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我手按在略有些發(fā)燙的額上，厭惡地?fù)]了揮帕子。

    略瞅了眼，我頭皮猛地一緊。

    我發(fā)現(xiàn)這些太監(jiān)、宮娥說是在搬李昭的舊物和章奏，可仿佛在找什么東西，拔步床上的褥子掀起來了，還有人趴在地上，舉著宮燈往床底下看。

    而我的梳妝臺，更是翻的一塌糊涂，連粉盒都打開了。

    在找什么？

    我的頭一陣刺痛，忽然，我想起五月初曉春園宴會，在那天宴會過后，李昭得知我有孕，高興之余，拿出早都準(zhǔn)備好的皇后冕服給我看，當(dāng)時我倆說了很久的話，后頭我很困，窩在他懷里睡著了，依稀間聽見他說了句什么來著？

    越想就越記不起來，我急得直打自己的頭。

    睦兒瞧見我這樣，趕忙跑過來，蹲在我腿邊，擔(dān)憂地連聲問：“娘，您怎么了？啊？您臉色怎么這般差，別嚇我啊�！�

    轉(zhuǎn)而，睦兒恨得轉(zhuǎn)身，次郎一聲拔出刀，對準(zhǔn)屋里搜查的太監(jiān)們，厲聲喝罵：“別搬了，都給本王滾！”

    扳指！

    我猛地記起來了，他說萬一哪日他遭遇不測，讓我把它找出來，還說藏到只有我倆知道的地方！

    哪里？哪里？

    我拼命回想，忽然靈光乍現(xiàn)，是了，應(yīng)該是梳妝臺下那個藏了我倆書信字畫的暗格

    ！

    我用余光看去，發(fā)現(xiàn)有個宮娥正站在梳妝臺跟前的毯子上，懷里抱著我的首飾盒。

    此時，我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可千萬不能被他們發(fā)現(xiàn)這個暗格。

    人到急時，就會生出急智，我仍裝作孱弱之樣，扶著桌子站起，顫巍巍地走到睦兒跟前，揚手就甩了兒子一耳光，緊接著連推帶打，將他逼到梳妝臺附近，氣得渾身發(fā)抖，斥道：

    “把刀收回去！不許對爹爹有怨言，給我跪下！”

    睦兒不可置信地瞪著我：“這些低賤狗雜種都欺負(fù)到您頭上了，爹爹他喜新厭舊，您還替他說話！”

    “跪下！”

    我厲聲斥。

    睦兒氣得脖子都漲紅了，就是不肯跪，看見我快暈倒了，恨得一把扔掉刀，咬牙，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大抵因為梳妝臺跟前跪了個以心黑手狠出名的小閻王，那些太監(jiān)、宮娥也不敢在睦兒跟前搜查，相互打了個眼色，仿佛示意孫瀟，什么都沒找到。

    孫瀟抿唇，微微點了下頭，上前虛扶住我，勸道：“王爺還小，娘娘您莫要生氣�！�

    他左右看了遍，笑道：“都搬得差不多了，老奴這就回宮復(fù)命去�！�

    說罷這話，孫瀟甩了下拂塵，帶著太監(jiān)和衛(wèi)軍們撤去。

    我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嘆息，睦兒則恨得跪在地上咬牙切齒，等外頭沒動靜了，火光消失了，只剩下潺潺雨聲之時。

    兒子忙用袖子擦了臉上的殘淚，站起將門窗全都關(guān)好，疾步奔到我跟前，低聲問：“娘，他們是不是在找什么東西？您剛才打我，是不是……”

