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朝陽一動不動地盯著她,良久才舒了一口氣,轉(zhuǎn)開身子:“什么時候的事?”
細(xì)柳身子一僵,笑了笑:“細(xì)柳不知殿下指的是什么?”
“離莘的書房,只有你能靠近,”朝陽瞟了低頭絞著手的細(xì)柳一眼,又道,“本皇子給他的信箋內(nèi)容,一不設(shè)防,卻被沈長策聽了去�!�
“殿下懷疑細(xì)柳?”
“并非懷疑,”朝陽走上前,拿起桌案上的荷包,“本皇子說是那就是了�!�
細(xì)柳望過去,驚慌失措:“不要!”
她再快亦快不過朝陽,本完整的荷包一瞬化為絲絲條條的破布,飛散在眼前,一如她被撕裂的心,透出無盡的血水。
“為何?”細(xì)柳退開一步,聲淚俱下,“這些年我從未想要害你�!�
“朝華這份大禮,本皇子記下了�!背杺�(cè)過身,金靴一轉(zhuǎn)。
“我以為你是沒有心的,”細(xì)柳咬破了唇,“她到底哪里好?不過是被北齊王丟棄的女子!”
“再說一句試試�!背栆皇帜罅思�(xì)柳的脖子,周身散著陰沉之氣。
“咳……”細(xì)柳掙不過,感覺到雙腳漸漸遠(yuǎn)離了地面,眼底染了瘋狂的笑意,“哈……哈……細(xì)柳……已……已將她的底細(xì)……告知……了……沈……沈長策�!�
力達指尖,沉聲一字一頓:“她是你不能動的人。”
“為……為何?”細(xì)柳強撐著,又言,“細(xì)柳……以為……殿下心……里……只……只有……那株白……蓮……”
聽及此,朝陽手下一松,旋身立在她三步之外,眸色晦暗,站了許久才轉(zhuǎn)身離開。
細(xì)柳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模糊不清的視線落到越走越遠(yuǎn)的靴子,慌忙地抹了抹眼角,想要看得仔細(xì)些,直到房里再沒了動靜,終于控制不住地失了聲痛哭起來。
“主子�!�
“通知離莘,清理身邊人�!背柨戳搜蹧]有動靜的隱在樹上的影衛(wèi),疑惑道:“怎么?”
“細(xì)柳她?”
“暫且留著,此事瞞住離莘,”朝陽負(fù)手而立,眼中掀起了一絲波瀾,“看在離莘的面子上,本皇子再給她最后一次選擇的機會�!�
“是�!�
晴空萬里,朗日當(dāng)空。朝陽就在太陽底下站了兩三盞茶的時辰,恍然動了動。他忘記說的,其實還有后半句:若是塵暮因她出事,他決不饒細(xì)柳。
而細(xì)柳對塵暮做的事……
沈長策就算知道了塵暮的身份,也會礙著他的面子不便出手,怕就怕沈長策拿容雪當(dāng)擋箭牌,擼了那小女人。
揉了揉蹙了很長時間的眉頭,想到那總被他踩著尾巴的塵暮,笑得舒心�!斑@個點,也好去蹭飯了�!�
☆、宮宴(上)
“暮兒,多吃些�!眽m風(fēng)凜夾了一筷青筍燜肉,放到塵暮的飯里,見她左右張望,不解道:“找什么?”
“啊?”塵暮一驚,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就隨處看看�!�
說完心虛地扒了幾口大白米飯,埋低了頭塞了滿嘴。
“看來,本皇子來得正是時候。”
門口響起了朝陽那貨欠扁的聲音,剛松了神經(jīng)的塵暮登時一噎,飯粒伴著接不上氣的咳嗽聲噴了出來。
朝陽大步走到塵暮另一邊空著的位置坐下,非常有眼力地好心地拍著她的背為她順氣,出口滿滿的寵溺:“這么急作甚,又無人與你爭搶�!�
塵暮多想一巴掌呼過去,可眼下還是自己的健康為上,顧不得別的。抬手接過旁邊遞來的茶杯,猛地喝見了底,又聽那貨道:“別急,還有�!�
“姓朝的,你安的什么心?”塵暮奪回朝陽手中的杯子,瞪他,“噎不死我就想灌死我是吧?”
“暮兒,”塵相的竹筷伸了過來,敲打在她的瓷碗口,沉聲道,“怎么跟皇子說話的?”
