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湯君赫注意不改,固執(zhí)道:“這次跟那次又不一樣�!�
“你愛去不去,”湯小年說不動他,氣得別過臉,“反正我話都給你說到了�!�
晚上將近八點,楊煊正準備出門,突然接到了馮博的電話,他將手機貼到耳邊:“什么事?”
“煊哥,那個誰去不去�。俊瘪T博在電話那頭問。
楊煊知道他說的是湯君赫,他的手按到門把手上說:“不知道。”
“哎,別不知道啊,他可一定得來!”馮博搞得神神秘秘,“他不來,今晚這場不就白包了么!”
楊煊想起什么,手從門把手挪開,轉身走到陽臺,彎腰拿過打火機和煙盒,揣到口袋里:“你先說你到底什么打算�!�
“你來了就知道,我花了大價錢搞到了一個好東西,”馮博口風守得挺嚴,還在賣關子,“煊哥,你可千萬得帶他過來�!�
楊煊眉頭微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媽�!�
“我知道才讓你帶他來,”馮博的語氣聽上去挺有把握,“咱們這次就給他媽來個一勞永逸!”
掛斷電話,楊煊走到玄關處換鞋,楊成川回頭問:“大晚上的又去哪兒?”
“KTV。”楊煊說著,朝湯君赫的房間看了一眼。
“都誰去?”楊成川又問。
“不知道,班上有時間的都去�!睏铎訐Q好鞋,伸出手推門。
楊成川并不在意楊煊這么晚出去,只是說:“別回來太晚�!�
楊煊反手扣上門,走向電梯,按了向下的按鍵,抄在兜里的手捏著打火機。于他而言,馮博的話當然構不成什么命令,就算他今晚不叫上湯君赫,馮博也不敢有任何異議。只是,馮博到底想做什么?楊煊盯著電梯上的數(shù)字想。
電梯從二十層下來,中間停了兩次,下降的速度有些慢。以往這種時候,楊煊通常會轉身走樓梯間,但今晚他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等著電梯降下來。
顯示屏的數(shù)字跳到10層又不動了,樓道處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響,緊接著是熟悉的女聲,“圍巾帶上,你也不怕凍死!”不悅的,尖利的,是湯小年的聲音。
電梯降到了7層,門緩緩打開,里面站著三個人,楊煊并沒有朝里邁的動作,只是說:“我等人,你們先下,不好意思�!�
果不其然,片刻功夫后,腳步聲就在樓道里響了起來,湯君赫隨即跑了過來:“哥�!�
“還有一會兒。”楊煊說,他指的是電梯。
湯小年到底放心不下,穿著拖鞋,跟上來拉著湯君赫問:“手機帶了嗎?”
“帶了�!睖照f。
“十點前必須回來,知不知道?”
“知道了�!�
“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
湯小年交待完,頓了頓,又仰頭朝著楊煊,勉強扯出笑臉:“小煊,你弟弟還小,出門在外,你多幫忙照顧。錢帶的夠不夠?”
湯小年到底是當年沒當成演員,這一前后態(tài)度轉化得著實不太自然,落在楊煊眼里,那就是實打實的“兩面三刀”。他看也不看湯小年,仿若未聞地看著小屏幕上不斷跳動的電梯數(shù)字。
“媽,”湯君赫拉著湯小年的胳膊,“你快回去吧。”
湯小年不滿地白了湯君赫一眼,眼風捎帶上了楊煊。另一邊的電梯終于也到了7層,這次里面空無一人,湯君赫走進去問楊煊:“哥,你剛剛是不是在等我?”
