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望著他，沒說話。

    只是睫毛一抖，又有眼淚簌簌落下。

    一顆顆，砸進(jìn)了季州的心里。

    “為什么哭？”他半蹲在沙發(fā)旁問。

    “我難受�！焙冒胩焖�才大著舌頭開口。

    “別難過。”季州太不會安慰人。

    “很多人罵我�！彼�委屈得像告狀的小��。

    “那是他們不對�！�

    “我沒有做過�！彼�語無倫次，看得出來醉得不輕，“你相信嗎？”

    季州沒問是什么事，篤定道：“相信你�！�

    “不，你不相信�！彼�抹著淚，“你也看不起我，我知道�！�

    “我沒有�！�

    “你和他們一樣，看見我穿裙子，覺得我是變態(tài)。”

    “不是。”

    “你上次，還不給我吃西瓜……”葉慕陽哭腔濃重，“我就坐在這里，你在我身邊來來回回走了兩遍，都在一個(gè)屋檐下，你好歹問一句，我又不會給你吃完，你其實(shí)也不喜歡我，你們都討厭我，我后來買的那個(gè)西瓜，太大了，太大了，我吃了三天才吃完，還讓我肚子痛�！�

    季州被他哭得心里酸酸的，但聽到他的話又特別想笑：“誰讓你騙我呢？”

    葉慕陽捂著臉，自顧自道：“沒有人喜歡我，沒有人，嗚嗚嗚……”

    季州懸著的手落在了他的后背，輕輕拍了兩下：“我喜歡�！�

    第24章

    “我喜歡。”

    季州的輕哄真的奏了效。

    那張布滿淚痕的臉重新抬了起來。

    季州不知道他醉得有幾分，還盈著淚的眼在黑沉的夜里特別亮。

    “我有男朋友了，你不能喜歡�！彼�邊擺手邊義正嚴(yán)辭警告。

    季州笑了下：“是嗎？你男朋友是什么樣的人？”

    “他是，他是……”說到這里，葉慕陽胸膛劇烈起伏，他抽噎了兩聲，道：“他是Seek

    派來的人機(jī)……嗚嗚嗚……但他也是個(gè)很好的人機(jī)，他太好了……”

    季州：……

    “他跟我談戀愛，不騙我感情也不騙我錢，嗚嗚嗚，連張艷照都不騙，設(shè)定太綠色了，就像上了未成年保護(hù)系統(tǒng)，我攻不破，可我還是好喜歡他�！�

    “你希望怎么攻破他？”

    “我叫他老公，他至少得叫我老婆吧，可他都不愿意，更不會跟我聊成年人話題……我給他，給他發(fā)過浴缸照，給他發(fā)過絲襪照，他都！無動于衷！嗚嗚嗚……我的腿很好看的�！�

    “好看，那你覺得他該說什么？”季州替他擦去眼淚，摸了摸他的臉。

    “他應(yīng)該，應(yīng)該說，‘老婆，這么漂亮的腿應(yīng)該很會夾我腰吧’，這才是成年人該聊的話題�！�

    季州笑：“他那么無趣，你為什么不分手？”

    葉慕陽撇著嘴：“不分，我喜歡他�！�

    “嗯，那你只談了他一個(gè)嗎？”季州故意套話。

    “我只有他，但我覺得他肯定還要服務(wù)別的客戶，他不是我一個(gè)人的Joice

    �！比~慕陽委屈得只剩氣音，“他可能是，很多人的Joice

    ，可綿綿，只是他的綿綿。”

    季州被氣笑了，葉慕陽的糊涂話像一場變相的控訴，又像一次真摯的告白，讓他從未悸動過的心在此刻猛烈加速跳動。

    “那你就把他搶過來，讓他成為你一個(gè)人的。”季州認(rèn)真提建議。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葉慕陽又放聲哭了出來，“我有雞啊，我長了雞的，他不會喜歡……嗚嗚嗚……他喜歡，香香軟軟的女孩子……我騙了他，我連人機(jī)都騙，我太壞了，所以才沒人喜歡我，哇嗚嗚嗚……”

