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娘再如此下去，將爹的愛意耗空，往后的日子要怎么過？
府里的那些個姨娘，可都是虎視眈眈，恨不得隨時將她扯下去呢。
未免齊夫人跟沈虞之間發(fā)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齊大小姐也跟著齊夫人一同來赴了沈虞的約。
她們到了包廂，沈虞卻還沒有到。
這讓齊夫人怒火沖天：“不愧是徐婉玉的女兒，就是沒有規(guī)矩，狗屁的江南大族，書香門第，連女兒都不會教�！�
沈虞推門進(jìn)來，鼓掌道：“罵得好，徐婉玉就是不會教女兒�！�
“不過你前頭說的那些我可不認(rèn)�！�
“我今日是找你興師問罪的，自然要給你個下馬威�！�
第72章
歡迎隨時來找我麻煩
齊大小姐料想過了無數(shù)她母親和沈虞會掐起來的場景，卻沒想到會這樣一見面就劍拔弩張。
在她們這個圈子里，即便是看到殺父仇人那也是要壓著心思笑臉周旋的。
可這沈虞一來就說要給他們下馬威，她很好奇她的依仗究竟是什么，能讓她此等肆意。
若是沈虞知道她的想法，大概會說一句，她這純粹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她們這些貴女在乎的名聲，她不在乎。
她們這些貴女受家族庇佑又被家族反制，所以要謹(jǐn)言慎行，可太傅府在她這里，就是個臺階。
齊夫人一拍桌子：“一個小輩，好大的口氣，還要給本夫人下馬威�！�
沈虞自顧自地坐下，嗤笑：“你跟我太傅府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我可不是你的小輩，莫要亂攀親�！�
齊夫人被沈虞的無恥震驚：“我需要跟你攀親，你也不看看你是個什么東西�！�
沈虞搖頭：“齊夫人，你可知在什么地方輸給徐婉玉？”
“人家徐婉玉，比你會裝啊，人家對庶女都是溫和良善，對旁人家的小姐更是得體，可不會如你這般張口閉口就是“東西”，大嗓門兒，像一只憤怒的老母雞�！�
齊夫人心里隱秘的心思被點(diǎn)明，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齊大小姐，她自以為她把對沈太傅的不甘藏得很好，卻不知她那想法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齊大小姐別開目光，苦笑一聲。
齊夫人咬牙道：“休要胡言亂語�！�
“你今日找我過來，所為何事！”
沈虞道：“齊夫人做了什么，不會要我提醒吧！”
齊夫人心頭一突，不相信沈虞能查到她做了什么，到底是大家閨秀，當(dāng)家夫人，她鎮(zhèn)定地道：“我不知道沈大小姐在說什么。”
“讓人給我造黃謠，說我被謝跋梓給污了清白，齊夫人這么快就忘記啦……”她將欺負(fù)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瞧著你也不過三十多歲，不像是記不住事情的年紀(jì)��！”
說起來，在這個世界，女子十五歲成親的比比皆是，所以即便是齊夫人和原主母親這種生了幾個娃的當(dāng)家主母，其實(shí)年紀(jì)也都還沒有超過四十歲。
倒是大家族的男子成親稍微晚一些，基本上都是在二十左右，因?yàn)閾?dān)心太早成親沉迷女色，處理不好內(nèi)宅的糾葛。
齊夫人依舊不承認(rèn)：“沈大小姐沒憑沒據(jù)的，就說我污你清白，真當(dāng)我好欺負(fù)嗎？”
沈虞往桌子上拍了一沓證詞：“齊夫人可還需要人證？”
“若是把人證帶來，事情恐會鬧大，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不曉得齊夫人你是否介意了�！�
齊夫人看到那些證詞，繼續(xù)狡辯：“這些東西，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虞嘆息了一聲：“金盞，去將埋在東山溝的那個老嬤嬤挖出來吧！”