朝陽抬眸擺了擺手,道:“無礙�!�
塵暮看了眼總幫襯著朝陽的自家老爹,無奈地垂頭,將茶杯重重地往朝陽面前一擱,小聲命令:“去,我還要�!�
“呵,”待婢子擺上他的那份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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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二上位攻略
作者:風(fēng)月千般
分卷17
筷,朝陽才悠著神兒斟了一杯清水,挪到她面前,“喏�!�
塵風(fēng)凜僵著臉看小女與三皇子的相處模式,懸著的心慢慢落下,眉眼之間多了份真切的笑意。
他又豈會看不出三皇子對自家小女的真心與縱容,比起存了歹心的那人,不知強上多少倍。以前他怎么勸,塵暮都不為所動,一心一意地要嫁那九五之尊。現(xiàn)在看來,真是造化弄人,卻也幫人。
等到將來老去,他也好帶著那個不能說的秘密腐化在塵泥之中,捧著一顆經(jīng)年零落的心,面對他九泉之下的發(fā)妻。
念起夫人,面前豐盛的菜肴也便失了胃口,看了眼斗氣的兩人,騰起身默默退了出去。
“哼,算你識相。”塵暮托起茶杯送到嘴邊,余光瞟著身側(cè)的人,心里竊喜,手一歪就朝他那邊潑過去,自己則眼疾手快地跳上凳子準(zhǔn)備跑路。
只不過與她想象中的總存在些差距,她一只腳還沒跨上去呢就被他連拖帶拽地拉了回去,滾進他的懷抱。
“勇氣可嘉,只不過這里,”朝陽瞧著她不太甘心的小臉看了好一會兒,頓了頓,指著她的腦袋,輕輕道,“似乎不怎么夠用?”
“父親,”塵暮垮下臉,朝父親求救,卻不見他的身影,聳起身子見著門口一些捂嘴掩笑的侍女,大為火光,“出去!”
眼睜睜見著最后一個婢子臨走之前“乖巧”地給帶上了門,塵暮就產(chǎn)生了想要一頭撞進豆腐里的沖動,索性閉了眼,來個眼不見為凈。
朝陽一聲低笑,把人兒扶正了坐在他腿上,讓她面朝食桌,誘道:“不吃了?”
“不勞煩皇子大駕,本小姐自食其力�!�
“你這自食其力法太過危險,”語帶諷刺,“一個不查,就將本皇子的愛妃給噎著了�!�
“哼,”塵暮哼唧一聲,搬過先前的碗筷,堆到身前,給自己夾了塊白嫩嫩的山藥,邊嚼邊說,“也不知是誰,死皮賴臉要本小姐做他的婢子,現(xiàn)在又成了愛妃,簡直邏輯混亂透了頂�!�
“原來愛妃介意這個,”背靠軟墊,捋了一撮吃得正歡的人兒散著清香的秀發(fā),在掌心里揉搓,又言,“愛妃不比其他時下柔弱的官家女子,身兼二職亦不是什么難事�!�
“呵呵,承蒙錯愛�!弊旖浅榱顺椋氯怂痪�。視線落到圓桌中央的銀耳片肉羹,伸手夠了夠,怎么著都差一些。
在她幽怨的目光中,一只臂展超她小胳膊一掌有余的手從旁邊繞開她,自在輕松地握住了湯匙的柄部,當(dāng)著她的面舀了幾下,才滿上一勺朝她的方向送了過來。
塵暮喜滋滋地看著那湯匙里的羹湯在自己的敞口湯碗上晃悠了一圈,又迅速地離開,悉數(shù)倒入了朝陽的碗中。
“皇子這是何意?”塵暮板下臉,恨恨地盯著右手邊的羹湯。
“什么?”朝陽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抬手就將湯匙放到她夠不著的地方,舀了一小勺,湊在唇邊吹了吹,小口地抿了些,贊道,“品嘗相府的羹湯亦是一樁美事�!�
而后抬頭看她:“來點?”
“才不……”不等她拒絕,他銀勺上剩余的半口便堵進了她的嘴里。
“唔……”銀勺剛撤開,唇邊湊上一杯溢出的茶水,將她想要吐出的羹湯灌了回去。
完了他還輕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全然沒有自己犯錯的意識。
塵暮轉(zhuǎn)過身揪起他的袍子,眼睛噴著熊熊怒火:“欺人太甚!”
