莉亞？”
那個還原現(xiàn)場的念能力……
你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道：“好。”
你按照西索說的，在幾個特定的位置展開了你的圓。
據(jù)西索所言，你們要尋找的對象剛才還在這里，但是被你們針鋒相對時的念壓嚇跑了。
“主要還是西莉亞的殺氣很可怕？”西索嘟囔著抱怨道，“給我們添了不少麻煩呢�！�
你沒有作聲。
連續(xù)的消耗讓你有點吃不消，盡管希斯的心臟還在源源不斷地供給你，但起到的作用確實有限。更別提，你還需要預(yù)留一些能量去對付另一個念能力者。
你已經(jīng)放棄了思考，沒有去看西索拿著的市內(nèi)地圖，而只是聽從他的指揮。
最后，你們在機(jī)場的外面找到了這個念能力者。
你發(fā)現(xiàn)，你認(rèn)識這個人。
他是在兩年前的圣誕節(jié)出現(xiàn)過的那個金發(fā)男人。
西索用撲克抵在了那個人的脖子處：“找·到·你·啦？”
這個金發(fā)男人的手上甚至還拿著一根被點燃的煙，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啊，真倒霉呢。”
他很配合你們的行動，在西索的帶領(lǐng)下，你們來到了一個廢墟的工廠，剛一進(jìn)去這個男人就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地上：“有什么問題就問吧，我會盡可能解答的�！�
你站在入口處，太陽的光線從你的身后照耀進(jìn)來，你的腳下卻沒有影子。
你平靜地說：“好。如果說謊的話，我就殺了你�！�
“你的念能力是什么？”
“我是強(qiáng)化系——看起來你們不信啊。”這個金發(fā)抖了抖手上的煙灰，“我叫它‘被還原的現(xiàn)場’，如名字所見，是滿足了一定條件下就可以投射出當(dāng)時發(fā)生的事情經(jīng)過的念能力�！�
他的聲音一如上次那般沒什么起伏：“沒有多少人知道我的能力，Boss的死亡方式很是蹊蹺，我其實無意探究真相，我并不想招惹不必要的禍端�！�
金發(fā)男人的目光落在了你的身上，意味深長地說：“畢竟，一無所知反而也是一種幸運，不是嗎？”
“前天，你和希斯有過接觸。我需要知道全部�！蹦阏f，“如果有隱瞞，就殺了你�！�
“……是莫羅小姐主動找的我�！苯鸢l(fā)男人說，“已故的莫羅市長對我有恩……她要求我兌現(xiàn)這份恩情，說出我能知道的所有情報。于是，我告訴了她Boss的死訊，并在莫羅小姐的希望下還原了當(dāng)時的發(fā)展，包括Boss的死亡方式和尸體變化的原因。”
……被希斯看到了？
不知道該說什么的你保持著沉默，這是最糟糕的情況。
你突然有一點后悔。
如果，是你主動承認(rèn)一切的話，會不會情況有什么不一樣？
不能這么去想。
因為那是絕不會發(fā)生的“如果”。
“還真是奇怪的知恩圖報呢~”西索的話打斷了你的思緒，“為了已故的莫羅市長？你很清楚，你口中的Boss做了什么吧？”
“不，我并不清楚�！苯鸢l(fā)男人答道，“當(dāng)時的我還沒有習(xí)念，而且莫羅小姐阻止了我的追查——不過，我確實并非一無所知。但是，莫羅市長死了，而Boss還活著，而現(xiàn)在Boss也死了，勝利的人是你們。而我不會去反抗勝利者�！�
……勝利者嗎？
你覺得這個詞可太好笑了。
失去了最重要的存在，你怎么能算勝利呢？
“剩下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苯鸢l(fā)男人說，“昨天晚上莫羅小姐獨自來到了我們的根據(jù)地，承認(rèn)是她殺害了Boss。出于對Boss死亡場面的恐懼或者是別的什么，我不知道——總之，莫羅小姐腦袋正中三槍，當(dāng)場氣絕身亡。”
