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鄔少乾手掌按在鐘采的臉上推了推，無奈道：“你這是什么表情。”
鐘采嘿嘿一笑：“感動的表情。”
鄔少乾更無奈了。
“你到底還聽不聽我說？”
鐘采立刻嚴(yán)肅。
鄔少乾也就繼續(xù)說道：“后來看你為我生氣，我又顧不上多想了。再然后你告訴我，你是穿越的，又說關(guān)于話本子的猜測……”他看鐘采，“我覺得你的話很有道理�！�
鐘采樂了：“就是你也覺得，這個世界級別這么高，我以前的那個世界連修煉都不行，這多半不是什么真的話本子，對吧？”
鄔少乾點(diǎn)頭：“至于劇情方面……這個反倒是不用在意的事。”他沉吟道，“我們出生在修煉世界，每個人的資質(zhì)確定之后，日后的命運(yùn)就幾乎已經(jīng)注定了。這何嘗不是天地運(yùn)行時寫給我們每個人的話本子？”
“我被廢是命運(yùn)中的波折，但并不是無緣無故，天降災(zāi)難。”
“即使我不出去游歷，花姒月沒向我示好，戴嶸也還是會把我當(dāng)成假想敵，然后對我出手。因?yàn)橐曰ㄦυ碌囊娮R不可能看上戴嶸，而戴嶸不會覺得是他本人有問題，就依舊會認(rèn)為花姒月是想要資質(zhì)更好的，也就是我�！�
“我跟戴嶸最大的沖突還是資質(zhì)。除非我資質(zhì)不如他，否則必定會刺激到他，引發(fā)他的反應(yīng)。而如果我資質(zhì)不如了，等待我的又會是其他的“劇情”�！�
鄔少乾正色說道：“何況一成不變的才算是被操控。我雖然被廢了，卻因?yàn)槟阍缭缇陀辛嘶謴?fù)的可能。你跟我的關(guān)系還讓剛死那人驚詫到口不擇言，就說明‘劇情’的改變很大。他又很重視我，那么我應(yīng)該是話本子里的重要人物�！�
“如果‘劇情’真的不可改變，重要人物的部分也不能改變才是。不然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之后的‘劇情’就會變得莫測起來。”
“而能改變的‘劇情’，跟命運(yùn)又有什么不同呢？雖然有天命存在，但人可變通，我輩修者的前路，終究還是憑借我輩自身的經(jīng)營�！�
鐘采大概明白了自家鐵子的想法，忍不住豎起拇指：“老鄔，你可以��！這么想得開！”
鄔少乾微微一笑。
其實(shí)還有很重要的一點(diǎn)——那穿越者的心思已經(jīng)很縝密了，卻在看到他的時候，倏地畏懼到?jīng)]了腦子，可見他在“劇情”里應(yīng)當(dāng)是個難以想象的可怖人物。
鄔少乾暗暗想了想，如果阿采不在他身邊，他這些年會怎么樣？他隱隱有些推測。
但阿采不是出現(xiàn)了嗎？
現(xiàn)在的他，甚至都想不到自己能做出什么樣的可怕事來。
兩人說著說著，心里都暢快了許多。
鐘采好笑道：“對了老鄔，假設(shè)咱們這個世界的所謂‘劇情’，其實(shí)只是老天爺書寫的某一段命運(yùn)，那所謂的‘主角’應(yīng)該就是什么氣運(yùn)之子吧�！�
鄔少乾聽著新鮮，也笑著附和：“是吧。”
鐘采笑嘻嘻地猜測：“也不知道那個主角是誰，咱們知道的信息不多，說不定以后見面了都不認(rèn)識……這叫什么？這叫主角跟反派擦肩而過。”
鄔少乾忍俊不禁，說道：“我是反派，那你是什么？”
鐘采想了想：“按照劇情，我應(yīng)該是反派身世背景里的一個路人，一筆帶過的那種。但現(xiàn)在顯然我戲份很多啊……”他眉眼彎彎地說，“那我應(yīng)該是反派身邊的小嘍啰一把手？”
鄔少乾笑出聲來。
鐘采也笑得前仰后合，差點(diǎn)滾出去——幸好，鄔少乾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好一會兒后，鄔少乾才笑道：“你這家伙，胡說八道什么。”
鐘采可不覺得自己胡說，嚷嚷著還要爭辯……但鄔少乾馬上一句話，把他的嚷嚷給堵住了。
鄔少乾打趣道：“再怎么也不該是嘍啰啊，在你前世那個世界怎么說來著？主角有很多個老婆，你應(yīng)該是反派的老婆�！�
