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洗手間里,林清晏站在洗手臺前,彎腰用冷水洗了把臉,他沉默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已,水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被打濕的劉海垂在額前,有些狼狽。
他抬手解開了襯衫上面的兩顆紐扣,領口敞開著露出小截鎖骨,才覺得呼吸順暢了點兒。
然而還未等他徹底冷靜下來,洗手間的門便被從外推開了,從面前的鏡子可以看到那人走了進來,站在了他身旁。
“你沒事吧?”溫言關切地看著少年的神色,掏出手帕遞到了他面前,說話的嗓音親切又溫和:“擦擦吧,你臉上都濕了�!�
“不用了,謝謝�!�
林清晏的語氣冷淡又疏離,轉身便往外走,下一刻他的手腕便被人握住了,“放手�!彼粣偟仵局�,警惕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溫言甚至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絲厭惡。
不應該是這樣的。
“抱歉,我對你沒有惡意的。”溫言從兜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林清晏,真誠道:“我是攝影師,覺得你的條件非常不錯,只是想問問你能不能……”
“不能�!绷智尻汤洳欢〈驍嗨脑�,要轉身出去的時候又被人拽住了手腕,他更加不耐煩,“這位先生,麻煩放開你的手。”
溫言無動于衷,帶著探究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少年,“你似乎很討厭我,為什么呢?我們之前不認識對嗎?”
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猛地攔腰將少年帶進懷里,緊緊地摟著他,顫抖著嗓音呢喃:“晏晏,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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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母親替晏晏和斐斐感謝大家(鞠躬)
第39章:顧爺動怒
在耳邊響起的聲音非常清晰,如同一道的響亮的巨雷劃破天際,林清晏被這道雷震得身體僵硬,渾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以至于忘了反抗。
這和預想中的不一樣,溫言竟然認識他,并且還……林清晏猛地反應過來,手臂發(fā)力要推開抱著他的男人,卻被抱得很緊。
“晏晏,你也跟我一樣的對不對?”
“晏晏,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溫言的眼眶已經(jīng)泛紅,他激動地在林清晏耳邊說著,表情又像哭又像笑,哪還有平時溫柔得體的貴公子模樣,像個瘋子。
“瘋子�!绷智尻逃昧暝�,他內(nèi)心慌亂,聲音卻愈發(fā)冷靜:“我不管你是誰,請你現(xiàn)在立刻放開我,不然我就報警了。”
“晏晏……”
溫言的話還沒說完,洗手間的門被外面的人用力推開了,一抹高大的身影動作迅速地沖進來,毫不留情地抬手往溫言的臉上揮去。
這一拳的力道完全沒有保留,溫言疼得臉部扭曲,下意識松開了抱著少年的雙手,往后退了兩步,還未等他緩過來,顧斐已經(jīng)揪住了他的衣領,暴力地將他拽到了洗手臺前。
溫言的背部重重地抵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前,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然而更令人心驚膽顫的是眼前的那雙眼睛,有多平靜就有多陰沉狠戾,像是盯著將死獵物的狩獵者。
顧斐的手段他已經(jīng)見識過了,溫言頭皮發(fā)麻,渾身冷汗都冒了出來,硬著頭皮強裝鎮(zhèn)定道:“你想干什么,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
站在后面的林清晏輕輕喘息些,冷硬地開口道:“我不認識他。”
“聽到了嗎,他說不認識你�!鳖欖扯⒅媲暗娜�,淡色的薄唇輕啟,低沉磁性的嗓音平靜中透露著一股冷意,“別再讓我看見你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身居高位多年,顧斐的身上總是帶著一股壓迫感,空間不大的洗手間里蔓延著低氣壓,溫言連呼吸都覺得不順暢了,他梗著脖子沒有說話。
顧斐沒有再多費口舌,他松開了手,轉身走到林清晏面前,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冰冷眼神柔和了下來,從頭到尾把人打量了一遍,語氣關切道:“有沒有事?”
