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看著蒙毅詭異的表情，李斯沒忍住，解釋了一句：“不是不能開民智，只是如今大秦的情況，他們?nèi)糸_了民智，必反。待大秦解決了內(nèi)憂，才能讓他們?nèi)ニ伎��！?br />
完全不開民智，李斯也知道不可能，畢竟大秦還需要人才呢，全由貴族培養(yǎng)出來的子孫后代擔(dān)任官員，三代之內(nèi)必養(yǎng)肥他們的野心，任何一位君王都不會愿意看到這
種情況。百姓的基數(shù)大，他們開始念書，出現(xiàn)人才的幾率才會高。
所以，不是我狠毒，這只是必要的犧牲！李斯嚴(yán)肅地望著蒙毅，試圖用眼神讓對面明白。
反正，至少始皇帝是明白李斯這么做的緣由。
于大秦，作為始皇帝，他活著時還好，他死后，絕對要大亂。而如果先做一波大清洗，震懾野心勃勃的人，隨后愚民，就能拖延一些時間，讓大秦緩過這口氣。
尤其是……始皇帝“篤篤”敲擊著桌面，他屬意扶蘇那孩子當(dāng)秦二世，就是因為他的“仁”，特意為他選擇碩儒做老師，也是為他日后拉攏儒者疊資本。
亂世以重法鞭撻國家前進，和平了，自然該用儒學(xué)來懷柔百姓，使國家緩一口氣，走得更遠。
只是……扶蘇好像被養(yǎng)得過于仁愛了，也不知道過幾年他能不能懂事一些。
沉思了好半天，始皇帝才道：“神女不喜歡太過殘酷的手段，如今尚未到那種地步，這奏章朕先留用不發(fā)�！�
李斯也沒有失望，恭順道：“唯�！�
蒙毅怎么看怎么覺得，李斯是在反思，并且琢磨下一次再上奏時，一定要拿出神女底線內(nèi)，讓陛下滿意的政策。
雖然還要回咸陽去解決流言的事，始皇帝心情卻特別好，傳了熱騰騰的膳食，還留了兩位愛卿用飯。只是，罕見的沒有酒。
蒙毅頗受始皇帝寵幸，此時就直接問了：“陛下，難道是附近沒有酒家？”
“酒？”始皇帝輕輕挑眉，轉(zhuǎn)頭差人去上酒，然后才感慨：“自從上回從神女處喝得瓊漿玉液，再喝大秦的酒水，朕便覺得寡味了。朕已有半個月不曾碰過酒了�！�.scjld.
能讓大秦始皇帝都念念不忘，為此再喝不下其他酒水的酒，不知道是多么絕妙。
蒙毅聽了后，不由自主地喉結(jié)一動，“陛下！”
始皇帝瞥了他一眼，“別想了，朕這里的瓊漿玉液已經(jīng)喝完了，沒辦法賞賜給你們。”
蒙毅遺憾地垂頭，就連不怎么喝酒的李斯，此刻也有些惋惜。
好在，傳來的敲門聲讓他們注意力轉(zhuǎn)移了。
始皇帝：“進來。何事？”
前車之鑒……前車之鑒……內(nèi)心循環(huán)著這四個字的李世民，忽然一頓，意識到之前山鬼說了什么，“承乾瘸腿了？”
怎么回事？
青霓沒第一時間說話。
李承乾患有足疾，電視劇里說的是他騎馬時從馬上摔下來，摔斷了腿，而史書里并未記載他腿腳不好的緣由，之前她在宴席上見到李承乾時，有掃描過其身體，發(fā)現(xiàn)他也遺傳了李世民的糖尿病。
這就符合了后世的某些猜想……
“糖尿病發(fā)展成糖尿病足�！鄙焦碚f，“跛行是其癥狀之一�！�
李世民從山鬼那里聽說過糖尿病——他自己就有這種病。
“怎么偏偏是承乾……”李世民眼中流露出哀痛之色。
他那么多個兒女，怎么偏偏是身為一國太子的李承乾得了和他一樣的病，甚至更為嚴(yán)重呢？
長孫無忌皺眉，隨即對著山鬼行大禮，懇求：“此病可有治愈之法？”
一國儲君，他不能瘸腿！
“有呀�！�
長孫無忌迫切：“不知……”
山鬼托腮腮，“一個皇帝，一個皇后，一個太子，都要我治，你們能拿出什么代價？”
長孫無忌頓住。
他倒也不是想白嫖，就是一個生病的人，冷不丁看見醫(yī)師，便迫不及待先問這病怎么治，一時之間忘了醫(yī)藥費能不能付得起。
“如果是許諾給我一個條件，你們陛下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我了�！�
山鬼語調(diào)好像那林間的鹿，帶著輕靈的跳躍。
李世民的心也像那林間的鹿，奔跑跳躍，咯噔噔噔噔噔。
這事只有那天被他找去商量漠南種子事情的大臣知道，其余臣子沒聽見半點風(fēng)聲，現(xiàn)在，他們齊刷刷震驚往這邊看過來了。
陛下，你許諾了什么！
魏征也是這么問出來的。
