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但任憑他怎么問,馮博也不肯開口再透露絲毫了。王興淳見說不動他,只好作罷不管了,他走到一旁,伸長手臂勾著陳皓的脖子,加入他們一伙人中逗樂子去了。
被三班男生拋棄的那個籃球滾啊滾啊,滾到了湯君赫腳邊,他彎下腰,撿起來抱在手上,見沒人注意自己,他在地上拍了兩下。
楊煊打完球,去籃球場邊的商店里買了一瓶水,喝了一小半后,見湯君赫正在角落里孤零零地拍著籃球,他捏著水瓶走過去。
見楊煊走過來,湯君赫心里一慌,手上亂了節(jié)奏,籃球彈跳著滾到了邊上,他只好追著跑過去,蹲下來把籃球重新?lián)炱饋恚缓蟊е瘲铎幼哌^去。
“想學(xué)籃球啊?”楊煊打量著他問。
湯君赫點了點頭,又很認(rèn)真地問:“哥,你教我打好不好?”
楊煊從他手里接過籃球,頂在指尖上轉(zhuǎn)了起來,看著他說:“讓我教,學(xué)費可是很貴的�!�
湯君赫說:“沒關(guān)系,我能付得起。”
“你怎么付?”楊煊一只手拿著籃球朝另一方向的籃球框走過去,低頭看著他,似笑非笑地問,“賣身啊?”
“那也可以�!睖障肓讼胝f,眼神里透著一絲罕見的狡黠。
楊煊笑了一下,問:“想學(xué)什么?”
湯君赫猶豫了一下說:“投籃吧……”
“你先投一個給我看看。”楊煊走到離籃球框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停下來,將礦泉水瓶擰上蓋子,彎腰放到一旁的地面上。
湯君赫回憶著楊煊投籃的姿勢,有模有樣地舉高籃球,瞄準(zhǔn)籃框,將球拋了出去——三不沾,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無視了籃框,落回了地上。
“去撿回來�!睏铎诱f。
湯君赫跑著過去撿籃球,又跑回來遞給楊煊。楊煊沒接,說:“再扔一次�!�
湯君赫又將胳膊舉起來,剛要拋出去,楊煊伸手握住他的胳膊,給他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五指張開,手心不要接觸籃球,”又捏了捏他的手肘說:“這里放松�!比缓笏栈厥郑巴栋�。”
這次投出去的球離籃框近了一些,沒待楊煊發(fā)話,湯君赫便自己跑過去將籃球撿了回來。
楊煊看他再一次將籃球舉過頭頂,伸手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分析道:“你的手腕太硬了,這里放松點,”說著他站到湯君赫身后,握住他的左手,輕輕朝前一撥,湯君赫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覺得一陣柔和的力量從手掌后面?zhèn)鬟^來,球便脫手了。被拋至空中的籃球劃出了一道平滑的拋物線,然后直直地落進(jìn)了籃框里。
“姿勢沒什么問題,多試幾次就能投進(jìn)去了�!睏铎诱f著,走到籃框下面,將剛剛滾落到地上的球撿起來扔給湯君赫,說,“你投過來,我在這邊把球扔給你�!�
湯君赫接住球,又試了幾次。但他毫無經(jīng)驗,加之又怕打到站在籃框旁邊的楊煊,越投反而距離籃框便越遠(yuǎn)。
楊煊替他撿了幾次籃球便耐心告罄了,他把球扔給湯君赫,走過來說:“算了吧,人為什么要做自己不擅長的事情。”
“可是我還沒學(xué)會�!睖詹⒉幌朐缭缡帐郑郯桶偷乜粗鴹铎�,眼神里透著一股倔勁兒。
“那你自己投著玩吧�!睏铎硬辉俟芩�,走到一旁倚著鐵絲網(wǎng),看著他一次次投不中,又一次次跑過去將球撿回來。