林清晏輕輕搖頭,伸手在男人的衣擺處輕輕扯了扯,連他自已沒發(fā)覺這小動作帶了一絲依賴的意味,“沒事的,我們走吧�!�
顧斐的視線在衣擺處停留片刻,然后嗯一聲,抬手摟住了少年單薄的肩膀往外面走去,像是把人護在了懷里,又像是刻意的向別人彰顯自已的身份。
溫言站在原地,狼狽地看著兩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很刺眼的畫面,他通紅的眼里覆蓋著失落和痛苦,像是有千萬根密密麻麻的針在刺著他的心臟,疼得無法呼吸。
“為什么,怎么會這樣……”
老天爺既然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為什么他還是無法挽回所愛的人,晏晏明明是喜歡他的,顧斐憑什么捷足先登。
不……他不會放棄的。
他上輩子已經(jīng)失去了晏晏,這輩子他不能再失去了,晏晏一定還是愛他的!
沒錯,溫言也是重生的。
上輩子林清晏被逼得宣布退圈的時候,他當時在國外出差,很忙,并沒有把這件事當一回事,當他出差回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林清晏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電話打不通,家里也沒人,去哪兒都找不到,連一點消息都沒留下,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消息,就跟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當時安南意還安慰他,說不定晏晏只是心情不好,想找個安靜沒人打擾的地方散散心,他當時也這么以為的。
晏晏那么喜歡他,絕對不會拋下他無聲無息消失的,說不定過幾天就回來了。
可時間一天天過去,林清晏還是沒有回來,溫言這才開始慌了,他開始到處去找人。
可世界那么大,人海茫茫哪里能找到,等他在上千公里之外的小縣城里找到林清晏失蹤后住的出租房時,那里早就沒人住了。
后來等他每次見到林清晏的時候,就是在墓碑上的黑白相片里……
“斐哥,我不想吃了,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好,我?guī)慊丶�。�?br />
顧斐一直摟著少年的肩膀,直到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后才松開,他看著人坐了進去,這才轉身坐進了駕駛位里。
封閉的車廂里很安靜,林清晏低垂著眼眸,濃密纖長的眼睫被打濕了,一撮一撮輕輕地顫動著,他心不在焉地摳著自已的手指,小聲道:“對不起,我給您添麻煩了�!�
車廂里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林清晏心里七上八下。
沒有等到男人開口,自已的下巴便被人輕輕捏住了,溫熱的指腹接觸皮膚,他感覺自已的心臟被燙了一下,很熱。
顧斐輕輕抬起少年的下巴,薄唇微抿著,掏出手帕仔細地擦拭著少年臉上殘留的水漬。
從額頭到鼻子再到臉頰,明明沒有用力,柔軟手帕接觸過的白皙皮膚卻變得微微紅潤。
車廂里的空氣突然就上升了幾個攝氏度,林清晏不敢動,手上卻緊張地攥著自已的衣角,說話的聲音跟家里的小橘貓一樣軟綿綿的:“斐哥……”
顧斐的動作一頓,指腹下移,輕輕壓在了那張翕動的柔軟唇瓣上,阻止了少年即將說出口得話,只微微睜圓了眼睛,又垂下眼眸看著摁在自已唇上的手,還是不敢動。
顧斐終于開了尊口:“林清晏,你沒有做錯什么,更加沒有給我添麻煩,不需要道歉�!本退闾砺闊┮彩俏覙芬獾模谛睦镅a充。
“嗯……”林清晏微微點頭。
現(xiàn)在可以放開手了吧。
壓在唇瓣上的指腹卻有意無意地摁了摁,下一刻便移開了,男人的視線往少年的領口處掃了一眼,又若無其事地離開。
林清晏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已的衣領敞開著,露出了小片胸膛,他臉上的紅暈已經(jīng)蔓延到了耳根,趕緊把最上面的兩顆紐扣系上。
“剛才那個男人,你真的不認識?”
聞言,林清晏的身體微微一怔,該來的還是要來的,這事根本沒法解釋,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溫言也重生了。
“嗯……是真的不認識,他突然沖進來抱著我胡言亂語,估計是把我認成了別人�!绷智尻滩铧c沒咬著自已舌頭,這話說出來他自已都不相信。
從顧斐那張沒有情緒變化的臉上,也看不出來他是信了還是沒信,只是看著少年的眼睛,格外認真地囑咐:“如果以后他再纏著你,一定要告訴我�!�
“嗯,我知道的�!绷智尻贪底运闪艘豢跉�。
“安全帶�!�
“哦……好�!�
等少年把安全帶系好后,男人才發(fā)動汽車,很快便離開了那家西餐廳。
林清晏搖下車窗透氣,裹挾著熱浪的夏風灌進來,吹動著發(fā)絲,他用余光偷偷看著身旁男人線條凌厲精致的側臉,凌亂的內(nèi)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即使溫言也是重生的那又怎么樣,都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不管溫言對他的感情如何,他對溫言早已沒了當初的那份心動。
最好的結果便是當互不打擾的陌路人。
顧斐的話打斷了林清晏的沉思,“忘了告訴你,你的學籍已經(jīng)恢復了,不想去學校也沒關系,自學就行。”
林清晏愣了愣,再一次感嘆有錢就是好,感恩的小本本上又要記上一筆了,他正要說說謝謝,男人又開口了:“如果真要感謝我的話,就用實際行動來報答?”
