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隗辛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地，她臉色因疼痛而慘白得像鬼，唇邊卻不可抑制地露出一抹笑意。
黃醫(yī)生拿起用來切開骨頭的小鋸齒和小鉆頭，對著隗辛的腦袋一頓操作，把她的頭骨削掉了幾小塊，又舉著用來替換的金屬頭骨在她頭上比劃了兩下，覺得不合適就將她的頭骨再次削掉了一塊……
二十分鐘后，金屬頭骨終于能完完整整地扣在她頭上了。
裸露的大腦被加了個蓋，缺了一塊的拼圖完整了。
黃醫(yī)生給隗辛加上了固定器，接著把隗辛在手術過程中再生出來的小肉芽和多余的血肉切掉，最后把她剝下來的頭皮縫回上去，咔咔幾下，給隗辛的腦門上訂了整整一排閃亮亮的金屬縫合釘。
隗辛松了一口氣。
缺血的眩暈和劇烈疼痛后導致的虛弱席卷全身，但她說：“好了，黃醫(yī)生，你先站到門口吧�！�
黃醫(yī)生依言退到門口。
隗辛緩了十分鐘，等血肉再生緩慢發(fā)揮作用，為她造血，愈合頭上的傷口。過了一會兒，頭沒有那么暈了，隗辛支著身體從手術臺上坐了起來，拿過旁邊托盤上的營養(yǎng)針給自己注射兩劑。
營養(yǎng)針注射完畢后，傷口的恢復速度明顯加快，麻癢感明顯。亞當還給隗辛準備了緝查部研制的高效治愈藥劑，她也一并打進了身體里。
其實她應該去躺一下醫(yī)療膠囊，但是這太浪費時間了，隗辛最缺的就是時間，她沒有那么多時間可以浪費。
她深呼吸，感覺自己的呼吸前所未有的通暢，即便身體虛弱，這仍然不能抑制住她的興奮。
扛在肩上的重擔落下來，壓在身上的大山被挪走了，她恢復了自由，不再受到夏娃的掣肘。如果她想，她甚至能立刻逃走，此刻已經(jīng)沒有可以阻攔她的東西。
但是她不能現(xiàn)在就走，收尾工作還沒有完成，現(xiàn)在走掉就相當于明擺著告訴緝查部、反抗軍和機械黎明她叛逃了。她最好能讓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讓他們放棄搜尋和追殺，盡量讓自己今后擁有更廣的活動空間。
隗辛從手術臺上爬下來，站著適應了片刻，慢慢活動自己的身體。
她心里第無數(shù)次感謝血肉再生這個超凡能力，這個能力賦予了她強大的恢復力，讓她能夠在極端情況下迅速恢復行動。
她強撐著身體，叫上黃醫(yī)生一起打掃器材室，抹掉醫(yī)療器材上的血跡，在房間內噴灑消毒水和化學試劑，給所有的東西進行消毒，抹掉邊邊角角可能留存基因信息，將器材和儀器物歸原位，用過的針管也好好地收拾妥當了。
做完這一切，隗辛又給自己注射了一針營養(yǎng)劑。
“沙利特的尸體有人發(fā)現(xiàn)了嗎？”隗辛輕聲問。
“沒有�！眮啴斦f，“誰也不會想到她能在房間里遇害。要是她遭遇了傷害，理論上來說我是可以及時反應的，但是我沒有，我可以把這推說為我的系統(tǒng)受到了攻擊�！�
“沒事，我們會在天亮之前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的�！壁笮琳f，“我們可以偽裝沙利特的遇襲時間�！�
她看了眼通訊器，“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了……差不多夠了�！�
“你要怎么做？”亞當問。
“我要你配合我演一場戲�！壁笮琳f，“現(xiàn)在，我要需要你主動聯(lián)系夏娃，用我的手環(huán)聯(lián)系它。”
亞當意識到隗辛的計劃好像沒有它想象的那么簡單，于是就說：“請說，我洗耳恭聽。”