“唔,”對方微蹙了眉,反駁她,“明明是你想要喝�!�
塵暮氣極反笑,瞟了他下邊一眼,計上心頭。
雖然不知他的小兄弟是離他而去了還是壞死了,總之不能站起來就對了。那么,休怪她撩得他著了火卻泄不了。
朝陽見她不吵不鬧,一反常態(tài)地送開他的袍子,還仔細(xì)地?fù)崞搅笋薨�,然后……掙開他有些松懈的手掌……轉(zhuǎn)身跨坐在他腿上。
“殿下,奴家來服侍你�!眽m暮傾身覆上他,在他耳畔吐氣如蘭。
朝陽懶散的身子一崩,不敢再有動作,只愣愣地挺在原位,看著懷中熱情的女子。
塵暮吮著他有些僵硬的耳廓,眼睛一瞇。
這么好看的男人,雖然不舉,如果不能調(diào)戲一番,實在暴殄天物。反正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是她名義上的夫君,這種形式主義上的夫妻之事當(dāng)然也需要提前熟悉。
這般想著,小手摸到了他腰間的錦帶,輕輕一拉。
“塵暮!”朝陽制住那只摸遍他腰際隨處點火的小手,眉心一跳,眸低翻滾著滔天的巨浪。
他不知她的小算盤,焉能再讓她繼續(xù)?
“小姐!”一個丫鬟頃刻之間撞開了門,身后是一堆阻攔無果耷著腦袋的眾婢。
“你來做什么?”塵暮見是她,倒是不急著從朝陽身上下來,反而得寸進尺地親了他一口。
果不其然見那小丫頭反常地關(guān)上了門,跪在地上:“香蘭想來見見小姐�!�
“如今見到了?”塵暮眼底泛著冷意,靠在朝陽身上,小手環(huán)著他的腰,嬌笑,“可讓你滿意?”
“不是這樣的……”香蘭快速地瞥了朝陽一眼,泫然欲泣,“香蘭……”
“說重點�!眽m暮打斷她的話,尋了個舒適的位置將頭埋進朝陽的胸膛,安安心心地垂著眼。
“皇上……皇上說,明日酉時為小姐辦場宮宴,權(quán)當(dāng)……送別小姐�!毕闾m說著,抬起頭細(xì)細(xì)打量著塵暮。
“你去告訴他,這宮宴本皇子與她一同參加,”朝陽睨了那婢子一眼,“還有事?”
香蘭對上他冷冽的眼睛,即刻收了視線,伏低了身:“香蘭告辭。”
見那婢子身形麻利地出去,朝陽才收回審視的目光,看向懷中僵硬的人兒。
如果他記得沒錯,是那婢子提及北齊王的時候,本毫無顧忌對他下手的小妮子便斂了所有的動作。
她的心,還在那人地方。
想到這個,他就忍不住陰暗起來。
“愛妃的膽子真是高出了一個新境界,”朝陽轉(zhuǎn)過她的臉,迫她看向他,“敢利用本皇子?”
“別鬧。”塵暮垂頭別開他的視線。
朝陽抬起她的下巴,冷冷道:“怎么,還對舊情人癡心不改?”
“我現(xiàn)在不想談這個,”塵暮低聲哀求,“放開我好不好?”
“放開?”一聲冷笑,手上的力道愈發(fā)沒了底。
“疼�!眽m暮掰著他鉗制住下巴的手,眼眶里漸漸有了水意。
一滴溫?zé)岬臏I水沿著她的面頰滴在朝陽的手上,暴走的神經(jīng)一扯,終于歸了位。手忙腳亂地抹掉她臉上的淚痕,哄道:“不哭,塵暮不哭�!�
“噗!”聽著他生硬的安慰詞,塵暮破涕為笑。
朝陽神色一僵,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做什么之后懊惱地擰了眉,問她:“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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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你這么哄人的,”塵暮吸了吸鼻子,將眼淚在他袍子上擦了一擦,“我要喝湯�!�
朝陽無法,端起她的小湯盆放到一頭,單手盛了碗銀耳羹,推到她邊上:“喝罷�!�
聞著近處的銀耳味,塵暮轉(zhuǎn)了180度,低頭歡快地喝了起來。
朝陽定定地看著坐在他腿上的小人兒,有些頭疼,又有些不甘,最終都被絲絲縷縷爬上心間的柔軟填滿,再也容不下其他。
