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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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聽?檐作為剛升仙的散仙,
是需得留在?修仙本地等候九重天的通知?,再到九重天報道。
他如今是唯一一個從凡間修仙往上的凡人,
是以通知?下來得極快。
九重天自然也傳遍了,六界中凡人壽數(shù)最短,一個凡人能修仙成?仙,這事是瞞不住的。
等到宋聽?檐出現(xiàn)在?九重天之后,也再沒有仙人敢質(zhì)疑半分?
他凡間二十t?年,但在?天界這處,也不過就修了二十日便回?來了。
剔去上神仙身,由凡胎□□修成?仙,得其長生不老之身,也不過短短二十載,何其之難。
修仙中最為厲害,且精通修仙之道的也需要千年時間,百年成?妖,千年成?仙。
二十載,這還是人嗎?
這種級別的天才根本不是他們能置喙,皆是心服口服。
以他這修行速度,接任儲君天雷劫是早晚的事,眾仙早已心服口服,等著他歸位。
夭枝與宋聽?檐一道往到大?殿走去,天帝正坐在?殿中,看著他們進(jìn)來。
夭枝走進(jìn)幾步,想起自己來時和天帝說過的話,她當(dāng)時發(fā)誓,這是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這里,卻這話才說過……她就又出現(xiàn)了。
天帝看見她,眉間擰起,對其視而不見,看向宋聽?檐,依舊沒有表情,“所幸你二十日便成?仙回?來�!�
宋聽?檐上前一步,行禮道,“高祖父掛心,孫兒幸不辱命。”
天帝見他回?來又怎可能不滿意,這般假以時日,再過儲君之劫,天帝的位置也就可以傳給他了。
“過后便回?天界罷,需得進(jìn)虛無之境修煉�!碧斓坶_口強調(diào)道,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夭枝,顯然要插手?安排。
宋聽?檐早有預(yù)料,緩而開口,“高祖父,我?為散仙,并無資格進(jìn)入虛無之境,如今修行還是應(yīng)當(dāng)在?凡間。”
天帝聞言沉默片刻,“倒也是好,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你在?凡間修行也可縮短修仙時日�!彼辉偬�,抬手?將桌案上的名冊施法遞去,仿佛夭枝不在?此處,“這是我?替你選的妻子?人選,你往后若是能過天雷劫,這便是未來天后,你便自己看看罷�!�
那冊子?飛到他們面前,攤開來,已儼然好幾位在?列。
夭枝看向名冊,一看名字就知?曉都是精心挑選,這倒像是往日在?凡間選太?子?妃時,她也曾看過名冊。
宋聽?檐未看,伸手?合起,將手?中冊子?遞上,“高祖父,我?與夭枝已然結(jié)為夫妻,夫妻間該做的事一件不少,我?已有妻,不會再擇旁人。”
夭枝一頓,忍不住看向他,倒……也不必講得如此直白?……
天帝瞬間沉下臉來,“去了凡間二十載,如今已然糊涂了嗎?
她是魔界中人,你豈能娶之!”
宋聽?檐緩道,“她修仙兩次,早已是神仙,如今六界之中應(yīng)廣收修仙之人,六界之人皆可修仙,便是魔修成?了仙,也為仙者�!�
天帝聽?他這般,自無法在?這上頭與他言說,他站起身嚴(yán)厲道,“她是你的弟子?,你要娶自己的弟子?,你叫眾仙怎么看你?!”
“高祖父,我?如今為凡人修仙而上,已不是往日天生上神的天界儲君,我?如今凡身并沒有收她為徒,凡人在?凡間娶妻乃是尋常,何人會言說?”
天帝聞言微微一頓,看著他說不出話來,這一字一句都能叫他堵回?來,一字不漏。
夭枝聞言才反應(yīng)過來,倒真的如此,師徒確實是攔在他們面前一道坎,可他如今是凡仙宋聽?檐,而不是天界上神,這般一來,誰還能說什么?
她有些驚奇,也不知?他是何時開始布局的,難不成下凡修仙前就想好了?