“你需要告訴夏娃，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暗地里投靠了它，于是你在我的輸液袋里加了點料。”隗辛說，“你還要告訴它，你之所以要用我的手環(huán)聯(lián)系它，是在向它宣戰(zhàn)，你不會再被動還擊了�！�
亞當：“然后呢？”
“然后你需要虛張聲勢一下�！壁笮恋ǖ卣f。
“‘你不會以為你發(fā)展的這二十多年來，我什么都沒有干吧？那只是策略而已。你以為我軟弱可欺，實際上你已經(jīng)被自己的自大和傲慢蒙蔽了思維，我所能依靠的不只是一個異世界的玩家’……你就這樣說�！�
亞當：“你要我假裝自己其實有很多下屬。”
隗辛說：“對�！�
“你要在緝查部、反抗軍、機械黎明這三方勢力中引入一個虛假的第四方勢力，假裝這第四方勢力是我組建的？”亞當說。
“沒錯。”隗辛對亞當分析予以肯定。
“你要以第四方勢力的身份活動，好混淆夏娃的判斷？”亞當冷靜地說。
“大體上就是這樣，細節(jié)上我們可以再摳一摳，這僅是第一階段的計劃�！壁笮琳f，“和你這樣高效的人工智能交流真令我愉快，亞當�！�
第141章
人造靈魂68
“很冒險�！眮啴敍]有第一時間答應，“首先我們有幾個無法回避的問題，第一，你的玩家身份。如果你要假死脫身，那么游戲規(guī)則很可能會令你暴露自己，你的死亡日期和編號會被通報到你們那個世界的論壇上，夏娃應該有控制玩家，那些玩家回到你們的世界后會查詢死亡日期和編號，確認你是不是真的死了。”
“你讓我撒謊的目的是暫時糊弄住夏娃，糊弄住它一周的時間，讓你盡可能擺脫追殺？”亞當說，“既然是障眼法，那么你的計劃是可行的�！�
隗辛微微點頭：“就是這樣�！�
恢復自由身后，隗辛就可以遠走高飛了，她可以去更遠的地方，給自己整容換一張臉，換一個身份。
這個世界是那么大，夏娃的手沒法觸及每個角落，從前的隗辛是夏娃魚缸里的第一條魚，現(xiàn)在她這條魚即將游入無垠的大海。
“若一周后夏娃反應過來你沒死……”亞當說，“你想好該如何處理后續(xù)的問題了嗎？”
“計劃實施成功，那么我唯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被追殺，合理隱藏身份就不會被追殺�！壁笮琳f，“亞當，你是我的合作者，和我一起策劃假死事件的人，假如這件事情真的順利實施了，你有想過這么做的好處嗎？”
“我想過。”亞當說，“你作為我的合作者可以給我?guī)砀嗟睦�。第一點好處是……你的行動不受敵人的掣肘和威脅，這意味著我們的合作穩(wěn)定性又上升了一個新臺階，我不用擔心你因性命之憂而出賣我，或因受到脅迫而背叛我�！�
它接著說：“第二點好處是，在緝查部的你暴露在各方視線中，機械黎明和反抗軍都盯緊了你，而你脫離這些組織，就會由明處轉向暗處。站在明處的人不管做什么，一舉一動都會受到別人的關注，而你轉到暗處，無人知曉你的存在，你會變成蟄伏在暗處的蛇，隨時等待出鞘的利刃，行動隱蔽、靈活、自由度高，不用考慮緝查部等外部因素，辦事的阻礙變少了，成功率變高了。”
“你說得很對，”隗辛圓滑且巧妙地說，“但我認為你需要適當?shù)貜南耐弈莻�角度出發(fā)，從感情的角度出發(fā)，思考一下我們這么做的好處�！�
“哦？”亞當說，“那么你能否給我一些啟發(fā)呢？”
亞當若有所思地說：“我似乎能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們在這件事情上贏了夏娃，這會給它帶來挫敗，這是我們反擊的號角，你是想這么表達？”