    “嗯�！�

    我愛憐地?fù)嶂鴥鹤颖淮蚰[的側(cè)臉，斜眼朝梳妝臺那邊望去

    ，輕聲道：“那兒有個暗格，你去打開�！�

    誰知話音剛落，我就聽見外頭又出來陣腳步聲。

    這回倒不似方才孫瀟那些狗雜種聲勢大，不多時，我聽見外面?zhèn)鱽黻囍附Y(jié)叩門聲，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頭推開，秦嬤嬤和老陳率先進(jìn)來，緊接著，又進(jìn)來三個穿著蓑衣，頭上戴斗笠的男人，離得老遠(yuǎn)，我都能感覺到從這三人身上散發(fā)出的冷煞之氣。

    為首的是個二十幾的后生，瘦高挺拔，鷹鉤鼻，眼睛狹長而銳利，模樣仿佛有些像燕嬌。而后面跟著的兩個男人我認(rèn)識，一個是武安公世子，如今的五軍營中軍都督何寄，另一個是龍虎營都督常煨。

    我心里疑惑，他們倆不是在外督軍，非詔不得回長安么？

    這三人臉上帶著風(fēng)塵之色，顯然是匆忙趕回來的，他們脫下蓑衣，趕忙上前來給我行禮。

    “娘，這位就是趙童明先生�！�

    睦兒立在我身后，替我引薦：“趙先生本事可大了，這回兒子在北方積得些許薄名，皆是趙先生在后調(diào)度�！�

    緊接著，睦兒又給我介紹常煨：“這是常將軍，這回兒子遠(yuǎn)赴洛陽，就是常將軍在側(cè)教導(dǎo)保護，他教了兒子好多排兵布陣之道，還傳授了兒子一套槍法�！�

    “坐，賜座，快上熱茶來�！�

    我含笑點頭，吩咐秦嬤嬤趕緊端果子和茶水來。

    何寄是禮哥兒丈人，乃我高氏親族，素日里常見，所以比趙童明和何煨將軍更自在些。他環(huán)視了圈狼藉的四周，足尖踢開地上的一個粉盒，皺眉道：“怎么，如今連皇后的居所都被搜查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快別提了。”

    我搖頭嘆了口氣，喝了幾口熱茶，順了順心口的憋悶。

    轉(zhuǎn)而，我望向何寄三人，忙問：“你們怎么回來了？是陛下宣召的么？”

    何寄放下茶盞，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看向睦兒，皺眉道：“原本末將在外督軍，非詔是不能回來的，今兒下午小王爺派人將威風(fēng)營的將兵全都調(diào)走，末將心里已經(jīng)有了疑惑，心猜長安莫不是出了什么事？緊接著傍晚的時候，宮里的秉筆太監(jiān)蔡居公公就拿著兵部虎符，還有陛下的諭旨來調(diào)兵，說陛下有旨，讓五軍營、龍虎營的將軍和地方的將軍對調(diào)，所有軍務(wù)由兵部統(tǒng)轄調(diào)度�！�

    我吃了一驚，隱約知道李昭在月初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

    我緊張得眼前陣陣發(fā)黑，忙問：“你們接旨了？”

    “并未！”

    何寄大手一揮，皺眉道：“早在數(shù)日前，陛下就暗中命撫鸞司的黃大人給末將等人傳旨，兵將不動，兵部、虎符還有玉璽皆無調(diào)兵權(quán)，此事絕密，不可外泄，末將等人遵陛下旨意，按兵不動！”

    說到這兒，何寄和常煨互望一眼，二人登時憂上面龐。

    何寄老拳緊緊攥住，忙道：“今日瑞王和宮里先后出現(xiàn)，末將等人察覺事有蹊蹺，于是由我和常將軍牽頭，喬裝連夜趕回京中，略在孫御史那里走了遭，得知這兩日怪事連連，我倆并未進(jìn)宮，第一時間來娘娘這兒問清緣由�！�

    我沒說話，命睦兒去打開梳妝臺下的暗格。

    睦兒聞言，大步走過去，一把掀開地毯，直接用繡春刀砍斷黃金鎖頭，彎腰，將里面的東西一股腦全都抱出來，全都堆在圓桌上。

    我掃了眼，皆是舊日裝了我和李昭私物的盒子，可在這些東西里，卻多出只小小玉匣子。

    我緊張得心咚咚直跳，讓睦兒將宮燈端過來，添個亮。

    隨后，我手指輕觸玉匣，一股涼意登時傳來，我忙將盒子打開，赫然發(fā)現(xiàn)里面放著只扳指，是他戴了幾十年的，還有一封火漆封住的密旨。

    我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了，淚如雨下，將扳指緊緊攥在手里，然后拆開那封密旨，上面是我熟悉的字跡，遒勁有力，瀟灑自如，是李昭親筆所寫：

    “皇五子李睦立太子前，兵部虎符、玉璽甚至朕的諭旨皆廢不作數(shù)，以此扳指暫代虎符。內(nèi)外奸邪橫生，朕心感不安，若朕遭不測，皇后高氏可憑借扳指和此諭旨調(diào)兵，諸將皆聽皇后號命，如有不從，以謀反罪論處。

    文宣帝昭，開平十三年五月初五手書�！�

    第192章

    投鼠忌器

    釜底抽薪

    “皇五子李睦立太子”

    “兵部虎符、玉璽、朕的諭旨皆廢不作數(shù)”

    “若朕遭不測，

    皇后高氏可憑此扳指和密旨調(diào)兵”

    “文宣帝昭……”

    ……

    我反反復(fù)復(fù)地看密旨上的字，淚逐漸模糊了視線，夫妻十余載，

    除了恩愛，

    我們亦給了彼此最大的信任，他，

    他把兵權(quán)給了我！

    其實他應(yīng)該心里早都有了疑惑，可當(dāng)時睦兒還未回來，

    他投鼠忌器，

    并未出手。

    仔細(xì)品咂，

    還是能察覺出點門道，

    他將李璋一貶再貶，從張韻微的供狀里得知張達(dá)齊本人就在長安后，

    他“大發(fā)雷霆”，斥責(zé)了沈無汪的無能，讓他滿長安地去找，

    其后順理成章地提拔黃梅，將宮中換防，

    并讓大福子護衛(wèi)在我和孩子們身邊。

    他一直在行動，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么快、這么兇，

    更沒想到，

    李璋這黨直接弄出個一模一樣的傀儡！

    那又怎樣！

    他可是斗不敗、打不倒的文宣帝啊，

    怎么可能不給自己留一招后手！

    我扭頭朝睦兒看去，

    兒子低著頭落淚，

    胳膊擋在眼睛上，竟哭出了聲。

    是啊，在兒子心里，

    李昭從未變過，還是那個英明睿智、疼他愛他的爹爹。

    睦兒抽泣著，一把將臉上的淚抹去，一手環(huán)住我的背，防止我精神支撐不住摔倒，另一手扶住我的胳膊，安慰我：

    “娘，爹爹從沒有背棄咱們哪�！�

    睦兒哽咽道：“您別擔(dān)心，我覺得爹爹現(xiàn)在肯定還活著！逆賊調(diào)不動兵，便知道爹爹肯定留有后手，況且我太了解李璋那小子了，優(yōu)柔寡斷，多疑多慮，也就那點出息，至多造個反，真讓他殺了親爹，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

    兒子說的在理。

    只是如今不知道李昭究竟傷得如何？可被下毒？亦或者被人藏在什么地方了？

    就在這時，五軍營中軍都督何寄和龍虎營都督常煨看過密旨之后，二人互望一眼，一同跪下，雙手抱拳，面色嚴(yán)肅非常，異口同聲道：

    “末將謹(jǐn)遵陛下諭旨，全聽皇后娘娘調(diào)度�！�

    睦兒將我扶著坐到圈椅上，給我端了杯熱水，問：“娘，你說咱們現(xiàn)在怎么做？”

    “不知道。”