“在等電梯。”楊煊說。
“我來的時候,電梯到了5層,說明是剛下來的,”湯君赫有理有據地分析,“哥,你剛剛肯定是在等我�!�
楊煊聞言笑了笑:“你覺得是就是吧�!�
夜風凜冽,馬路上的雪被來往的車輛碾實了,在昏黃的路燈下泛著冷白的光。湯君赫的手又伸到楊煊衣兜里握著他。事實上楊煊衣兜的溫度跟他的羽絨服根本沒法比,楊煊的手也并沒有多暖和,跟他的人一樣,不冷也不熱,但湯君赫就是喜歡將手插到他的口袋里握著他。
楊煊站在馬路邊,伸出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俯身上了車,然后跟司機說了目的地:“不夜城。”
潤城并不多大,但跨年夜這晚畢竟特殊,幾天前剛在平安夜街頭出沒過的情侶們,今晚又一次成雙結對地走在街邊,借著寒風的由頭瑟縮成了連體嬰兒。
街邊小店里,圣誕節(jié)的擺飾還嶄新著,《鈴兒響叮當》已經換成了清一色的《新年好》,紅通通的彩帶繞了一路,總歸是圖個喜慶。
楊煊走在前面,湯君赫落后半步,推開門的時候,應茴正站在房間中央握著話筒,跟尹淙一起唱范瑋琪的《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
聽到馮博一聲“煊哥”喊出來,應茴回頭朝門口看,嘴上那句唱了一半的“遇見一個人然后生命全改變”就打了個磕巴。東倒西歪地坐在沙發(fā)上的其他人緊接著開始起哄。班上的人到了三分之一,來的都是喜歡熱鬧的活躍分子。
包間面積挺大,沙發(fā)上還有不少空位置。楊煊無視其他人的起哄,低頭走到屋里,坐在靠里的沙發(fā)上,湯君赫跟在他后面,坐到了他旁邊。
剛坐下沒幾分鐘,馮博就從高腳凳上跳了下來,朝楊煊走過來,俯在他耳邊說:“煊哥,出來給你看個東西�!�
楊煊抬眼看他一眼,然后站了起來�?吹綏铎诱酒饋�,湯君赫抬起下頜看著他,目光里隱含的意思很明顯:不想讓他走,還有想跟他一起走。
“你哥一會兒就回來�!瘪T博嬉皮笑臉地對他說,然后走在前面給楊煊帶路。
出了門,他徑直朝左拐,將楊煊帶到樓梯拐角,然后神神秘秘地從兜里掏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遞給楊煊。
打眼一看,那盒子包裝浮夸,純黑的底上印著發(fā)光的彩條,艷麗的顏色在燈光下微微流動。楊煊把盒子翻過來看,那一面印著一個抽象的長發(fā)外國女人,像是低垂著眉眼在抽煙。
“這是什么?”楊煊打量著手里的盒子。
“拆開看看。”馮博躍躍欲試地慫恿。
楊煊將盒蓋打開,看到里面躺著一支煙,他拿出來端量著。
“他不是想抽煙來著?”馮博靠在窗臺上,歪著頭笑。
楊煊看完了那支煙,又去看那個包裝盒上的字。幾排英文字符下印著一行不甚顯眼的繁體字,借著昏暗的燈光,楊煊看清了那幾個字。
——“致幻,成癮,亦可用於催情�!�
果然,馮博給他的東西,跟他來之前猜測的一樣。
第五十三章
“煊哥,我看他現(xiàn)在對你沒什么防備,你就借口教他抽煙,他一準兒會抽。”馮博朝楊煊手中的盒子努了努下巴,壓低了聲音,“就這根,好幾百呢,你看這個顏色,跟你平時抽的那種煙挺像吧?”
楊煊皺緊了眉:“太過了吧。”
“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煊哥,你怎么對他那么心軟�。磕阆胂肽銒�,”馮博沉下臉,“當時我看到她那樣的時候,真不敢相信她是教過我的周老師,她那樣子我現(xiàn)在都能想起來。”
馮博的幾句話調出了楊煊不甚愉快的回憶,那支煙在他指尖轉了幾圈,他看著馮博問:“抽了之后會怎么樣?”