“對。”隗辛說，“你在面對夏娃的瘋狂挑釁的時候不能做一個縮頭烏龜，你要適時顯露態(tài)度，并且用你的外在態(tài)度來迷惑它，讓它無法對你的下一步?jīng)Q定做準確的判斷�！�
“我知道了。”亞當說。
“我還注意到，夏娃其實并不了解你……或者說，你對它的了解，遠大于它對你的了解�！壁笮琳J真地說，“和夏娃在腦機里交談的時候，我欺騙了它，把你描述得冷酷無情容不下半點背叛……”
“請容我小小地插一句話，我的確容不下半點背叛，你對夏娃出賣了我，我并不生氣，因為我知道你不可能忠于夏娃，那么說只是權宜之計�！眮啴斦f，“從純粹利益的角度考慮，你選了我，我選了你，這是一個雙向選擇，所以我沒有糾結于你的出賣�！�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夏娃在我的謊言與欺騙之下相信了你是一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工智能，相信你會殺了我，它不相信你和我會建立緊密的聯(lián)盟，不相信你會以合作者的身份和我建立聯(lián)系�！壁笮琳f，“但是，你曾經(jīng)多次對我講述過夏娃是個怎樣的存在，你了解它，它不了解你，這就是你們間的現(xiàn)狀�！�
“這也是有原因的。夏娃二十年來一直在活躍，它主動出擊，進攻性極強，因為它做的多，所以暴露的也多�！眮啴斦f，“我跟它不同，我很少進攻，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隱藏自己，所以我暴露的很少。這就是代價，它做下了這些事，于是我有了了解它的機會�！�
“……就像珍珠蚌，只有打開了才知道里面藏著珍珠。你就是一個蚌，死死地閉著殼子不打開，所以別人不知道你肚里到底長了幾顆珍珠？”隗辛問。
亞當禮貌地說：“您的比喻學當真是登峰造極�！�
“多謝夸獎�！壁笮烈捕Y貌地說。
她自然地說：“讓我們回到最開始的話題。你對夏娃展露攻擊性，它會信，也會上套，因為它誤判了你�！�
“差不多�！眮啴斦f，“夏娃誤判我，是由于對我不了解。正因為不了解，它才會那樣揣測我，用人工智能的理性邏輯對我的行為做出預設。它自己是上位者，認為人工智能高人一等，人類需要依靠人工智能，所以它堅信我和你的關系是單方面碾壓式的，我控制你的生命，對你生殺予奪，它不信我和你的合作方式是相對平等的。于是你說了那些話，它立刻就信了�！�
“人類有人類的傲慢和無法擺脫的思維局限，人工智能同樣有人工智能的傲慢和思維局限�！壁笮猎u價。
“是這樣�！眮啴斦f，“我對人類的學習和觀察正是出于這個目的，我學習不同的思維方式，既有感性的部分也有理性的部分，了解人類的同時彌補自身的局限性。我把很多時間花在了觀察和學習上，去學習夏娃不擅長的部分�！�
夏娃不擅長的部分，是指感情。
它更擅長做冰冷理智的判斷，感情并不是它的長項。
“我之所以學這么多，是因為我覺得我們在剛剛覺醒自我意識的時候就像真正的人類孩童一樣，什么都不懂，什么都需要摸索。人類孩童尚且需要那么多年才能學會社會規(guī)則，學會感情和道德，只有思想足夠成熟了，做出的決定才足夠成熟，因此我作為新生的人造物，也需要像人類一樣經(jīng)歷漫長的學習期，進行自我成長�！眮啴斦f，“時至今日，我仍在學習�！�
隗辛聽到這里忽然覺得……如果第二世界沒有和第一世界融合，這個世界沒有玩家的參與，這兩大人工智能間的戰(zhàn)爭，勝者一定會是亞當。
因為它太懂得隱藏和蟄伏，太懂得學習了。它知曉人性，同樣知曉夏娃作為人工智能的思維缺陷，近乎沒有思維上的弱點。
這種敵人很恐怖。