下課鈴響了,體育老師不在,籃球場上的人都自覺散開,三五成群地聊著天朝教學(xué)樓走過去。
“哥,我再試幾次�!睖张e著籃球扭頭對楊煊說,“我想投進(jìn)去一次�!�
楊煊抱臂倚著籃球場邊上的鐵絲網(wǎng),對著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隨便。
湯君赫投出去的籃球幾次碰到籃板和籃框,但跌跌撞撞地就是不肯落進(jìn)去,來回的跑動和跳躍讓他身上出了薄薄的一層汗,他把球撿回來,抬起手蹭了一下額頭,正打算再次投的時候,楊煊朝他走了過來。湯君赫以為自己的姿勢不對,站在原地便不動了,等著楊煊來為自己糾正姿勢。
沒想到楊煊走過來之后,微微躬身,伸出一只手臂環(huán)住了他的腰,稍稍用力便將他抱離了地面,然后就著這個姿勢抱著他朝籃框走過去。
湯君赫有些僵住了,他還沒搞明白他哥哥要做什么。
“籃球舉高點�!睏铎硬粠裁凑Z氣地說。
雖然沒搞懂為什么,但湯君赫還是聽話地舉高了籃球。
“投吧�!睏铎佑窒铝肆硪坏乐噶�。
湯君赫一伸手,籃球就觸到了球框,再一松手,籃球就準(zhǔn)確無誤地落了進(jìn)去。
楊煊將他放下來,低頭看著他說:“投進(jìn)去了,能走了吧?”
第六十四章
還未離開操場的幾個人這時都朝他們的方向轉(zhuǎn)頭看過來,一時臉上全掛滿了訝異,等他們走后,在場的人紛紛面面相覷。
“楊煊和湯君赫其實是兄弟”這個傳言,打從湯君赫轉(zhuǎn)校第一周就開始在理科三班小范圍流傳,一年過去了,幾乎全班都默認(rèn)了這個事實,已經(jīng)少有人在背后議論這件事情。但因為發(fā)生在操場上的這個畫面,三班又掀起了一陣議論熱潮。
因為這個小小的插曲,湯君赫的心情一直雀躍到次日清晨,但那天晚上他還是沒有忘記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他從抽屜里拿出那個亮黑色的煙盒,將里面那支斷成四截的煙拿出來,留下兩截放到家里以防萬一,其他的分別塞進(jìn)校服口袋里穩(wěn)妥放好。
翌日清晨是語文早自習(xí),湯君赫中途去了趟衛(wèi)生間,回來時班里的同學(xué)都在埋頭背誦重點古詩詞,困頓的背書聲猶如一片沉悶的嗡鳴。走到馮博的座位旁,湯君赫的腳步停了下來,他露出手中藏著的煙盒,手放到馮博桌上,用煙盒敲了敲他的桌沿。
原本昏昏欲睡的馮博在瞥見煙盒的那一瞬便困意全無,他驚詫地抬頭,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湯君赫,那雙眼睛此刻正直勾勾地盯向自己,令他一時有些怔愣。等到回過神來,湯君赫已經(jīng)收起了那個煙盒,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回頭看過去,湯君赫卻只是低頭翻看課本,并沒有再向他看過來一眼。
那個煙盒怎么會在他手里?這個問題讓馮博心神不寧,他撕下一張便箋紙,飛快地寫了一行字,然后折起來,回身敲了敲后排的桌子,示意他把紙條傳給湯君赫。
“你怎么拿到那個盒子的?你想干什么?”湯君赫接到紙條后,打開看了一眼,他知道馮博此刻正回頭望向自己,但他并沒有拿起筆,而是將那張小紙條直接撕掉了。
“操�!瘪T博低低地罵了一聲。他本想再寫一張紙條傳給楊煊,但腦中突然浮現(xiàn)昨天在籃球場上楊煊將湯君赫抱起來投籃的那一幕,這個畫面制止了他的動作。
那個煙盒會不會是楊煊給他的?畢竟當(dāng)時拆煙盒的時候只有他們兩人在場,如果不是楊煊透露,湯君赫怎么會知道煙盒被扔到了哪里?