林清晏:……這位爺?shù)降资窃趺粗浪胝f什么的?
用實際行動來報答嗎?
所以要怎么報答呢?
作為南城首富的顧爺什么都不缺啊,這還真是個難題,林清晏暫時還想不出來怎么報答,“這個……您需要什么樣的實際行動呢?”
顧斐說:“你得自已好好想想。”
林清晏蔫蔫地點點頭,“好吧�!�
在他沒注意的時候,身旁男人的唇角微微翹了翹,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明日星辰”的面試時間定在了9月10日,還有十天左右的時間,林清晏也變得忙碌了起來,漸漸把溫言的事情拋在了腦后。
他每天都花費很長的時間去練習唱跳,現(xiàn)在這副身體在之前是從沒學過這些東西的,所以得花時間去適應。
他白天都去藝華娛樂練習,公司里的練習環(huán)境更好,而且還有專業(yè)的老師。
顧氏集團總部跟藝華離得近,顧斐上班的時候會送林清晏過去,下班再接他一起回家,中午有空得話還會接他一起去吃飯。
林清晏剛開始是覺得挺不好意思的,畢竟人顧爺可是日理萬機的大總裁,卻天天開車送他,就跟接送孩子放下學的家長似的。
但漸漸的,他也習慣了。
要是顧斐突然有天不來接他了,他可能還會覺得不習慣。
今天傍晚停在藝華娛樂門口的仍然是那輛熟悉的邁巴赫,但坐在駕駛座的卻不是那個熟悉的男人,“您是林少爺對吧?”
沒見到預想中的人,林清晏心里隱隱有些失落,他客氣地笑了笑,“對,你是?”
“我是顧爺?shù)闹�,他今天有事,所以讓我來接您回去�!?br />
第40章:顧斐醉酒
顧斐的助理和秘書有好幾個,各自負責某一項工作,這次來接林清晏的助理是個模樣周正的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算是顧斐的貼身助理,叫楊敬。
林清晏客氣地稱呼他為楊哥。
楊敬只是按照顧爺?shù)姆愿纴斫尤耍皇菦]想到這人竟然是個長得白白凈凈模樣漂亮的少年人,跟清晨沾了露珠的楊柳枝一樣細嫩。
“楊哥,顧爺是不是在忙工作?”
“這個……”楊敬有些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另一道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看來你的斐哥沒來接你,你很失望?”陸禹麒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林清晏身邊,語氣和表情都帶了點兒調(diào)侃,看著沒有初次見面那么拽酷了。
楊敬客氣地沖陸禹麒喊了句表少爺。
林清晏反駁:“哪有,你別瞎說。”
這幾天他都跟陸禹麒一起練習,關系漸漸熟悉了起來,這位太子爺就是面冷心熱,表面上看起來拽得目中無人,話也少。
但看人不能光看表面,陸禹麒實際是個熱心腸的,在林清晏遇到不會的舞蹈動作的時候,這人會主動幫他糾正,教他動作和技巧。
當公司別的練習生偷偷八卦林清晏是不是走后門進來的時候,陸禹麒直接一句話就把他們懟得不敢說話。
這感覺就很爽。
此時看著陸禹麒那揶揄的眼神,林清晏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你也要回去嗎?要不要一起?”