金盞領(lǐng)命離開，齊夫人蹭的一下站起來：“別去！”
金盞駐足，看向沈虞。
“哎，這人吶，總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金盞可以不去，但齊夫人你要怎么讓我消氣呢？”
齊夫人想到那天在宮中，發(fā)生了那么大的事，謝明梓給了沈虞一萬兩銀子，沈虞便沒有再追究，便道：“我給你五千兩，此事就此做罷�！�
沈虞將手中的茶盞往桌子上一放：“齊夫人這般沒誠意，此事也不用談了。”
說完，她就站起了身。
齊大小姐連忙道：“沈大小姐留步，一萬兩，我們給你一萬兩�！�
沈虞道：“一萬兩，外加你們?nèi)⑼忸^的謠言給澄清�！�
齊夫人氣怒：“憑什么給了你錢，還要去幫你澄清謠言�！�
沈虞目光鎖定齊夫人，壓迫性十足：“就憑這謠言是你散播出去的，你既然散播出去了，就有責(zé)任將謠言澄清，這是你的分內(nèi)之事。”
齊夫人被噎得無話可說，只能連道幾個好字。
“好一個沈家大小姐，我記住你了。”
說完，她就拂袖離去。
沈虞牙尖的道：“多謝記住，歡迎隨時來找我麻煩喲�！�
在沈虞這里，別人來找她麻煩等于送錢，所以她不排斥。
齊夫人氣得腳下一個踉蹌，差點(diǎn)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得虧身邊有人扶著。
齊大小姐滿含歉意地同沈虞道：“此事是我母親的不對，我代替她跟您道歉。”
沈虞道：“這種代替別人道歉，是最沒誠意，也最沒用的東西�！�
“這個世界上為什么會存在道歉這種東西，那是因?yàn)榈狼甘欠稿e者由衷地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而產(chǎn)生的，而不是為了道歉而道歉，齊大小姐您說是吧！”
齊大小姐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羞愧地低頭：“我只是希望……希望你不要因?yàn)榇耸�，太過難受�！�
“我瞧著齊大小姐你也是個明理之人，當(dāng)知孝順母親有一萬種方式，但最不明智的方式就是由著母親作惡。”沈虞最開始聽到齊夫人的時候，對她沒有印象。
后面回去躺著床上的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原書中是有這么號人物，但出場次數(shù)不多。
倒是這個齊大小姐后續(xù)出場的次數(shù)蠻多。
齊夫人自己嫁不了沈太傅，后續(xù)沈雪直接成了皇后，她腦殼一抽竟然讓齊大小姐嫁給了沈治。
沈太傅對這個青梅竹馬到底也是有幾分愧對之心，而沈治對蘇雅愛而不得，娶誰都沒所謂，沈夫人想著讓齊大小姐嫁進(jìn)來就可以狠狠地磋磨齊大小姐，一泄她這些年被齊夫人明里暗里刁難的憤怒，這親事就這么成了。
沒有人問過齊大小姐愿不愿意，包括齊夫人本人。
齊大小姐孝順，太傅府門第高，沈治在外頭名聲也不錯，她就順從地嫁到了太傅府。
然后，就切實(shí)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地獄一般的生活。
可以說，這位齊大小姐的一生，就是被母親坑害的一生。
齊大小姐苦澀一笑：“我也勸過，可母親并不聽我的�！�
若是旁人家里，還能找父親管教約束，可他們家這個情況，找了父親只會激發(fā)矛盾。
沈虞搖頭，緩緩道：“你說，你母親自己愛而不得，會不會在哪一天突然冒出個什么想法，把你嫁去太傅府��！”
“我父母兄長對我這個親生女兒都能如此冷漠，你說……他們會不會對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的人好呢？”
該提醒的都提醒了，沈虞沒有崽多說什么，帶著自己的人走了，徒留齊大小姐僵立在原地。
第73章
我要這差事
