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無意間揭了人的傷心事,她有些愧疚。
“那,待你下次休沐,咱們再出府來游玩罷?京城八大酒樓,我都帶你嘗個遍可好?”
男人先是微微一愣,心間旋即有如暖流涌過?,“好�!�
也罷,他一人記得就好了。他想。
這回裴翊之仍是一把將她抱下了馬車,但李康寧卻沒方才那般抗拒了。
慶云樓外,華貴錦袍的稚嫩少年瞬時被這對身形迥異的小夫妻吸引了視線。
待看清那小娘子的容貌,一句“荊釵布衣不掩天姿國色”涌上他的心頭。
“這般仙姿玉貌的小娘子,云鬢怎能只戴這么兩支廉價的素銀簪子呢?”他忍不住說出了聲。
少年忽視了高大男子陰冷警惕的眼神,只癡迷地直盯著那美貌的小娘子瞧。
李康寧見他眼中只有欣賞,并非淫邪猥瑣之意,也就沒放在心上。
“彥煦,休要在貴人面前無禮。”一道清朗如玉的男聲響起。
“舍弟年少無知,還請女郎見諒�!鼻蹇∪糁喯傻哪凶庸笆肿饕尽�
音姿容止,莫不矚目。
裴翊之目光落在對方腰間那硨磲珠串上,不禁咬了下后槽牙。
本就難看的臉色愈發(fā)鐵青了幾分——
怎么哪哪兒都有這顧三!
“娘子,咱們進去罷�!彼掌鹕砼陨倥男∈�。
他還故作不經(jīng)意地側(cè)了側(cè)身,將自己腰間與妻子一模一樣的香囊展露出來。
果不其然,顧言衡眸色驟變了一瞬。
李康寧沒發(fā)覺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涌。
她朝顧言衡的方向微微頷首,權(quán)當(dāng)應(yīng)了他方才的話。
隨即便與裴翊之一同走進慶云樓,并在掌柜的引領(lǐng)下上了二樓的包廂。
甄彥煦仍被方才那小娘子的美貌驚艷到久久回不過神來。
半晌,他才遲疑著問:“三表哥,你方才說那對夫妻是貴人?”
顧言衡溫潤眉眼極其罕見地染上了寒意,“嗯,待回府再同你細說�!�
甄彥煦摸了摸鼻子,心里犯嘀咕。
他是蘇州織造府甄家的小公子,家里人人都慣著他,讓他養(yǎng)成了這般直言不諱的爛漫性子。
“三表哥,你都二十四了,怎么還不成家?”甄彥煦再度好奇地發(fā)問。
顧言衡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應(yīng)答。
旋即他回眸注視身后的慶云樓,沉吟良久。
慶云樓二樓包廂內(nèi)。
小夫妻倆到來之前早有隨從提前過來打點好一切。
兩人方一坐下,伙計們便端著各色佳肴井然有序魚貫而入。
裴翊之卻無心在這些珍饈美味上,望著公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李康寧心覺好笑,“你想說什么?”
他猶疑了片刻,“公主與方才那顧三……可是有舊?”
包廂內(nèi),氣氛陷入短暫僵滯,落針可聞。
李康寧凝視八仙桌上的各色菜品,思緒漸漸飛遠——
衛(wèi)國公府的三公子顧言衡,本朝最年輕的進士,尤其還是一甲第三的探花郎。
淮安侯世子裴禹瑾年方二十中舉已是難得,顧言衡二十歲考中探花更是稀世罕見。
天底下多少舉人秀才窮極一生都沒能更進一步。
蘭笙裙72747⑷131很快,顧言衡之妹顧寶瓔被擇定為二皇子妃,并頻繁出入宮闈。
某次護送幼妹入宮之時,顧言衡在宮道上偶遇了剛從御花園采風(fēng)作畫回來的小公主。
那是李康寧第一次與這般清朗俊逸、宛如謫仙的年輕外男近距離接觸。
她心跳莫名加速,一個不小心,懷里抱著的畫卷便散落了一地。
一向臨危不亂的顧言衡也不禁愣住了。
緩過神來時,兩人又同時俯下身去拾起了那同一張畫卷。
極快對視一眼后,兩人皆面紅耳赤,心跳如擂鼓……
然而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
二皇子妃出身遠超太子妃,不僅是衛(wèi)國公之女,叔伯兄長們皆是炙手可熱的重臣。
而太子妃,除了有個曾任太子太傅的祖父與宗室女出身的郡君母親,族中再無任何爵位與要職。
朝野內(nèi)外漸漸有了些異動,出現(xiàn)了所謂的二皇子黨。
甚至有人在私下里大言不慚,稱隋煬帝、唐太宗不都是曾經(jīng)儲君的同母弟?
