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青霓充滿期待的目光投向這些人。
如果想要改變大漢,不變法絕不可能,比如……察舉制改為科舉制,這僅僅是最基礎的改革而。
等他們進入白玉京之后,她會給他們看民國之前的所有變法,或是王安石“青苗法”,或是張居正“一條鞭法”,是好是壞她不管,也看不懂合不合適大漢。當由漢人來抉擇——
由漢人來決定,由漢人來承擔,由漢人來為大漢負責。
這是“人”的世界,而非“神靈”。
“統(tǒng)統(tǒng)�!�
“在!”
“我穿越過來之前,市荷花池似乎荷花經(jīng)全開了,要一起看看嗎?”
“誒?好啊好��!”
白鳩落精衛(wèi)肩頭,遠遠望,仿若神靈頸間一抹白。
*
精衛(wèi)行東方朔身邊,看他經(jīng)在做第二題了。其他幾空他都沒有填,唯獨第二,他筆下不停,“陛下是一定恕不奉陪的�!�
“……噗。”神靈身軀都忍不住笑顫了一下。
“這是送分題��!”東方朔語調(diào)甜蜜:“多謝足下對我們這些臣子的關(guān)懷�!�
神靈忍俊不禁:“好一東方朔,這空答得巧妙�!�
不人驚詫地望過來,腦海中忍不住揣摩,這東方朔底填了么,居然讓神靈側(cè)目。
有一些人從東方朔口中“臣子”二字得啟發(fā),上露出恍然大悟神色——
“陛下!”
“陛下肯定不會陪!”
“我多大臉才能讓陛下陪啊�!�
“就算冠軍侯死了,陛下也不會相陪!”
兩分手了!
好耶!
劉徹:“……”
劉徹用力地在最后一空填上東方朔姓名。
這滑稽多智的家伙,如果他需要挑大臣殉葬,他一定嘴上說得好聽,暗地弊騙他!
劉徹目光移了第一上,瞇起眼睛看了一會兒,填上張湯。而后,在第二上填上了衛(wèi)青、霍病,填完后,他眉眼間多出一抹笑意。第三空,他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填上劉據(jù)。
劉據(jù)豁然站起,筆桿被衣袖不小心拂倒——他們此刻在離投影不遠的酒樓內(nèi),有案有筆有竹簡,這距離倒也能看清,方便他記錄。
“阿父為何如此想我!若阿父要我陪葬,我自然孝——”
“啪——”
衛(wèi)子夫收回手,劉據(jù)捂著通紅的頰,不敢相信地望著阿母。室內(nèi),奴婢跪了一地,頭埋起。
好半天,劉據(jù)才嘴唇微動:“阿母……”
衛(wèi)子夫憐惜地瞧著那紅腫臉頰,又偏過頭,掩不忍之色,“太子莫不是忘了扶蘇之禍?”
劉據(jù)
瞳孔轟的放大。
大秦子扶蘇正是因為以為秦始皇下令讓他自殺,沒有反抗地自刎,這才讓秦江山落秦二世胡亥這昏君手中,導致秦二世而亡。
劉據(jù)抿了抿唇,認真點頭:“阿母,孩兒明白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不會束手就擒!
……
考場內(nèi),白鳩飛空中,低頭一看劉徹答案,懵了半天,“這……難道漢武帝心第一位其實是張湯?他心其實忌憚著衛(wèi)、霍?”
“我們看看張湯。”
青霓沒有回答,只是走向張湯座位。而后,白鳩又瞧張湯是這么填的——
你若拔劍自刎,不有幾人相陪?莊青翟是一定陪的,陛下是一定恕不奉陪的。杜周多半要擲擲骰子,定死活了。朱買臣擲骰子時定要弊,叫你這死人做羊牯。
白鳩更加懵逼了,“張湯和莊青翟不是敵人嗎?他和杜周不是關(guān)系很好,他很看好杜周嗎?朱買臣我倒是理解,他弄死了朱買臣好友,朱買臣恨他,肯定也不介意在他臨死前戲弄他�!�
“你其實可以親自問問張湯�!�
系統(tǒng)就戳了張湯,用白鳩的聲音。
腦子忽然響起人聲,張湯目光驀地犀利起來。
等等,這聲音是神獸在詢問。
張湯反應過來,沉思片刻后,認真回答:“外人說我是酷吏,確實,我只忠于陛下,滿朝文武都對我又懼又恨,若我自刎,必然是陛下不能保我,或許不愿意保我了。杜周與我同樣是酷吏,為人圓滑,若我落了自刎下場,他便要觀望著,是同樣自刎一死了之,至能保住宗族,還是活著利益比較大。所以,他會‘擲骰子’,也就是琢磨利弊。朱買臣視我為仇寇,莊青翟則是我要針對的人,若我死了,臨死前必定要咬一人下,這兩處是我隨意填的名字,畢竟,我仇人很多,那時能咬死誰就咬死誰�!�
張湯說得平靜,系統(tǒng)倒是有些被他的狠辣驚了。
系統(tǒng):“你道嗎,你們陛下說你愿意陪他死�!�
張湯罕地高抬起眉毛,笑了笑:“是。”筆下文學
酷吏是皇帝手的刀,是皇帝心腹,皇帝若不在了,其他人不敢用他,又恨他,他倒不如自盡,還能不受折磨。
陛下對他倒是有幾分了解。
白鳩頓時有些自閉了。在青霓耳邊叨叨:“他們是把試卷當朝堂了嗎,一心思那么多,百轉(zhuǎn)千回�!�
青霓卻是笑:“歷史上張湯明年死,現(xiàn)在看來,他不會死了�!�
白鳩歪了歪頭,“話題是怎么跳這的?”