“估計就跟貓發(fā)春似的?”馮博笑得不正經,用不確定的語氣說,“到時候就把他隨便丟到哪兒,看有沒有人撿唄。我覺得會有人撿的,他長那樣兒,應該挺招變態(tài)喜歡的�!�
楊煊從兜里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咬到嘴里,按打火機點著了,抽了一口,臉色看上去并不太好看�!澳阌袥]有想過,”他說,“在這件事情上,他跟我一樣是受害者�!�
馮博一愣,隨即從墻上直起身子急道:“他是幫兇啊!煊哥,你在想什么啊?他哪有一點受害的樣子了?如果他跟他媽沒嫁過來,他能從三中轉到一中嗎?他不但搶了你爸,搶了你家的房子,還搶了你跟你媽的位置,這還不夠,現(xiàn)在他還總膩著你,想把你這個哥搶過去!”馮博一連串的話嗆出來,頓了頓,偏過臉說,“反正東西我給你弄到了,你愛用不用吧�!�
楊煊抽了幾口煙,煩悶道:“我之前和你想的一樣。”
“之前?”馮博詫異地抬頭看他,“那現(xiàn)在呢?”見楊煊只是抽煙,并不答他,馮博接著說,“煊哥,你不是還顧忌著小時候那點情分吧?說真的,你不覺得他小時候被送過來也是一場預謀嗎,要不然……”
“行了,”楊煊打斷他,“你應該知道我最煩別人慫恿,該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
“哦……”見楊煊眉目間流露出煩躁的影子,馮博識相地住了嘴。
楊煊又看了看那支煙——青藍的卷煙紙,金黃的煙絲,乍一看,的確看不出什么貓膩。
看著這支煙,楊煊腦中閃過電梯前湯小年勉強扯出的那一絲假笑,以及她對湯君赫的那一連串叮囑。毫無疑問,湯君赫是湯小年唯一的軟肋,大概也只有這樣骯臟的、令人作嘔的方式,才能讓湯小年跟他媽媽一樣,神志錯亂,痛不欲生……畢竟,當年湯小年背著他媽媽與楊成川尋歡作樂時,不也同樣骯臟,同樣令人作嘔嗎?以彼之道,還之彼身,或許馮博說得也并不是全無道理。
楊煊打開手里的煙盒,將那支煙放入其中,長短一樣,顏色也相近,如若不仔細看,很難察覺出貓膩——大抵這樣一支足以改變人命運的煙,可以交給命運本身來做出抉擇。
“走吧。”楊煊將煙盒放回兜里,轉身朝回走。
馮博跟上去,試探著問:“煊哥,你做好決定了?”
楊煊說:“嗯�!�
***
包間里很吵,拿著話筒的人已經換了三個,楊煊還是遲遲未回,湯君赫看著屏幕上變動的光影,頻頻看向門口的方向。馮博剛剛嬉笑的態(tài)度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想起臨出門前湯小年惶惶不安的神情,或許她的擔憂也并非毫無道理。
湯君赫從沙發(fā)上起身,繞過一排支棱出老遠的腳,走到門口推門出去。走廊里傳來其他房間鬼哭狼嚎的歌聲,他左右看了看,沒有看到馮博和楊煊的身影。剛要抬腳朝右邊走,身后的門突然開了,他回頭一看,見應茴從包間里探出頭。
“你要去衛(wèi)生間嗎?”應茴看著他問。
湯君赫并沒有去衛(wèi)生間的打算,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在那邊�!睉钭叱鰜�,一只手合上門,另一只手朝左指了指。
“哦……謝謝�!睖罩缓酶牧四_步的方向,正打算走,應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湯君赫回過頭,神情有些疑惑。
“那個……”應茴遲疑地問道,“你抽煙嗎?”
湯君赫搖了搖頭。
應茴像是松了口氣,朝他展露出一張笑臉:“那就好……你快去吧。”
“為什么這么問?”湯君赫沒邁腳,看著她問。
“沒什么,”應茴并不多說,只是搖搖頭,“總之,今晚無論如何都不要抽煙就對了�!�
湯君赫腦中忽然閃過那天在酒吧里,應茴握著話筒在臺上唱歌的場景,他罕見地出聲問了一句:“《紙飛機》好聽嗎?”
應茴已經轉過身,正打算推門進屋,聞言停了動作,轉頭看著他:“林憶蓮的那首?好聽呀,你沒聽過?”
湯君赫搖了搖頭:“我聽的歌很少。”
“你可以讓你哥唱給你聽啊,他唱歌很好聽的�!睉钚χ嶙h,想了想又說,“要不,我一會兒點了唱給你聽?”
“好啊,”湯君赫認真地點頭道謝,“謝謝你。”
看著眼前重新合上的門,湯君赫若有所思地朝左邊走。應茴推門出來,只是為了提醒他今晚不要抽煙?為什么會想到這樣的提醒?明明他從來都沒抽過煙,會抽煙的人是楊煊才對……
離衛(wèi)生間還有兩步,湯君赫突然看到楊煊從拐角處出現(xiàn),身后跟著馮博。他們的目光交匯了一下,那一瞬間他忽然生出一種直覺——楊煊是不會希望自己出來找他的。他下意識朝前走了兩步,拐到了衛(wèi)生間里。
他回想剛剛出現(xiàn)在楊煊臉上的那種帶著戾氣的神情,在他的記憶里似乎只出現(xiàn)在他謀劃著將周林殺掉的那個傍晚。剛剛馮博跟他說了什么?湯君赫忍不住猜測,會和應茴說的抽煙那件事有關嗎?
