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鐘采低頭看看自己,
晃兩圈,自我感覺也是挺好的,對這贊美毫不心虛地應(yīng)下了,
又反夸了回去,說:“你更帥,
每天都差點把我?guī)浵沽恕!?br />
鄔少乾忍笑:“那我得悠著點長,
不然可就犯了大錯。”
鐘采又捶他一拳:“自戀!”
鄔少乾紋絲不動:“哪里,比不過你�!�
鐘采就樂了,
整個人都放松了很多。
·
兩人說笑間,被褥里拱出兩只青色的團子。
正是小銀狼和小青鵬。
小銀狼大概是跟小青鵬混久了,
在面對鐘采和鄔少乾的時候,
有樣學(xué)樣的很是乖順。
每天“訓(xùn)練”過后,
鐘采把兩只抓下來塞進被窩,
它們都老老實實的,
還暖烘烘地跟他們貼肉趴著。要是鐘采順手拿一只過來揉搓,不論揉搓誰,都是毫無反抗的。
鐘采煉制出極品異體丹的當(dāng)天,小銀狼就在鄔少乾的指揮下吞服了一顆。
鄔少乾是聽不懂小銀狼嗷嗚什么的,但他撕開一張通靈符,自然就能跟它溝通。
小銀狼超愛自己銀光閃閃的皮毛,不過鄔少乾仔細對它解釋,再加上是讓它跟小青鵬變成同色,它到底也還是接受了。
所以現(xiàn)在兩只團子窩在一起的時候,都這么一身絨毛圓滾滾的,乍一瞧還真是很相似。
鐘采看向鄔少乾,商量道:“咱們這次過去,帶不帶它們?”
鄔少乾說道:“帶上�!�
這回答太篤定了,鐘采有點好奇。
鄔少乾笑道:“先收著,適當(dāng)?shù)臅r候也能拿出來,讓你姨母放心�!�
鐘采了然。
的確,如果是真有情分的親朋,那自然是自己的籌碼越多,對方就會越放心了。
兩人相視一笑,各拿了個團子過來,相當(dāng)默契地塞進了左袖。
·
盛天酒樓。
兩邊約定的是正午時分,鐘采和鄔少乾出門早,雖然路上沒太急切,抵達的時候也還是提前了半個時辰。
有伙計迎了出來。
鐘采詢問道:“可有一位姓孫的女子定下雅間?”
伙計立刻滿臉堆笑:“客人可是姓鐘?”
鐘采頷首。
伙計就馬上說道:“那就對了!還請兩位客人隨我來,就在月蘭居。”
鐘采就跟鄔少乾肩并著肩,一起跟伙計走了。
死衛(wèi)向霖則安靜地驅(qū)著馬車,去酒樓的側(cè)院�?�。
接著,他就守在馬車里。
·
酒樓內(nèi)中奢華,不少客人都在喝茶、用飯。
人多了話就多,很多高談闊論的修者免不了會透露出一些消息,周圍也有許多人跟著吆喝,或者細聽打探等。
鐘采卻沒有心思注意那些。
鄔少乾陪他一路往上,到了三樓。
伙計把人引到門前,就迅速告退了。
鐘采頓了頓。
鄔少乾攬著他的肩,幫他推開了門。
然后,兩人舉步走了進去。
·
雅間里,果然很是幽雅。
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子正站在秀美的屏風(fēng)前,仿佛在仔細地欣賞著。
聽到推門聲后,女子很敏銳地轉(zhuǎn)過身來。
鐘采看了看她。
……要不是他記憶力好,都有點認不出來了。
這女子正是孫柳,可她半點也不鐘采曾經(jīng)見過的模樣。
那時孫柳是狩獵者的打扮,長長的烏發(fā)包進軟布里扎緊,面容滄桑,外形、舉動都不拘小節(jié),一副歷經(jīng)風(fēng)霜的模樣。
但如今呢?
