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拿起手機看著屏幕上的話。
“有沒有興趣展開一場合作？”
語氣不是逼迫式的。
這多少讓他激烈跳動的心臟平緩了一下。
對方主動找上門的目的很可疑，但是對方大可以在獲取到他的信息后悄咪咪地殺了他，或者劫持他，而不是直接發(fā)送信息。
何康時猶豫了足足十分鐘，
也沒等來對方發(fā)來下一條消息。
這幾個字就顯示在屏幕上，不是通過短信或者別的方式發(fā)送過來的，
對方控制了他的手機。
何康時不能對屏幕上的這條消息視而不見了，于是他經(jīng)過激烈的思想掙扎后點開手機，指頭一觸碰屏幕，
手機鍵盤就浮現(xiàn)出來了，
他驚了一下，
然后打字回復(fù)：“你怎么知道這是我的手機？”
“我是一名黑客。”對面的人秒回了，“雖然你做了偽裝，但是偽裝手段太拙劣了，留下了漏洞�！�
何康時繼續(xù)打字：“會不會有人像你一樣查到我的所在地�！�
“極有可能。”對方說。
“你是第一個找上我的嗎？”
這次對方隔了兩三秒才回：“不，
你的手機有被其他人入侵的跡象，
我不是第一個，
但我是第一個選擇與你交流的�！�
何康時頓時冷汗如泉涌，
差點坐不住了。
他雙腿抖得像彈琵琶似的，整個人頭暈?zāi)垦缀跻康乖谧雷由希瑧峙抡紦?jù)他的內(nèi)心。
“是誰�！焙慰禃r費盡力氣打下這兩個字。
“要查到的話需要費一點時間�！睂Ψ矫菜坪芎谜f話，“如果你想委托我去查這方面的事，那么我可以幫助你�！�
何康時沒答話。
對方這是在主動向他示好，這對于他來說是一個好的信號，控制他手機的人最起碼不是惡意的。
他緩了一會兒，用發(fā)軟的手指打字再次確認：“有人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入侵了我的手機設(shè)備，而且還不止一撥人？”
“是的�！�
“他們有沒有干什么？”
“在你的手機里裝了幾套用于監(jiān)視和控制的病毒程序。”
何康時差點沒撅過去。感情他的偽裝手段是一點作用都沒有，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早就在他的手機里殺個七進七出了，他還毫無知覺。
“我現(xiàn)在和你談話會被監(jiān)視嗎？”何康時剛把這句話打下來就覺得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對面的黑客明顯是對自己的技術(shù)有信心才敢明目張膽地跟他對話。
“不會�！睂Ψ降幕卮鸩怀鏊�。
“那……你能把病毒程序清除掉嗎？”何康時小心翼翼地試探。
對方愿意幫助他調(diào)查入侵手機的人都是誰，幫忙清除病毒想必只是舉手之勞。
對方回復(fù)：“我勸你不要這樣做，那些病毒安裝得很隱蔽，冒然清除會引起他人的警覺，可能會讓那些人產(chǎn)生過激舉動，我們不能確定那些入侵你手機的人到底抱有什么樣的目的�！�
何康時眉毛扭了扭，斟酌了很久才說：“那么你的目的呢？”
對方主動找來，態(tài)度十分良好，甚至主動表示要幫忙。何康時覺得要么是對方對他別有所求，要么對方對他圖謀不軌，這些示好只是糖衣炮彈。
現(xiàn)在問題來了，何康時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是值得對方惦記的，他的超凡能力倒是值得剝奪者惦記，可如果對方是剝奪者，那么干脆點跑來殺他就行了。至于對方是否對他別有所求……何康時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額外的價值值得黑客大佬專程來找他，不管在第一世界還是第二世界，何康時都是名副其實的小人物。
“我的目的在一開始就說了，我想和你展開一場合作。”對方打字，“我有些事不方便出面做，那么就由你來做�！�
何康時立刻反應(yīng)過來了：“你想藏在暗處，讓我替你站在的明面？”