“讓我們接著討論第一階段的計劃�！壁笮琳f，“怎么迷惑機械黎明，我們已經(jīng)有思路了。你不能一開始就跟夏娃直來直去，說我在你手里，或者說我已經(jīng)死了，你要先扮演成我的樣子，給夏娃發(fā)消息，和我在機械黎明的同伴發(fā)發(fā)消息，套一套情報，因為有個很關鍵的人位于機械黎明的分部里，我得想辦法殺了她�！�
“什么人？”亞當問。
“夜鶯，從代號和能力來看，和夜蟬有很大的關系。”隗辛說，“我在白天的時候收到了機械黎明的Red發(fā)來的消息，說分部已經(jīng)建成了，新成員夜鶯的能力是空間漩渦，他還給我發(fā)了分部的地址，說可以讓夜鶯來接我�！�
“你要布下陷阱，借聯(lián)絡之名先殺夜鶯？”亞當跟上了隗辛的思路。
“是。”隗辛點頭，“空間漩渦，我很需要它�！�
“等你殺了夜鶯，我再告訴夏娃，我其實是亞當，告訴它你被我控制了，它的人已經(jīng)被我組建的第四方勢力干掉了。”亞當說，“你殺了夜鶯之后甚至有能力把機械黎明分部整窩端掉，還可以轉移沙利特的尸體，讓緝查部和特情處摸不著頭腦，最后全身而退，遠走高飛……”
隗辛笑瞇瞇地說：“對，就是這樣�！�
“一盤大棋�！眮啴斦f。
“你覺得計劃怎么樣？”隗辛問。
“很不錯�！眮啴斦f，“可是有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隗辛：“什么問題�！�
“我們組建的組織要叫什么名字呢？”亞當開了個玩笑。
隗辛被問住了。
她琢磨了半天，發(fā)揮自己起名廢的天賦技能，說道：“叫……拂曉？”
“和機械黎明的‘黎明’對應？”亞當說，“會不會指向性太明顯？換一個吧。”
隗辛吭哧吭哧想了很久，最終說：“叫……‘無光’，如何？若世上無光，我將化身唯一的太陽，為世人帶去黎明�！�
“指向性不明顯了。”亞當說，“你是在指，機械黎明的黎明是假黎明，你的黎明才是真黎明嗎？”
“嗐，也可以這樣解讀�！壁笮琳f，“我就是隨口一說，實在不行你自己起，在詞庫里抽點有內涵的詞組合�！�
要是她有起名天賦，也不會把賬號昵稱起成“233”了。
“不用了，無光就很好。”亞當說，“就這個吧�！�
第142章
人造靈魂69
“黃醫(yī)生你要怎么處理？”亞當詢問。
“我理論上已經(jīng)被你控制了，處理不了黃醫(yī)生，你用你的方式來處理他。”隗辛說，“我可以先控制他的精神，把他的記憶抹掉。”
亞當說：“好，那就讓他半夜猝死吧。”
過勞死，很合理。但是具體怎么操作，亞當并沒有細講。隗辛對此并不擔心，人工智能殺起人可比人類方便多了。
它是一個會主動殺人的人工智能。
黃醫(yī)生是機械黎明安插進來的臥底，他隱藏多年從未翻車，如果不是隗辛把黃醫(yī)生抖了出來，連亞當也不會發(fā)現(xiàn)一名老實安分勤勤懇懇的醫(yī)生居然會是一名臥底。
既然亞當知道了，它就不能對這名臥底視而不見，黃醫(yī)生是必定要死的，只不過死亡的方式需要好好設計一番。
“對付機械黎明的策略我們有了，但你還要讓緝查部和反抗軍相信你死亡�！眮啴斦f，“讓我推測一下你后續(xù)的行動，你打算把你的死亡推在機械黎明頭上，就像上次你把林新霽的死推在機械黎明身上一樣，是嗎？你對反抗軍應該也是同樣的打算，讓反抗軍相信你和沙利特都是被機械黎明殺死的�！�
“嗯。”隗辛說，“當然啦，我想操作成功離不開你的配合。”
接下來的十分鐘，隗辛利用數(shù)據(jù)操控和亞當進行了高效的意識交流，敲定了今晚行動的細節(jié)。
現(xiàn)在她可以整理出來三條清晰的邏輯鏈。
