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邵允琛急匆匆的步伐倏而一頓,竟停頓了很久沒有轉過身來。
陸瑤放慢了步子去追,在走到男人身后時才問:“那邊怎么了?”
之后見他慢慢轉過臉來,酒店長廊的燈火照耀下,男人的眼底鮮少有地充斥著盈盈光亮,他平復了呼吸,猛然間伸手,將眼前的女人攬進了懷里。
沉默了很久之后長長呼出一口氣來,“剛剛聽說有孕婦落水了,我害怕是你�!�
陸瑤被他沉重的力量箍在懷里,有些呼吸困難。
但心底涌動著的莫名情緒促使她沒有推開眼前的男人,反倒順著那股力量將人又抱得更緊了一些,小聲而平穩(wěn)地安慰著:“我在這里,我沒事�!�
這時候的陸瑤心想,那老婦人說得沒錯,邵允琛的確是她的天命,而她也很幸運,成為了邵允琛命里躲不開的劫數。
第534章
破碎
在紐約畫展逗留的兩天,是齊楓人生中鮮少會有的美妙記憶,她也是在那兩天,從心里負擔上徹底拋下了國內的一切,并天真的以為,這種生活將長久地持續(xù)下去。
但有時候,事情的轉機往往來得猝不及防,像一記重錘,輕易就能把你細心構筑的象牙塔敲得支離破碎。
迎接齊楓的重錘,就在畫展的第二天中午。
尚�?闯鏊钠B(tài),在附近找了一家不錯的西餐廳,準備等用完午餐之后再去觀賞畫展的最后一塊區(qū)域。
用餐期間,尚睿的手機響了幾遍,今天他的心情似乎比以往幾天都要沉重一些,眉頭始終不自知地擰緊著,對手機消息的聲音也很敏感。
齊楓隱約察覺到什么,在他回復完手頭最后一條信息后忍不住擔憂地問:“是不是公司出什么狀況了?”
“不是,不用擔心�!�
尚睿聞言,淡淡一抬眸,隨即就假裝無意地將手機放到了一邊,照舊細心將盤子里的牛排切好了,再換到她的面前,所有動作都是一氣呵成,不帶半點刻意的成分。
等氣氛些微緩和了一些,他才一邊繼續(xù)切著被換過來的肉,一邊抬眸淡笑著問對面安靜吃著的女人,“味道怎么樣?”
“嗯,不錯�!饼R楓細嚼慢咽,末了端起桌面的水輕輕抿了一口,才笑起來,“就是有點咸�!�
尚�?粗佳蹚澠�,又舉著刀叉到他面前,要求他也嘗一口的樣子,忍不住失笑。
他一邊張開嘴巴去接,一邊無聲地松下一口氣。
這個女人的注意力就是這么輕易就能被轉移,從不會輕易懷疑什么,也不會有心想著要去印證什么。
所以在吃下她遞過來的那塊肉之后,頗為配合地凝眉咀嚼兩下,隨即點頭,“嗯,是有點咸了�!�
他抬手叫來服務員,用英語交涉,要求對方重新換一盤口味清淡一些的來。
還不等齊楓出手阻止,他已經揮手示意人去準備了。
女人盯著盤子里還剩下大半的牛肉,有些失笑,尚睿見狀,便適時地挑開了話題,“畫展今天是最后一天,我們明天就回國。”
在對方還怔愣的間隙,他又默默補充一句,“以后有時間,我們再過來�!�
齊楓小小失落的情緒得到彌補,她隨即淡笑著點頭,應一句:“好�!�
又等了一會兒,她推開身下的椅子起身,“等我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間�!�
小小示意之后便抬腳往身后拐角的方向去。
上完洗手間出來,在洗手臺洗手的時候,包里突然有動靜響起來,她趕忙擦干了手,翻包找出連續(xù)“叮”了兩下消息提醒聲音的手機。
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劃開屏幕,之后那半分鐘的時間里,腦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分析著屏幕上那幾行字里所包含的信息,隨即就像有什么東西在心底里轟然炸開了鍋。
一種鮮少會有的心悸、不安,憤怒和不可遏制的懷疑一下子就席卷了她。
眼眶瞬間紅了,手指顫抖著敲擊鍵盤回復過去,問那個陌生號碼的主人:“你是誰?”
