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程言禹：謝謝你介紹那兩個客戶給我。
黎蔓：不客氣，我的弟弟我自己寵著，鄒總不好相處，話有時說得難聽，但這人刀子嘴豆腐心，你投其所好他會亮底牌的，他冬季的新品發(fā)布會規(guī)模很大，競爭不小，你要提前準(zhǔn)備。
程言禹：好，我會的。
黎蔓：我相信你肯定能做成的。
程言禹：我會加油的。
黎蔓：晚上出來陪我吃頓飯？
程言禹：好。
也就是這天晚上，水龍頭插座爆炸，導(dǎo)致家里跳閘，而這個時間段，他卻正在陪黎蔓吃飯，溫漾一個人在黑暗中瑟瑟發(fā)抖等他回來，害怕到流淚，最后歇斯底里地逼問他，他那會兒看她的眼神，分明還帶著愧疚。
當(dāng)一個男人開始以愧疚面對，他的愛就有些變質(zhì)了。
淚水一串一串地滴落在手機(jī)上，模糊了屏幕，溫漾用拇指擦拭，后面的聊天t?記錄幾乎都是工作，直到程言禹去黎城出差。
黎蔓：今晚你不該喝那么多酒。
程言禹：怕你喝多。
黎蔓：我的弟弟真好。
十幾分鐘后。
程言禹：黎蔓，我有些想你，我知道這不該，可是控制不住。
黎蔓：弟弟，人在這世間，有很多身不由己，你要顧好自己的小家庭。
程言禹：我顧著，但我控制不住對你..
黎蔓：喝不喝醒酒湯？
程言禹：不用，我沒醉到說胡話。
黎蔓：喝點吧，我這里正好有，給你送點過去。
隨后，聊天記錄就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空白，溫漾看到這里已經(jīng)意識到他們發(fā)生了什么，淚水流得更狠，已經(jīng)無法看清手機(jī)里的內(nèi)容了。
在她不停地滑動著，與淚水對抗著，終于滑到了隔天的信息。
程言禹：對不起，昨晚有些激動，我弄傷你了嗎？
黎蔓：沒有，弟弟很溫柔。
溫漾刷地將手機(jī)拿開，大口喘著氣，這個時間段是他出差的時候，而那天他回來，淋了一身的雨，溫漾嘭地一下將手機(jī)扔在桌上，快步起身朝浴室跑去。
她趴在洗手臺上干嘔，一聲又一聲。
動靜吵醒了程言禹，他一摸身邊沒人，坐起身，開了床頭燈，看到浴室里有微弱的光芒，程言禹走向浴室，輕聲問道：“老婆？”
浴室里依舊傳來干嘔聲，程言禹走快幾步，在靠近浴室門時，溫漾擦著濕透的唇瓣站直身子，轉(zhuǎn)身看向門外的程言禹。
彼此借著微弱的光芒，視線對上。
溫漾用力擦拭著唇角，看著眼前的男人，大一初見的畫面一閃而過，時間如此殘忍，沒有替她守住愛情。
程言禹看到滿眼淚花的溫漾，心臟一緊，莫名恐慌正想開口，溫漾卻比他先，她扯了下唇角，故意說道：“我懷孕了�！�
程言禹愣住。
像是突然被消息砸個措手不及，沒來得反應(yīng)，當(dāng)然也沒有半點該有的喜悅，他好久才消化掉，想起上次匆忙，確實沒有做任何措施，他張了張嘴正想開口。
溫漾唇角卻冷冷一笑：“孩子？要是有孩子我第一個打掉�！�
程言禹從來沒見溫漾這樣，而就在這時他想起了什么，目光轉(zhuǎn)向了客廳，借著月光在茶幾上看到了一部手機(jī)的弧形。
程言禹呼吸一下子就緊了，瞬間明白了，他刷地看向溫漾。
溫漾冷冷地站在浴室門口，渾身像渡了一層冰似的，程言禹開口，嗓音嘶�。骸袄掀牛矣行┰捪胝f。”
溫漾并不想聽，她走出浴室，程言禹看她拒絕溝通的模樣，下意識地伸手一把抱住她，溫漾在接觸到他的那一刻起，拼命地掙扎，筑起的冰冷高墻脆弱得如紙一般，“你放開我！”
“溫漾，你聽我說，我是有過迷茫，也走錯了一些路，但是我一直把自己在往回拉，老婆，你給個機(jī)會，給個機(jī)會�！�
“程言禹你滾啊你滾��！”溫漾在他懷里瘋狂地死命地掙扎，兩手揮舞，混亂中，巴掌打中了程言禹的臉，指甲劃過他高挺的鼻尖，他不閃不躲，只是緊緊地抱著溫漾，溫漾拉扯他的衣服，淚水洶涌，他低頭緊緊地親吻她的頭頂側(cè)。