他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慢吞吞地洗了手,鑲在墻上的那面光潔的鏡子映出他冷漠的神情。但這種冷漠在他邁出衛(wèi)生間的那一瞬便消失了,因為他看到了楊煊——楊煊正站在走廊上等他,旁邊并沒有跟著馮博。
“哥,你怎么在這兒?”湯君赫走近楊煊,問他。
楊煊伸出手揉他的頭發(fā):“等你�!�
湯君赫抬頭看著他哥哥,試圖從他臉上找到兩分鐘前的神情,可是那種戾氣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他有些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看錯了。
“怎么了?”楊煊垂眼看他,“這么看著我干什么?”
“沒什么,”湯君赫搖搖頭,他聞到楊煊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哥,你剛剛是不是抽煙了?”
楊煊抄著兜朝前走:“嗯,能聞出來?”
“能聞出一點�!睖照f。
“你不是不喜歡我抽煙?”楊煊又問,今晚他的話似乎比往常要多一些。
“不喜歡別人抽煙,”湯君赫說,“但你是我哥哥,你做什么我都喜歡�!�
聽他這樣說,楊煊笑了笑,然后伸手推開包間的門。
他們又坐在剛剛的位置,王興淳坐在選歌臺前面,回頭問楊煊要不要點歌,楊煊擺擺手拒絕了。尹淙正站在屏幕前,握著話筒聲嘶力竭地唱《死了都要愛》,那架勢像是要把肺片吼出來。
“淙哥加油!”有男生添亂地喊,“120正朝這邊趕過來,你還有兩分鐘的殺人滅口時間!”
“不唱這個了!”尹淙唱得氣喘,轉頭喊:“王興淳,幫我切歌!”
敲門聲響起來,服務生推門進來問:“是你們點的啤酒吧?”
“哎對對!”坐在高腳凳上的馮博扭過頭,指著角落的桌子說,“放那邊桌子上吧,誰想喝自己拿啊�!彼f著,從桌上拿了幾瓶,起開瓶蓋,分給身旁的王興淳和陳皓,又伸長胳膊遞給應茴,“茴姐,吹一瓶?”
“少裝大人了你!”應茴笑著拒絕。
“怎么就裝大人了?馬上就是大人了好不好?”馮博從高腳凳上下來,將那瓶啤酒遞給楊煊:“煊哥,給你�!�
楊煊伸手接過來,將那瓶啤酒放到面前的桌子上,并沒有馬上拿起來喝。
“咱們玩那個大王與小王怎么樣,”馮博手里拿著一沓撲克牌,拍了拍手里的話筒喊,“規(guī)則是這樣的,隨機發(fā)牌,第一輪抽到大王和小王兩張牌的人,我來指定你們做一件事,到第二輪呢,上一輪的大王再指定這一輪的兩個人做一件事,怎么樣?”
有人舉手反對:“憑什么你指定��?”
“我是游戲發(fā)起者啊,”馮博大言不慚,“怎么著,你們還有誰想第一輪指定也行啊,大家可以一起想�!�
“哎隨便隨便啦。”大多數(shù)人不在意地揮手。
“那我可發(fā)牌了啊�!瘪T博數(shù)了牌,打亂順序,依次發(fā)過去,經過湯君赫的時候,他伸手遞給他一張,湯君赫卻搖頭拒絕了。
“一起玩唄,要不多無聊啊�!瘪T博舉著牌不縮手。
“同桌不怕,我罩你!”坐在沙發(fā)另一邊的尹淙探過身朝他喊。
湯君赫想了想,伸手將扣向下的牌接了過來,馮博緊接著將下一張牌遞給楊煊。湯君赫拿到牌翻過來看了一眼,是紅桃7,他暗自松了口氣。第一次參與到這樣的游戲,他有些忐忑會抽中自己。
一輪牌發(fā)完,馮博朝四面看過去:“這輪抽到大王和小王的是誰��?”