    我心里有些亂，這事太大了，關(guān)系將來的朝綱社稷，我不能獨斷專行，一定得與眾臣商議過后，再慎重決斷，不論如何，李昭的生命安全要放在首位！

    心煩間，我略往前瞅了眼。

    陳硯松這只老狐貍也是不敢輕易出主意發(fā)聲，默默地退到一邊，低下頭，擺弄著玉盤里的糕點。

    而那個趙童明此時倒顯得有些興奮，眼珠左右轉(zhuǎn)動，似在思考什么，他面上含著股躍躍欲試，身子前傾，嘴張了好幾次，奈何他只是一隱姓埋名的白丁，這里根本沒他說的份兒，最后還是沒忍住，脫口而出：“草民、草民……”

    因為燕嬌的緣故，我倒是對這個趙童明另眼相看些，忙問：“趙先生可有主意？”

    趙童明小心翼翼地看了圈四周，腰恭得更低了。

    睦兒見狀，忙虛扶了把趙童明，道：“趙先生素有大智慧，如今事發(fā)突然，自是大家群智群力的時候，先生但說無妨�！�

    趙童明跪下，不急不緩道：“小人以為，不可助長逆賊囂張之風(fēng)，若再任由傀儡坐在龍椅上，一則后宮清白不保，二則齊王等人‘挾假天子以令群臣’，必定黨同伐異，內(nèi)閣中與瑞王親近的臣子為其主要攻擊清繳的對象，最后必定引起朝局動蕩。陛下圣明，早都預(yù)料到今日之事，故留下密旨和扳指，就是讓皇后娘娘此時站出來主持大局，除逆賊，定朝綱！”

    看來睦兒說的沒錯，這個趙童明多年來臥薪嘗膽，卻是是個人才。

    我讓睦兒親自扶起趙童明，忙問：“那依先生看，如今本宮該如何做？”

    趙童明面頰微紅，眼神銳利：“小人以為，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娘娘此時應(yīng)攜瑞王和部分朝中重臣連夜退出長安，為避免賊子將來以您親族要挾，此時應(yīng)暗中命人去各親族府上傳旨，一批一批撤退，其后，您拿著密旨虎符調(diào)兵，強攻入城，賊子并無兵權(quán)，只有個北鎮(zhèn)撫司衛(wèi)軍而已，重壓之下，逼迫其投降，釋放陛下！”

    這孩子的建議步驟分明，確實又準(zhǔn)又狠，若實施，可在一日之內(nèi)破城平亂，幾乎所有的人事都考慮到了，唯一沒考慮的就是李昭。

    我并沒有將心里的不滿表現(xiàn)出來，略往前看去，老陳唇角含著抹意味難測的淺笑，而何寄和常煨兩將軍則皺眉，并未說話。

    這時，睦兒連連點頭：“這法子倒不錯�！�

    兒子看向門外，道：“天色不早了，今兒那些閹狗鬧了這么一出，娘娘身子不適，該喝藥歇息了。趙先生舟車勞頓趕回長安，想來已經(jīng)疲憊非常，先去府里廂房梳洗用飯，晚些時候，本王再找你說話�！�

    趙童明一怔，還想再說幾句，大抵察覺到屋里氣氛不太對，不敢再發(fā)言，忙躬身退下。

    此人一走，老陳彎腰從地上拾起瓶潤膚膏子，細(xì)細(xì)地涂在手背上，笑了聲：“這小子挺狠，言語行事和當(dāng)年的梅濂如出一轍�！�

    我沒有言語，此時頭痛欲裂，喝了數(shù)口茶來冷靜。

    隨之起身，在屋里擰了數(shù)個來回，吩咐道：“小趙先生說的沒錯，別看逆賊此時囂張，可咱們手握兵權(quán)，還是占著優(yōu)勢。為了避免他們狗急跳墻，傷及無辜，這么著吧……”