孫柳穿著一襲莊重的素色長裙,盡顯女子的美好線條。她面上略施脂粉,身上似乎也涂抹了些膏子,讓她那小麥色的肌膚都變白了些。
再加上她的態(tài)度極力溫和,整個人竟然都有些嫻雅之感了。
從容貌到氣質(zhì)都仿佛溫柔了好幾倍,自然就叫人難以認出。
當(dāng)然,細看之下,鐘采還是能瞧出這些妝飾的痕跡略為僵硬,可見對方平常都不怎么裝扮自己。但對方還這樣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就足以證明對方的重視了。
鐘采的心里,有點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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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鐘采打量孫柳的時候,孫柳的視線也一瞬落在了鐘采身上。
跟上次見面時不同了,今日的小外甥打扮得很齊整,一身華裳相當(dāng)襯他。
以她的眼力可以看出,他這身并不單單只是樣式好看而已,料子尤其出色——只怕都是用二階蠻蛛所吐出的絲線織就,不僅色澤極是好看,還有相當(dāng)程度的防御力——每一尺料子的價位都得數(shù)十金,做完這一身,數(shù)百金也打不住。
不過,這也只是外服罷了。
孫柳真正在意的,是外甥如今的生活狀態(tài)。
在外甥進來的剎那,她仿佛見到了哪個大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兒,膚白高瘦,氣質(zhì)很是出挑。雖說身形瞧著還有些屬于少年的單薄感,但整體卻很有活力,眼神明亮,哪怕不是放聲大笑,卻也讓人覺出幾分生機勃勃的絢爛。
曾經(jīng)她沒法仔細觀察,可這一刻,她能真切地看到,小外甥過得很好。
不僅沒有半分愁容,而且一舉一動間,都與他身邊的英俊青年很是親近……這樣不自覺的反應(yīng),是不可能裝出來的。
孫柳有些欣慰,即使不再刻意地放軟姿態(tài),也能真的流露出幾分溫柔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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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和孫柳的互相打量,其實只在一個照面的工夫而已。
孫柳很快回過神來,有點拘謹?shù)亻_口道:“少乾公子,采兒,請坐吧�!�
鐘采心中微動。
鄔少乾也能聽出孫柳的些微緊張。
眼見孫柳那幾乎藏不住的激動之色,鐘采自身的那點緊張就散去不少,主動拉著鄔少乾,一起坐在了孫柳的對面。
“姨母也別站著了,快坐下吧。”
孫柳提起的心放下一半,應(yīng)了一聲后,同樣坐下來。
鐘采又笑道:“您是長輩,也別總是公子公子的了,叫他‘少乾’就好�!�
鄔少乾微微一笑,溫和道:“阿采說的是,姨母不必如此客套。”
孫柳也笑了笑,到底沒能立刻改口——其實她哪里是客套呢?分明就是有所忌憚!尤其是她之前處理事務(wù)時,處理越多,她也越發(fā)懷疑金豹的事是鄔少乾所為。即使對方現(xiàn)在論起來是她的外甥婿,可她連外甥都還不怎么熟呢,哪敢在這位名聲顯赫的少乾公子面前充長輩!
不過鐘采能這么隨意地拿主意,鄔少乾還很自然地接話,孫柳更能確定兩人關(guān)系不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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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短的交談過后,雙方又沒了什么話題。
孫柳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她想關(guān)心外甥幾句,也想問問外甥為什么要給她寫信,是不是有跟義父相認的心思?還或許外甥有什么為難,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只是這一刻,孫柳有點近鄉(xiāng)情怯,不太知道怎么提起。
鐘采笑了笑,說道:“上次在山里見到姨母,人多口雜,也不方便招呼,就沒有跟姨母見禮。事后寫了那封信送去,主要是想問問外公現(xiàn)在如何了,傷勢可痊愈了?”
孫柳遲疑著:“你……都知道?是猜到了?”
鐘采直接說道:“外公第一次給我送金子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后娘查過外公的事,但對我都沒有隱瞞�!�
接著,他把后娘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都告訴了孫柳。
孫柳聽著,神色有些復(fù)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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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冠林的第三任妻子羅鳳嫻,孫柳只見過一面。
正是孫虎第一次上門給鐘采送錢的時候。
那時對方親自出面接手了金子,表明一定會交給鐘采,還給他們介紹了她的心腹管事——很明顯,意思就是如果以后他們還來,只有這位管事接手才能確保安全。
孫柳能看出對方是一位生得十分美貌、性子也十分精明的女子,應(yīng)該也頗有眼界。
只是即使對方是個不錯的美人,孫柳也難以對她生出什么好感來。
畢竟羅鳳嫻在她姐姐去世沒多久,就完全取代了她姐姐。
誠然這只是聯(lián)姻,沒有羅鳳嫻也會有別人,要怪也只能怪鐘冠林太過薄情,這么快就再次續(xù)弦,跟羅鳳嫻沒有絲毫關(guān)系……
但她跟姐姐情誼極深,又怎么能那么理智呢?
