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護(hù)士替診室消完毒出來，看見季州還站在走廊上，奇怪問：“季哥，怎么不去吃飯？”
季州收好手機(jī)：“剛點了外賣�！�
“點了什么？”
季州：“烤肉拌飯�！�
他頓了下，又補(bǔ)道：“有人說很好吃，試試�！�
小護(hù)士像是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玩笑問：“有人？是女朋友嗎？”
季州思緒飄忽了下，搖頭否認(rèn)：“不是�！�
年歲漸長，他對婚姻和愛情卻少有憧憬。他始終忘不了十歲午后的花房里，明晃晃陽光下那兩具交纏的身體。
外賣半小時后才到，季州坐在休息室準(zhǔn)備用餐，手機(jī)又來了消息。
綿綿：【［圖片］】
綿綿：【光盤行動。】
綿綿：【準(zhǔn)備出門看牙。】
Joice
：【嗯。】
綿綿：【是不是不問你有關(guān)牙齒的問題，你就只會‘嗯’和‘好’？】
Joice：【不是�！�
綿綿：【那你說句好聽的�！�
季州想了想，打字：【好聽�！�
綿綿：【你是在跟我搞抽象嗎？】
Joice
：【不是。】
綿綿：【我突然有點懷疑，你是不是系統(tǒng)分配的機(jī)器人�！�
Joice：【機(jī)器人不吃飯，我要吃�！�
綿綿：【6】
季州唇角微揚(yáng)，莫名覺得有點開心，放下手機(jī)，拌了拌餐盒里的飯，覺得味道比想象中好。
下午開了個短會，季州到家稍晚，一開門，熟悉的飯菜香飄了出來。
佟文探頭出來，喊：“哥，回來啦？媽媽來了�！�
他話音剛落，黎美玲解著圍裙走了出來，她對佟文道：“去把湯端出來�！�
佟文乖乖應(yīng)：“哦。”
“小姨。”季州走上前。
黎美玲細(xì)細(xì)端量了他一番，心疼道：“又瘦了，工作很辛苦吧？”
季州：“沒有�！�
“你這一下班，家里連個說話的都沒有，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黎美玲說，“有合適的，也去看看，戀愛還是要談的，不然我總是不放心，覺得你很孤單�！�
“哎呀，媽，你就別管了，我哥最近有聊得好的女生呢。”佟文把湯放在餐桌上，吹了吹被燙紅的手指。
“是嗎？”黎美玲驚喜反問，她看向季州，求證道：“真的？”
季州反應(yīng)稍遲，但還是點頭，道：“是�！�
“是個什么樣的女生？”黎美玲拉著季州的手落座。
兩雙眼睛緊緊盯著他，帶著期待和探究。
季州一臉認(rèn)真：“話很多的人。”
黎美玲：……
佟文：“話多好啊，互補(bǔ)唄�！�
季州帶了點笑：“嗯�！�
晚餐是黎美玲下廚做的。
季州母親去得早，和父親又幾乎是不來往的狀態(tài)，黎美玲心疼這個侄兒，想多加關(guān)愛，奈何季州越長大越和她見外，總說不想麻煩他們，但卻從不拒絕佟文一次次來麻煩他。
黎美玲知道，季州打心底還是渴望有人陪的，所以她也從不阻止佟文每個月一次的“離家出走”，左右也就只能來季州這里，順便陪陪他。
她空了，也會來季州家里做頓飯，總歸不會讓他丁點親情都感受不到。
晚餐過后，黎美玲揪著佟文的耳朵讓他回去和佟景城道歉。
據(jù)說佟景城連著三天沒睡好覺，躺在床上拉著黎美玲的手促膝長談：“我怎么把兒子教成了這樣？”
黎美玲被擾得不勝其煩，佟文又不接電話，她只能親自來抓人。
季州把兩人送到樓下，佟文去開車，黎美玲對著季州又絮絮叨叨許久，最后嘆息道：“小州，不要用別人的過錯來懲罰你自己，哪里值得？”
季州神情平淡：“我知道�！�
汽車開遠(yuǎn)了，兜里的手機(jī)震了震。
季州拿出來看了一眼，是被他評價為“話很多”的那位女士。
綿綿：【去醫(yī)院上完藥，感覺好多了，吃飯也香了，醫(yī)生讓我消完腫再去拔牙�！�
綿綿：【我到時候能選擇全麻嗎？】
Joice
：【不太建議。除非你有特殊疾病無法配合拔牙或者你的智齒特別難拔，門診局麻做不了，才會給你考慮全麻�！�
綿綿：【那不能考慮下我的心承受嗎？萬一我很緊張，很焦慮，無法配合醫(yī)生呢？】
夏季晝長，已經(jīng)快八點了，天還未完全暗下去。
季州所在的小區(qū)沒有電梯，感應(yīng)燈隨腳步聲逐層亮起，昏黃的燈光打在雪白的墻面上，襯出幾分柔和的氣息。
Joice：【你可以的�！�
綿綿：【這算是鼓勵？】
Joice
：【嗯�！�
綿綿：【那你能不能再多說兩句鼓勵的話？】
踏上最后一個臺階，他掏鑰匙開門。
屋內(nèi)的空調(diào)吹散周身的熱氣，他換了鞋坐回沙發(fā)，回：【加油�！�
這次綿綿沒再打字過來，而是一段八秒的語音。
季州先聽到的是一聲輕輕的笑，緊接著是女生放緩聲音的調(diào)侃：“醫(yī)生，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呆？像人機(jī)？”
鼻音沒有昨天那么重，嗓子也沒那么沙啞，應(yīng)當(dāng)是感冒好了一些。
季州點開又聽了一遍。
綿綿的聲音和她的長相非常相符，是清甜的軟調(diào)，沒有一點攻擊性，讓人很愿意，很愿意再和她繼續(xù)聊下去。
Joice
：【沒有�！�
綿綿：【是不是和你熟悉了，你就不會這樣？】
Joice
：【嗯�！�
綿綿：【那怎么和你更熟悉？追到你可以嗎？】