“我收拾了她的尸體，準(zhǔn)備把她葬在了莫羅市長的墳?zāi)古浴Ｎ乙姷搅艘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她拿著文書要求掏出莫羅小姐的心臟，于是我同意了。”
他的話里有很多的信息量。
他說“你們也知道了”，而你并不知情，也就是說，知道的是西索。
西索是怎么知道的？是當(dāng)場目睹了一切，還是后來聽說了一切？
三槍。
對于念能力者來說沒有殺傷力的武器，卻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一個普通人。
是希斯不夠強(qiáng)大……不，還是你太弱了。
三槍。
當(dāng)時，希斯一定很痛。
“我已經(jīng)說出了我知道的全部。”金發(fā)男人說，“我現(xiàn)在可以走了嗎？順便一提，下任Boss，你身上的殺氣現(xiàn)在很嚇人，而我打算辭職了。”
“辭職？”西索用撲克牌劃過他的臉頰，割出了一道傷口，這家伙瘋起來連自己的血都舔，“我記得？hei幫好像只接受一種辭職的方式吧~那就是，用生命？”
你按住了西索拿著撲克的手。
“西莉亞？”西索的目光左移著看著你，他金色的眼睛里充滿了凜冽的殺意，他輕聲說，“你想阻止我嗎？”
“他是按照希斯的希望行動的。殺了他的話，希斯會不高興�！蹦阏f，“如果你執(zhí)意要動手，我不會幫你�！�
說完你松開了手，轉(zhuǎn)而望向金發(fā)男人：“給西索留口氣，我不殺你�！�
“……那就多謝您的慷慨了�！苯鸢l(fā)男人的身邊也凝聚了一股濃郁的念壓，他踩了踩地上這根抽完的煙，“畢竟我很怕死，我會注意分寸。”
西索手上拿著的撲克隨著他不斷下翻的手腕變化著。
一會兒是順子，一會兒是對子，一會兒是毫無意義的散牌。
“算了。”西索一臉意興闌珊，“雖然還是很想打一場……但總覺得毫無勝算呢�！�
他側(cè)了側(cè)身：“你走吧�！�
你則是讓開了另一邊。
金發(fā)男人在和你們擦肩而過的時候很是緊張，但最終，你和西索還是什么都沒有做。
這樣一來，這里只剩下你和西索了。
你朝他伸出手：“信。”
你言簡意賅地說。
“所有的經(jīng)過，西莉亞都已經(jīng)知道了吧？”西索問你。
“可我不知道希斯為什么要這么做�！蹦慊卮穑种貜�(fù)了一遍你的要求，“給我你的信�！�
“先給我你的？”
你依言照做。
你并不擔(dān)心西索會不兌現(xiàn)承諾，你會有方法讓他兌現(xiàn)的。
西索看信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他就看完了。
他輕笑起來：“哼哼哼，希斯居然那么早就發(fā)現(xiàn)了嗎？真過分呢，連我都被騙了~”
西索狂笑著，還不忘記把兩封信遞給了你：“那就給你吧？”
你把西索的那一封從頭到尾地摸了一遍。
果不其然，你撕下了什么東西。
是西索的能力。
“哎呀，被發(fā)現(xiàn)了呢~”西索看起來對此一點也沒有歉意。
你沒有搭理他，而是看向了手中的信。
知道得多也許會招來不幸。
當(dāng)懷疑的瞬間，你已經(jīng)在心底判了死刑。
但是，你需要更多的證據(jù)。
你深吸一口氣，開始讀信。
————————
妹現(xiàn)在完全太守序了。
她原來是無所謂殺人，也無所謂不殺人的。
現(xiàn)在卻是，能殺都不殺了。
在西索怎么反應(yīng)卡了很久，還是覺得他也不是那種把悲痛寫在臉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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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心臟36
“致西索：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我們?nèi)狈σ淮握J(rèn)真而又嚴(yán)肅的溝通。