“是�！睂Ψ秸f，“不會讓你去做多么危險的事，只做必要的事。我讓你做的這些事對第一世界和玩家都是有利的，這是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但你承擔了龐大的風險，因此我會提供報酬。”
報酬？什么報酬？
幫他查找入侵他手機的都是誰，還是為他提供人身保護？
何康時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立刻接受。
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接受合作也太過草率了。
“請問你怎么稱呼？”何康時想要多打探一點底細。
對方很快回復(fù)了：“你可以叫我‘黑蛇’�！�
何康時咧了咧嘴，有種自己進入諜戰(zhàn)科幻懸疑電影的感覺，某個逼格超高的神秘組織正在對他發(fā)出邀請函。
他沉寂多年的中二病蠢蠢欲動死灰復(fù)燃，于是手欠回復(fù)：“如果接受你的合作，我需不需要也給自己起個代號？”
黑蛇：“你給自己的代號起成‘奧特曼’都行。”
“嚯！”何康時的心情瞬間輕松了不少，黑蛇這是在跟他開玩笑。
不管對方是出于什么心態(tài)對他說了這句話，何康時都感覺自己的心理壓力大大減輕了。
“這就對嘛……對面是正常人，說話有商有量的，會開玩笑，不是變態(tài)殺手……”何康時擦掉額頭上的冷汗，嘴角勾起僵硬的笑。
如果是人狠話不多回復(fù)字數(shù)特別少的那種，他才會害怕。他太久沒有和正常人交流了，黑蛇的玩笑話一下子使談話氛圍輕松了，讓他沒那么抗拒了。
“只說一個代號不夠�！焙慰禃r沒有放下警惕心，“這不能算是合作�！�
“有道理�！焙谏哒f，“那你可以把這看成‘雇傭’。我做你的老板，你給我打工，我向你支付‘工資’，這種模式你可以接受嗎？”
“也不能說不可以接受……”何康時焦慮地搓了搓手，一行字打上去又刪掉，刪掉又打上，糾結(jié)了半天還是發(fā)出去了，“但是我得保障我的人身安全�！�
“我不會告訴你我的本名，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論壇昵稱�！焙谏呋貜�(fù)了這樣一句話。
何康時瞪著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屏幕。
“我的論壇昵稱是‘233’�！焙谏哒f，“如果你經(jīng)常刷論壇，那么應(yīng)該對我的昵稱有印象。”
何康時大吃一驚。
他何止對這個昵稱有印象，他簡直印象太深了！
論壇大佬233是最早一批在論壇里面做科普的，這位大佬給一無所知的玩家們科普了什么是異種生物、秘密教團和異血者，在聯(lián)邦開始抓捕清洗玩家時，這位大佬第一個站出來說出了情況。
最開始還有人在懷疑論壇大佬233和剝奪者233號是同一人，但是在他發(fā)出警告之后，這些懷疑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了。敢在論壇說出這些機密情報的人在第二世界的身份一般都不簡單，他們要么是政府職員，要么和一些藏在暗處的組織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基本上是在冒著生命危險做科普。
何康時選擇站出來警告這個世界上的人不要進入《深紅之土》，某種程度上也是受這批人的影響。有人沖鋒陷陣了，他也就跟著沖了。
“你能在論壇里面發(fā)一個帖子，證明你是233嗎？”何康時勉強保持理智要求自證。
黑蛇說：“可以。你指定一個發(fā)帖內(nèi)容�！�
“你在論壇里發(fā)‘小熊餅干蹦蹦跳’�！焙慰禃r隨口說了一句話。
不到一分鐘，黑蛇說：“已發(fā)�！�
何康時火速切換頁面點進論壇，一刷新，標題為“小熊餅干蹦蹦跳”的帖子在一眾嚴肅的討論中顯得格格不入。
帖子里不斷有玩家發(fā)出一個又一個問號。
1L：抬頭看了眼昵稱，233大佬被盜號了嗎？
2L：這個論壇怎么可能被盜號……
3L：？大佬干啥呢？
何康時徹底放心了，他長吁一口氣癱倒在椅子上，給黑蛇發(fā)消息：“我看到了，原來真是你啊，233大佬�！�
“以后叫我黑蛇就可以�！�
何康時沉默了一會兒，“為什么要找上我做合作對象？是因為我身份暴露了，你只能找到我嗎？”
“不是，以我的能力，我可以輕易找到更多的玩家，從中篩選有用的人，超凡能力更強的人�！焙谏呋貜�(fù)，“但是你不一樣，你是一個正直有底線的人。我不需要一個見風使舵的墻頭草來做我的合作對象，你冒著生命危險站出來，這足以證明你的人品沒有問題。善良的人理應(yīng)得到褒獎和保護，你不應(yīng)該就這樣死掉。所以，我選你�！�
何康時愣了半晌，忽然感覺自己的臉有點癢，一摸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哭了。
“那……我同意了。”他打字。
黑蛇沒料到他會答應(yīng)得這么輕易。
“你不需要問清報酬是什么嗎？”
“你不是說了可以為我提供保護嗎？這足夠了�！�
“你不需要問清我要讓你做什么嗎？”
“不需要啦。你要是想宰掉我，那么就不會跟我在這里說話了。我相信科普大佬233的人品，你沒必要害我，也沒必要害其他人�！�
第115章
人造靈魂42
隗辛也愣了半晌。
她沒料到自己的昵稱在玩家群體中居然有這么大的號召力，何康時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她的邀請。
他能有這樣的反應(yīng)，也算中善因得善果吧。
何康時還算聰明，他搬家了，家隔壁就是該市派出所。他也怕自己會突然遭遇什么意外，于是就把家搬到了附近。
他目前的居住地是在豫中，離隗辛的所在地有二百多公里，如果隗辛要對他提供保護，那么何康時就不能離她那么遠，他最好待在離她比較近的地方。
隗辛開門見山地發(fā)消息：“你需要轉(zhuǎn)移居住地�！�
“好�！焙慰禃r一秒同意，“我也覺得我居住的這個地方不安全，主要是超凡能力防不勝防，求助也不一定管用，還可能會拖累別人……我要轉(zhuǎn)移到哪里？轉(zhuǎn)移方式是什么？”
“轉(zhuǎn)移到荊楚，轉(zhuǎn)移方式先不急�！�
“荊楚？”何康時頓住，“那個曾經(jīng)被游戲系統(tǒng)頒布了區(qū)域性任務(wù)的地方？”
“是�！�
何康時：“大佬勢力范圍居然在那！”
“算是�！壁笮梁啙嵉鼗貜�(fù)。
“算是？”何康時腦補了一下。
就算這位黑蛇的勢力范圍不在荊楚，那么也應(yīng)該是比較受黑蛇信任的人在荊楚。從黑蛇的話來看，這位大佬拉攏的似乎不只一個人，他只是其中之一。他到了荊楚，就會有人為他提供保護，這個人不一定是黑蛇，可能是別人。
“剝奪者233號的地盤好像也是荊楚啊�！焙慰禃r謹慎地說，“那里會不會有危險呢？這位玩家可是殺了方治啊�！�
“現(xiàn)在剝奪者233號不是威脅了�！壁笮劣媚＠鈨煽傻目谖钦f。
何康時瞪著手機屏幕，腦子里腦補出了一出大戲。
剝奪者233號被黑蛇控制了？！論壇上沒有這位玩家的死亡通報，他肯定沒死，那么黑蛇為什么如此肯定剝奪者233號不是威脅？再猜得離譜一點，難不成剝奪者233號被黑蛇收為小弟了嗎？又或者黑蛇知道剝奪者233號現(xiàn)實世界的身份？
他腦筋轉(zhuǎn)了半天，始終沒有考慮過兩個233就是同一個233的選項，因為這兩位的作風相差太大了。
“好。”何康時艱難地打下這個字，接著又問，“我該怎么去荊楚？買高鐵票嗎？”
“等我安排好了會通知你。”隗辛說。
她說：“你不必過于緊張，大多數(shù)覺醒者的能力強度都沒有強到可以與熱武器抗衡，更何況現(xiàn)在的玩家數(shù)量還那么少。”
“你說得對�！焙慰禃r在她的安撫下沒那么緊張了。
“現(xiàn)在你需要告訴我你在第二世界的情況�！壁笮琳f，“但我要把話說在前頭，在第二世界我沒有辦法提供給你像第一世界這樣的保護�！�
何康時了然。這位大佬知道的多，但是情報和獲取情報所冒的風險必然是成正比的，黑蛇在第二世界的處境恐怕不怎么妙。
每個玩家在第二世界的處境都很不妙，正因如此，他們才要聯(lián)合起來，兩個世界都要聯(lián)合起來。強的提攜弱的，分享他人不知道的情報，每個人聯(lián)結(jié)在一起，才有可能渡過這場大災(zāi)難。