“我愛你的，溫漾，我很愛你，真的，那一切像是一場意外的夢，我跟她項目落成了，不會再有任何聯(lián)系�！�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他臂彎還是熟悉的香味，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愛的味道，可是她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溫漾咬著牙像是一只小獸，在他懷里逐漸沒了爪牙，程言禹用力把她摁在懷里，眼眶紅了，呼吸急促，死死地把她扣在懷里。
溫漾安靜幾秒，又再次掙扎，淚水打濕臉龐，也浸濕他的衣衫，她仿佛像是天已經(jīng)塌掉，心只剩下疼，她拽緊了他的衣衫，扭著：“我沒辦法在這里住了，我要出去�！�
程言禹倒吸一口氣，“你去哪�！�
“去哪都好，不想跟你一起�！�
Chapter
11
程言禹沉默，喉結(jié)動了下，緊摟著她，“我陪你出去，我們?nèi)プ【频�。�?br />
“不要，我不要跟你一起，程言禹，你明白嗎，我不想跟你一起！”溫漾手臂狠狠地推著他，試圖拉開兩個人的距離，仰頭，四目相對，她咬著唇，“你不把那些聊天記錄刪掉，不是因為你還在懷念嗎？”
程言禹愣怔，眼眸閃爍，溢出了痛苦。
看他沉默，溫漾拼命掙扎，指甲在他的手臂上劃出了大大的血痕，程言禹不敢放手，怕他一放手，她真的就走了。
溫漾哭著道：“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現(xiàn)在要出去，我要出去�！�
她急于想要逃離這里，她想找個地方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陪你�！�
“我說了不要！”溫漾狠狠地吼著。
她眼眸全是淚水，帶著恨意，程言禹對上她眼眸，心狠狠一顫，他緊握著她手臂，“我給你訂個酒店，我送你過去，你在那里先休息，我不過去�！�
溫漾抿著唇，揪著他的力道松了些。
程言禹回身，給她拿衣服，他也換了衣服，順便拿行李箱，給她裝衣服等等，溫漾眼睛很腫，戴上口罩跟平光眼鏡。
程言禹拉著行李箱去拉她的手，溫漾躲開，拿著自己的手機(jī)。
兩個人沉默地下了樓。
程言禹在COCO附近的五星級酒店訂了一個套房，送她進(jìn)去，溫漾回身就關(guān)了門。程言禹被擋在了門外，他頭發(fā)凌亂，發(fā)絲遮眉，清雋的下巴有一圈青扎，他拿著手機(jī)給溫漾發(fā)信息，讓她好好休息，給他個機(jī)會。
溫漾自然沒回。
程言禹下樓，在大堂拿起手機(jī)給余晴打電話。
余晴剛畫完圖準(zhǔn)備睡覺，看到是程言禹的電話沒什么好氣，接起來喂了聲，語氣很沖。
程言禹嗓音很嘶啞，“余晴這么晚打擾你，不好意思�！�
“你還知道晚啊�！庇嗲缫郧皩Τ萄杂聿粫@么說話，但自從那天溫漾說后，她已經(jīng)把程言禹視為了敵人。
程言禹垂眸，“我剛把溫漾送到銀海酒店，2803房，你明天有空嗎？來陪陪她�！�
程言禹擰了下眉，但沒有因為余晴的罵聲而回應(yīng)什么。
余晴罵完后，咬著牙，說道：“知道了�！�
啪一聲，掛斷了電話。
-
溫漾在酒店房間沙發(fā)坐著，身后是落地紗窗，她坐在昏暗中抱著膝蓋，似乎漸漸找回了些冷靜。余晴的電話就在這時沖進(jìn)來，手機(jī)震動，溫漾看一眼接了起來，她接了沉默。余晴在那邊本想張嘴，下一秒?yún)s也跟著沉默。
彼此之間沉默好一會兒，余晴小心地開口，“是確定了嗎？”
溫漾點了頭，后發(fā)現(xiàn)余晴看不到，她才開口，“嗯�！�
余晴兩眼一黑，“是手機(jī)里發(fā)現(xiàn)的？”
“嗯�！�
余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最想罵的只有程言禹，她問道：“到哪個階段�！�
“都有�！�
余晴牙根都要咬碎了。
溫漾淚水無聲地流出。
余晴罵完聽到她那邊抽泣的聲音，心疼得不行，“我去陪你，我現(xiàn)在就換衣服�！�
溫漾沒吭聲。
她知道是程言禹跟余晴說的，余晴才會知道她此時在酒店里。十幾分鐘后，余晴拎著一瓶熱牛奶進(jìn)來，還背了電腦跟圖紙以及一些換洗衣服，她開了熱牛奶遞給溫漾，上了沙發(fā)抱住了溫漾，溫漾還在流淚，她握著牛奶，靠著余晴。
跟余晴說，她在那部手機(jī)里看到的所有。
越說身子越發(fā)抖，余晴立即抱住她道：“別說了，我都能想象得到，這個女的不是省油的燈，她在一步步地引誘程言禹，把這種事情當(dāng)做樂趣，送什么醒酒湯，她那分明是為了找樂子！”
溫漾眼眸含淚，看向余晴。
余晴擦擦她的淚水，“難道不是嗎？程言禹是喝了酒，是精神出軌了，可送上門的人是她！現(xiàn)在還有什么醒酒湯，買個藥片嚼嚼就行了，那么溫情，還專門煮醒酒湯，那都是借口�！�
溫漾咬著唇。
余晴又繼續(xù)擦她淚水，“但是程言禹上鉤了，他心動了�！�
這才致命。
溫漾淚水狂流，余晴抿唇，“她還知道你的存在，說明，她根本不在乎這些�！�
溫漾咬著唇低聲道：“程言禹很喜歡她。”
“他對她言聽計從�！�
“這就是她可怕之處，說不定，她嫁給傅行舟就是這么來的�！庇嗲缙擦似沧�，都說上流圈子玩得花，她算是見識到了。
溫漾腦袋亂糟糟。
哭得太狠，肌肉酸疼，難耐，白皙的皮膚都泛了一層紅色，膚色卻蒼白得很，余晴看她這樣，心疼得厲害，起身給她拿了熱毛巾敷臉，哄她喝下牛奶，又吃了點布洛芬止住臉部肌肉的疼痛。
余晴看著她輕聲問道：“你有什么打算？我看他似乎t?有意悔過�！�
溫漾用毛巾掩著臉。
“我不知道。我很迷茫。”
余晴心一抽一抽的，坐下來攬住她肩膀，“那就先分開一段時間吧，觀察觀察�！�
余晴不是溫漾，溫漾是親眼看到那些信息的，她在放下手機(jī)的那一刻，還看到了程言禹對黎蔓說了句，“要是早些認(rèn)識你就好了�！�
黎蔓回復(fù)他：“早點睡�！�
程言禹這話什么意思呢。
他是想更早認(rèn)識黎蔓對嗎，回到兩個人都未婚的時候?qū)帷匮种撇蛔〉厝ハ�，很神奇，在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情后，她竟還是能從程言禹那里感覺到他的愛，哪怕他的愛已經(jīng)稀碎了，可她卻還能感受到，多么諷刺啊。
這一夜注定無眠，睜眼到天亮。
余晴陪著溫漾睡，余晴困倦算是睡了有兩三個小時，溫漾是一刻都沒睡，余晴倒是想繼續(xù)陪她，可她這邊正趕著徐絮那邊的單子，一早劉虞就來了電話催促，余晴只得快速洗漱出門，程言禹在酒店訂了早餐讓人送上來。
余晴拿給溫漾，其實她很清楚溫漾的迷茫以及痛苦，程言禹一直都很好，好到身邊的人都羨慕溫漾，溫漾割舍不下也很正常。
她是非黑即白的人，如果男朋友老公有一丁點出軌的痕跡，別說他多好，她一定把人甩得遠(yuǎn)遠(yuǎn)的。
可如今面對溫漾跟程言禹的事情。
余晴卻不敢開這個口，一切還是要溫漾自己去做決定，畢竟那是他們的五年，一路走來大家都在看著的五年。
余晴叮囑溫漾有什么事情記得給她打電話，然后就不放心地出了門。
套房里剩下溫漾一個人，房間窗簾沒開，昏暗一片，溫漾就在黑暗中如同嚼蠟地吃著早餐，又在黑暗中坐著發(fā)呆。
手機(jī)調(diào)了靜音，信息一閃一閃。
程言禹發(fā)來的。
余晴發(fā)來的。
余晴多了解溫漾，忙碌中抽空給她發(fā)了信息，咆哮著。
余晴：別為了一個男人傷害自己，溫漾，你走出去，外面陽光很好，真的很好，所有東西都發(fā)著光。