鐘采立刻猛撲，直接將鄔少乾撞倒下去，伸手就去扒拉他的頭發(fā)。
“你這個不少錢，居然占我的便宜！老婆什么老婆，我們那個世界，你應(yīng)該叫我爸爸！”
鄔少乾手忙腳亂地應(yīng)付鐘采，顯然沒有認(rèn)真。
“爸爸是什么，是爹？那不行，我爹可不是什么好東西�！�
鐘采：“……”啊啊�。�
兩人在草地上滾來滾去，好一陣的打鬧。
最后，兩人齊齊仰躺在地。
鐘采氣喘吁吁。
鄔少乾體魄強(qiáng)很多，嘲笑道：“阿菜，雖然你煉丹不菜，但體力還是太菜了啊。”
鐘采翻了個白眼：“誰能像你這么牲口�！�
坦白了前世以后，鐘采跟鄔少乾交流的時候就更沒有顧忌了，很多前世的騷話也是想說就說，而鄔少乾倒是敞開心胸，都能意會。
鄔少乾這次也意會了，笑著說道：“我這才哪到哪，等我恢復(fù)了，再讓你見識見識。”
鐘采不知想到什么，老臉一紅：“得了吧！等我境界追上你了，非得跟你打一架不可�！�
鄔少乾試探地問：“用你們的話是，看看誰是爹？”他又搖頭，“不行，爹不行。誰輸了就管對方叫哥哥�！�
鐘采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鄔少乾挑眉。
鐘采哼了一聲，才不上當(dāng)呢。
“你是不是當(dāng)我傻？我是個煉丹的，等你資質(zhì)恢復(fù)了境界飆升，肯定不會閑著，打架經(jīng)驗(yàn)肯定比我多。要是真分個輸贏，我能打得過你？”他轉(zhuǎn)身揪住鄔少乾的衣襟晃了晃，“我要跟你打架就是單純地想要揍你，明白了？”
鄔少乾忍笑：“明白了。”
鐘采這才松手，重新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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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閑話的聲音，在他們身邊飄蕩。
“老鄔，要是真還有不少穿越者，咱們這世界不就成篩子了？”
“……有些形象�；蛟S吧�！�
“這我就納悶了。他們都怎么穿過來的，咱們這里的老天爺還能攔不住幾個普通人？你說是不是老天爺負(fù)傷了才攔不住？還是他們背后還有幕后黑手？或者老天爺根本無所謂，來幾個小蟲子玩玩唄，反正沒什么破壞力？”
“……都有可能吧�！�
“老鄔，你覺得呢？”
“在我看來，既然這個世界有主角出現(xiàn)卻沒有限制‘劇情’，天地間眾人的修煉也都一如往常，就說明天地之間的運(yùn)行規(guī)律很康健，沒受到什么創(chuàng)傷�！�
鐘采側(cè)過頭，好奇地說：“所以你的意思是，老天爺就是無所謂�！�
鄔少乾想了想，笑道：“要是天地真有意識存在，說不定還看樂子呢。”
鐘采也笑了。
是啊，也許就像他前世時候的改編電視劇。他已經(jīng)看過了，很清楚劇情，符合原書的電視劇也看過，之后再翻拍他就很想看看魔改嘛。
假如還有穿越者存在，說不定還真就是老天爺看樂子？
搞點(diǎn)新鮮事，總是很有意思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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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出來雖然是為了抓人，但也是出來玩玩。
盡管知道了一些麻煩事，最后還是沒怎么影響他們的心情。
到了傍晚時分，兩人默契地起來，準(zhǔn)備回狩獵團(tuán)駐地。
這次他們沒說要在山里待多久，為了避免外公和姨母擔(dān)心，他們還是要早回去的。
稍遠(yuǎn)的地方，那團(tuán)血肉模糊的尸體還在。
已經(jīng)涼透了。
鐘采才想起來，嘆口氣說：“被穿的那個人也可憐，向霖，給他一把火燒了吧！反正是這個世界孕育的身體，回歸世界也挺好的�！�
稍遠(yuǎn)處的樹杈里，向霖答應(yīng)一聲，縱身來到尸身前，引火焚燒。
鐘采沒在這里多留，拉著鄔少乾離開了。
火勢很旺盛，紀(jì)博平的尸身迅速地化為灰燼。
風(fēng)一吹，就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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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了是穿越者搞事，兩人也就不用太擔(dān)心有什么太難對付的人盯著西虎了。
鐘采已經(jīng)在那本冊子中的記載中看到了“金豹”的字樣，時間為幾年后，也就明白穿越者為什么會盯上西虎了——因?yàn)榻鸨缭缇捅赖袅�，西虎卻是完好無損。
穿越者倚仗劇情，自然會懷疑西虎，就想多調(diào)查情況，再從蛛絲馬跡里去尋找原因。
兩人能撞上，也真是機(jī)緣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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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駐地后，鐘采就打算擇日離開。
“現(xiàn)在讓向霖回一趟鄔家吧，把鐘大他們接過來�！�
鄔少乾笑道：“這些天你都不提，我還當(dāng)你忘了�！�
鐘采沒好氣地說：“我就是忘了�，F(xiàn)在都要走了，我才想起來�！�
鄔少乾失笑：“那你恐怕得再住幾天了�！�
鐘采無所謂地說：“那就住唄�！�
鄔少乾莞爾，將向霖叫了進(jìn)來。
鐘采先吩咐了向霖把人帶過來的事，又從芥子袋里取出幾張死契，交給向霖，說道：“你這次去，鐘大一定帶回來。其他人的死契都在這，你回去以后問問他們的打算�！�
“周林和董金是鐘家的，如果他們不愿意留在西虎，就問他們要不要回歸鐘家。到時候只說我和老鄔人手冗余，交給我后娘使喚就是。她兩個兒女也已經(jīng)不小了，出門在外需要人手，她應(yīng)該不介意多要兩個。”
“啊對了，要是后娘問我的情況，你就說我和老鄔在外歷練，遇見了她跟我提過的西虎的親人，一時興起就去探望外公了。之后我倆還會到處走走，讓她別擔(dān)心�！�
鐘采提到后娘，又想起對方出過的力……
他翻了翻自己還留著的丹藥，找出兩顆中品補(bǔ)氣丹，交給向霖。
“給后娘一顆，讓她給便宜爹也一顆。你就跟他們說，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煉出來的，都沒給鄔家，只孝敬了父母�！�
“當(dāng)然了，要是他倆沒選擇回鐘家，補(bǔ)氣丹給我?guī)Щ貋�。�?br />
鐘采又安排其他人。
“苗花苗葉要是不愿過來，就問她們有沒有其他想投奔的鄔家人。要是有，隨她們的心意連人帶死契的送過去。要是沒有，她們守著院子也行，留些月例給她們。”
向霖一一答應(yīng)，很快閃身離開。
鄔少乾笑問：“你原來的打算呢，不直接帶過來了？”
鐘采：“我本意是讓外公和姨母多點(diǎn)人照顧，他們也有個去處。但我又想了想，他們都是出自修煉世家的仆婢，有自己的一套做法，未必習(xí)慣散修的日子。要是不情不愿地過來，咱倆倒是省事兒了，反給西虎添了麻煩�！�
鄔少乾輕笑道：“添不了麻煩。左右你要把死契交給西虎，若是他們不能安分，外公和姨母自然可以直接處理�！�
鐘采撇撇嘴：“凡事還是講個心甘情愿更好。不然要么他們沒了命，要么外公姨母看在我的面上容忍，何必呢。”
鄔少乾又笑了笑：“聽你的�！�
之后，兩人還是按部就班地待在西虎駐地里。
鄔少乾仍舊研究制符，鐘采也依舊沒有煉丹，而是找鄔少乾要來那本冊子，再仔細(xì)地研究起來。
