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扭捏得奇奇怪怪，程淵問：“那等到小區(qū)門口的時候給你買。”她還以為她說的大桶冰淇淋是那種冰柜里賣的稍微大一點的桶裝冰淇淋。
顧黎囊著鼻子：“就網(wǎng)上才有的賣。”她在冰淇淋上就這一個夢想，對于她來說有點奢侈了，畢竟要小一千塊錢呢。
程淵眼睛睜大一點了：“那不就不能立馬吃了嗎？”
顧黎噘嘴：“你給不給買？”
“給！”程淵問她：“你買還是我買？”
顧黎努了努嘴：“你買，然后收到之后，你給抱去我家。”
程淵剛掏出手機(jī)的手頓了一下，他壓著笑：“什么意思？”
顧黎一臉委屈相：“我媽說神經(jīng)病才會花那么多的錢讓自己長胖�！彼﹀仯骸暗悄阗I給我吃就不一樣了�！笔撬屗L胖的，與她無關(guān)，那樣，她就可以拿話懟她的老母親了。
到底是小姑娘的心思，七繞八繞的，程淵打開購物網(wǎng)站，把手機(jī)給她：“是什么樣的你找給我看看�！�
顧黎一把接過手機(jī)，輸入：哈根達(dá)斯桶。
當(dāng)程淵看見那重量是7.5kg的時候，愣住了：“這么大？”
就是要這么大啊，光看著就好有幸福感。
程淵考慮的問題比較實際：“可冰箱怎么放得下��？”誰家的家庭冰箱的冷凍室也沒那么大�。�
他這么一說，顧黎也懵了，對哦，怎么儲存��！
程淵指著另一種：“這種小杯子的，你看，十個，口味又多，要不給你買這個？”
顧黎眼神呆了幾秒后，突然冒了句：“你記得，以后我們買家電的時候，一定買商店里的那種冰柜！”她超級認(rèn)真的表情：“記住了嗎？”
程淵腦子里不是想著回答她那句：記住了嗎，而是上一句：以后我們買家電的時候……
買家電……
所以，她是有和他走到生命盡頭的打算嗎？
是愿意和他有個家嗎？
程淵想起他生日的時候，顧黎送他的那個蛋糕，那上面也是三口之家。
“顧黎，”他看著她，眼里光影繚繞：“我們以后會有一個家，對不對？”
顧黎愣了一下，漂亮的眼睛里是他滿是期待的一張臉。
“我們也會有一個孩子，對不對？”若沒有她，那樣美好的未來，是他連想都不敢想的。
顧黎的眼睛紅了，她好怕他這種表情還有這種眼神，光是看著就好心疼。
他孤苦無依了那么多年，是有多渴望重新有個家啊。
顧黎點了點頭，又覺得不夠，她面對他，雙手捧著他的臉，聲音輕輕的、軟軟的，給了他一個承諾：“我會給你一個家�！�
誰說最美的光是夜空里的星光，誰說最美的情話是我愛你。
只要心之所向，所愿皆可求，就是心底最美的光亮。
*
第二天上午，顧黎還在床上做美夢呢，房間門被擰開。
“顧黎！”王雪琴站在門口：“你怎么還買了個冰柜，��？”
顧黎枕了個枕頭，抱著個枕頭，她沒睜眼：“我沒買�！�
“都送上門了，還沒買！收件人是你的名字！”
顧黎睜眼了，愣了兩秒，坐起來：“我的名字？”她沒買冰柜��！驀地，她眼睛一睜，猛地躥下了床：“在哪呢？”
王雪琴指著玄關(guān)旁那個將近一米高的紙箱子。
顧黎趿拉著拖鞋，激動得四處找剪刀。
王雪琴本著個臉：“家里那么大一個冰箱還不夠你用的？”
顧黎不接她的話，拿著剪刀滑開了紙箱：“媽，幫我給弄出來！”
王雪琴不情不愿地走過去：“你哪來的錢？”
“哎呀！”顧黎擰著眉，把垂下來的頭發(fā)撥到耳后：“是程淵買的！”
程淵？
王雪琴稍稍放緩了語氣：“他買冰柜來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
給他的女朋友放哈根達(dá)斯桶��！
可是顧黎哪能把實話告訴她：“他那冰柜壞了，就重新買了一個。”
剛準(zhǔn)備幫著把冰柜給弄出來的王雪琴一把按住了顧黎的手腕：“那你就別拆了呀，這拆了怎么好抬過去？”
顧黎：“……”
所以說，她這個老母親的心思為什么要這么細(xì)呢？
顧黎眼珠子一轉(zhuǎn)：“那不得檢查一下能不能用嗎，要是有個什么故障，得及時退回去不是？”
誒？
說的也有道理哦。
兩人把冰箱給弄出來，顧黎笑得跟朵花似的，左看看又看看。
王雪琴卻信以為真她剛剛的話，把冰箱的電線給插墻上的插座里。
冰柜后面的燈亮了。
“沒問題！”王雪琴也跟著四處瞅了瞅，然后把插座給拔掉：“給裝進(jìn)去吧！”
顧黎：“……”
所以，說一個謊就要用無數(shù)個謊來圓。
顧黎跑房間里找手機(jī)了，果然，手機(jī)里有程淵的兩條短信。
可可愛愛小男友：起來了嗎？
可可愛愛小男友：冰柜送到了吧？
顧黎撥了電話過去，那邊，程淵剛下了一節(jié)課。
“喂？”
顧黎壓低聲音：“你給我媽打個電話唄？”
程淵沒明白：“給阿姨打電話做什么？”
“冰柜��！”顧黎扭頭往門口瞅了一眼：“我剛剛說禿了嘴，說是你家冰柜壞了才又買了一個，她現(xiàn)在非要給裝回去送你家呢！”
程淵笑道：“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沒半分鐘，顧黎就聽見門外傳來：“程淵啊～”
哎喲，這調(diào)子揚(yáng)的，顧黎撇嘴。
“哦，好好，好好，行，行，我知道了�！�
顧黎：“?”
