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阮芙夏早已習(xí)慣,她開了家里所有的燈,在空蕩的房子里大哭,無人回應(yīng),又抽泣著回到自己的小房間,躲在被窩里繼續(xù)哭。
她不明白,廖昭杭為什么會這樣對她。
他不是說喜歡她嗎,為什么要在她不愿意的情況下逼迫她。
那不是她所熟悉的廖昭杭,她喜歡的是溫潤有度的廖昭杭,就算面上態(tài)度強硬,也時刻會留意她的感受。
即便那么重地扇打她的屁股,也會在實踐結(jié)束后心疼地為她揉臀,用唇舌吻舔那些灼熱的紅印。
哪怕她惹他生氣,他吃醋上頭,綁著她的手在舊教室里逼她給他口,事后他也給了獎勵,跪在地上舔她的敏感部位,她尿在他嘴里他也只會含得更深。
他們做愛,他掐著她脖子后入,撞得又狠又重,結(jié)束后卻像狗一樣趴下,吻她跪得發(fā)青的膝蓋。
阮芙夏喜歡那樣的他,有點強勢但充滿愛意,會包容她的小毛病,溫柔滿足她的小要求,而不是像今晚這樣,不顧她的感受,把她當(dāng)做泄欲工具般玩弄。
她給他懲戒她的權(quán)利,但這不能成為他傷害她的理由。
廖昭杭突然變得好陌生,阮芙夏讀不懂他。
他早知道她的癖好,在網(wǎng)絡(luò)上套她的話,在現(xiàn)實里裝作什么都不懂。
他那么會掩飾,在班上裝正經(jīng)好學(xué)生,騙過她的爸爸,成為她的家教接近她,阮芙夏一下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的他。她惡劣地揣測,廖昭杭在她面前偽裝溫柔那么久,要的,只是像今天這樣,無節(jié)制地操弄。
阮芙夏哭得更厲害了——因為,她真的喜歡上了他。
他騙了她那么久,騙她和他實踐,和他戀愛,和他做愛。
她被騙走了身體,也騙走了心。
她是個大傻逼。
阮芙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從來都不是他想的那樣,她一直都只有他一個主人啊。
再也不想相信他,阮芙夏起身去洗澡,用清水沖去他留下的痕跡。
……
同一時刻,廖昭杭跌跌撞撞走出家門,腦子里循環(huán)著她離開時的畫面。
他知道錯了,他真的不想就這樣分手,至少不該在她受傷的時候結(jié)束。
他們之間,不該是今晚這樣的結(jié)局。
他要去承認(rèn)錯誤,向她表明他的悔意,就算她不原諒,那他也死得明白了。
阮芙夏討厭冷戰(zhàn),越拖一刻,他們的關(guān)系就裂得越深。
廖昭杭什么也不想了,沖進(jìn)夜風(fēng)中。
-
阮芙夏從浴室出來,情緒已穩(wěn)定許多。
爸爸給她轉(zhuǎn)了錢,讓她在崔姨請假這幾天,自己出去吃好吃的。但她已經(jīng)一晚上沒有吃東西,哭得渾身沒有力氣,走路都眼冒金星。
阮芙夏沒有胃口,翻看完和爸爸的聊天記錄,又強撐著去廚房找東西吃。
走到冰箱前,門被敲響,她頓住,失了打開冰箱的欲望。
不用想她也知道,是那個專門來倒胃口的人。
阮芙夏扭頭要回房間,忽地,門外傳來一聲“小夏”,低啞而帶鼻音,她一滯,回頭看了看深棕色的大門,狠咬下唇,毅然走了。
門外的廖昭杭澀然垂眸,又敲了幾下,依舊是同樣的結(jié)果。
夜已深,小城安靜沉睡,家家戶戶熄燈入眠。
他不想離開,他沒有離開的意義。
他在黑暗中面對著緊閉的大門流淚,喃喃道:“小夏,對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
沒有人回應(yīng),只有風(fēng),簌簌地從耳邊吹過。
夏夜的風(fēng)微涼,但絕算不上冷,可他感覺如冰霜刺骨,忍不住打起寒顫。
悵然若失的感受如潮水漫涌心頭,他全身空落落的,浸泡在沉重的黑夜中。
心臟絞痛,一切仿佛回到許多年前的黑色房間。
外面的世界是巨大的囚籠,只有那扇門才是出口。
可是他要走不出去了。
廖昭杭流著淚俯下身。
那樣高大的少年,就蜷縮在她的家門口,像只大型犬一樣。
他趴在地上,沉在黑暗中,太陽穴緊貼地面,眼睛死死地盯著門縫里的一隙微光。
只有那道縫隙才有新鮮的空氣、溫暖的光源,犯錯被囚禁的那一夜,他便是這樣度過。
阮芙夏沒再聽到敲門聲,她累極了,身體疲倦不堪,腦袋沾上枕頭,沒過多久便沉沉睡著。
夢中,總有一個聲音在和她說話。他溫柔地叫她“小夏”,喊她“寶寶”,嚴(yán)肅時,也叫她的全名。
他教她做題,他的懷抱很暖,他們在一起很開心。
只是夢了一會兒,
?
