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換！”
手頭有四十多萬積分就是爽，青霓說起“換”字來，底氣十足。
“唉，不知道扶蘇那邊背書背得怎么樣了，最近熬夜如何，我真擔心他睡眠不足�！�
雪貂：“呸！你那是關心他嗎！你那是關心他能不能成功晉升男配，讓你撈積分�！�
“統(tǒng)統(tǒng)懂我！”少女吧唧親了一口雪貂，整理好一切思緒，慢慢地走下馬車，直面癘遷所的慘況。
這是一片紅色的慘況，恐怕不管如何俊秀的人得了瘟疫進來這里，再揮發(fā)不出他她的魅力了。
病人慘叫著，呻｜吟著，有沉昏的，有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的，沒有人有心思去打理這里面的衛(wèi)生，地上、墻上灑著血跡，還有遺留的尿液——比起隨地大小便，更像是遺尿造成的。
“救救我……”有人氣若游絲地倒在路邊，好幾十息了，沒人扶起他。
“熱，好熱，好難受！”有人拿著自己的腦袋在一塊大石頭上猛砸，似乎這樣子就能用疼痛轉移身體的痛苦。滿臉的血讓他表情既猙獰又扭曲。
有一個人死了，這回外面有衛(wèi)兵進來，拖著這具軟趴趴的尸體出去處理。
他們全程沒有看其他人，低著頭，看不清神色。除了雪貂這個角度……
“他們哭了�！毕到y(tǒng)輕聲告訴青霓。
始皇帝也走了進來，他看著面前慘況，沉默片刻，忽然對著青霓俯身下拜，“先生，勞煩你了。”
除了初見，要拜她做先生那時候，往后，始皇帝便一直不曾向她行大禮了。
“必當竭盡全力�！�
被灌入‘醫(yī)術精通’技能后，青霓僅是環(huán)視一圈，往里面走了一輪，就能確定……
“身發(fā)大熱，神氣沉昏，妄語遺尿……”青霓腦子里忽然迸出判斷：“大概率是熱瘴。”
這就和歷史吻合了，史書上也記載了他們是不適合當?shù)貧夂虿乓鸬奈烈�，通常來講，瘴氣比較符合地方病的說法。
知道是瘴氣，她就更有把握了！
青霓回身，走向一眨不眨看著她的始皇帝，對他輕輕點頭，“可救�！惫P下文學
最先反應過來的，不是被正面對話的始皇帝，而是旁邊似暈非暈，鼻腔流血的士兵�！澳隳芫取甭曇衾锍錆M了顫抖。什么性別，什么年齡，對于他來說根本無所謂，連是假話的可能性都不肯去想，只一心一意抓緊了這根救命稻草，從神情到語氣，皆是滿滿的激動：“你能救我們？！”
一石激起千層浪。
能動的患者都撇地轉頭看看她，一霎眼，青霓幾乎覺得自己是掉進喪尸堆里的活人，被一雙雙野獸般的眼睛盯著。
然后——
“你能救我們嗎？”
那個用自己腦袋撞石頭的士兵撲通跪下來，用頭一聲聲磕著地面，“你是巫醫(yī)嗎？求求你，幫幫我，好熱，我要被燒死了！”地面上本來一丁點的血印子，隨著一次次的磕頭慢慢擴大。
青霓：“有鼎或者泥陶罐嗎？”
還是這些患者第一個反應，“有！熬藥的泥陶罐！”
七八個還有力氣動的人連忙跑去將已經落灰的泥陶罐翻出來，放到青霓面前
。
沒有一個人問她的身份。
哪怕是惡鬼……他們想，只要能救他們脫離痛苦，他們也愿意為惡鬼賣命。
“燒水�！鼻嗄拚f。
立刻就有人去燒水，這里離百越近，柴火管夠。
青霓偷偷問系統(tǒng)：“癘遷所里一共有多少活人？”
系統(tǒng)迅速統(tǒng)計小地圖上的綠點，“1916。”
軍隊里爆發(fā)的瘟疫，一開始送進來的人更多，可惜，許多人都沒活到這時候。
“兌換1916滴容光煥發(fā)露，統(tǒng)一混合成一滴�！�
積分嘩啦啦往下掉，系統(tǒng)和往常不一樣，一句心疼積分的話都沒有說。它知道，現(xiàn)在這時候，青霓是不會聽的。
兩刻鐘后，泥陶罐里的水開始沸騰。青霓把那一滴蘊含了1916滴容光煥發(fā)露藥量的水滴進了熱水中。