李康寧很清楚弟弟與弟媳為何遲遲沒有添孩子,不過是擔(dān)心會比東宮先誕下皇長孫……
衛(wèi)國公府已經(jīng)出了一個皇子妃,她的駙馬自然不能再是衛(wèi)國公府的人。
看清了局勢,李康寧很快就從那段未曾點破過的模糊感情中抽身而退……
裴翊之見她遲遲不言語,渾身血液也涼了大半。
“公主不愿說便算了。”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悶悶的。
李康寧這才回過神來。
思忖半瞬,她緩緩道:“我與那顧三公子不算有舊,只是從前見過幾面�!�
聞言,裴翊之暗自松了一口氣,當(dāng)即將她攬入懷中。
他貼在她的耳畔,語氣帶著一種近乎蠱惑的繾綣——
“好,我相信娘子,我整個人都是娘子的�!�
聽他一口一句“娘子”,李康寧羞得雙頰緋紅,掙扎著要掙脫他的懷抱。
大傻子。她心中暗笑。
待二人回到公主府時,已是戌時。
恰逢十五,天際一輪圓月高懸。
公主府的首領(lǐng)太監(jiān)小祿子便諂笑著迎了上來。
“啟稟公主,駙馬之母金夫人有事求見,已等候多時,公主可要接見?”
金氏僅是侯府妾室,當(dāng)不起一聲夫人,小祿子也不過是給駙馬個面子罷了。
裴翊之聞言背脊一僵。
李康寧卻是秀眉微揚,“傳�!�
“哎,奴才這就去。”小祿子忙不迭出去接人。
金姨娘在罩房等得望眼欲穿,正積攢了一肚子的話要同公主傾訴。
進入正廳,她垂著眼畢恭畢敬行禮:“民婦參見公主殿下�!�
連淮安侯見了公主都須得行禮,她自然不敢在公主面前端起婆婆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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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2章你那姨娘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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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多禮。”李康寧不疾不徐道。
她仍是今日外出那身裝扮,正氣定神閑地端坐在主位上,端著茶盞細細呷飲。
“哎,是!”金姨娘笑盈盈應(yīng)答。
她的視線緩緩向上移,無繡花緗色羅裙映入她眼底時,她不禁愣了下。
待看清主位上少女的真容,她宛如遭晴天霹靂。
這……不就是今日隆福寺外那小狐媚子?金姨娘瞪大了眼,怛然失色。
她滿是不可置信的看向立在主位旁的裴翊之,又轉(zhuǎn)頭看向方才接待她的首領(lǐng)太監(jiān)小祿子。
得到了確信的答案,金姨娘霎時汗流浹背,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隨即,她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公主殿下恕罪,今日是民婦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公主殿下�!�
邊說著,她邊要磕頭謝罪。
小祿子與芷蘭佩蘭等人也不知今日發(fā)生何事,見她這般陣仗不由地眼皮子一跳。
“快拉住她�!崩羁祵幏愿赖�。
小祿子這才上前去攔住不斷磕頭的金姨娘。
“雖說君臣尊卑有別,但你是駙馬生母……”
話音未落,她瞥了眼身側(cè)鐵青著臉的高大男人。
他不僅是她的駙馬,更是為國盡忠、碧血丹心的將士,李康寧也愿意給他的生母留幾分顏面。
“今日冒犯之事本公主不與你計較,只是姨娘日后須得謹言慎行,不可信口雌黃�!�
金姨娘連聲道,“是是是!民婦省得了!謝公主殿下!”
裴翊之亦拱手作揖,“公主寬宏大量,微臣不勝感激�!�
李康寧將手中的汝瓷茶盞擱在案上,不動聲色地睨了男人一眼。
裴翊之沒有錯過她那俏皮的眼神,只覺可愛至極,心口一陣微癢。
“小祿子方才說姨娘有事求見,是什么事?”李康寧問。
這會子金姨娘也不敢再提什么裴翊之“偷養(yǎng)外室”的事了。
遲疑片刻后,她才道:“啟稟公主,民婦是有事相求,懇切公主派人去找一找淮安侯世子罷?世子已經(jīng)半個月沒了蹤影了……”
裴翊之聞言微怔。
他自迎娶公主后便每日在公主府與京郊衛(wèi)所之間往來,并不知兄長失蹤有半個月之久了。
李康寧很是鎮(zhèn)定,“哦?怎么會是姨娘過來說這事?淮安侯呢?”