Joice
：【�！�
一陣長久的，但可能也不算太久的沉默。
季州今天沒開電視，只有窗外的蟬鳴聲聲不息，擾得人心緒不寧。
這次過來的又是語音，綿綿聲音帶著笑，尾音上揚(yáng)帶著幾分嬌嗲。
“醫(yī)生，你好追嗎？”
第5章
你好追嗎？
季州很認(rèn)真地思考了下這個問題。
他不知道‘好追’的界線是什么，但他覺得自己處事還算隨和。
至少同事和患者對他的評價都是正向的。
突響的手機(jī)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季州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陳淮，他順手接了起來。
“喂�！�
“明天什么時候下班？”陳淮開門見山問。
“明天休假�！�
“嘿～那巧了，我明天也休假，本來只想約你吃頓晚飯的，既然你白天也有時間，那要不要一起去打球？”陳淮發(fā)出邀請。
季州幾乎沒怎么猶豫，應(yīng)下：“好�！�
“對了，我上次送你的雜志，你看得怎么樣？”
季州默了下，道：“一般�！�
“一般的意思是……”陳淮拖長尾音，帶著試探。
“太壯了�！奔局菡\實道。
“行，那我知道你的想法了�！标惢凑f，“明天打球還是老地方，十點行嗎？”
“可以。”季州道。
“那明兒見啊�！�
在電話即將掛斷時，季州突然道：“我想問你個事。”
“什么？你說�！�
“你覺得我好追嗎？”
陳淮是他的發(fā)小，兩人小學(xué)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學(xué)校，幾乎形影不離，雖然大學(xué)的時候分道揚(yáng)鑣，但也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所以他的為人，他的性子，陳淮再清楚不過。
“你？”陳淮語調(diào)拔高了點，反問道：“你覺得呢？”
季州不知道這個問題為什么又拋了回來，他道：“我覺得我很隨和�！�
“呵，”陳淮發(fā)出一聲嗤笑，“你對自己真是沒有一點清晰的認(rèn)知。你傷過多少小學(xué)妹的心，你不記得了嗎？”
“哥們兒，你一點也不好追，至少目前看來，女生是追不上你了，男人還有待考究�！�
“你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難搞。”
他倒是一點情面也沒留，季州平靜道：“掛了�！�
“誒，我都說實話啊，你不會生氣吧？喂……明天球還打嗎？”
通話結(jié)束，季州切回Seek
聊天界面，心安得打下兩個字：【好追�！�
兩分鐘后，他收到了綿綿的回復(fù)：【考慮網(wǎng)戀嗎？】
Joice
：【沒試過�！�
綿綿：【要和我試試嗎？】
季州思忖了下，回：【太快了�！�
綿綿：【醫(yī)生，很會釣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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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季州提前十分鐘到球場，他換了衣服和鞋出來，陳淮也到了，身邊還跟著一個陌生男人。
“季哥�！标惢闯麚]手。
季州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算是回應(yīng)。
待到走近，陳淮攬著季州的肩，道：“真怕你不來。”
季州：“不至于�！�
“來，介紹一下，”陳淮指了指身旁人，“我大學(xué)同學(xué)，邱毅�！�
季州伸手：“你好�！�
陳淮繼續(xù)道：“小毅，這就是我經(jīng)常跟你提的，我最好的哥們兒，季州�！�
男人白皙的臉忽的紅到耳后，小聲道：“你好。”
兩人短暫握了下手，陳淮道：“小毅，你先去換衣服，我和季哥在這等你�！�
邱毅低聲：“嗯。”
季州扭頭看他：“你呢？”
陳淮看著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人，才說：“我不打，我腳疼，看你們玩兒�！�
季州：“腳疼約什么打球？”
陳淮推著季州坐到一旁的長椅上，道：“打啊，照樣打，新朋友陪你打。”
季州：……
陳淮真的是狗，球拍都沒帶，悠閑地坐在一邊像在看比賽。
邱毅的球技不太好，體力也不行，被季州遛得滿場跑，才打了沒一小時，就喘著粗氣道：“打不過，打不過。”
陳淮給兩人拿了水，拉著季州走到一邊，壓低聲音道：“你就不能讓讓他？”
季州面不改色：“讓了。”
“你讓個屁，你那幾個扣殺球多刁鉆，你是要去參加奧運(yùn)會嗎？”陳淮低罵，“給人像狗一樣遛，什么德行。”
季州否認(rèn)：“沒有�！�
他自認(rèn)真的已經(jīng)手下留情了。
邱毅坐在長椅上，擦了一把汗朝他們看來。
陳淮干笑道：“那啥，休息一會兒�！�
邱毅點頭：“嗯，真是抱歉，我太久沒運(yùn)動了�！�
“沒事兒，以后有機(jī)會常出來玩�！标惢凑f著，又碰了碰季州的肩，問：“對吧？”
季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