對方很快回復了她兩個字,這兩個字,將齊楓內心最后一點的希冀徹底打碎,她突然覺得腳底癱軟,一只手支撐著洗手臺的臺面,還是隱隱有些站不穩(wěn)。
宋苒。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宋苒,她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剛剛接收到的訊息都只是對方為了挑撥他和尚睿之間的關系而故意編造的。
她努力想要使自己平復下來,恨恨的目光盯著洗手間出口的位置,可手剛剛松開,腳步還沒來得及邁出去,整個人就重心不穩(wěn),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恰好手挽手進門的一對年輕姐妹看到這畫面,不由得都驚呼了一聲,隨即扶了她起來,又慌慌張張叫了餐廳的服務人員。
尚睿很快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抬頭看過去,恰好看到齊楓被兩個陌生女人扶著出來,他的眸光倏然一緊,下意識便推開身下的椅子,抬腳邁過去。
從那兩人手中將人接過來,一臉擔憂地問她:“怎么了?”
齊楓面頰蒼白,額頭滾了一層的冷汗,她的一只手臂牢牢搭在男人身上,五指無意識地蜷緊了力道,以至于指甲嵌進了對方的皮肉當中,她還毫無察覺。
“我沒事�!彼σе�,將眼底憤恨的情緒悉數掩藏下去,因為這時候虛弱的樣子,反倒讓一向對她沒有戒心的男人失了起碼的判斷。
之后被扶著在餐桌前坐下,她雙手撐在桌面上努力平復呼吸,不多久餐廳的經理也趕過來,耐心詢問了情況之后便派人去外面替他們攔車,“先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吧�!�
尚睿沉眸表示了同意,一旁些微緩和下來的齊楓注意到桌面上暫時被忽略的手機,眼底瞬間閃過一抹決絕的光。
在旁邊男人扶著他要往門外去的時候,她突然一手將他的手背壓下來,抬著略無力的雙眼看過去,“我的手表好像落在洗手間了,你能幫我去找一下嗎?”
尚睿沉眸,似乎有片刻的猶疑,但還是很快點頭起身,臨走之前回頭囑咐:“在這里等我�!�
齊楓蒼白的唇微微一勾,顯出虛弱的樣子來點頭。
但看那抹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她便迅速拿起了桌面上的手機,按下信息里提示的密碼,打開到了訊息界面。
翻到不足半個小時之前的信息記錄,信息名稱沒有備注,但透過頭像照片能夠判斷出來對方正是尚睿的那位女助理。
對方傳過來的是一份股份轉讓合同的照片,齊楓點開了大圖去看,辨認出合同轉讓人的簽名處,落款正是“顧崢”兩個字。
她也認出,那是顧崢本人的字跡。
心底里的絕望一點點騰起,她豁然起身,腳步朝外去的同時將手機頁面切換,在短信界面找到了那個內心熟悉的號碼。
當所有的不堪沖破那華麗而平靜的表象,悉數展現在眼前時,不得不從其中清醒過來的女人感知到了內心莫大的沖擊和絕望。
頭頂的日光明晃晃照在臉上,照得她一陣頭暈目眩,勉強靠墻站穩(wěn)了,身體卻是無法控制地在顫抖。
明明是溫暖的季節(jié),但冷汗一層又一層地往下落,只感覺從頭到腳,以至于整顆心臟,都是冰冷冰冷的。
另一邊,在洗手臺沒有找到齊楓口中所說的手表,重新折返出來打算詢問一下服務員的尚睿不經意瞄過去,才發(fā)現餐桌上早已不見齊楓的身影,他的心底頓時“咯噔”一下,仿佛瞬間就有了猜測。
抬腳追出去之后,在餐廳外的廊檐下找到那抹嬌瘦的身影,正貼墻站立著,垂握在身側的那只手則牢牢攥緊了他的手機。
他站在那里,眸光中逐漸聚攏起一陣陰冷的光,只靜靜看著,直到察覺出異常的女人自己轉過身來,與他對上視線。
那血紅的眼眶里布滿了驚恐和絕望,在與他視線交織時,腳步無法自控地向后退了幾大步,繼而搖著頭,搖著搖著,眼淚就滾滾而下。
這一刻的尚睿徹底明白過來,冷靜的腳步朝她邁近,之后一只手攀附上她的肩膀,沉聲道了一句:“我先送你去醫(yī)院�!�
“別碰我!”齊楓嘶吼一聲,揮手打掉了他伸過來的那只手,繼而用力一丟,就將那手機狠狠摔在了他的腳邊。
碎片向四周飛迸,男人只垂眸看了一眼,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破綻。
而與之形成對比的女人慢慢因著他的冷靜自持而徹底崩潰,自己邁了步子過來,用力揪住了他的袖擺。
第535章
病態(tài)心理
短暫的對視中,眼前的女人嘶吼著問尚睿:“你把我當什么?我在你的心里究竟是什么?你跟我在一起這么久,就只是為了那么點龍騰的股份嗎?把那樣的照片發(fā)出去,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尊嚴,我是妓女嗎?”