“齊大人，我家公子有請�！惫げ康难瞄T外，陳婆子攔住下衙的齊尚書。
齊尚書皺眉：“你家公子是何人？”
陳婆子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將之前給齊夫人看過的證詞，又拿出一份遞給齊尚書。
齊尚書看過后，眉頭狠狠一擰。
但還是壓下心中的邪火，跟著陳婆子到了附近一座茶樓，進(jìn)門看到的卻不是什么公子，而是沈虞，他當(dāng)即掉頭就要走。
沈虞道：“齊尚書留步，晚輩不是故意欺騙，只是若是叫人說有位小姐找你，傳出去對你的名聲恐是不好�！�
“我聽聞齊夫人，擅妒�！�
齊尚書自然知曉自家夫人的德行，轉(zhuǎn)身站在門口，跟沈虞保持著距離：“沈大小姐有何目的，直言便是�！�
沈虞道：“我要負(fù)責(zé)清理京城下水道積垢這個公務(wù)�！�
沈虞之前見七皇子和定遠(yuǎn)侯世子的時候，慫恿他們?nèi)Ω稊z政王，除了挑撥之外，也是想看能不能在里頭去撿漏。
但定遠(yuǎn)侯世子太聰明了，讓她沒空子鉆。
齊夫人給她造皇謠，簡直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工部，剛好就是管這事兒的。
齊尚書冷笑一聲：“沈大小姐好大的胃口�！�
下水道積垢，每年夏天京城都會有時歿，為此百姓怨聲載道，故而每年朝廷都會支出很大一筆錢去清理積垢，但無論換多少人，這積垢都沒有清理干凈過。
除了清理積垢難度太大，還有一個問題便是因著其中有豐厚的油水，以至于沒有人真真切切地想把這積垢清理干凈。
反正，爆發(fā)時歿的地方不在內(nèi)城，而在外城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
沈虞沒有反駁，而是自顧自地拿出算盤道：“近五年來，朝廷撥發(fā)的清理積垢款項(xiàng)分別為二十萬兩、二十二萬兩、二十五萬兩、二十八萬兩，三十萬兩�！�
“清理積垢每年大約會動用十萬勞力，為期一個月，其中一萬是牢房里的犯人，八萬是服役的普通百姓，只有一萬屬于是雇傭關(guān)系�！�
“牢房里的犯和服役的百姓都無需給錢，只需供兩餐飯食，一萬雇傭關(guān)系的人，每天而二十個銅板，折合下來每天人工二百兩銀子�！�
“兩餐飯食，基本上去以雜糧饅頭和窩窩頭為主，五天才會有點(diǎn)油水，一個人每餐只能拿三個饅頭或者窩頭，三個雜糧饅頭外面賣兩個銅板，每個人一天也就只需四個銅板，四百兩銀子。”
“這兩處花費(fèi)，每天六百兩，一個月下來不過花費(fèi)一萬八千兩，加上那偶爾的油水，我就給算兩萬兩好了……”
“尚書大人說，這剩余的錢，都去何處了呢？”
齊尚書在沈虞開始算賬的時候，就正眼看她了，此時他也不在門口了，而是到了沈虞對面坐下，目光平靜的看著她：“你父親讓你來的？”
只是這平靜的目光下，醞釀著風(fēng)暴。
沈虞搖頭：“非也，我自己來的，我想要這個差事�！�
齊尚書嗤笑：“你自己想要這個差事？”
“你大可回去問問你父親，近年來，朝堂可有主事的女子？”
過往的歷史中，也不是沒有過，但近年來他們這里可沒有。
“只要你們想，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朝廷沒有主事的女子，是女子能力不夠嗎，不過是你們不愿罷了�！�
規(guī)定女子不能科考，然后說女子沒有能力參加科考。
規(guī)定女子不能入仕，然后說女子沒有能力當(dāng)官。
齊尚書心中驚嘆于沈虞竟然看破了層層表象，能說出這樣的話。
“此事并非我一人能做主�！彼溃骸澳闼愕哪枪P賬，就算公布出去了，也不能引起任何反響�！�
因?yàn)椋且诲仠�，不只是一個人在喝，層層疊疊，一層一層，都喝了。
最多百姓鬧一鬧，鬧了沒人搭理，也還不是就算了。