然而到了現(xiàn)在,孫柳聽完鐘采的講述,卻暗暗有些慶幸是羅鳳嫻為繼室了。
難怪鐘采對她沒有多少怨懟,話里話外也不排斥認下外祖,還知道狩獵團的種種……其中著實頗有羅鳳嫻的功勞。
倘若羅鳳嫻不走陽謀而是私下算計,哪里還能有如今這大好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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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笑著說道:“我之所以認出姨母,倒不是因為聽到了西虎狩獵團這名字,而是后娘曾經(jīng)畫過一張姨母的肖像。”
“盡管姨母如今與少女時的樣子已經(jīng)有所不同,但五官沒變。我再看其他狩獵人對姨母的態(tài)度,自然就能認出來了�!�
孫柳笑著點頭,看向鐘采的時候,眼神更加溫柔。
從見面到現(xiàn)在,鐘采展現(xiàn)出來的親近態(tài)度,漸漸讓孫柳放下了心。
孫柳輕聲說道:“其實……你外公是很想念你的,只是總覺得待你不夠好,不敢主動�,F(xiàn)在我想問問,你愿不愿意去見他一面?”
鐘采確定了這位姨母不僅很愛護他、還對他很歉疚,心情很是不錯,自然說道:“我原本就有這個打算,只是知道外公有心結(jié),所以沒去打擾他而已。如果外公愿意見我了,我這做晚輩的,當(dāng)然也愿意拜訪�!�
孫柳松了口氣,不由笑道:“你和父親不愧是祖孫,都是一樣的心思�!�
鐘采一樂,說道:“外公還是更倔強一些的。”
孫柳頓時莞爾。
眼看著氣氛越來越好,孫柳早早點好的一桌子菜,也陸續(xù)都被送了進來。
幾人開始用飯。
姨甥兩個也都更自在了點。
鄔少乾一直沒有說話,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不過開飯以后,兩人每次嘗過一些眼生的菜色、又覺得味道不錯的,就很隨意地也給對方嘗嘗,很是融洽。
孫柳一直都是好奇的,也的確想不明白緣由。
別說是那些冷漠的世家之內(nèi)聯(lián)姻了,就算是他們這些普通散修、是互相愛慕而婚配的,也要有個不短的磨合時間。哪像這兩人,外甥明明就類似沖喜而嫁過去的,相處時間連半年都沒到,就已經(jīng)默契成這樣了?
鐘采察覺到孫柳的心思,坦率地說:“我和少乾不是成婚時才認識的,咱們早就相熟了�!�
孫柳一愣:“此前從沒聽說過少乾公子……少乾與你交情好�。俊�
鐘采笑了笑:“旁人都不知道的。我和少乾從小就認識了,偷偷來往的。他和他的死衛(wèi)身手都好,稍微留心著,旁人就發(fā)現(xiàn)不了�!�
孫柳頓了頓:“從小……”是多小?
鐘采稍作回憶,笑著回答:“那時咱倆才十一歲吧。我讓護衛(wèi)帶著去山里玩,他自己出來歷練,剛好遇上了。咱倆挺投緣的,之后他就經(jīng)常帶我出去。我在鐘家月例不高,不過有外公送的,少乾給的,修煉倒也不慢。”
到這時候,孫柳一切都明白了。
十一歲就認識……到現(xiàn)在可就足足七年了!
除去少不更事的時期,外甥和鄔少乾才活了幾個七年?還經(jīng)常一起歷練,當(dāng)然交情深厚,也當(dāng)然彼此默契。
鄔少乾也終于開口了。
“我出事以后,鄔家找鐘家要人,阿采擔(dān)心我,是主動出面的。”
孫柳默然,原來如此。
鐘采滿不在乎地說:“這算什么?換了誰我都不放心。”又對孫柳說道,“就不說少乾在修煉上幫過我的那些忙了,只說我倆歷練時遇見過不少危險吧,我經(jīng)驗不足,早年總是手忙腳亂的,少乾不僅要教我,還隨時護著我、救過我好幾次,現(xiàn)在我怎么能放他一個人?”
不知道這事以前,孫柳滿心擔(dān)憂,可知道以后,她卻是贊同的。
“采兒說得對�!�
孫柳唯獨只是擔(dān)心外甥被鐘家逼嫁、鄔少乾那邊會喜怒不定欺負鐘采,但現(xiàn)在都不用怕了,她自然尊重鐘采的心意。
更何況,孫柳自己就是承蒙了厚重的恩情、愿意粉身以報的,外甥在這方面與她有相似之處,她就更覺得外甥親近了。
·
一頓飯工夫,姨甥之間的相處已經(jīng)堪稱和樂。
鐘采擦了擦嘴,跟鄔少乾對視一眼。
鄔少乾含笑,點了點頭。
兩人都確定,之前在家里商量的事兒可以辦了。
孫柳不太了解兩人的眉眼官司,只看出他們關(guān)系好,不由微微地笑。
鐘采說道:“其實還有一件事,我是想拜托姨母和外公幫忙的�!�
孫柳立刻道:“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