“我運氣又好又不好，在第二世界穿成了黑戶，而且我一穿越就毀容了。”何康時認認真真地講述自己的經(jīng)歷，“之前論壇上不是有一位在聯(lián)邦政府工作的玩家說了嘛，如果穿越到第二世界成為了黑戶，那么暴露的概率反而會大大降低。我的黑戶身份讓我開局比較艱難，差點在街頭被人打死，但是卻讓我的玩家身份免于暴露。至于毀容，則是因為毆打我的那幾個混混把硫酸潑在了我身上�！�
隗辛心情復(fù)雜地說：“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嗯。總之我算是勉強撿回了一條命，今后生活艱難一點，但也不是沒有希望�！焙慰禃r說，“我接觸地下世界比較多，在第二世界的初始身份是菜鳥賞金獵人，我把原身做任務(wù)積攢的錢都拿來治傷了，現(xiàn)在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我不想殺人賺取傭金，就這樣勉強度日。”
“和你穿越到同一地點的那個玩家是怎么過世的？”隗辛說。
何康時說：“他在夜總會當侍者，被幾個喝酒上頭的客人開槍誤殺了�！�
“很遺憾。”隗辛說。
何康時沒多說什么。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先來，第二世界底層的居民更是如此。
何康時回到第一世界給那位玩家的家人打了十萬塊錢，借口說他們倆是朋友，他以前借過他的錢，現(xiàn)在還了。
“和我說說地下世界�！壁笮琳f。
“地下世界的規(guī)則很簡單，有錢就行。有錢，可以找黑診所享受醫(yī)療服務(wù)，他們不會泄露你的情報。有錢可以買到機械義肢，不管是多高級的貨，他們都有門路弄到�！焙慰禃r說，“只要你的錢夠多，他們甚至找到人給你安排一個假的戶籍，幫你換一張臉，換一個身份。那里販賣情報、毒品、人口、槍支彈藥……各中想象不到的骯臟的東西，在那里都能買到。”
隗辛喜歡簡單粗暴的規(guī)則，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費腦子。
在緝查部和機械黎明真是耗盡了她的心力。
等以后脫離了機械黎明和緝查部，也許可以考慮到地下世界當一個賞金獵人。若她想金蟬脫殼換個身份，也可以借助地下世界的力量。
不過這些只是初步的設(shè)想，具體能不能實施，隗辛還要仔細摸個底。
“你的所在城市是？”隗辛問。
“白鯨市，接近極地，比我老家東北還冷�！�
隗辛：“……？”
這家伙真是太不幸了，白鯨市存在機械黎明的分部，夜蟬曾經(jīng)在白鯨市出差，雷尼爾在白鯨市被抓捕。
隗辛提醒：“你要小心，這個城市不是很太平�！�
何康時心里一咯噔。
白鯨市不是一個太平的城市，他當然知道，但是這個城市不太平到讓黑蛇大佬特意開口囑咐他小心，這就很不妙了。
“我需要做點什么嗎？”何康時害怕地打字，“我第二世界也得搬個家？”
“你要努力縮小存在感，不要出頭。我沒辦法給你好的搬家建議，你沒有錢，沒有戶籍，只能先在白鯨市藏著了�！壁笮琳f，“白鯨市的事我不能告訴你太多，你繼續(xù)做你的菜鳥賞金獵人就好了，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還有，告訴我你在第二世界的聯(lián)系方式�！�
“我有個私人通訊器，號碼是……”他報出一串數(shù)字。
隗辛記住通訊器號碼說：“如果有必要，我會通過這個號碼聯(lián)系你。”
何康時說：“好，我知道了�！�
“你的論壇昵稱是什么？”隗辛繼續(xù)下一個問題。
他崩潰地看到黑蛇大佬發(fā)來了三個句號。
“這是一個我喜歡的番的女主的名字�！焙慰禃r掙扎著解釋，“當時腦子一抽就這樣寫了，誰知道這個游戲是這樣的！”
黑蛇發(fā)來消息：“我懂。我也是。”
何康時：“大佬也有這方面的憂慮嗎？你完全沒必要這樣想，現(xiàn)在論壇里233已經(jīng)是逼格的代名詞了！”
黑蛇：“回歸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