接著，一聲“顧黎，出來。”
顧黎立馬跑了出去，表情怯怯地觀察著她媽的臉：“媽�！�
王雪琴剜了她一眼：“給你買的就給你買的唄，你還撒謊！”
顧黎眨了眨眼，所以，程淵剛才是實話實說了？
可王雪琴卻沒生氣？
好迷惑。
中午吃完飯，顧黎給程淵發(fā)個短信問她能不能去學(xué)校找他，可外面實在太熱了，而程淵下午又是滿課，要五點多才能放學(xué)，于是他就沒讓她去，還有最重要的。
“下午你就在家看看電視，順便再收一個快遞�！�
顧黎“��？”了一聲：“你還買了什么？”她感覺她的男朋友好喜歡網(wǎng)購哦。
程淵笑著告訴她：“是你想要的東西�！�
顧黎腦子轉(zhuǎn)了一下，當(dāng)即尖叫：“是冰淇淋桶嗎？”
是呀，買了冰柜就是要給她放冰淇淋桶的呀。
程淵問：“是不是你想要的？”
顧黎拼命點頭：“嗯嗯嗯！”她興奮的嘴角收不�。骸澳悄惴艑W(xué)來找我唄，我們一起吃！”
昨晚程淵就跟他們一家三口一起出去吃了一頓，這又去……
程淵糾結(jié)道：“阿姨他們會不會說？”
顧黎呵呵呵：“你放心吧，你就是天天來，也沒人說你！”
剛從廚房出來的王雪琴當(dāng)即問了句：“怎么，程淵晚上要來嗎？”
顧黎瞅著她媽那驚喜的小表情，回答：“對呀～”
王雪琴立馬轉(zhuǎn)身又進(jìn)了廚房，顧黎好奇地跟進(jìn)去，見她的老母親拿了個生姜在削皮。
顧黎問：“你干嘛？”
王雪琴：“我早上買了只老母雞，現(xiàn)在給燉上�！北緛硭胫砩显贌醯模糁魈旌�，但是程淵晚上來呀。
顧黎對電話那頭的人說：“聽見了嗎，王女士給你燉老母雞湯了�！�
電話那頭，程淵笑了：“好，那我放學(xué)就回去�！�
掛了電話，顧黎靠著灶臺，看著王雪琴的后背：“媽�！�
王雪琴“嗯？”了一聲。
顧黎沒了剛剛嬉皮笑臉不正經(jīng)的表情，很認(rèn)真：“你為什么對程淵那么好��？”
王雪琴刮生姜皮的動作慢了下來，她沉默了一會兒的功夫才緩緩說道：“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
顧黎低頭看著地面跟著“嗯”了一聲：“他好細(xì)心。”
王雪琴轉(zhuǎn)身：“你能遇見這么好的一個人，也是你的福氣。”
是她的福氣。
顧黎眼眶紅了：“其實當(dāng)初，我很害怕你會不喜歡他，或者開始喜歡他，但是知道他爸爸的事之后就會討厭他嫌棄他�！�
王雪琴微微一笑：“媽在你眼里就是那種人��？”
顧黎忙搖頭說不是：“但你是一個母親啊�！蹦膫�母親不盼著自己的孩子找一個身世家庭好的呢。
王雪琴看著顧黎發(fā)了幾秒的呆，驀地，她抬手揉了揉顧黎的發(fā)頂：“真長大了。”知道換位思考了。
母女倆就站在廚房里聊著。
王雪琴：“打小，你就跟你爸親，可能是因為我管你太多了，你對我有很大的抵觸心理，但說實話，媽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其實你除了覺得我很兇之外，并不了解我的為人。”
她的為人？
顧黎眼皮垂下來，的確，王雪琴在她的心里就是一個母老虎的形象，盡管她長了一張美人臉，可這些年，從她做生意以來，顧黎再也沒見過那個笑得能揉了一整個江南煙雨的媽媽了。
她兇過她，罵過她，也打過她。
但顧黎也親眼見過她媽在坐公交坐地鐵的時候給老人孩子讓座，在乘電梯的時候選擇最后一個進(jìn)去，甚至在店里李阿姨媽媽去世的時候給了人家五千塊錢。
只不過她對她太兇了，以至于她很多時候只記得她的‘壞’，忘了她的善良。
“媽，你現(xiàn)在高興嗎？”顧黎笑著說：“以后你就多了一個兒子了！”
王雪琴剜了她一眼：“你那小性子多給我收收，可別把人家給氣跑了！”她還不忘補(bǔ)一句：“到時候，哭都沒有眼淚的！”