她的鼻子又酸了。
那人還在念叨,說“小夏好可愛啊”,她潛意識里認(rèn)為那是假話,睡得很不安穩(wěn),掙扎著在半夜醒來。
不愿再回憶,阮芙夏捂著眼緩神,吐出一口長長的氣。
翻身,肚子咕咕響,饑餓感比睡前還明顯。
她打開手機,在軟件上點外賣。
凌晨還在營業(yè)的店鋪少,最近的一家也在四公里外,阮芙夏等了二三十分鐘,終于接到外賣小哥的電話。
她快步跑去開門,小哥一臉戒備地盯著角落。
阮芙夏順著他目光看去。
她家大門旁邊,蹲坐著一團滲人的黑影。
阮芙夏驚了驚,很快恢復(fù)淡漠的表情。
小哥問:“要我?guī)湍銏缶瘑�?�?br />
阮芙夏接過外賣,搖頭:“不用管他。”
如此,小哥騎著電動走了。
阮芙夏準(zhǔn)備關(guān)門,忽然間,余光里的黑影動了,他像黑色的大蟲般一手撐著地,另一只手抬起,卡住了門縫。
阮芙夏動作不停,面無表情用門擠壓他的手指,那清瘦的指節(jié)肉眼可見被夾得凹陷,他不吭聲,反抓門框更緊。
門離關(guān)閉僅剩淺淺的縫隙,他們之間只有一束微弱的光,阮芙夏盯著那用力到泛白的指甲,罵了句“瘋子”。
她開門,想叫他“滾”。
還沒出聲,他撲通跪到了她面前。
0054
54.做我的小狗
夜太靜了,靜得仿佛能聽到云團散開,因而那膝蓋骨與地面發(fā)出的碰撞聲便格外清晰響亮。
動靜很大,阮芙夏嚇了一跳,后退了半步。
以為她要走,廖昭杭想抓住她小腿。
手一伸出去,即刻僵在半空。
他不該用沾有灰塵的指尖觸碰她。
廖昭杭一指一指縮回,頹然放下胳膊,頭垂得更低了。
幾小時前瘋魔般將她壓在身下的人,此刻像落水犬一樣跪在她跟前。
似為了掩飾什么,他不抬頭,低微地緊盯著她腳前的瓷磚。
頭發(fā)和衣褲都落了灰,眼眸掩在額前的碎發(fā)下。阮芙夏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看見那發(fā)著抖,從眼眶流到臉頰,再匯聚到下顎,滴滴掉在地上的眼淚。
她沒有見過他哭,她印象里的廖昭杭都是從容不迫的,所以當(dāng)有一滴淚落到她的拖鞋上時,她第一反應(yīng)是慌亂,好像被燙到般,又后退了一些。
很奇怪,明明打定主意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然而看到他的眼淚后,她竟有一絲動搖。
別傻了,她罵自己。
撇過頭不再去看,狠心斷定這是他的苦肉計,依舊對他說了“滾”字。
可說了幾遍,他也不動。
阮芙夏不再管他,轉(zhuǎn)頭,冷冷道:“你喜歡跪就跪吧�!�
拆外賣,是單人份燒烤和拌的小面。
時間過得有些久,肉串涼了,吃起來略硬;孜然灑得多,味偏重。
阮芙夏挑剔地咬了幾口,便拿筷子改吃面。
剛夾起第一筷,身后傳來了聲音。
“……小夏�!�
她的背僵了僵,繼續(xù)吃面。
廖昭杭控制著瀕臨崩潰的情緒,壓著哭音,竭力保證語調(diào)的平靜。
可沒法,他一出口便啞了,遲遲說不出第二句。
如何在她面前承認(rèn)他的脆弱。
他是那么不堪一擊,軟弱得不敢面對她提出的分手。
“小夏……”廖昭杭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仿佛那樣就能不讓她聽出他的顫抖,“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