末了,她又像是自己想明白了一般,失笑著搖頭,“不,宋小姐說得沒有錯,你只當我是工具,比起名譽地位,我只是你身邊還有利用價值的工具而已!”
無端提起宋苒,尚睿的心底是惱火的。
他并不認同這個說法,把他尚睿定義為自私無情、唯利是圖的小人。
他只是知道怎么巧妙利用身邊的資源而已,甚至為了照顧她的感受,他已經費盡了心機以讓她遠離這一切的爭斗,只要相安無事過了今天,一切就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他們可以照舊過著之前那樣的生活,他甚至會對她更好。
“我是真的想要跟你好好生活的�!�
所以這一刻,情緒也漸漸被逼向另一個極端的男人突然加重了呼吸,一直大掌用力鉗制了對方的下巴,企圖讓她冷靜一些,好聽清楚自己的解釋。
“我承認我是利用了顧崢對你的感情,但照片上的人不是你,只是找了像你的人來演這一場戲。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不告訴你也是為了照顧你的感受�!�
話說著,眼眶里也慢慢染上血紅之色,他捏著對方下巴的那只手漸漸收緊,仿佛有些難以自控,直到看見齊楓的臉色漸漸變了,眼淚還在骨碌碌地往下落,他才緩過神來,慢慢松了手上的力道。
于齊楓而言,她沒有宋苒的心計,沒有陸瑤的智慧,單純思想支撐著的,是那一顆對感情帶著病態(tài)追求的心靈。
所以欺騙在她這里,是無可饒恕和辯駁的罪惡。
因而聽他說到這里,除了眼淚不可控制地往下掉落,她還用力咬著下唇,直至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順著喉嚨蔓延到鼻腔,才淡淡吐出一句話來:“尚睿,我們到此為止吧�!�
當覺得值得的時候,她可以為顧崢默默守護多年,也可以為了尚睿甘愿背負罵名,但再因為某些事情豁然看透這一切后,她的離開也不會帶有片刻的猶豫。
聽到她這么說,尚睿似乎有片刻的怔愣。
連宋苒都曾隱忍與他度過了這么多年,這個處處在他牽制掌控當中的女人,又憑什么說走就走。
所以在看到她用力拂開臉上的淚水,轉身要離開之際,他沒有片刻猶豫地就追了上去,在馬路邊緣拉住了她的手臂,壓低了嗓音質問著:“什么叫到此為止?”
齊楓被他拉著,譏誚地冷哼一聲,隨即抬著血紅的雙眼與他對視:“該拿的東西你已經拿到手了,我對你來說還有其他的利用價值嗎?”
尚睿冷眸,細微辨別著她臉上的表情,最終質問:“你生氣,是不是只是因為我利用你,騙了你心底里最在乎的人?”
齊楓仿佛難以置信,以為自己聽到了什么可笑又荒謬的言論,她用力揮手掙脫開他的桎梏,因為過于憤怒反倒不知道從哪里說起,便只狠狠道了一句,“是我瞎了眼�!�
隨即轉身再要走,又急于躲避尚睿緊追不舍的拉扯,沖出馬路的腳步便顯得踉踉蹌蹌,最終與路口一輛來不及躲避的出租車擦身,整個人摔倒在一邊,頃刻間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yī)院,所幸不是迎面撞上,身體有多處擦傷和軟組織損傷,以及輕微的腦震蕩,處理過傷口之后包上紗布,就在病床上躺著。
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意識也是無比的清醒,眼睛怔愣盯著雪白的天花板,聽到旁邊尚睿聽著醫(yī)生的囑咐,連連應了幾聲下來。
隨即再聽著那醫(yī)生腳步走遠的聲音,視線慢慢歸攏的女人將目光落在旁邊的男人身上,沉默而清冷地看著他。
尚睿垂眸站在病床一側,伸出一只手來替她掖著被角,又壓低了嗓音叮囑:“你需要住院幾天,我已經安排了人過來照顧你。”
看著他冷靜而淡漠的樣子,齊楓的心有些許的沉靜,忍不住將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那輪廓清晰的側臉上,最終帶著淡淡譏誚的口氣問:“你留下來照顧我,不行嗎?”