這種緊急情況下，青霓哪有閑工夫像之前一樣裝逼，更加不曾去注意別人的眼神。
她不賣關子，直截了當：“你們一人喝一小口。”
主系統(tǒng)為了防止有人作弊，把一份道具混進水里給十個人用，早就打好了補丁，只要是放進液體里，一份道具，不管多少個人喝水，只有第一個人能吸收道具的能量，兩份道具，就只有第一個和第二個人，以此類推。若是同時喝下去，就會隨機挑選。
而那些患者瞧見青霓伸手一指就是一滴水珠，一個個呼吸沉重，目光火熱地盯著青霓。
“娘娘——”
秦朝還沒有“您”這個詞出現(xiàn)，他們心底已經認定了青霓就是神仙，張口就是對神女的稱呼。
“娘娘是下凡來救我們的嗎？”
一群患者史無前例地以最快速度激起了自身信心，就連精氣神都好了許多，而不是之前那副孤擲一注的瘋狂。
青霓點了點頭，指著那泥陶罐，“排好隊列，一人一小口，切莫貪多�！�
那些患者便乖乖地排起了隊伍，找了個小勺子，每個人都過來盛了小半勺。當然，一罐水哪里夠千來人喝，每次快要見底時就添水，忙活了好幾回才讓他們都喝上容光煥發(fā)露。
幾乎是瞬間，被病疼折磨的患者枯黃的臉色變精神了，再沒有沉重的病容壓在臉上。
看似是好了。
王離瞳孔一點一點睜大，神情恍惚：“圣、圣水……”儼然被這么快捷的治療速度嚇到了。
患者們也怔愣住了，感覺沉疴一空，渾身輕松得不敢置信。
忽然間，一個患者蹦了起來，發(fā)了瘋似的在癘遷所內跑，“我好啦！哈哈哈哈哈哈，我好啦！我不會死了，我不會死了——”
緊接著，在場的患者都哭喊了起來，活下來的喜慶積滿了這所病院。
屠睢眼眸濕潤，“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王離袖子里的手握成拳，深吸了一口氣，幾乎要克制不住激動的心情。
神女……他咀嚼著這個詞，再沒有一刻像如今這般認識到，秦有神女，真是秦之福分——今日是為一眾人改命，明日，她就能為大秦帶來萬世永昌！.scjld.
徐福瞧著陛下似乎沒有什么想法，硬是往神女的方向擠了過去，到泥陶罐旁，打量著里面還有小半罐的水，滿眼好奇。
這就是神女賜下的圣水嗎？
神女的聲音傳來，“徐福，汝可知吾為何是讓他們自己燒水，而非用法術直接使其變?yōu)闊釡俊?br />
徐福先是呆在原地，隨后激動興奮了
起來。
這是考校�。∩衽目夹�，那是一般的考校嗎！說得大逆不道一些，縱然是陛下親自來考，也比不過神女這一問！
感受到周圍立刻靜下來，徐福似是不經意般挺了挺胸膛，果然，旁人的目光染上了羨慕與嫉妒，恨不得將他取而代之。
“娘娘之意在于……”徐福靜下心來，思索了一小會兒，才斟酌著給出自己的想法：“告知我等，逆天改命本就非凡法，合該付出代價。若是在涼水滾熟之前，有人撐不住病體去了，那便是命數(shù)，從來沒有輕而易舉就能更改必死之局的好事。”
“那為何，吾又不徹底以凡人的手段，開方抓藥，使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徐福斂目一沉思，揚聲道：“娘娘有好生之德！不忍我等當真因苦熬喪命！”
神女目光欣慰：“汝不錯�！闭媸莻�好人，幫她說出了如果神女主動解釋就會掉逼格的話�！半m不全中，亦不遠矣。”
徐福硬是咬著牙沒讓自己驚喜得叫出來，很努力地拿出平時應有的沉穩(wěn)，“謝娘娘夸贊�！�
神女：“汝需謹記，水滿則溢，月滿則虧，若汝欲修改命數(shù)，切不可做得完美無缺，否則，到頭來只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徐�；腥淮笪颍B忙深深下拜，“謝娘娘教誨！”