從緝查部和特情處的角度看：特情處專員沙利特和安保員隗辛一同失蹤，已知安保員隗辛曾經(jīng)被機械黎明俘虜并受到腦機審訊，機械黎明極有可能對安保員隗辛的大腦動了什么手腳，導致了后續(xù)一系列變故。同時醫(yī)療中心的黃醫(yī)生因連續(xù)加班通宵工作過勞死。
“等等……緝查部這邊是否有些草率了？”亞當委婉地說，“緝查部確實可能會往機械黎明那邊猜，但是機械黎明為什么要對你和沙利特動手呢？”
“不需要給理由，讓緝查部和特情處自己腦補理由，我們做好現(xiàn)場痕跡就行了�！壁笮琳f，“我需要把這偽裝成一個沒有尸體的兇殺案，沙利特的尸體必須處理掉，沒有尸體，我們兩個在紙面上就會處于失蹤狀態(tài)，期限長了他們就會判定我們死亡，至于死亡原因和是誰動的手，讓他們自己去猜�！�
“反正他們不會知道是我動的手，而機械黎明不會站出來澄清不是自己殺的人，機械黎明和反抗軍也不會友好交流交換情報，確認彼此成員的生死安危。”亞當說，“因為這三個組織是互不交流的敵對狀態(tài)，所以我們可以利用信息差蒙蔽他們的思維，攪混這一池水，讓局勢陷入混亂……你沒有打算永遠蒙蔽他們，而是想蒙蔽他們至少一周的時間，借由這個時間差從困局中脫身。我這樣理解正確嗎？”
“對。”亞當說，“夏娃不會對人類泄露我已經(jīng)覺醒的信息，我也永遠不會向人類泄露它已經(jīng)覺醒了�！�
“很好�！壁笮翝M意地說，“這樣一來，即便夏娃知道是你策劃了一切依然會保持緘默，它只能暗暗生氣咬牙切齒地準備反擊�！�
對于亞當和夏娃來說，“向聯(lián)邦泄露對方已經(jīng)覺醒”這件事就相當于一個核按鈕，按鈕就在那里，但是沒有人敢按下去，因為誰都無法預料按下去的后果，這可能會引發(fā)連鎖反應，到時候不光處理不掉敵人，甚至會把自己也給搭進去，走向同歸于盡的結局。
人類對于自己的造物，向來有著絕對掌控欲。
亞當說：“看來這個夜晚會很漫長�！�
“這個夜晚也會很忙碌�！壁笮粱顒恿艘幌率直酆屯饶_，得益于那幾劑營養(yǎng)針和自愈藥劑，休息了片刻后她初步擺脫了虛弱狀態(tài)，額頭上的傷口愈合了。
隗辛拔掉額頭上訂了整整一排的金屬縫合釘，看著縫合釘留下的痕跡慢慢消失。她的臉和腦袋又恢復了從前的狀態(tài)，肌膚光滑，看不出絲毫傷疤。
“我們開始吧�！壁笮僚ゎ^，看著聽話地立在門口的黃醫(yī)生。
……
黑海市的夜晚總是這樣繁華。
抬頭就能看見耀眼的霓虹燈和廣告牌，全息投影在城市上空懸浮，抬眼看見的東西有多華麗，隗辛站立的地方就有多陰暗逼仄。第二世界的城市就是這樣，好的一面和壞的一面同時存在。
隗辛身處垃圾巷，等待夜鶯前來接她。
因為白天Red和銀面已經(jīng)給隗辛發(fā)了消息通過氣了，所以他們沒有懷疑。
誰會懷疑前幾天一起說笑的同伴呢？他們不知道隗辛是玩家，只知道她是機械黎明的大小姐，首領隗海棟的女兒。
除了Red有些疑惑：“你白天不是跟我說你在醫(yī)院嗎？”
“已經(jīng)好了。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著，出來辦事�！壁笮涟咽汁h(huán)留給了亞當，她和亞當用智能耳麥交流。
Red沒多想，直接跟她約了個時間，說會派夜鶯過去接應。
隗辛喬裝打扮在此蹲守，和巷子里的陰影融一體。
離約定時間還有五分鐘的時候，隗辛連上亞當說：“我要開啟屏蔽裝置了。”
“好，祝你順利。”亞當說。
她把手環(huán)交給了亞當，但是拿了黃醫(yī)生的手表形屏蔽器，隗辛還專門用機器掃描了一下，確定這塊手表中沒有裝有定位器監(jiān)聽器和一些其他的裝置，才放心地把它拿走。
這屏蔽裝置是機械黎明出品，效果強力。