李世民眼皮一跳，輕輕揮了揮衣袖，仿佛一臉鎮(zhèn)定，“這事不重要，朕心里有數(shù)�！�
其他大臣：“……”
不！這事很重要！萬一你腦子一熱，答應(yīng)了什么損害大眾利益的事呢！
李世民：“爾等倒不如想想，大唐能拿出何物，打動山鬼，救治皇后與太子。”
這當(dāng)然想不出來。
在他們眼里，凡間的東西，怎么比得過神仙的物什。
山鬼便笑言：“何時想出來了，再來尋吾罷�！�
卻也沒說會不會答應(yīng)。
貞觀君臣對此心里有數(shù)，希望能治好自身疾病是一回事，神仙聽不聽你的祈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他們并不知道，他們眼中的山之神女，現(xiàn)在正和異空間里的一株小樹苗嘆氣，“他們好好想想，送什么能讓山鬼滿意。我也得好好想想，山鬼會滿意什么東西�！�
系統(tǒng)困惑極了，“我們不是要當(dāng)咸魚嗎，為什么還要操心這個？”
青霓：“啊，這……”
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青霓一本正經(jīng)：“是咸魚啊，我躺著不動，他們想
辦法討好我，不是咸魚嗎？你想想，他們?yōu)榱巳偵焦�，可能會送來大量金銀珠寶�！�
系統(tǒng)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宿主真是心思縝密！”
根本沒考慮過，凡人最不會送的就是金銀珠寶，認(rèn)為神仙會覺得俗氣——除非山鬼想要祭祠，那就會修建金身神像。
青霓笑瞇瞇地想，這個系統(tǒng)和她家統(tǒng)統(tǒng)一樣，某些時候很警醒，多數(shù)時候卻很容易糊弄。
這家的主系統(tǒng)到底是怎么組建系統(tǒng)核心的？難道偏愛傻白甜，都搞的一種虛擬性格？
*
李世民冷靜下來。
“足下，請進入附加題吧�！�
這事一時半會也沒辦法處理，決定先放著，好好發(fā)展國力，這樣，如果山鬼提出要求時，大唐才或許有能力做到。
首先，豬膏要拿到手。
山鬼的目光依次從杜如晦，蕭瑀身上掃過，然后，停在了長孫無忌這兒。
就這一看，長孫無忌整個人都僵住了，心里打起鼓。
難道他長孫家，也有哪個二代在將來惹了事，要被山鬼拿出來當(dāng)題目？
“長孫無忌。”
山鬼說得不緊不慢，長孫無忌的思緒卻已千回百轉(zhuǎn)，一件件可能會出現(xiàn)的事從他腦海中浮現(xiàn)，包括但不限于：兒子謀反，兒子當(dāng)權(quán)臣架空李唐皇室，兒子仗著是皇親國戚欺男霸女惹是生非……
“聽說，你是太子的舅舅？”
長孫無忌所有思緒戛然而止，下意識點了一下頭。
山鬼似乎頗為和氣，像在拉家常，“你對你這外甥感官如何？”
這還用問？
長孫無忌毫不猶豫：“太子性聰敏，豐姿峻嶷，仁孝純深，年方八歲，卻早已熟知《詩》《禮》，有如此儲君，實乃我大唐之幸！”.scjld.
至于后期謀反，人家親阿耶看著都不在乎，還一門心思琢磨怎么教好兒子，他才不會沒眼色，將此事拿出來說道。
山鬼古怪地笑了一下，“這么好的底子，十來年后，怎么變成那樣子了，如此說，古往今來的太子，都不好當(dāng)啊。培養(yǎng)得好了，怕他逼宮，培養(yǎng)得不好，怕他壓不住群臣�！�
李建成看山鬼的目光，簡直像在看知己。
長孫無忌聽得冷汗涔涔。這話有暗指皇帝的意思，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吏部尚書，為什么要讓他接這種話！
“提問～”
山鬼的題目，雖遲但到。
“以下哪位太子，被皇帝二立二廢？”
“一，貞觀太子李承乾�！�
“二，靖康太子趙諶�！�
“三，洪武太子朱標(biāo)�！�
“四，康熙太子愛新覺羅·胤礽�！�
啊這？！
二立二廢？！
你當(dāng)太子是你家屋子，能隨便推翻，再隨便重建？？？
魏征差點撅過去，“朝臣呢？諫官呢？”
怎么沒有一個人攔著皇帝！這不是拿皇朝基業(yè)胡鬧嗎！
李世民只想扶額嘆息。
“靖康”“洪武”“
康熙”，歷史上沒有，約莫是后世不知哪一朝的年號，后世皇帝真是不靠譜，廢太子就廢太子，還廢兩次，立了又廢，這是在玩兒嗎？筆下文學(xué)