沈虞拿出一份她自己畫的工事圖遞給齊尚書：“尚書大人當(dāng)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我朝已有多年，如今的朝廷結(jié)構(gòu)開始變得畸形，若是民間有人鼓動百姓，屆時從京城爆發(fā)了反叛事件，你們這些當(dāng)官的怕是會名垂青史吧！”
“自古，亂，可都是先從地方亂的�！�
“近五年來，因?yàn)闀r歿死去的百姓越來越多，去年因?yàn)闀r歿死了一萬多人，甚至有一位失去女兒的母親，冒死去刺殺了一個負(fù)責(zé)清理積垢的官員。”
“你們可以把百姓當(dāng)螻蟻，但也應(yīng)該知道一只螻蟻不成氣候，萬千螻蟻卻能啃斷大樹�！�
“縱觀歷史，齊大人應(yīng)該也知道，百姓亂了，天下就要分崩離析了�！�
這些道理，齊尚書自然是知道的，他心中震撼的是沈虞能說出這番話。
甚至，大概是因?yàn)樗麄兩碓诔种�，每日忙著爭�?quán)奪利，以至于都忘記跳出來看一看。
沈虞今日這話，對他頗有一種當(dāng)頭棒喝之感。
因?yàn)�，京城之外的各地，其�?shí)隱約有了亂象。
他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了沈虞畫的工事圖上，當(dāng)即便被驚艷到了。
由衷地道：“沈大小姐高才�！�
若是按照沈虞這般來實(shí)行，京城積垢的問題，便能迎刃而解。
只是他很疑惑，沈虞如此有才，沈太傅和沈夫人為何對這個女兒不怎么樣，否則她的名聲只怕是早就傳揚(yáng)出來了。
沈虞接受了他的夸贊：“國泰方能民安，民安才能國泰，我也只是想夏天出門的時候，空氣是清新的�！�
至于貪錢，沈虞當(dāng)真沒有這個心思。
她只希望問人要錢，主打一個你情我愿。
貪錢她還不屑。
齊尚書道：“明日早朝后，我會跟攝政王提此事�！�
“這工事圖，我就先帶走了�！�
沈虞頷首：“有勞尚書大人了�！�
齊尚書走了，金盞擔(dān)憂地道：“大小姐，您把那工事圖給了他，他若說是他自己畫的怎么辦？”
沈虞道：“無妨，那只是局部的，并不完全，他即便是拿走了也不會對我有太大的影響�！�
“即便是工部中，有能人將其補(bǔ)全，他們只要把下水道的積垢清理干凈了，讓京城再無歿病，也是可以的�！�
她想要那個位置，想要借此嶄露頭角，但更重要的是解決時歿這個問題。
第74章
貪得很
齊尚書回到家中，見自家女兒和夫人又在爭吵，這種情況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jīng)在府里成了常態(tài)，他正欲轉(zhuǎn)身離去，當(dāng)作沒聽見，卻忽而從她們口中聽到了沈虞的名字。
他走進(jìn)屋內(nèi)，問：“沈家大小姐也找了你們？”
這個也字，讓母女二人聽出了一些其它意味：“她也找您了？”
齊夫人不等齊尚書回答便怒道：“那個小賤蹄子找你干什么？”
她用那種懷疑的目光看著齊尚書。
齊尚書跟她也是老夫老妻，見她如此便知道她是覺得他跟沈虞有什么不干凈的關(guān)系，再如何好脾氣的人也忍不住了：“收起你那些齷齪的心思，她來找我還不是因?yàn)槟阕龅哪切┦虑�！�?br />
“你自己做了什么，難道心里沒數(shù)嗎？”
女子名節(jié)何其重要，何況沈虞還是一個小輩，跟她有沒有深仇大恨，她卻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齊尚書很多時候都覺得，他仿佛不認(rèn)識齊夫人了一般。
然而齊夫人只聽了自己想聽的，她臉紅脖子粗的怒道：“你說我心思齷齪！”
“到底是你自己做人齷齪還是我心思齷齪！”
“齊天海，我嫁給你的時候，你是怎么跟我說的，你說此生只我一人便足矣，可你看看你后宅有多少人？”
齊尚書不想跟齊夫人掰扯這些老生常談的話題，他那幾個妾室，難道不是她故意塞給他的嗎？
他冷聲道：“你心里有人，我身邊有人，咱們也算是公平�！�
“但我警告你，沈家那邊莫要再去招惹，否則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