青霓摸了摸白鳩柔軟背脊,“還記得之前我說科舉的事嗎?”
“記得!”
“張湯這手套經(jīng)很黑了,劉徹準備丟掉他了,但是,變法不可能不流血,讓別人流血,還有比酷吏更好用的嗎?”
何況,這道題……讓經(jīng)對張湯耐心漸漸失的漢武帝,次回憶起張湯有多好用。
一把只能忠于他的刀。
如果他世了,張湯只有跟著他死一條路。
。
“所以,劉徹在‘恕不奉陪’那個空里,填衛(wèi)青和霍去病,其實是因為……”
“沒錯!就是因為這是兩根定海針,有他在,不論劉徹是出于什么緣由刎,衛(wèi)青二人都能繼續(xù)作為大漢底牌存在。這種情況下,劉徹怎么會舍得他為‘先帝’殉葬。就是衛(wèi)青、霍去病他己也不允許己去殉葬,他還報答他陛下知遇之恩,在劉徹死后繼續(xù)守衛(wèi)大漢�!�
可惜,歷史上這二人都死得比劉徹早。
系統(tǒng)嘟囔:“玩政治的人心理真復雜,在理應是感情最好的人那里,填的居然是沒什么感情的人,而在本應該填關(guān)系不好的人那里,竟然填了感情最好的人!人類心思真難猜,還是機械好,直來直去,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什么代碼就是什么代碼。”
青霓心有余悸地點:“所以我從來不在他面前對政治瞎指揮,那會讓他小看我,還不如直接我不摻和政治。我不,我不上�!�
“這些題目看也不難嘛,我上我也�!�
有人看投影時,如此道。
他看題目開始評論足——
“第一題很簡單啊,三件好事,隨隨便便就能列舉出來了吧。第二題也很好解答,把關(guān)系最好的人,仇人以及點之交的人,填上去就好了,真搞不懂他怎么填那么久,還是王侯將相呢,連坐在他旁邊那個老百姓都不如。”
也有老百姓在沉思,做得慢,但是他選擇無視了。
“還有第三題,更簡單了。問我會不會背叛己?人怎么會背叛己呢,當然是填不會�。 �
人會背叛己嗎?
蘇武盯這題,陷入迷惘之中。
他今歲二十五,憑父親庇蔭,得拜郎吏,值班于陛下周圍。他幼受到的教育然是忠君愛國,但是,如大難臨,他能做到嗎?從未受過磨難的他,會背叛愛國初心,背叛己嗎?.scjld.
“這題居然值十分�!被艄獾吐�,“這幾乎是明晃晃在‘我有深意,要謹慎作答’�!�
但是,深意在哪呢?
霍光試圖去琢磨,腦子里卻一片空白。
而后,他聽到東方朔問:“帝,這道題會把將來之事記入評分標準嗎?比如,我以前沒有背叛過己,但在將來,我做出背叛之事,這種算不算?”
那些迅速填下答的人頓時發(fā)出了抽聲。
這、這也?!
將來的事情也能作為評判標準?我還得為日后的己負責?
“你問這個呀……”
精衛(wèi)抬了抬手,白鳩就往倉庫里僅剩的投影儀里傳輸了一個視頻。鏡顯露在倉庫外,被青霓用身體遮擋住,巨大影像投放到幕布上。
沒有任何背景,只有兩道人影印在白布上,聲音從中傳了出來:“漢,我之前背棄漢朝歸順匈奴,幸得單于厚愛,賜予爵位,賜予財富,數(shù)萬匈奴人對我恭恭敬敬,受我管理,我麾下牛馬牲口數(shù)不勝數(shù),君若投降,我便是兄弟,與我一樣享榮華富貴,否則便是冢中枯骨,白白丟了命�!�
這話一出,整個大漢都:“……”
我刀呢�。。�
如是匈奴人要招降漢人,他都沒那么,然而,世間最可恨的就是叛徒。
劉徹面上含笑,笑意冰冷。
衛(wèi)青盯幕布上兩人輪廓,試圖辨認出到底是誰。
霍去病沒有當場發(fā)飆,他只是陽穴鼓了一下,又立刻消下去。青霓瞧見了他握緊又松開的拳。他轉(zhuǎn)身望向劉徹:“陛下,臣請戰(zhàn)!匈奴而已,臣勝給你看!”