溫漾看著這條微信，她扭頭看了眼窗簾，奶油帶灰的兩層窗簾透了些光落在地面上，像是急于鉆進(jìn)房間里，溫漾都能想象外面那抹陽光是什么樣的。她收回視線，靜坐了一會兒，起身進(jìn)房間換了一條裙子，戴上口罩。
她下了樓。
一出電梯就看到外面陽光燦爛，她經(jīng)常去的購物中心此時沐浴在陽光下，路上人們行走匆匆，卻都光鮮亮麗。
溫漾在大堂站了會兒，聞到了咖啡的清香。
今年以來因為要備孕，所以她很久不碰咖啡了，她走過去推門進(jìn)去，晨早的咖啡廳很多人，柜臺前站了不少，座位也都坐了不少。
每個人都在忙。
溫漾在三角區(qū)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這兒只有她一個人，安靜，偏暗，她拿手機(jī)掃了碼，點了一杯拿鐵。
這家店的拿鐵比她以往喝得要香一些，她捧著杯子安靜發(fā)呆�？Х鹊甑拈T鈴在這時又響起，一個女人穿著一襲杏色裙，踩著高跟鞋，牽著一只雪白的德牧走進(jìn)來，她身側(cè)還有一名穿著無袖掛脖長裙的女人，兩個人笑著聊著天。
帶進(jìn)來的還有一陣香味。
這陣子香味里有溫漾曾經(jīng)聞到過的，很獨特的一款香水味，溫漾刷地抬眼，首先入目的是那只高大的白色牧羊犬。
溫漾心臟一個緊縮，眼睛沒有錯開，看到牽著這只牧羊犬的那個女人背影，她正與那名穿著黑色無袖掛脖長裙的女人在柜臺點單。
點完后。
她們兩人一狗往高腳椅這邊走來，落座在落地窗旁，面朝著外面，側(cè)臉溫漾看清楚了，是她。溫漾身子微微發(fā)抖，緊握著杯子。
黑色掛脖的那名女人喝一口咖啡，看向黎蔓，“周六展覽會就要開了，你們公司要展示的產(chǎn)品都安排好了？”
黎蔓側(cè)著身子，涂著漂亮指甲的手拍拍狗狗的頭，聲音蜿蜒好聽，“安排好了，你呢？”
秦沐聳肩，“還在定，我們公司最近事情多，鳳棠總找我麻煩�！�
黎蔓一笑，她眼角宛如狐貍眼，“不告你抄襲就不錯了�！�
“誰抄襲了，我都是自己親手畫的好嗎�！鼻劂逋评杪幌拢杪倘灰恍�，秦沐指著下巴看她逗弄狗狗，調(diào)侃道：“我看你們的展覽現(xiàn)場做得很獨特，是一言活動策劃公司做的吧�！�
黎蔓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秦沐笑得狡黠，“一言策劃公司不止工作做得好，他們老板也很帥呢，少有的帥哥，看身材就知道不錯。”
黎蔓笑而不語，并不接秦沐的話，秦沐眨眨眼，喝著咖啡，也伸手去摸那只牧羊犬，說道：“我看那個老板對你真好，撐傘時自己肩膀都淋濕了，黎蔓，你可是有夫之婦。”
Chapter
12
黎蔓抬眼瞪秦沐一下，秦沐笑著拿了墨鏡戴上，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那個老板叫什么名字，程言禹對嗎，名字真好聽，我看他似乎對你心動了，你向來招男人喜歡�！�
黎蔓也松開狗狗喝一口咖啡，沒去接秦沐的話。
這也本是事實。
溫漾距離她們不遠(yuǎn)，全都聽見了。
“我看那個老板對你真好，撐傘時自己肩膀都淋濕了。”
“程言禹對嗎，名字真好聽，我看他似乎對你心動了。”
溫漾坐不住，刷地握著咖啡，轉(zhuǎn)身出門，她動作不算大，在這三角區(qū)也不算明顯，秦沐因為側(cè)坐著，所以目光能看到那角落里一個女人起身，那個女人起得有點急，眼眶含淚，頭發(fā)有些許的凌亂，眉眼柔美，有種嬌弱的氣質(zhì)。
溫漾出了咖啡廳，大口地呼吸著，眼眸的淚水滑落，她戴上口罩，人站在陽光下，迷茫而痛苦，比程言禹出軌更可怕的，是他對黎蔓動心，愛情這個東西不講道理，心眼就是小。而她更不能理解黎蔓這泰然自若的姿態(tài)。
陽光挺大，曬的皮膚發(fā)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