始皇帝在旁邊，同樣若有所思。
在場只有他和徐福有機會踏上仙途，這話也是說給他聽的。逆天改命……絕不能做得圓滿嗎？這就是神女不曾用大法術直接幫秦征服化外之地的緣由吧？
*
順手把漏洞補上后，青霓看向那些患者。
容光煥發(fā)露當然不能治病，只能讓他們打起精神來，他們身體還是疼的，依舊發(fā)熱，只不過精神充沛使他們忽視了這點。
真正的治療，在后面。
“爾等過來。”
那些站在遠方的人一個接一個過來，風卷起他們沾了嘔吐物的黏黃衣角，腥臭氣味的殘留讓他們怕極了自己玷污神女的眼，局促地停在她身外十步，齊刷刷跪下，“請娘娘吩咐！”毫不掩飾他們的歸心。
這些士兵們心里下定了決心，不論神女讓他們做什么，他們都一定為神女做到！
這被救的是他們的命啊，若是不放在心上，他們豈不是豬狗不如，這是要被戳脊梁骨罵的！
神女道：“爾等仍要留在百越，吾總不能次次在爾等患了疫病后前來救援�！�
屠睢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筆下文學
是啊，總不能每次都靠神女吧？但是，百越的瘴氣確實可怕……
“是以，吾有一書，傳與爾等，必要日日練習，從此可不懼此地熱瘴�！�
青霓把背包里的《體位108式（精）》拿了出來——不怕被發(fā)現(xiàn)問題，畢竟這是系統(tǒng)原汁原味的道具，用的簡體字，如果是再往后使用繁體字的朝代還容易連猜帶蒙認出來，可秦朝的小篆嘛……
系統(tǒng)懵逼了，“你拿這個給他們干嘛？這玩意什么時候可以治病了？”
青霓把系統(tǒng)商場里，關于這本書的詳細介紹拉了出來，“你看！”
系統(tǒng)瞟了一眼：“練多可以美容養(yǎng)顏，靠排毒達到長壽，怎么了？”
青霓：“瘴氣是什么？”
系統(tǒng)沒反應過來，“熱帶原始森林里動植物腐爛后生成的毒……”念到這里，它結巴了，“毒、毒氣？！”
艸（一種植物）
好家伙，用《體位108式（精）》的排毒功效來治療瘴氣……
“這也可以？”系統(tǒng)呆滯，“這腦子到底怎么長的？”
“大概因為解毒丹2000積分一顆，這里有近千名患者，如果我都兌換解毒丹，馬上就要破產加倒欠幾百萬吧？”腦電波里，少女嘆息幽幽，“窮則思變嘛�！�
《體位108式（精）》分為上下冊，上冊圖文并茂詳細描述怎么身體練柔軟有韌性，在這一過程中，會無意識逐漸精通床技，下冊就全圖案，并且全部繪畫體位姿勢的圖案。
青霓只拿出上冊。
有識字的患者千恩萬謝后，接過書籍，笨手笨腳地翻頁面，被這奇樣式驚住，“這、這難道神仙用來書寫的東？好白……好輕……”
白他都不敢接觸，只怕手印臟污其上。又輕他有些神經緊繃，只覺自稍稍用力，就能將它撕破。
入鼻就清淡好聞的墨香，雪色之上一片墨黑，每一字形態(tài)大小間隔都一模一樣，毫無人寫出來時的隨性。
神仙手段�。�！
阿父阿母！我摸到神仙使用的物件！
忍不住的雀躍后，患者認真去看字，傻眼，“娘娘，我我我不認識上面的字！”羞愧恨不原地自盡。
不金文，不籀文，也不秦文，不任何他認識的文字。
神女微笑著說：“此乃神文。”
神明所使用的文字。
患者手指猛然一緊，又迅速反應過來，生怕這輕薄潔白如帛巾的書寫物件被捏壞，微微松手，疼惜地瞧過去：呼——還好，沒有出褶皺。
始皇帝眸光一閃，似不經意地往前行半步，又停下來。
“爾等不必知曉上邊寫何物，尋人來將圖畫謄抄，觀察著畫中人的作，按著圖畫順序，日日模仿半時辰……”神女的目光從他們臉上滑過，“可抵抗瘴氣，健康長壽�！�
*
許久許久以后，久到秦朝如同烈日蓬勃起，人們之中悄悄流傳一些話。
“上的神仙除眼睜睜瞧著我們受苦，還做什么？他們高高在上，俯視眾生。只除九玄女娘娘�！�.scjld.