    季州：……

    最后一張抽紙?zhí)嫠�擦了鼻��，說話顛三倒四的醉鬼終于睡了過去。

    季州摸著他汗?jié)竦聂W發(fā)，手指虛虛劃過他濕成一綹綹的長睫，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到飽滿的唇珠上。

    稍稍加了點(diǎn)力，指腹按揉著他的唇瓣，溫?zé)岬挠|感讓季州來了興趣，他不紳士地探了一根手指進(jìn)去，睡夢中的人皺起了眉。

    季州盤腿坐在地上，像找到樂子的孩童，戲耍了會兒他的舌尖。

    眉頭慢慢舒展開，不甚清醒的人習(xí)慣了逗弄，給出了回應(yīng)。

    季州卻在這時(shí)毫不客氣將手抽了出來，語調(diào)無波瀾，仿佛剛剛惡作劇的并不是他：“，綿綿�！�

    _

    葉慕陽第二天睡到下午兩點(diǎn)才醒。

    宿醉帶來的干渴和頭疼，讓他無比難受。

    他揉著額角起身，緩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沒在臥室而是睡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身上蓋的涼被也是陌生的。

    葉慕陽想不起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記得和于北在酒吧分開后，他又獨(dú)自在小區(qū)附近的燒烤店坐了許久。

    強(qiáng)撐著意志回到家，之后所有的事再記不起來。

    這床被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室友的，葉慕陽不知道自己昨晚有沒有酒后失態(tài)打擾到別人。

    他用力捶了捶腦袋，一無所獲。

    午后的陽光從窗簾縫隙躍了進(jìn)來，在棕色地板上拉起一條明亮的光帶，也讓葉慕陽清晰看到了擺放在茶幾上的水杯。

    他傾身過去，撕下杯壁上的便簽紙，男人的字蒼勁有力：【蜂蜜水，醒了喝一點(diǎn)，冰箱里有甜品，給你買的，記得吃飯。】

    葉慕陽把紙條反復(fù)看，季醫(yī)生寫的？

    甜品給他買的？為什么給他買？他們什么時(shí)候這么好了？

    “我喜歡�！�

    腦海里隱約閃回了殘破的片段。

    昨晚，好像一直有人在跟他說話。

    說了什么？喜歡什么？

    不會是……季醫(yī)生和他表白了？

    葉慕陽“啪”地給了自己一巴掌，很好，痛的，酒醒了怎么還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季醫(yī)生怎么會喜歡他？

    “嗡嗡嗡～”手機(jī)發(fā)出震動。

    葉慕陽四處翻找，在沙發(fā)靠墊后摸到了手機(jī)。

    來電是于北，他趕緊接了起來。

    “喂～”

    “謝天謝地，你終于接電話了，昨天給你發(fā)消息也不回，早上打電話也不接，再聯(lián)系不上你，我就去報(bào)警了�！�

    “醉得厲害，才睡醒。”葉慕陽喝了口蜂蜜水。

    涼水入喉，舒服了許多。

    “還沒吃飯嗎？我做了蛋撻，給你送點(diǎn)過來？”

    “嗯……”葉慕陽沉吟著，他赤著腳去開冰箱，果然在保鮮層看到了碼放整齊的甜點(diǎn)盒，有藍(lán)莓蛋撻，乳酪奶貝，半熟芝士蛋糕……買得挺多。

    “不用了，季醫(yī)生給我買了……”

    “誰？”于北提高音量。

    “季醫(yī)生。”

    “你倆談上了？”

    “沒有沒有，”葉慕陽連聲否認(rèn)。

    “你們什么時(shí)候這么好了？”于北問，“之前不是說他都不怎么搭你嗎？”

    葉慕陽撓撓腦袋：“我也不知道，而且我昨晚不是喝醉了嘛，好像聽到他一直在跟我說話，還給我擦眼淚，摸我臉……”