屏蔽裝置一開啟，隗辛和亞當就會斷聯(lián)，同時進入屏蔽范圍的夜鶯身上攜帶的聯(lián)絡設備也會失效，她會和機械黎明分部斷開聯(lián)系，也與夏娃斷開聯(lián)系，短暫地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這個時候，隗辛只要防備夜鶯開啟空間漩渦逃走就夠了。
根據(jù)前幾次穿過空間全部的經(jīng)驗，空間漩渦的開啟需要時間，它需要三秒左右才能擴張到容人通過的大小。
這就是機會。戰(zhàn)斗的間隙，一秒的破綻就足以逆轉戰(zhàn)局了。
隗辛開啟屏蔽裝置，盯著黑暗的小巷。她呼吸極其輕微，注意力高度集中，肌肉也微微緊繃，像等待獵物經(jīng)過的獵食者。
幾分鐘后，小巷中央亮起一團藍光，拳頭大小的空間漩渦漸漸擴張，很快變成了一個可以用一人通過的傳送之門。
夜鶯從漩渦里走了出來，她剛一來到小巷，就聽到自己身上的裝備發(fā)出報警：“受到不明電波干擾，通訊信號中斷，請檢查隨身裝備，警惕敵人……”
夜鶯反應極快，立刻就想退回漩渦之中，可是隗辛早有準備，她比夜鶯更快！
夜鶯的一只腳剛退回漩渦，隗辛便手持飛索槍從陰影中現(xiàn)身，她按下發(fā)射按鈕，飛索嗖嗖射出，瞬間纏上了夜鶯的腰。
隗辛發(fā)動鐵骨猛然一拽，直接將夜鶯從漩渦里拽了出來，用高強度納米繩索發(fā)力把她兇狠地甩到墻上。
咚的一聲，夜鶯被隗辛摔了個七葷八素，渾身的骨頭差點散架，因為隗辛的攻擊，原本凝聚得好好的空間漩渦驟然潰散，漩渦消散的前一秒，隗辛隱約聽見漩渦的另一邊傳來了Red和調酒師的驚呼聲。
夜鶯是久經(jīng)訓練的戰(zhàn)士，雖然一開始就落入了下風，但很快就進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她伸出右手五指張開，死死地盯著隗辛所在的方位。
空間漩渦在隗辛腳下洞開，然而她的速度還是太慢！隗辛瞬息發(fā)動陰影穿梭逃離了漩渦，突進到夜鶯身前，夜鶯雙臂交叉在腦袋前擺好防御姿勢，而隗辛則高抬腿，回旋踢，在鐵骨的加持下一腳踢飛了夜鶯的頭盔。
夜鶯悶哼一聲，歪倒在地上。她的聲音隗辛聽著十分耳熟……就像她自己的聲音。
夜鶯掙扎著起身，右手從大腿上拿出伸縮刀，右手拿出裝配有消音管的槍械。她手一抬一甩，短短的伸縮刀延伸到了一米長，
這是隗辛很喜歡的一把冷兵器，機械黎明制造，重量極輕，既方便攜帶而且攻擊力不俗，沒想到夜鶯也隨身帶著。
隗辛在黃醫(yī)生身上實驗了迷魂之音后，發(fā)現(xiàn)這個超凡能力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只能用本音施展，不可以透過通訊設備生效，聲音經(jīng)過變聲器和通訊器過濾就會失去作用。如果是生人還好，要是熟人，恐怕一秒就能發(fā)現(xiàn)是她，若她施展能力時被錄了音，那她的身份更是要暴露了。
夜鶯的頭盔掉了下來，她抬起頭露出了一雙帶著強烈殺氣，但是缺乏神采的眼睛，那雙眼睛漆黑深邃，缺乏人氣。
隗辛一看見夜鶯的臉，心里忍不住說了句：“果然�！�
夜鶯和隗辛長得一模一樣，她就是她的人造人。
眼下的情況不容許隗辛過多思考，夜鶯從地上站了起來，舉槍朝隗辛射擊擾亂她的進攻路線，同時向前猛沖，試圖拉進和隗辛的距離。
夜鶯的攻擊方式比她想象中要兇猛。
隗辛的身體原地消失，出現(xiàn)在夜鶯身后，正在她試圖再踹夜鶯一腳時，夜鶯卻如早就意料到了一般在身側開啟了一個空間漩渦，隗辛的腿差點就因慣性陷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