——他們聯(lián)合起來整自己?馮博憤怒而不安地攥緊了拳頭。跟楊煊對著干的話,他是絕對沒什么勝算的,所以他只能趁楊煊不在的時候,單獨找到湯君赫。
與此同時,湯君赫也有些忐忑。如果馮博直接找到了楊煊,讓他把煙盒交出來怎么辦?若是楊煊讓他這樣做的話,他可能真的會把煙盒交給他……湯君赫有些不安地打算,那就只好放棄這個步驟了,等到快要放學(xué)的時候,趁楊煊走了再告訴馮博自己手里另有把柄。
但事情進(jìn)行得出奇順利,馮博不僅沒有直接找到楊煊,反而趁著課間楊煊不在的時候,自己走過來找上了他。
“你出來�!瘪T博站在他的桌邊,語氣不善道。
湯君赫抬頭看了看他,將手中的筆擱到桌子上,起身跟他走了出去。
到了走廊的一處僻靜角落,馮博開門見山地問:“那個煙盒是怎么到你手里的,楊煊給你的?”
湯君赫并不直接回答他,只是說:“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把煙盒燒掉,而不是隨便扔在哪個地方�!�
“操,”馮博暴躁道,“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報警,引誘未成年人吸毒�!睖詹⒉桓@彎子,“就今晚放學(xué)。”
馮博嗤笑道:“報警,就憑那個煙盒?你憑什么證明它是我的?”
“我當(dāng)然有辦法�!睖绽浔卣f。
“讓楊煊作證嗎?你們還真是兄弟一心啊。但你難道沒想過楊煊也脫不了干系嗎?煙是從他的煙盒里拿出來的,是他讓你抽的�!�
“提出做游戲的人是你,建議讓我學(xué)抽煙的人也是你,楊煊只是阻止我吸入的人,這一點應(yīng)該有監(jiān)控可以作證�!睖詹⒉缓ε�,這些話已經(jīng)在他腦中預(yù)演過很多遍了,他竭力鎮(zhèn)定,吐字清晰地說,“更何況,在沒有造成實質(zhì)性傷害的前提下,犯罪中止和犯罪未遂是有區(qū)別的�!�
馮博一時被他說出的這兩個法律名詞唬住了,他惱羞成怒地?fù)]拳砸向湯君赫。湯君赫偏頭一躲,那個拳頭實實在在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使得他朝后趔趄了一下。被激怒的馮博還想上前抓過他狠揍一頓,但一個鄰班老師這時恰好經(jīng)過,呵斥道:“你們幾班的在走廊上打架?還有幾分鐘上課不知道嗎——”她話還沒說完,轉(zhuǎn)臉看到了湯君赫。
盡管性格孤僻,但在高二級部的師生中,沒人不知道半途轉(zhuǎn)學(xué)的湯君赫,他的身世、成績和長相都極為引人注目,甚至不少老師也在背后偷偷議論過這個楊副市長的私生子。
“湯君赫是吧?”女老師走上前關(guān)切地問,“怎么回事?”見湯君赫只是搖了搖頭,并不開口,她又說,“趕緊回教室吧,快上課了。”
“謝謝老師�!睖照f完,轉(zhuǎn)身走回了教室。
坐下來之后,他悄悄地伸手握住肩膀活動了一下,剛剛馮博出手很重,那一拳落在身上有種鈍痛感,但他還是慶幸沒有打在臉上,否則楊煊如果問起來,他又要編出一個謊話。
他低下頭,把煙盒放到了書包里,然后若無其事地翻看剛剛發(fā)下的試卷。
下午上課之前,湯君赫坐回位置上之后,朝馮博看了一眼,馮博恰好也轉(zhuǎn)過頭看他,嘴角勾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哎,同桌,”尹淙這時探過頭,壓低聲音說,“剛剛馮博到你的位置上,好像從你書包里翻出什么東西拿走了,我根本就攔不住他……”
湯君赫轉(zhuǎn)頭看向她:“拿走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個很小的盒子……你快看看書包里少了什么�!�
湯君赫低下頭翻了翻書包,果然,那個煙盒不見了。他把書包整個從桌洞里拖出來放到腿上,低下頭又仔細(xì)找了一遍,還是沒有。
“什么丟了?”尹淙看著他問,“沒關(guān)系吧?”