摸不準(zhǔn)劇情……那梳理梳理時間線？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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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向霖帶著人回來了。
鐘大是毋庸置疑地要跟著鐘采的，以后也能給向霖打下手。
剛抵達(dá)，鐘大就將剩下的金子交還鐘采。
鐘采視線一掃，就知道鐘大嚴(yán)格按照正常消耗來的，的確死板，但也的確毫無差錯。
而一如鐘采所料的是，除了鐘大以外，其他四個還真是想留在家族里的。
鐘采看了鄔少乾一眼，有點(diǎn)小得意。
鄔少乾好笑，也就是阿采了，還會給仆婢選擇。但想想阿采的身上畢竟留著些前世的影響，而且也不過是些細(xì)節(jié)上的小事，也沒什么打緊的，他高興就好。
鐘采看向霖，問道：“都什么情況？”
向霖回答：“依照采公子的意思去問過他們的想法了，董金和周林都愿意去鐘四夫人的手下做事，鐘四夫人也欣然接納。她的確關(guān)心了采公子的情況，在得了中品補(bǔ)氣丹時，她很是歡喜，也主動提起會為采公子保守秘密�！�
鐘采滿意地點(diǎn)頭。
他便宜爹和后娘都是聰明人，給他們一些好處，聯(lián)系一下彼此的感情，需要的時候他們也能幫上忙，沒什么不好的。
向霖繼續(xù)說道：“苗花苗葉不愿意過來，也沒有可投奔的人，還因?yàn)楹芪窇謴那暗闹髯�，對�?dú)自看守院子的事心存疑慮�！�
鐘采：“那她們？”
向霖說道：“屬下請鐘四夫人暫且收留，鐘四夫人答應(yīng)了�！�
鐘采一愣，這倒是沒想到。
不過對于苗花苗葉來說，這也算是個不錯的去處吧。反正鄔家也不會在意兩個婢子，即使提起了，也可以說是他要出遠(yuǎn)門，不方便帶著她們，就請后娘看著點(diǎn)唄。
鐘采看向鄔少乾，笑道：“下次回去的時候，提醒我給后娘帶點(diǎn)東西�！�
鄔少乾揮退向霖，點(diǎn)頭答應(yīng)。
然后，鐘采干脆又叫來了碧岑和巧葒。
既然都問過董金他們的意見了，干脆也問問他倆。
“不日我們就要走了，去其他鎮(zhèn)子里暫居。你們兩個是跟著我們，還是有什么其他打算？”
碧岑一愣：“其他打算？鐘丹師的意思是……”
鐘采指了指站在墻角的鐘大，把苗花苗葉等人的去向都直接說了，又道：“你們還有幾個法子可以選�；剜w家，或者留在西虎�！�
碧岑和巧葒沒有猶豫，立刻說道：“我們跟隨兩位�！�
鐘采又說：“以后我跟少乾還會走得更遠(yuǎn)，必然會有不需要你們跟隨的時候。”
碧岑說道：“到那時，我等自然聽從兩位主子的吩咐�！�
巧葒也是同樣的想法。
鐘采就點(diǎn)點(diǎn)頭：“行。那你們就跟著吧�！�
等兩人退下后，鄔少乾笑道：“他們可是打從心底里想跟著你這位丹師啊�！�
鐘采心情還不錯，說道：“都挺機(jī)靈的，適應(yīng)力也強(qiáng)，以后多給點(diǎn)月例吧�！�
鄔少乾沒有異議，鐘采樂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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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鐘采來到外公的住處，向他和姨母告辭。
孫虎和孫柳正在商量駐地的事務(wù)，聽鐘采這么說，神情都有些失望。
孫柳眉頭微蹙：“這么快就走嗎？”
鐘采笑著說道：“都來半個月了，也該走了。我們找的那個鎮(zhèn)子離這里也就十天半月的路程，想再見面也很容易。寫信也成啊�！�
孫柳一聽，就知道鐘采去意已決，不好再多做挽留了。
孫虎同樣有些不舍，但他也同樣明白外孫的心思。
“以后想過來時，隨時來�！�
鐘采笑嘻嘻地說：“這是當(dāng)然，我可不會跟外公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