隨后，李世民感覺到下首暗搓搓窺來的視線，臉黑了。
當(dāng)即，“你們看朕作甚！朕是那種拎不清的人嗎？”
群臣不敢說話，只小心翼翼用眼神示意。
陛下，我們之前也覺得你不是那種拎不清，立了太子還盛寵別的嫡子的人，尤其寵的還是嫡次子，還允許他建文館，收攏賢才。
李世民：“……”
好氣！
但是大臣們“說”的是實話。
“那你們選。”李世民氣哼哼，“不用顧及誰的什么面子，分析出來，該選哪個就選那個�！�
杜如晦：“……”
蕭瑀：“……”
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想了想，妹夫還是要力挺的。
算了，就當(dāng)用十八萬桶豬膏，搏皇帝一笑了。
敲響了小鼓，他隨口道：“我選四，愛新覺羅·胤礽�！�
山鬼“哦？”了一聲，“這么快？”祂眼中噙著笑，“莫不是三短一長選最長？”
“噗——”
也不知是誰沒忍住笑。
便連李世民也忍俊不禁。
長孫無忌辯解：“這一聽就是異族的姓名。此等蠻夷，不受中原禮教，自然不懂太子乃國之儲君，與國關(guān)系頗大�！�
選，他確實是胡亂選的，主要這道題余下三個，看著都屬于后世人物，他們也無從分析啊。但是，現(xiàn)在不能承認(rèn)！
杜如晦點點頭，“這的確是一道思路。”
“確定不換了嗎？”山鬼略帶鼓勵地看著他，“這一局輸了，就是真的輸了�！�
長孫無忌已經(jīng)無所謂了，“我相信我們陛下不會做二廢二立之事，余下那三人，我也不認(rèn)得，便挑一個把握大的吧�！�
山鬼語氣頗為可惜，“真是太遺憾了�！�
長孫無忌非常平靜。
正常，他是胡亂選……
“你居然選對了�！�
長孫無忌：嗯……嗯？！
長孫無忌對著山鬼剛出口的判定，懵了片刻，險些問“足下是不是說錯了”，還好理智及時回籠，硬生生將那話從喉嚨里吞下去。
山鬼瞅著長孫無忌懷疑人生的眼神，笑出了聲。
祂是笑了，杜如晦和蕭瑀卻笑不出來，尤其是杜如晦，痛心疾首：就差一點，他兵部就能有錢了�。�
李世民驚喜。
沒想到，最后獲勝的居然是他大舅子！太好了，之前讓輔機偷買擁有大片石灰石山地的錢，可以先讓他自己去補那個窟窿了！
長孫無忌正在高興，忽然感覺有點冷。有些茫然地抬頭，也沒看出來宮殿里哪塊地方漏風(fēng)。
而更讓李世民開心的是……
“咳咳�！崩钍烂窳⒖讨Ю闫饋恚h(huán)視大臣一圈，仿佛在暗示什么。
“朕早說了，朕不是那般胡鬧的皇帝。”
快、夸！
夸！頂頭上司讓夸還不快使勁夸！
“陛下上德！”
“陛下氣度恢宏！”
“陛下克制私欲！”
“文王孔子是上天縱下，才有一顆圣人心，陛下是自感其中道理，以仁德治世治家，陛下遠勝文王孔子！”
“陛下為國謀益，古人皆不及陛下，這是為什么呢？縱觀千古，秦風(fēng)彪悍，始皇卻不立太子，使得賢人自盡，國朝被奸人所崩潰。漢重儒術(shù)，武帝卻信讒，逼死太子，悔之晚矣。陛下及早立了太子，天下人無不知曉，朝堂得以安穩(wěn)，基業(yè)得以傳承，這是陛下為國謀劃的第一樁益事。為太子所擇恩師賢良，君不負臣，父不怠子，這是陛下為國謀劃的第二樁益事。不曾二立二廢，不因自己是皇帝就肆意妄為，敬儒學(xué)，行禮事，言行合一，這是陛下為國謀劃的第三樁益事。有這三益，秦皇漢武皆不如陛下！”
“嘶——”這龍屁拍得渾然天成，是誰！
轉(zhuǎn)頭一看，哦，魏征，是你個貫會打一棒子給一甜棗的啊，難怪難怪。
青霓麻了，聽得耳朵泛酸。
果然，拉踩是人類永恒的爽點。側(cè)頭一瞧，陛下開心極了。
不僅開心，還嘚瑟，“你們都該學(xué)一學(xué)魏征，言之有物，不要總是什么明君圣主，德行氣度，說這些太空乏了，你們這樣叫媚上，長此以往，風(fēng)氣不佳�！�
群臣趕緊“陛下說得是，陛下訓(xùn)斥得有道理，我們一定改”！
李世民嘚瑟地看向山鬼，“足下，我——”
在山鬼笑臉盈盈之下，李世民熱乎乎的腦袋終于降溫了，用九牛二虎之力把即將出口的話語改成：“我那好臣子長孫無忌的豬膏，不知……”
“在偏殿，自己找人搬�！�
“那，解析……”
“愛新覺羅·胤礽，是清朝康熙年間的太子，清朝是你們千年之后，入主中原的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