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季鳶果然是謝溫廷心尖兒上的人。
謝溫廷拉下臉面,在筵席后求了太后。
「太后娘娘開恩,如今天氣炎熱,車馬從洛陽到普陀寺一月有余,李季鳶一個身弱女子定承受不住。
「若此番回去,臣定讓老夫人好好管教李季鳶,讓她在侯府中的廟堂中為太后祈福�!�
太后望向我,見我正色跪著,面色如常,并未有讓太后做主或者幫李季鳶求情的意思。
嘆了口氣,「罷了,你也要心疼姝兒,這一年她不容易,可別再讓后宅生出亂子,哀家乏了,回去吧�!�
「是,臣謹遵太后娘娘教誨。」
回去的馬車上,季鳶呆呆愣愣臉上兩行清淚止不住地滴下,我見猶憐。
謝溫廷坐在一旁一言不發(fā),整個人像籠罩在陰霧之中,氣場低得嚇人。
謝溫廷自覺丟了臉面,自然不想同季鳶說話。
他不說我更是不會開口,將不用去普陀寺的消息告訴季鳶。
這季鳶,呆愣半晌竟直直沖我撲過來。
「啪!」還未等我反應,一巴掌扇得我珠釵落地。
謝溫廷面上震驚,「季鳶,你瘋了!」
季鳶也被這聲音震得似有回神,只停一瞬面上卻更加怨毒。
「是你!是你故意讓素芷藏扇子,卻讓我發(fā)現(xiàn),讓我誤以為那就是你準備的賀禮!
「是你讓太后察覺掌家之權不在你手上,一切都是你謀劃好的對不對?
「我已懷了阿廷的孩子,我求一個名分有何之錯!這是阿廷第一個孩子,你好狠毒的心!現(xiàn)下你滿意了,你可以獨占阿廷了!」
發(fā)髻凌亂,我好整以暇地理了理,正了身形,「說完了嗎,現(xiàn)在該我說了�!�
我甩起手掄圓了扇了過去,用力過大震得我手臂發(fā)疼。
季鳶被我扇得跌坐在謝溫廷身邊,她沒想到她懷著孕,我還敢當著謝溫廷的面打她。
「姝兒……」謝溫廷橫著手,將季鳶護在身后。
我卻看著他,悠悠道出:「這一巴掌,是打你不知廉恥。我與謝溫廷自幼訂婚,十二歲后,每年我的生辰他都親手做玉簪給我,一共六支就在我的妝匣之中!
「我二人的婚事,是皇上給的旨意。我是從謝府正門抬進去的世子妃,你們二人無媒茍合,以孕挾寵,真真兒地給謝侯府做臉面!」
我從未當著謝溫廷的面說過重話,他面色蒼白,阻攔的手慢慢放了下去。
許是想起少時的情意,那時他眼里的愛護珍惜并不作假。
我再次抬起手,沖著她紅腫的那一側狠扇下去。
「這一巴掌打你自作聰明,我是相國府嫡女,當今三皇子的生母是我的阿姐,你眼中盯著的世子妃之位,并非人人稀罕。
「我本不屑與你爭,只是顧及體面不愿將這事當眾說出來。只讓太后留我說話,我好討要一封合離書。
「可你等不住!你說掌家之權在你手上,你在太后壽辰上的一番話,已將你與謝溫廷的私情公之于眾。
「你將相國府的臉面、雅妃的臉面踩在腳下,你將謝侯府的清白名聲置于不顧!」
言至于此,謝溫廷的面色更加蒼白,他也知道若今天太后賜婚,他與季鳶二人將是一段佳話。
所以當季鳶出來搶功,他是可以攔住的,只是他竟心存僥幸。
可如今太后沒有配合,他和季鳶就是朝中世家飯后的談資。
季鳶不可置信地捂著紅腫的臉,「不可能,你不可能主動放棄世子妃之位……是你想害我!」
恨別人,自是比承認自己愚笨讓人心里好受些。
「啪——」又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這一巴掌沒什么理由,算我送你的。好讓你長長記性,日后不要在印家女面前耍手段。尊卑不知,不自量力,就是我不修理你,你也難活得長久�!�
無意留在這里。
我揉了揉酸疼的手,招呼賽青扶我下馬車,將謝溫廷驚愕的臉甩在身后。
這對蠢人,多看一眼都讓我惡心。
11
回到房中,我從妝匣之中拿出兩支做工拙劣的青玉簪子。
簪子從我手中滑落,應聲碎裂。
「夫人,您平時最愛惜這簪子……」素蘭上前查看,無不可惜地說。
素芷卻過來,將碎玉細細收至渣斗之中,「咱們相國府里什么好簪子沒有,有什么稀奇,摔了也就摔了�!�
素蘭看著我滿臉擔憂。
這時衡蕪院的丫頭幽若來了,「夫人,衡蕪院那位來向您借衣服,說是她的衣櫥里一件像樣的都沒有。」
「她在佛堂反省完了?」
真是看錯她,我本以為她會消停幾日,沒想到竟一刻也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