    “寶寶……”于北欲言又止，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不會都是你喝多了幻想出來的吧？”

    葉慕陽：……

    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蛋糕真的是他給我買的，他還給我留了字條！”

    “哦。”

    掛斷于北的通話，葉慕陽看著屏幕上來自Seek

    的通知消息毫不猶豫點(diǎn)了進(jìn)去，在看清內(nèi)容時(shí)，下咽的芝士蛋糕差點(diǎn)噎住喉嚨。

    七點(diǎn)十分

    Joice

    ：【早安，老婆�！�

    十二點(diǎn)十五分

    Joice

    ：【［圖片］】

    Joice

    ：【和同事一起吃午餐�！�

    Joice

    ：【想你，老婆�！�

    老什么？婆什么？

    一定是打開方式不對。

    葉慕陽退出，再點(diǎn)開。

    沒錯(cuò)，是在叫他老婆，而且向來話不多的Joice

    ，今天表現(xiàn)得分外熱情。

    葉慕陽順了順氣，想到了一種可能。

    綿綿：【盜號狗？】

    第25章

    “給你開了一瓶西帕依固齦液漱口用，每次含漱兩到三分鐘，能消炎消腫，平時(shí)要注意日常清潔，牙縫用牙線或沖牙器沖�！奔局輰ι砼曰颊叩�。

    “好的，謝謝季醫(yī)生。”

    下午五點(diǎn)多，季州看完了最后一位患者。

    他摘下口罩，從兜里拿出手機(jī)，看到兩小時(shí)前綿綿回的“盜號狗”三個(gè)字。

    季州：……

    早上他出門時(shí)，綿綿還睡著，季州站在沙發(fā)前看了他好久，綿綿抱著他的涼被，將臉深深埋在里面，像尋求安全感的幼獸，乖得不得了。

    想起他昨晚的哭訴，季州打開了手機(jī)，盯著沉睡的人，一字一字打下：【早安，老婆。】

    他模仿著綿綿從前的語氣和頻率來聊天，希望他開心一點(diǎn)。

    然而——

    季州盯著那三個(gè)字不自覺笑出來。

    真傻。

    Joice

    ：【不是盜號。】

    綿綿：【那你今天怎么這么不一樣？】

    Joice：【不喜歡這樣嗎？】

    綿綿：【也不是不喜歡，就是有點(diǎn)奇怪�！�

    Joice：【跟你學(xué)的�！�

    綿綿：【尊嘟假嘟？】

    Joice：【這又是什么網(wǎng)絡(luò)用語？】

    綿綿：【就是問你真的假的？老公，你平時(shí)都不網(wǎng)上沖浪的嗎？】

    Joice：【很少�！�

    綿綿：【那你平時(shí)都做什么？】

    Joice：【上班，看書，打球�！�

    Joice：【現(xiàn)在還會等你的消息。】

    綿綿：【我現(xiàn)在對你很重要嗎？】

    Joice：【嗯�！�

    綿綿：【那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和你想象中不一樣呢？】

    季州垂著眼，心里生出一點(diǎn)漣漪，他希望綿綿能在這個(gè)時(shí)候向他坦白，那么，今晚他回去就能抱抱他。

    Joice：【那你也是你。】

    只要是他，就會一直喜歡。

    消息過去了許久，對方才回復(fù)。

    綿綿：【愛你，么么噠，我做飯去啦，晚點(diǎn)再找你�！�

    他逃避了，真是個(gè)膽小鬼。

    六點(diǎn)季州出了醫(yī)院。

    他和一個(gè)朋友約在了附近的咖啡廳。

    剛進(jìn)門，對方就朝他招手：“這里。”

    季州抬手回應(yīng)。

    面對面坐下，男人道：“難得你約我，什么事？”

    季州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我有個(gè)朋友，在網(wǎng)上被辱罵造謠，還被剪成了視頻傳播，現(xiàn)在輿論對他的影響不小，這個(gè)案子你能接嗎？”

    男人挑眉：“什么朋友？”

    季州：“男朋友�！�

    游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