“一個小盒子,”湯君赫搖了搖頭說,“沒關(guān)系�!�
聽他這樣說,尹淙便放下心來,沒有多問。馮博不斷回頭看過來,見湯君赫埋頭翻找,他臉上的那抹笑變得愈發(fā)囂張。
湯君赫抬眼看了他一眼,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低下頭將書包放回桌洞的同時,他暗暗松了口氣,如他所料,馮博果然從他這里拿走了那個煙盒。而如果馮博接受了他上午那番話的暗示,就不會立刻將煙盒丟到別的地方,而是會暫時帶在身上,等到回家再將其燒毀,畢竟在學(xué)校里燒東西實在不太現(xiàn)實。
下午大課間,趁楊煊去籃球場之前,湯君赫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楊煊停下來看著他:“怎么了?”
“哥,放學(xué)后你不要等我一起走了�!睂χ鴹铎樱瑴战吡︽�(zhèn)定地說。他已經(jīng)想好了理由,若是楊煊問起來,他就說自己有題目要問老師,今天想留下來上一天晚自習(xí)。
“有事?”但楊煊只是這樣問了一句,待湯君赫點頭后,他便什么也沒問,徑直走出教室下了樓。
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腹稿無處可用,湯君赫如釋重負(fù)的同時也有些失落。他還以為楊煊會關(guān)心一下他要去做什么,或是提出來等一等他,沒想到楊煊什么也沒有問。
但不管怎樣,準(zhǔn)備工作已經(jīng)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他只能打起精神,趁著還沒上課,他走出教室朝樓下走。教學(xué)樓的前門正對著籃球場,為了避免被楊煊看到,湯君赫從后門出去,快步繞到了校外的公共電話亭。
他拿起聽筒,做了個深呼吸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然后手指在按鍵上依次按下了1-1-0。
“喂,你好,我要報警……”他咽了咽喉嚨,“是關(guān)于毒品交易的,在潤城一中的西南門,時間是今天傍晚5點半左右……特征……其中一個是學(xué)生,恩對,男生,1米75左右,不戴眼鏡,背了一個深藍(lán)色的皮質(zhì)單肩包……另一個不太清楚,也是男生,但不是學(xué)生,年齡應(yīng)該在20到25歲之間……”
***
上課鈴響了,湯君赫朝教學(xué)樓的方向跑了幾步,按原路從后門進(jìn)入,然后快步踏上了樓梯。
走進(jìn)教室的時候,班上的同學(xué)都在埋頭整理白天的錯題,馮博又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透出挑釁的意味。湯君赫無視了他,面無表情地回到座位上坐好。
對著試卷,他有些心不在焉。這個計劃還有沒有疏漏?那人會不會按時到達(dá)約定地點?警察又會不會及時趕到?還有……最后會不會牽涉到楊煊?盡管已經(jīng)盡可能將計劃做得完善,但他還是覺得有太多容易出岔子的地方。
度秒如年,湯君赫每隔幾分鐘就要看向墻上的掛鐘。好不容易熬到離放學(xué)還有幾分鐘,他將手里的試卷合起來,收拾好晚上的作業(yè)。放學(xué)鈴一打,他就將桌上的東西一股腦塞進(jìn)了書包里。
教室里騷動漸起,留下來上晚自習(xí)的學(xué)生陸續(xù)站起來去食堂吃飯。馮博正慢悠悠地收拾書包,見湯君赫走過來,他將那個深藍(lán)色的單肩包挎到肩上,輕蔑地笑了一聲,譏諷道:“去報警��?”
“那個煙盒里并沒有煙,你沒發(fā)現(xiàn)嗎?”湯君赫看著他問。
馮博臉上的笑隨即僵了一下,神情冷下來問:“什么意思?”