可他那時都還未修成仙……
不過以他的性子?,只怕是早就考慮到往后每一步,即便未必能走上這條路,也會安排好,以備不時之需。
天帝未語,宋聽檐向前一步,話間堅定,“高祖父,我?如今是凡人修仙而上,在?凡間娶的妻子?,便不可能更改。”
殿中氣氛極靜,壓抑到周圍立著的仙侍不敢抬頭。
天帝看著他久久未語,怒意不減,顯然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通。
他突然看來,話間厲聲,“往日毀天之罪,我?沒有殺你,已是開恩!你若是心中有分寸,也知?道不配,便趁早和他言說清楚!”
夭枝聞言上前一步,握住宋聽?檐的手?,看向他認(rèn)真開口,“陛下,我?自幼修仙,期許仙界,因為師父說過眾仙平等,不只是眾仙,六界亦平等。
我?從來不覺得我?低于何人,也從來不覺得我?高于何人。
眾人皆平等,生來死去,空空而走,身外之物又豈能衡量一二。
陛下,我?不是配不配得上,而是擔(dān)得起,我?與簿辭相識至此,歷經(jīng)磨難,往后任何事都不會叫我?們二人分別�!�
天帝聞言微微一默。
宋聽?檐聞言看向她,眼?中含笑,握著她的手?未放,他也知?道如此情形多說無益,不必再言。
他看向天帝,“高祖父,我?如今為散仙,在?天界所待時日不該太?多,也應(yīng)當(dāng)回?凡間了�!�
天帝聞言氣怒非常,“你若執(zhí)意如此,莫怪高祖父心狠�!彼掗g至此,危險之意已然十分明白?。
他絕不可能同意他們二人在?一起,倘若執(zhí)意在?一起,那夭枝的性命他必然不會留。
出來之后,夭枝跟著宋聽?檐一路往外走去,天界安靜莊嚴(yán)。
他們緩步之間,腳下流云慢慢。
夭枝見他不語,握著他的手?,靠向他的胳膊,只字不提方?才的危險,“你高祖父又怎么可能這么好輕易說服?這事不容易,我?們慢慢來�!�
宋聽?檐自然知?道天帝的脾氣,他也早已預(yù)料,他垂眼?看來,對上她擔(dān)心的眼?,微微一笑,伸手?攬過她,清冷的聲線格外溫和,“此事不必你憂心�!�
夭枝見他這般,便也靜下,摟住他的窄腰,輕道,“夫君,我?不怕�!�
他垂眼?看來,話間溫柔,若清風(fēng)拂面,“夫人不怕,為夫又怎會怕?”
夭枝一笑,自也不再擔(dān)憂此事,反正他們已是夫妻,旁人反對也改變不了。
宋聽?檐伸手?拉過她,笑道,“走罷,我?們該去拜訪你門中掌門了,成?婚后還沒好好拜見過�!�
這倒也是,回?門總是要的。
夭枝面上微燙,輕輕點頭。
…
天帝端坐在?位子?上,二人離開許久,依舊怒意不止。
既孫兒不聽?,自也要施展嚴(yán)厲手?段。
“陛下�!钡钔庀墒虂矸A,“凡間符老仙人來尋。”
眾仙侍聞言瞳孔微睜,皆是驚愕。
下一刻,人未到,聲已至,“莫不是躲著不見老夫?”
天帝聞言只覺頭生痛,還未反應(yīng)過來,山門掌門便從殿外往里面徑直走來,根本不顧仙侍的通傳。
符老直沖沖而來,天帝見他來此,只能起身步下玉石臺階,“尊者怎來了?”
符老看著他,“再不來,我?那徒孫恐怕就沒了性命罷?”
天帝被說中之后,面色肅然,片刻才道,“我?既然答應(yīng)您饒她一命,自然不會取她性命�!�
天帝想起當(dāng)時毀天之后,他欲滅夭枝神魂尸首,他老人家在?九重天這如此莊重的地方?撒潑打滾整整三日。
這般,誰敢攔?
這位可是開天之時就在?的上古神,唯一一位存活至今的活化石,人能不尊?
符老看了一眼?地面,顯然瞄好了打滾的地方?,他開口,“你沒動殺心,怎么見我?孫徒婿愁眉不展,說你不同意這門婚事?”
天帝話間默了一陣,“尊者,此子?魔界出身,又做出毀天滅地之舉,如何做未來天后,檐兒胡鬧也就罷了,天尊,您難道還不知?這規(guī)矩?”