“只有玄女娘娘，會關心人族能不能吃飽喝足，賜下神種，令我們稻谷豐收，再無荒年�！�
“只有玄女娘娘，會憂心人族多有疫病，賜下神書，贈予我們健康的體魄，不再恐懼疫病�！�
“只有玄女娘娘，她切實地在幫助我們。”
“與其信奉各座冷漠的石像，不如每日為玄女祈禱——”
“一愿祂能歡欣喜樂�！�
“二愿祂可求大道。”
“三愿，祂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
《體位108式（精）》上面的作做起來并不困難，圖像描繪也非常精準，青霓也認真看過后才確定只謄抄圖畫不會讓那些人做錯。且，此物方便讓寵妃能夠順利爭寵，非讓她們成為什么什么大師，內容全程傻瓜教，
沒有太考驗理解能力的作。
謄抄肯定不需要神女來，始皇帝直接下令尋找畫藝最精湛的畫師，以后這些圖畫，就每一入伍士卒必練的姿勢！
在畫師抄完前，《體位108式（精）》就暫時留在軍中，讓他們每日練習，至于他們發(fā)自越練越好看，越練柔韌性越好，能輕輕松松腿拉到頭頂，這些都后來的事。
被患者們歡送著離癘遷所后，路上，青霓和始皇帝同坐一輛馬車，她忽然問：“陛下否想要那本書？”
始皇帝半點不掩飾：“，政想長壽�！蹦酥灵L生。
神女輕笑：“陛下如此很好，日后修行也需記著，無論何時都不要回避自的欲望�！�
始皇帝也輕笑一聲，“回避？那無能之人才會選擇的作為。吾從不回避�！�
想要一統(tǒng)下，那就打敗其余六國；想要超越三皇五帝，那就自命為皇帝；想要打下百越，五十萬大軍也能調撥出來——秦始皇政，從來想要什么，就去爭取什么。
他想要的長生……
始皇帝瞧向神女。
原本這只虛無縹緲的目標，沒有任何可實的主意，如今，這努力的方向就擺在他眼前。
他必要羽化飛仙，在那神仙的世界中登臨最高處，人間的帝王他已經做到，唯有那上的君主，尚未征服。
始皇帝漆黑的眼瞳中零星碎著些許光芒，此刻倒映著的并非國色美人，使萬鈞雷霆轉向的水袖，按著巨獸額頭任意將其放大縮小的玉手，輕輕一點就嚇退大海的指尖，能看透將來的雙眸。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
神女看始皇帝一眼，誤會他視線的含義，只道：“那本書于陛下無用，它不適合陛下修習�！�
青霓：我、絕、、不能接受秦始皇扭肢、高抬大腿、下腰劈叉！陛下死這條心吧！
始皇帝想起吸收紫氣的煉體之法，再從神女的態(tài)度中確定那本書真的他的修行沒有任何增益后，就果斷放棄借來一看的想法，轉始打聽那可以用來寫字的雪白輕薄的東什么，制作方法困難嗎？能不能讓大秦也配備上？
“它比竹簡好用�！笔蓟实垡谎劬涂闯鰜恚叭舫甲拥纳献嘁源藖頃鴮�，能輕便太多�！�
他也能每多批改至少一倍的奏章！
“此物名為紙�！鼻嗄蕖扼w位108式（精）》下冊遞給秦始皇�？粗菹路磧热莺蠊殴值哪樕�，神女輕輕眨眼，似有些促狹：“陛下不房中之術心向往之？此書便贈予陛下。”
這神女心血來潮的一點小玩笑，和她拿不出來其他紙質書籍沒有任何關系！青霓嚴肅地想。
始皇帝頓頓，指尖優(yōu)雅地往后翻幾頁，似看，又似沒看。隨后將書合起來，放到旁邊，貌似一本正經的模樣，“原來先生還記掛著此事，政多謝�！�.scjld.
神女眼中含笑，也不多言，只將話題拉
回正道：“此種書寫之物名為‘紙’，想讓‘它’在人間出？”
始皇帝當然想�！垺珊脰|，它代表下文脈，掌控在皇室手里，那些已經妥協(xié)的儒家更加沒辦法翻出花樣。
青霓也想紙弄出來，她比秦始皇更加體會到這一多么好的東，問題……她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