不是我選擇了逃避，就是你會插科打諢�？稍谶@也許是最后一次的此刻，作為母親，我認(rèn)為還是有些東西我不得不說。
它們不太中聽，興許會惹你不快，甚至帶著一些居高臨下的批判，一直以來，我都避免用我認(rèn)為的正確去評判你，我認(rèn)為這樣的舉動過于傲慢，畢竟‘正確’不應(yīng)該只有一種形式。
但是，西索，你肯定知道，這個世界還是存在樸素的價值觀，它們是道德的基準(zhǔn)，是人應(yīng)該避免去觸碰的底線。
你是一個過分聰明的孩子，和西莉亞不同，你清楚地知曉你的所作所為可能會導(dǎo)致的后果，你知道善惡是非，這是我一直以來企圖用法律和道德的教育讓你知曉的事情。
但你不會因為知曉，就不去做。
你會犯下明知故犯的錯誤�！�
你覺得希斯寫給西索的信和寫給你的口吻不太相同。
寫給你的那一封感覺更小心翼翼，生怕措辭有什么不注意的地方會傷害到你，而西索的這一封則隨意得多，也少了一些不確定的語氣。
你不知道這些區(qū)別意味著什么，你決定繼續(xù)往下讀。
“西莉亞過于好懂，而你則讓我看不透。說來可笑，我時常覺得我沒那么了解你，因為我對于你會在什么時候做出什么樣的選擇一無所知，但我又覺得，也許這件事情連你本人都答不上來。
行事只憑自己的喜好聽起來充滿了自由，而自由似乎是每個人的心之所向，但是，或許是我的思想過于老套，我無法不對此心生恐懼。
你像是一團(tuán)自由的火焰，燃燒得如此絢爛奪目，我卻擔(dān)心你會玩火自焚�！�
你認(rèn)為希斯對西索看得不能說不透徹，但又覺得充滿了濾鏡。
燃燒得絢爛奪目的自由火焰……有一種讓你無從點評的無力。
然而，接下來的這一段奪走了你的全部注意力。
“我知道你看不起你的父親，正如我也同樣對如今的他不屑一顧，然而在我同他剛相愛的時候，他并不是現(xiàn)在的模樣。
是永無休止的野心和自我膨脹的傲慢改變了他，讓他不復(fù)以往的謙遜，使得他失去了人性，變成了一個面目全非的人。
你曾經(jīng)問我是否還愛著他，這個問題讓我感到難堪，我恥于談愛，更何況，我無法否認(rèn)，我仍然眷戀著過去的他，我愛著我的愛情最初的模樣——曾幾何時我只能用沉默作答，此時此刻我終于可以坦言一切。
我當(dāng)然愛過他，我的孩子，然而和你所以為的不同，我并不是因為愛意而不去選擇買兇（比如向揍敵客）殺人，恰恰相反，我是出于恐懼。
他殺死了我的愛人，害死了我的父親，可我仍不覺得我有殺死他的正當(dāng)性。
我不知道是什么讓你可以像呼吸一般自然地談?wù)撋溃珰⑷�，哪怕不是親手殺人，也是需要勇氣的。
這也成為了我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是否是我的退縮，我的不夠勇敢，我對你不自覺地依賴，才促使了你走向了如今的道路？
一如曾經(jīng)的我躊躇不定，對于用自己的雙手養(yǎng)活自己這件事情都充滿畏懼，還是你和西莉亞的鼓勵讓我勇于嘗試。
在你活在這個世界的十二年間，你是不是已經(jīng)見證了我無數(shù)次的不可靠？
所以你才被迫成長，成長成我面目全非的模樣。
假如你是抱著必須替我承擔(dān)我所抗不下的負(fù)擔(dān)才做出了這一切，哪怕這只是你行為邏輯中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因素，這都讓我害怕得毛骨悚然。
我是如此恐懼成為你的拖累。
可我已然是，無論是你還是西莉亞，都被我困在此處�！�
像在你給你的那封信一樣，希斯又一次提到了她困住了你和西索。
你知道不想成為拖累是怎么樣的感覺。
和你意識到西莉亞的心臟病，你不能說出口的秘密成了希斯沒有辦法帶著西索離開的原因的時候一樣，那是一樣的心情。
……你知道，你已經(jīng)快接近答案了。
希斯，到底為什么要自己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