符老當(dāng)即往地上一坐,仙侍皆震住,天帝伸手?去扶,硬是沒扶住。
符老坐著開口,“什?么規(guī)矩,何為規(guī)矩,我?這徒孫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修仙上來,往日在?凡間,也就一個盆栽大?。
往日毀天之事,是你們天界不公造成?的,和我?這徒孫有什?么關(guān)系?
我?沒來追究你,將我?那徒兒弄得如此地步,你倒說起我?徒孫不是。
你當(dāng)初說天界需要凡仙,我?閑來無事,便幫襯著多培養(yǎng)些凡仙,我?將最優(yōu)秀的徒兒送到你們天界,可你給我?的,是怎樣?的結(jié)果?
你讓我?那徒兒蒙受不白?之冤,受千里追殺,硬生生從仙入了魔道,你說你身不由己。
好,我?體諒你不易,體諒你喪子?之痛,順應(yīng)天命,不插手?此事,可如今我?這徒孫又怎么了?在?凡間她哪曾做過一件惡事,從來都是好好修仙,九重天都爛到根子?里了,她將其翻了天,豈不正合你意,何處不配你那乖孫?”
天帝被問?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往日之事也確實?愧疚,暨白?是冤枉,可這未來玄孫媳……
“天尊……”
符老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嘆息幾許,“你也是老人了,該放手?了,這都第五代孫兒了,你半截身子?都進(jìn)棺材的人,管這么多做甚?
你瞧瞧你現(xiàn)下比我?還老,就是因為操心過多,不該你管的也要管著�!�
天帝:“……”
天帝擰眉不語,“天尊您先起來。”
符t?老直接躺倒,看向他,“那孩子?是你精心培養(yǎng)的,你也應(yīng)當(dāng)知?曉,他不會聽?你的,他有主意得很,你阻礙他也無用,最后反倒叫你們二人生了嫌隙,值當(dāng)嗎?
你與其在?這事上阻礙他,還不如和和氣氣將我?這徒孫認(rèn)了玄孫媳,讓他安心好好修仙,重回?儲君之位穩(wěn)住這九重天才是正經(jīng),怎得還大?小不分,越老越回?去了?”
天帝聞言沉默幾許,他悉心培養(yǎng)出這么一個儲君,萬不能再出差池了。
檐兒雖平靜不起波瀾,但性子?執(zhí)拗,自是不可能妥協(xié),當(dāng)初泯滅道上是歷歷在?目,不可能再來這么一遭。
他看向外頭天界,久違的平靜。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這玄孫媳也是有本事的,報個仇蟄伏如此之久,攪得天塌幾重,也是她的能耐了。
他靜默許久,終是軟和了態(tài)度,他長嘆一聲,“天尊既然來了此處,不如留下小酌一杯�!�
符老見狀聽?出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天帝看向他,“起來罷,天尊,這樣?不好看。”
符老嘆息幾許,說出真實?目的,“老夫閃著腰了,賠錢�!�
天帝:“……”
眾仙侍:“……”
這天尊老人家活到如今還這么窮,究竟是為何?
回?回?總有賺錢的借口,回?回?都沒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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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杏花雨,落入鄰家前。
夭枝在?院子?里打下幾顆胖棗,在?水中洗凈,咬下一口,格外清甜。
宋聽?檐在?凡間的命簿還未結(jié)束,還需在?這里住上些許時日。
她正坐在?院子?里,搖晃著椅子?吃棗,卻聽?天外有人來。
她還未起身,一仙人便出現(xiàn)在?眼?前,沖他行禮,“見過儲君妃殿下。”
夭枝聞言疑惑,怎突然換了稱呼?
她不明所以,看向里面,“來找簿辭嗎,他正在?修行�!�
那仙人卻開口道,“并非尋殿下,乃是奉陛下旨意來尋您�!�
夭枝咬著棗子?的手?一頓,見他伸手?遞來一折子?,站起身伸手?接過。
那人見她伸手?接過,似乎已然完成?了來此的使命,又恭敬俯身道,“恭喜仙子?,盼二位殿下早日回?天界�!�
夭枝有些疑惑,打開折子?一看,乃是天帝親手?書寫?的封冊。
冊子?中寫?的儲君妃,是她的名字。
她視線一頓,再抬頭卻見仙人已然不知?何時消失在?院子?中。
她有些疑惑,身后宋聽?檐緩步出來,走到她身旁,“怎么了?”