陸禹麒雙手抄兜,很酷地說:“不了,我自已開車。”
“那好吧,明天見�!�
“嗯�!�
林清晏上了車,沒過多久就收到了陸禹麒發(fā)來的微信消息:今天是我姨丈的忌日。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林清晏立刻就反應過來了,陸禹麒是顧斐的表弟,那么他的姨丈就是顧斐的父親,今天是顧斐父親的忌日。
他之前在網(wǎng)上了解過,顧斐父親是在七年前意外出車禍去世的,也就是顧斐二十歲的時候。
林清晏垂眸看著屏幕里陸禹麒發(fā)來的消息,有些擔憂地微微蹙著眉,顧斐此時在干什么呢?他一定很難過吧?
他發(fā)了句謝謝給陸禹麒,接著便打開了手機通訊錄,點開備注為“顧先生”的聯(lián)系人,猶豫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把電話撥出去。
最后干脆摁滅了屏幕。
顧斐此時一定不希望有人打擾他。
林清晏心不在焉地看著車窗外的街景,手機卻突然震動了起來,來電顯示正是他剛才猶豫不決要撥過去的“顧先生”。
他心尖兒跟著顫了顫,趕緊接通了電話,比平日里更為乖軟地喊了一聲斐哥,那邊的男人沉默兩秒,才說:“我讓助理去接你,上車了么?”
他的語氣跟平時一樣平靜,聽不出什么不同,
“嗯,我在回去的路上了。”少年微抿著唇,猶豫了兩秒才補充道:“斐哥,那我在家里等你回來�!�
少年的聲音通過手機電流傳進耳蝸里,像山泉一樣清清淺淺的,其中帶著綿軟和乖巧,顧斐握著手機的力度緊了緊,心里像被電流竄過一樣,酥酥麻麻的。
他甚至能想象到少年此時的模樣,握著手機,低垂著眼眸,纖長的眼睫輕顫,乖巧聽話得像只兔子,想親親他,想摸摸他。
然而,現(xiàn)實中的顧爺只是矜持地“嗯”一聲,“我今晚會晚點回來,不用等我吃飯。”
林清晏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乖�!�
林清晏:?!
“那我就先……先掛了,斐哥再見!”
沒等那頭的男人再說話,小臉瞬間通紅的林清晏就立刻掛了電話,心里還在撲通撲通地跳著,久久不能冷靜下來。
男人剛才那句單音節(jié)的話像是有魔力一般,一直在他腦海里盤旋著,低沉磁性的“乖”字一遍遍回放著,像是要爆炸一般。
楊助理看著后視鏡里滿臉漲紅的少年,疑惑地問道:“林少爺,您臉色怎么這么紅,是車里太熱了嗎?需要把空調(diào)調(diào)低點兒嗎?”
林清晏:“……嗯,是有點熱,現(xiàn)在的天氣實在太熱了�!�
楊助理:“可不是嘛�!�
林清晏:“……”
等回到別墅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沉了下來,黑云烏壓壓的籠罩著天空,很壓抑,像是快要下雨了。
林清晏吃過晚飯之后便進房間里學習,找了套數(shù)學的卷子做,雖然他已經(jīng)很久沒學過了,但重生之后這兩年的記憶卻變得更清晰了。
重新回來的不只有年齡,還有記憶,他對這些知識都有印象,所以做起來的時候并不難。
林清晏之前上學的時候,成績就是名列前茅的,如果沒有發(fā)生這些意外,說不定他現(xiàn)在自已在國內(nèi)的某間名牌大學上學了。
但此時他心里還裝著別的事情,學起來便心不在焉,每隔一段時間就扭頭往外面看看,是不是要下雨了?
顧先生怎么還沒回來?
時間慢慢流逝,一道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像是深淵里裂開了巨大的口子,要把人吞噬了一般,緊接著就開始下雨了。
雨下得很大,不停地拍打著落地窗。
面前的數(shù)學試卷寫到了一半,林清晏終于煩躁地放下了手中的筆,此時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了,顧斐還沒有回來。
他進浴室洗了個澡,又無聊地躺在床上玩了會兒手機小游戲,一邊玩一邊注意著外面的動靜,等到了晚上十點,樓下終于響起了動靜。
林清晏立刻放下了手機,快步出了房間往樓下走去,顧斐確實回來了,不過是被沈管家攙扶著往樓梯上走的。
男人身上的衣服有些濕,身體重量幾乎都傾倒在了沈管家身上,平時凌厲深邃的眼睛此時懶洋洋地半闔著,臉頰泛著一抹潮紅,走近了些才聞到了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濃郁酒氣。
顧斐喝酒了,并且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