換來的,是料想當中,男人的沉默。
她繼而強迫自己收回了視線,將頭側向另一邊,注視著窗外照進來的一抹斜陽,微微瞇起了眸光。
難以相信,這一切的發(fā)生,也就在短短半天的時間內而已。
在這半天里,她恍然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她想到了那天兩人一起窩在沙發(fā)里,她問他愿不愿意為了自己放棄豐瑞,那時候他的沉默和逃避,放到當前來看,恍然又多了幾分更深層次的理解。
她又想到了他曾對自己無奈袒露的話,說宋苒不愿意跟他離婚,是想要拿捏住他的弱點,再對比上那天在拍賣晚宴上,宋小姐嘴角那譏諷的笑意,反問她,“尚睿跟你說,是我不愿意離婚嗎?”
現在看來,她在宋苒的眼中,始終只是個笑柄而已。
那個女人洞穿一切,眼看自己在這場困局中演繹著一場又一場自以為深情的笑話。
難怪她不愿意花費心力來對付自己,誰會把一個笑柄放在眼里呢?
想到這里,她有些無力地抬起一只手來,沖著身后的男人一揮,“你走吧,尚睿�!�
她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還自取其辱,把自己的尊嚴踩在腳下摩擦。
那是一場持續(xù)了很久的沉默,最終男人的腳步還是邁開,在即將跨出病房之前,他沒有回頭,但依舊定定的承諾:“等忙完國內的事情,我就來接你回去。”
隨即響起的,是厚重的關門聲。
齊楓安靜注視著前方那一片小小的區(qū)域,直到周圍徹底歸于寂靜,她才慢慢閉上眼睛,頭腦沉重得只想要好好睡上一覺。
而剛剛走出醫(yī)院大門的尚睿,則因為滿腔的怒火無處發(fā)泄,而狠狠一拳頭砸在了身后的大鐵門上。
他的計劃即將成功,就差那么一點點而已。
偏偏最后一刻,事情還是發(fā)展到了這個地步,他最終還是要被定義為是那種利益至,為了自己想要達成的目的,不惜犧牲身邊的任何人的小人。
正如宋苒所說的那樣。
這一刻,更加折磨著他的不是齊楓的抗拒,而是想象中宋苒嘲諷的笑意。
所以即便是為了維護自己在那個女人面前的形象,他也必須將齊楓圈在身邊,好向外人證明,他尚睿是有真情的,只是宋苒不配而已。
想到這里,他憤憤地收回抵在鐵門上的拳頭,繼而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撥通了電話出去,“準備買最早的機票過來,這里有事情需要你幫我處理�!�
第536章
收購之戰(zhàn)
從馬爾代夫回去,邵允琛直接訂的是兩張飛往晉城的機票。
陸瑤并不是特別能理解,直到下飛機之后,看到外面接機的除了邵母和司機,還有一輛黑色商務車,駕駛座上坐著的,是邵允琛昔日的助理,林水。
她恍然明白過來,被邵允琛牽著往外走的時候,忍不住小心觀察著身邊這個男人的臉色,同時關切著:“是不是龍騰出什么事了?”