顧黎撇嘴：“程淵才不會跑呢，”她自信滿滿：“我們以后會有一個家的！”
說到這兒，顧黎突然挪過去抱住了王雪琴的胳膊：“媽，你說我要是還沒畢業(yè)就結(jié)婚，行嗎？”
王雪琴一巴掌打到她手臂上，厲色道：“上大學(xué)的時候就好好給我上大學(xué)，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
好吧，剛剛還想著能和她這個老母親像朋友一樣相處呢。
得，還是好好做一對母女吧。
下午四點的時候，顧黎最愛最愛的哈根達(dá)斯桶送來了，她沒舍得先吃，就放在那個半人高的冰柜里，想等著程淵放學(xué)來了以后一起吃。
六點多一點，門鈴響了，王雪琴在廚房里忙，顧黎跑去開的門。
程淵背著書包，手里提著打包盒進(jìn)來，顧黎瞅了一眼廚房門的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程淵的臉上親了一口，親了一口之后就不負(fù)責(zé)任地跑掉了。
程淵愣了幾秒，才換了鞋進(jìn)去。
他倒沒先去客廳，而是去了廚房。
夏天的廚房啊，像個蒸房，王雪琴汗流浹背地站在那兒切菜，程淵把打包盒放到灶臺上：“阿姨�！�
抽油煙機(jī)在運(yùn)作，王雪琴就沒聽見門聲，她回頭，臉上是慈母笑：“放學(xué)啦？”
“嗯。”程淵走過去，看見了她眼皮上掛著的汗珠，他轉(zhuǎn)身出去。
王雪琴正愣神呢，見程淵拿著抽紙盒又跑進(jìn)來了。
程淵沒好意思給她擦，說：“我來的路上，買了點鹵菜，你就別做那么多菜了�！�
王雪琴放下菜刀，抽了兩張紙擦了擦臉上的汗：“也沒幾個菜，你快出去吧，廚房太熱了�！�
程淵“嗯”了一聲，面對著她退了幾步才轉(zhuǎn)身出去。
客廳里的空調(diào)開著，26度的溫度剛剛好，猛一進(jìn)來的時候還涼颼颼的，顧黎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從廚房里走出來的那張懨了幾分的臉。
她一頭霧水：“怎么了？”
程淵笑笑，說沒事。
顧黎才不信，她看了眼廚房的方向，又看向程淵：“我媽說你什么了？”
程淵忙搖頭：“阿姨人很好。”好到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別看顧黎平時大大咧咧的，可女生特有的細(xì)膩她也有：“是不是去廚房的時候看她熱成那樣心疼了？”
程淵扭頭看她，怔了幾秒后，他輕輕點了點頭。
“唉！”顧黎嘆著氣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你看著啊�！�
程淵看著她去了廚房，看著她把廚房門擰開，就在顧黎還沒回到沙發(fā)邊的時候，廚房里傳出王雪琴的河?xùn)|獅：“死丫頭，又把門打開，油煙進(jìn)客廳你擦��！”
顧黎朝程淵攤了攤手：“我能怎么辦？”她甚至還給王雪琴拿毛巾進(jìn)去，依然以油煙為由被王雪琴勒令拿了出來。
顧黎坐回沙發(fā)里，意味深長：“別難過，也不用心疼，這是每個女人都要經(jīng)歷的生活。”說得跟她看破女人一生似的。
程淵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以后不用你做飯�！彼麜�。
顧黎撇著嘴，一臉無辜的感動樣：“真的嗎？”
程淵是真的認(rèn)真在點頭。
顧黎眨了眨眼：“我男朋友真好！”
這小眼神，這小表情，這小演技，程淵這才后知后覺地感覺到她剛剛那故意放嗲的音調(diào)。
他嘴角往上跑，刮了下她的鼻子：“沒個正形�！�
霍喲，她沒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