掃了眼肩膀下明顯的淚痕,剛才軟下去的心腸又涂上一層保護膜,對著她歡愉的背影,道:“過會兒隨本皇子上街買幾套服飾。”
滿心滿眼只有羹湯的塵暮應(yīng)得極快:“好說好說�!�
朝陽淡淡地看著她,眼底波光流轉(zhuǎn)。
☆、宮宴(中)
殷紅的夕光穿過窗欞,落在素靜雅致的木質(zhì)梳妝臺上,泛起淡淡的微光,層層暈開。
塵暮坐在凳腿上,翹著二郎腿有一搭沒一搭地彈著。
“小姐!”青梨長一聲短一聲的叫喚隔著鏤空的木門傳了進來,眨眼立定在塵暮身前,手里端著一襲正紅色的錦衫。
“怎么了?”塵暮看向眉梢都染上了喜色的小婢子。
青梨將錦衫擱到臺案,笑道:“皇上心里還是記掛著小姐的,這不眼巴巴地差人送來了晚間的衣飾。”
青梨這番話說得實在挑不出毛病。在尋常百姓甚至富家子弟眼中,北齊帝王和相國千金的情緣,早已是秘而不宣的一段佳話了。雖說現(xiàn)今小姐被北齊王賜婚于西瀾的三皇子,到底是對自家小姐還有些藕斷絲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如此,也教小姐一個臺階下。
塵暮撫著案上的料子,入手溫暖,是極難尋的云錦暖絲。
她突然想起那天被朝陽拖上街,前前后后進了幾家衣鋪試了好多套羅裙的場景,秀眉緊緊地蹙成一團。
誰人拽著女子試完衣裳后有像朝陽這般直接甩袖走人的?簡直刷新了她對男子的認(rèn)知。
越想起當(dāng)時的情形,看著青梨放在邊上的錦衫,塵暮越是沒心情。
就該給朝陽瞧瞧,連北齊王都知道送一件衣裳來,唯有他,隔三差五地找她茬,還讓她會錯意。
“小姐,”門外傳來婢子的呼聲,帶著絲迫切,道,“西瀾三皇子派人送了件淺紫素綈來,說是讓小姐今晚晚宴上穿�!�
婢子的話剛落下不久,塵暮就屁顛屁顛地迎了出去。
青梨看在眼里,已然知曉自家小姐的心意,瞟了眼案上的錦衫,默默地將它拿到里間的小格子頂層,放了進去。
塵暮腳步歡快地繞開障礙物,跑到門口的時候登時一頓,潤了潤喉,不甚在意道:“確定是朝陽送來的?”
“是,”婢子低著身,更加恭謹(jǐn),“三皇子還說,請小姐務(wù)必穿上這身素綈�!�
“務(wù)必?”塵暮挑了眉,走近一看,用手摸了摸,輕哼一聲,“料子倒是極好,可惜這主人的性子,卻一點也不招人喜歡�!�
婢子抬起身子:“小姐?”
塵暮轉(zhuǎn)開身,兀自向里走了幾步,才轉(zhuǎn)過頭,道:“還不過來?”
端著素綈的婢子一愣,正要進去,見青梨從旁側(cè)走了過來,笑著接過她手中的衣物,退了她:“你先下去罷,小姐這是不好意思了�!�
那婢子應(yīng)聲而退,順手將開了許久的門掩上,隔了火紅火紅的霞光。
“小姐,”青梨抖開手頭的這套素綈,誘著她,“試試?”
塵暮坐在軟榻上,扭過臉去看那件衣服,銀絲描出的朵朵海棠開在衣角,是她從未見過的款式,整件素綈呈淡紫色,卻不失華貴。
“滿意否?”青梨再進一步,循循善誘。
“不過死物一件,”塵暮撇過頭,不出一分又轉(zhuǎn)了回來,“也需要人穿著才能撐起來�!�
“是了是了。”青梨將素綈掛到左手臂上,拿右手推了推塵暮,道:“是只能小姐撐得起來。”
塵暮冷不防地被推了一把,索性扯過青梨手臂上的衣服,蒙頭轉(zhuǎn)進鵝黃色的屏風(fēng)后,攤在手心細(xì)細(xì)地看。
看了有一會兒,聽著青梨外邊的起哄聲,慌忙抱在懷里,跺著腳,氣道:“你要歡喜你來穿成不?”
“不成不成,”青梨笑著推拒,“方才青梨也說了,只有小姐撐得起這身……三皇子送來的服飾�!�
“嗤。”塵暮低下頭,言:“你一口一個三皇子,叫的也是順溜,不知朝陽給了你幾多好處,讓你這樣向著他�!�
話雖如此,塵暮還是快快地褪了自己的外裙,換上了朝陽備下的“務(wù)必”“請”她穿上的淺色素綈。
折騰了這久,塵暮從屏風(fēng)后出來之時,青梨已是坐在茶桌旁,端著面前的繡面,一針一針地穿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