應茴站了起來:“我這里有一張�!�
“哦……那另一張呢?”馮博伸長了脖子。
楊煊將牌面轉朝前,面無表情地看著馮博。
“啊哈哈哈……這么巧��?”馮博拍著桌子不懷好意地笑。
“你故意的吧?”應茴斜他一眼,臉上卻并沒有什么慍色。
“茴姐別生氣,給大家做個示范嘛先……這樣,給你個機會,你去親一下煊哥?”
應茴刷的紅了臉,先看了眼楊煊,又看向馮博:“我去你的!”
“哎好好好,那……要不抱一下?”馮博松了口,“抱一下總沒什么的吧?”
“抱一個!抱一個!”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拍著巴掌喊。
湯君赫捏緊了手里的牌,眼神看向楊煊,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應茴看了看楊煊,正猶豫要不要朝他走過來,沒想到楊煊直接起身,將牌放到了桌子上:“按規(guī)則重發(fā)一遍吧�!�
吵吵嚷嚷的聲音靜了一秒,屏幕上的歌還在不停歇地聒噪,楊煊抬頭看了看周圍的人:“我來發(fā)?”
“我來我來,我錯了煊哥,”見楊煊臉色有異,馮博忙不迭走過來收牌,“這次保證公正公平,茴姐,下輪你來指定做什么,行了吧?”
“不準再搞小動作�!睉钭厝�,用眼神警告他。
一群精力過剩的高中生,平時嘴炮打得挺溜,真到了這種時候反而畏首畏尾地玩不開了,抽到男生和男生倒還好些,要么惡心巴拉地互相告白,要么上演一出豬八戒背媳婦,若是抽到一男一女,除了情歌對唱,其他十幾個人大眼對小眼,也想不出什么好戲碼。幾輪玩下來,在場的人都興致缺缺。
“還玩么,最后一輪了吧?”馮博發(fā)著牌說,“我說,咱們這次玩點刺激的好不好�。窟@輪誰跟誰��?”
楊煊將手里的牌推到桌子上:“我有一張�!�
另一個人卻遲遲不肯露面,在場的人紛紛面面相覷。過了幾秒,湯君赫才將牌放到桌子上。提心吊膽了一晚上,最后卻跟楊煊抽到了一起,他吊起來的那顆心臟沉了回去。只要跟楊煊在一起,他就沒什么好怕的。
上一輪抽到大王的人是王興淳,他支著腦袋跟馮博使眼色:想個什么招啊?總不能讓煊哥當場揍他一頓吧?
“你行不行啊淳兒,”馮博抬腳踹他的凳子腿,“想不出來就把機會讓給我�!�
“你來你來�!蓖跖d淳并不在乎地將機會拱手相讓。
“馮博,你悠著點�!币瘸雎曊f。
“我覺得,”馮博沒理她,思索片刻開口說,“可以讓煊哥教我們班的學神抽根煙?體驗一下人生,怎么樣?”
這話一出,湯君赫的眼皮沒來由地一跳,腦中閃過應茴一小時前的那句話,“總之今晚無論如何不要抽煙就對了”。
隔著一張長桌,他感覺應茴的目光直直地落到他臉上,他回頭看了一眼應茴,應茴卻立刻收回了目光。
看熱鬧的人都神奇地安靜下來,轉頭等著湯君赫的反應。他們還記得剛開學那次,湯君赫將楊煊的籃球直接扔到了后山上,雖然體格相差甚遠,但這個不合群的好學生似乎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惹。他們等著湯君赫惹惱楊煊,然后被他當眾教訓一頓——楊煊靠打架而威名遠揚,但大多數(shù)人卻并沒有親眼目睹過。
然而,令他們掃興的是,這個所謂的“懲罰”進行得相當順利,楊煊將煙盒打開,推到湯君赫面前,示意他自己拿一支出來。湯君赫也并沒有想象中那種惱羞成怒的反應,只是平靜地抽了支煙出來。
KTV里燈光閃爍,刺目的彩光伴隨著動感的韻律從一角打到另一角,晃得人頭暈眼花,屋子里光怪陸離,所有的東西都失了原本的顏色。湯君赫甚至都沒有仔細看一眼那個煙盒,他只是直直地看著楊煊,從里面抽了一支出來。
——“今晚無論如何都不要抽煙�!�
——可是楊煊要教他,他又怎么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