這可是封狼居胥,勇冠三軍的冠軍侯。
在場將士里戰(zhàn)意斂都斂不住,他呼喊——
“陛下!臣欲與冠軍侯同去!”
“陛下,臣愿為冠軍侯小卒!”
在場百姓憧憬冠軍侯風采,也高呼:“陛下!我去就參軍,只要是打匈奴,我一定會到!”
群情激昂。
眾心所歸。
勇與豪情交織,仿佛在人心里釀造出火熱滋味,劉徹亦被感染了,他重重地:“打!”
他都沒找到鏡,只是憑一股直覺,目光落向一個方向。那堅定色順屏幕,落到大漢每一個人中,“打完匈奴……
”他像是在發(fā)嘆息,聲音微輕,似乎本人也很疲憊,“就不打仗了�!�
青霓也在腦海里對系統(tǒng)感嘆:“這就是頂尖的帝王啊�!�
靠敏銳直覺,直接一舉撈之前多年征戰(zhàn)下降的心。
“真的嗎!”
“打完匈奴就不打仗了嗎!”
“只要打完匈奴就了!”
“我也去!打完匈奴就可以休息了!”
“加我一個!”
百姓通過投影儀聽見陛下如此,細碎絮語響起,起先是蟲子般窸窸窣窣從各處縫隙里鉆出,而后,匯聚在一處,陡然變成驚濤駭浪聲響——
“陛下萬歲!”
“萬歲!”
“陛下萬歲!”
“萬歲萬歲萬歲!”
這些聲響,被系統(tǒng)復制過來,再通過擴音器放給白玉京前的人聽。
音響還是立體的,將他環(huán)繞住。
劉徹:忍��!唇角不能上揚!
等到呼萬歲的聲音停下來后,劉徹繼續(xù):“但是,我大漢絕不任人欺凌�!�
武帝一揮袍袖,刀刃的寒意仿佛袍邊甩出。
“國小而不處卑,誅之!”
“力少而不畏強,誅之!”
“無禮而侮大鄰,誅之!”
“貪愎而拙交者,誅之!”
青霓對系統(tǒng)小聲逼逼:“得好聽,不就是:不認大漢當爸爸,就打你嗎!”
但是,這話情商高��!
漢人熱血沸騰。
我是天|朝上國,漢人就是要做高于其他國家國的存在,是他來朝拜大漢,而非我去臣服!
什么是大漢呢!大漢就是,若我國去你國土,有所傷亡,那就出兵誅之!
“誅之!”
百姓跟漢武帝高聲呼喊:“誅之!誅之!誅之!”
*
熱烈氛平復下去后,鏡又放了那兩個黑影上。
先前話的人屬于匈奴那邊,所以接下來會是大漢君開口嗎?
這位君會投降嗎?
他能守住漢人風骨嗎?
人剛被撩撥起情緒,正是士高漲時,內(nèi)心激烈撞蕩起猜,生怕這是一個會奴顏媚骨的人。
這時,君開口了。
他罵道:“無君無父之徒,無仁無義之輩,污辱祖宗,寒心先人,本是禽獸披人皮,愚佻齷齪,不學賢善,只知孅趨,吾與汝口語,真吾之先祖為羞矣!”
“**,你一個階下囚,居然敢罵我!”
“假我有刀在手,我就不僅僅罵你了!我還要剝開你心腹,看里面是不是畜生心肝!”
看到這里,某個武將大叫一聲罵得好的同時,忍不住扭問旁邊文官:“你文人嘴巴都這么毒的嗎?”哪里像他,他只會罵“投降你大爺?shù)�,厚愛你二大爺�(shù)�,枯骨你家的”�?br />
文官矜持地笑了笑,“一般不會這樣。”
武將默默把座位往旁邊挪了挪。
白幕上,那投降匈奴的賊子,見利誘不管用了,就威逼恐嚇:“你不投降,部落里的人會把你這顆腦袋砍下來,掛在桿,禿鷹在天上飛,聞你流出的腐血,趕也趕不走地去啄食�!�
君卻沒什么觸動,只是平靜地:“南越國曾經(jīng)殺漢,最后被大漢消滅,南越國也成了大漢的九個郡;宛王曾經(jīng)殺死漢,最后被大漢消滅,他的人也被懸在北門示眾;朝鮮殺漢者,立即就被滅國了。只有匈奴還沒遭到這樣的下場罷了。你明知我不降,就是要殺我,令兩國開戰(zhàn),匈奴的覆滅就從我開始吧�!�
“好!”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
劉徹那叛徒簡直一肚子火,轉(zhuǎn)去君話語時,這肚子火又燎去了心里,火星噼啪一跳,轉(zhuǎn)瞬就是一片火海。
癢癢的,熱熱的,“這該是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