她倒是很清楚裴禹瑾身在何處,甚至還去瞧過一眼呢。
她成婚的次日,母后便告知她將要處置那與她定親后還敢拈花惹草的裴禹瑾。
但這事卻不會擺在明面上,而是由北鎮(zhèn)撫司秘密進行。
金姨娘卻不知該怎么應(yīng)答公主的問題才好——
她平素連淮安侯都見不上一面,世子失蹤的消息還是蔣管事告訴她的……
良久后,她才支支吾吾道:“是侯爺命民婦前來求公主的,侯爺自個兒也親自外出尋找世子了�!�
“這事兒本公主也做不了主,你讓淮安侯親自去求見圣上罷�!�
李康寧毫無負擔(dān)地把鍋甩給自家父皇了。
淮安侯若敢去求父皇,早在半個月前就去了。
他不敢把這事兒鬧大,無非就是清楚把他兒子抓走的極可能是宮里的人。
李康寧又道:“姨娘可還有什么別的事?無事的話,本公主要歇下了�!�
金姨娘訕笑,“公主與世子好歹定親一年多,世子如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還請公主看在過往的情分上,幫忙派人找一找世子罷?”
裴翊之劍眉緊蹙,“母親休要胡言……”
“你閉嘴!”金姨娘劈頭蓋臉打斷他的話。
李康寧滿腹狐疑,不懂這金姨娘為何對裴禹瑾如此上心,偏偏對她自己生的裴翊之卻這般不慈。
旋即她才緩緩道:“本公主與裴世子并無任何情分,姨娘所求之事,本公主無能為力,姨娘還是回去罷�!�
說罷,李康寧便起身回了她在公主府內(nèi)的正院晴雪院。
沐浴更衣完畢,她坐在梳妝臺前由佩蘭芷蘭擦拭方才洗過的頭發(fā)。
“我總覺得你那姨娘怪怪的,也太關(guān)心你大哥了�!�
她看著身旁同樣剛沐浴過仍渾身散發(fā)著熱氣的男人說。
裴翊之卻已習(xí)以為常,“我常年養(yǎng)在別院,與母親鮮少見面,而嫡母早亡,大哥幼年失恃,我母親也就對大哥更上心些�!�
當(dāng)今圣上虛設(shè)后宮,并無妃妾,李康寧也不太懂妻妾嫡庶之間的彎彎繞繞,竟有些被他說服了。
為人父母的對待孩子或許都會有些偏頗,好比她的母后在三個孩子里就最疼愛她。
可,裴禹瑾又不是金姨娘生的?李康寧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她抬眼透過梳妝臺上的西洋鏡看向身后的男人,卻被男人墨眸中洶涌的熾熱燙得心尖微顫……
待佩蘭芷蘭等人退下,裴翊之當(dāng)即便輕輕松松打橫將她抱起。
雄渾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李康寧羞赧得小臉快滴出血來。
與此同時,皇城北安門外的北鎮(zhèn)撫司內(nèi)。
喬愷淵在指揮使的帶領(lǐng)下,下了一層又一層的階梯,才終于抵達一處隱秘潮濕的地牢。
「2024檬03聲03
18泩59藍07」在此被關(guān)押半個月的裴禹瑾雖身上完好無損,卻變得瘦骨嶙峋,面如土色。
見來了人,他恍惚了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
“是舅父?您來救我了是不是?”
喬愷淵卻沒有應(yīng)他,神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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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3章駙馬的身世有異
“喬大人,圣上只說讓您來問幾句話,可沒說能讓您把人帶走。”
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冷著臉提醒。
喬愷淵忙不迭道:“指揮使大人放心,喬某省得的�!�
雖錦衣衛(wèi)指揮使品級在他之下,但錦衣衛(wèi)卻是天子直屬,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裴禹瑾手腳并沒有被束縛,他急忙湊上前來,雙手牢牢抓住鐵柵,神色慌張。
“舅父,您求求圣上,把我放了罷!我真的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