邵允琛淡淡一笑,順勢用另一只手托著她的腰身繼續(xù)往外走。
先領著人走到邵母的車邊,在她額頭印下淺淺一吻之后安慰:“沒事,晚上等我回來一起吃飯�!�
邵母對待陸瑤,現如今是生怕哪里磕了碰了,原本甚至想方設法想要阻止她飛那么遠去參加婚禮,那幾天要不是背后有邵允琛的力量支持,她怕是真的去不成。
沒有辦法,因為老太太知道這個小孫子生出來是要跟他們邵家姓的,因而就格外疼惜。
就看此時,在外面站了沒多久,老太太就打了傘出來,一個勁地催促,“快上車吧,外面太陽大,別曬著了�!�
陸瑤無奈,很多話也就沒有說,只聽了邵母的話彎腰跨進了車里。
等那車影慢慢消失在眼前,邵允琛漸漸沉下目光,轉身幾步走到商務車前,待車門打開之后抬腳上去。
這時候早已恢復了一身清冷寡淡的氣場,不等開口,林水已經非常熟稔地自己匯報起了情況。
“現在董事會的所有成員已經都到齊了,就等著京都那邊來人,按推測,尚睿總裁應該會親自過來,只要公證人員核實了他手上的股份無誤,收購計劃應該是勢在必行�!�
說到這里,林水的眉宇之間漸漸盤旋起一陣陰郁的氣息,他透過后視鏡觀察著邵允琛的神色,企圖探究出幾許可安慰自己的信息來。
但一路上,邵允琛都沉默得可怕。
直到車身緩緩駛向靠近龍騰大廈的最后一條主干道,他才將轉向窗外的視線收回,不輕不重地詢問一句:“現在各大董事都是什么態(tài)度?”
林水吸吸鼻子,“以莫董事為首的幾位元老,都贊成將龍騰合并到豐瑞旗下,稱這樣有利于公司的長遠發(fā)展,并且據我了解,他們這段時間都在積極游說,企圖說服那些原本打算置身事外的新董事�!�
末了,他面露隱隱的擔憂,“邵總,我看現在的情況,非常的不樂觀。”
車身漸漸停穩(wěn)在大廈樓下的停車場,邵允琛拉開車門邁步而下,站定之后十分冷靜地系上西裝紐扣,才繼續(xù)闊步朝著大門的方向走過去。
時隔半年之久,再次走向這座大廈入口,他的心底一片沉寂而冷清。
沒有了邵允琛的龍騰,這半年的業(yè)務幾乎維持在原地踏步,很多以往沒有刻意去處理的問題在這段時間內紛紛暴露出來,以至于董事內部一團亂麻,公司各大部門被攪得烏煙瘴氣。
但這一切,大體都在邵允琛的預估范圍內。
比如有一些早就存有異心的董事,在他離開之后才敢徹底暴露本性,這段時間頻繁活動,對尚睿拋過來的橄欖枝又豈有不接之理。
想到這里,他不覺微微勾了唇角,“尚睿,有些事情,也是時候該了結了�!�
龍騰發(fā)展曾一度陷入瓶頸,想要肅清內部,就必須承受刮骨療毒之痛,而既然尚睿愿意來助他一臂之力,他又如何有不承這個人情的道理呢。
跨進電梯之前,邵允琛漸漸松緩下來的神色讓一旁的林水也跟著無聲地松下一口氣來,他的腳步跟在身后,也只有是跟隨邵允琛的時候,他才能將步子邁得這樣堅定而沉穩(wěn)。
電梯上行到頂樓,推開會議室大門的那一刻,一眾坐在那里相互討論著的各位董事紛紛被吸引了目光,朝那入口的方向看一眼,又不覺開始面面相覷起來。
有不解,也有震驚。
邵允琛沉著一笑,邁著闊步走到董事主席的位置上坐下,姿態(tài)從容淡定,直到旁邊莫董事橫眉淡淡提醒一句:“邵侄兒,今天是我們董事會內部大會,這里恐怕沒有你的位置吧?”
“哦,是嗎?”邵允琛淡淡一抬眸,朝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對方話雖然說得到位,眼神卻在閃爍和躲避,似乎并沒有十足的勇氣和他對視。
他便又輕淺一勾唇,抬手從旁邊林水的手里接過一沓文件過來,拍到桌面上,“這里是一份股份轉讓協議書,半個月之前,莫女士已經將她名下所有股份轉讓為我邵允琛所有,現在,這里還沒有我的位置嗎?”
說著,他將那一大文件沿著桌面狠狠推出去,最終劃到中間的位置停下,眾人的視線被那小小的合同所吸引,卻沒有一個人有勇氣去拆開確認。
他們內心都很清楚,邵母將股份重新轉回自己兒子手中,這一點都不值得懷疑,也自然沒有人會愚蠢到當面質疑那一份文件的真假。
這樣,擁有百分之三十以上股權的邵允琛又成了在座這群人當中,最大的股東。
就連剛剛鼓足了勇氣發(fā)話的莫董事,這時候也在尷尬輕咳一聲之后默默偃旗息鼓,不敢再輕易多說一句。
畢竟,今天最終要的角色還沒有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