    我皺眉道：“現(xiàn)在就往宮里報，說本宮煩郁之下舊疾復(fù)發(fā)，身下淌血不止，請陛下出宮探望，其次，宣高、何、孫親族中近者過府上侍疾，讓孫御史和武安公務(wù)必前來，拿著本宮的腰牌，暗中將首輔、刑部梅尚書、戶部姚尚書、還有禮部的羊尚書都宣來，快！”

    “我看首輔就不必了，他和李璋十幾年的師生，情誼非比尋常。”

    睦兒直接將袁文清剔了出去，轉(zhuǎn)而，他對我笑道：“羊舅舅出城修葺祖墳去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再說了，老師乃禮儀之人，性子溫和，素不善黨爭心計，待會兒我派人護在羊府跟前，保護師母等人，咱們倒不用叫他。”

    我點了點頭，讓兒子趕緊去辦這差事。

    ……

    *

    寒夜難眠，涼雨噼里啪啦地往地上砸，洗凈了芭蕉葉，也打殘了牡丹花。

    為避免出現(xiàn)內(nèi)賊壞事，由秦嬤嬤挑了十幾個得力忠誠的大管家，將府中的宮婢、太監(jiān)，各院各處的婆子、管事全都集中到一處，按過去登記在冊的名錄核對，每半個時辰點一次名，吃喝拉撒必須在院中，不許借故出走，若有異動，立殺；

    威風(fēng)營的將士披堅執(zhí)銳，警惕地在府內(nèi)外各處巡視，若發(fā)現(xiàn)可疑之人，立馬捉拿扣押，如果抵抗，立殺。

    我這輩子都沒這么焦急過，這兩日幾乎沒怎么合過眼。

    睡不著啊，一閉眼仿佛就看到李昭被人斬殺羞辱，他現(xiàn)在究竟在哪里，宮中？還是被藏到長安某處？

    我知道，現(xiàn)在我不能急、不能亂，于是強迫著自己打起精神，梳洗、化妝、更衣、用飯。

    ……

    宮里得知我重病的消息，那個假皇帝怎么可能自投羅網(wǎng)，打發(fā)了孫瀟和太醫(yī)過來。

    我往床榻上安排了個病危的婦人，放下簾子，伸出胳膊讓太醫(yī)診脈，應(yīng)付了過去。

    其實孫瀟來，一則探虛實，二則拐彎抹角地說，陛下多年來一直戴著只扳指，娘娘見過沒？

    孫瀟的試探被秦嬤嬤給斥了回去：“陛下的東西不是都搬回去了么，公公就差將墻皮給鏟下來，什么扳指，老奴可不敢窺伺陛下，公公莫不如畫下來，老奴打著燈籠去找找�！�

    孫瀟訕訕一笑，回宮復(fù)命去了。

    他們找不到李昭留下來的密詔，肯定還會來搜第三次、第四次，所以，我們這邊行動得更快。

    ……

    雨漸漸變大，夜也越來越深。

    我坐在花廳的最上首，靜靜等著。

    不到一個時辰，諸臣都冒雨匆匆趕來，花廳很快就坐滿了人，政有梅、姚兩位部閣尚書，軍有何、常兩位都督將軍，還有四姐夫?qū)O御史、武安公，南鎮(zhèn)撫司的路福通，以及我侄兒高鯤，我老友陳硯松、杜朝義。

    大家在路上皆聽睦兒說起事情原委，驚異憤怒非常，這會兒正在相互商討對策。

    此時，睦兒站在我身后，兒子今晚前前后后地奔走，身上的錦袍早都濕透了，黑發(fā)粘在脖子里，鞋子里汪了水，一走一個濕腳印。

    我讓秦嬤嬤給眾人上茶點，并吩咐她，一定要和各位管事加緊巡視，注意府周圍有沒有異常。

    隨后，我將李昭留下的密詔和扳指讓睦兒捧著，拿給諸臣查看。

    不多時傳到姚瑞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