夭枝聞言將手?中的冊子?遞給他,疑惑道,“不知?怎的,你高祖父改變了主意�!�
宋聽?檐聞言似早有所料,他伸手?拿過她手?中的折子?,垂眼?看去,眉目含笑,緩道,“一物降一物,總歸有人能說服他�!�
夭枝有些疑惑,天帝頑固得跟石頭一般,這天下還有誰能勸得動他,倒是稀奇。
她開口問?,他卻閉口不答,拿著折子?,笑看著她,“夫人要跟為夫一道修煉了,否則儲君妻這道雷劫可要受罪了�!�
夭枝聞言瞬間怔住,但區(qū)區(qū)此等困難,她自不可能退縮,“這苦我?能吃得,要怎么修?”
宋聽?檐伸手?而來,捏了捏她細(xì)嫩的臉,緩聲道,“無需吃太?多苦,夜里多配合些就好�!�
雙……雙修嗎?
夭枝有些腿軟,她著實?有些吃不消,他本就愛在?床榻上擺弄她,如今加上修煉豈不累哉?
夭枝猶豫幾瞬,不好看他。
生怕招惹了他,想著能拖一時便拖一時。
片刻的安靜間,天邊忽而一靈鴿而來,落在?眼?前,她當(dāng)即認(rèn)出,這是飛往蓬萊仙島的那一只。
這般久才飛回?來,恐怕是在?仙島迷了路,沒找著酆惕。
宋聽?檐見到靈鴿飛回?,自也知?道是從何處而來,一時看著那鴿子?默不作聲。
靈鴿下意識小步后退,避開他。
夭枝拿起靈鴿爪上的信看去,果然是酆惕回?話,說是要來看她。
夭枝心中歡喜,正巧!
她攢了些銀錢可以還他,她想著當(dāng)即放下手?中信件,轉(zhuǎn)身往屋里走去。
宋聽?檐見她急忙往里去,看了一眼?桌上信的內(nèi)容,眼?眸微轉(zhuǎn),轉(zhuǎn)身緩步往屋里走去。
夭枝正坐在?她的梳妝臺前,前頭是打開的木匣,里頭裝著錢和金銀首飾。
她一張一張數(shù)得認(rèn)真,小眉頭皺得極緊。
平日里宋聽?檐修仙的時候,她就溜達(dá)出去倒賣點藥品,賺了不少銀錢,正巧也可以還債。
她看了眼?木匣里頭,還有許多宋聽?檐送的首飾,本想取一兩件抵債,可終究挑不出來,他送的東西,她怎舍得送,倒不如多做幾年觀賞魚的活計。
宋聽?檐進(jìn)到屋里,見她這般認(rèn)真,停頓了片刻,緩步往前走去,在?她身旁坐下,低聲慢問?,風(fēng)度良好,只字不提酆惕,“這是做什?么?”
夭枝見他來問?,這可是他自己來問?的。
應(yīng)當(dāng)不會罰她罷?
她看向他,支支吾吾含糊道,“還債,我?欠了巨額債務(wù)�!�
宋聽?檐聽?到這話微微一頓,以為自己聽?錯了,“欠酆惕?”
夭枝說到這,一臉委屈,“你是不是忘了你在?凡間砸過一只手?鐲�!�
如此一問?,宋聽?檐自然一下便想到,才想起此事,看向她,眼?中神情顯然是在?說,很貴?
夭枝頗有些憤慨,用力點頭,“那鐲子?非常昂貴!乃是從東海龍王那處借來的,你生生給砸了,回?來竟也不主動提一句,我?只好向酆卿借了一筆錢,替我?先還了東海龍王,如今自然欠他不少�!�
夭枝嘆息幾許,她真是窮得太?過真實?,修仙修到兩袖清風(fēng)。
莫不是山門風(fēng)水不好,怎得他們山門出來總是格外拮據(jù)?
宋聽?檐看著她苦著張小臉,認(rèn)真數(shù)著銀錢,“你往日每每去蓬萊仙島……”
夭枝抬頭看向他,茫然,“你沒聽?過我?的名字嗎?我?在?那處做觀賞魚的活計,還是很有名的。”
宋聽?檐似乎難得回?不過神,慢道,“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