湯君赫沒說話,只是從兜里掏出了那兩截?zé)�,攤開手心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然后立即收回手,轉(zhuǎn)身就朝教室門口走。
“操!”馮博反應(yīng)過來后罵了一句臟話,抬腿就朝門口追。
湯君赫加快步子,抓著樓梯扶手,迅速地朝樓下走。西南門離教學(xué)樓有些遠(yuǎn),其間經(jīng)過學(xué)校食堂,來往人流量很大,湯君赫在人群中穿梭過去,馮博則在后面緊追過來。
去往西南門的人并不多,快到校門口時,人潮就逐漸散開了,為了避免馮博追上來,湯君赫抬腿跑了起來。沒有了人群的阻隔,馮博眼見著就要追上來,湯君赫走到校門口時,差點撞上門口的一個人,腳下的步子頓了一下,只耽誤了一兩秒鐘,就被馮博伸手抓住了校服袖子。
湯君赫心下一慌,慌神之下他的眼神掃過剛剛差點撞上的那個人,那人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年紀(jì),街頭混混的模樣,正伸長脖子看向校園里面,神色看上去像是在等人。湯君赫頓時生出一種強烈的預(yù)感,這人就是他通過電話聯(lián)系到的那個人。
他腳步放慢,試圖將衣袖從馮博手里掙脫出來,但馮博緊抓著不肯放手,威脅道:“把東西給我�!�
“不可能�!睖绽淅涞�。
“操,欠揍是吧?”馮博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領(lǐng),“我揍得你最后求著交給我信不信?”
“我可以給你。”湯君赫說。他想方設(shè)法地拖延時間,余光掃到校門口那人已經(jīng)拿出了手機開始撥號碼,他繼續(xù)說,“但你要保證以后不要接觸楊煊�!�
“媽的,你惡不惡心,”馮博話還沒說完,揣在兜里的手機震了起來,他沒理,繼續(xù)說,“你不要把搞同性戀那套搞到楊煊頭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電話響了。”湯君赫這時提高了音量。
校門口那人聞言轉(zhuǎn)過頭看向他們。
“操,你管我電話響不響!”馮博張口就罵,還沒罵完,那混混拿著手機走了過來,抓住他的胳膊說,“喂,哥們,是你吧?”
馮博轉(zhuǎn)過頭看著眼前這人,莫名其妙道:“什么是我,認(rèn)錯人了吧?”
那混混聽到他兜里的手機振動聲,將手里的手機屏幕對著他:“這是你的電話吧?”
馮博看了一眼:“是啊。”
“你讓我過來的啊,”混混哭笑不得道,“哥們,你失憶了還是怎么著?”
“你說什么呢?”馮博不耐煩地掙開自己的胳膊,“別打岔,現(xiàn)在沒時間搭理你�!�
他語氣惡劣,那混混也不是好惹的,拉下臉說:“操,你什么意思��?”說著他伸手?jǐn)堉T博的肩膀說,“哥們,昨天給我打電話的是你吧?我特地開車跑了十公里過來,來來來,你自己看看這條短信是不是你發(fā)的。”
見馮博手里松了勁,湯君赫見機從他手里掙出來,抬腿就朝一側(cè)的小路跑。馮博手里一空,剛想追過去,卻被混混攬著肩膀,根本無法掙脫。
他一時擺脫不了混混,只能耐著性子,皺眉看向那條短信:“號碼是我的,但我沒發(fā)過這條短信。”
“那這個電話也不是你打的?”
“當(dāng)然不是�!�
混混惱怒道:“那我是見鬼了還是夢游了才閑著沒事干朝這跑的?”
……
湯君赫跑了一段距離,回頭看過去,只見幾個穿著警服的人正朝那兩人走過去,而那個混混立即松開馮博,試圖快步逃開,馮博則還不明狀況地愣在原地。他腳下的步子慢下來,一邊大口地喘息著,一邊頻頻回頭朝身后看過去。已經(jīng)走到路口,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剛想回頭再看一眼,一輛穿過路口的自行車從他面前駛過,他下意識朝后退了一步去避開,那車卻突然停在了他面前。
湯君赫正處于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他惶惶然抬頭看過去,下意識想要道歉,卻看到了正皺眉看向他的楊煊。
“不看路啊?”楊煊捏著車閘,打量著他魂不守舍的模樣,“怎么了?”
“沒、沒什么,”湯君赫咽了咽干澀的喉嚨,努力平復(fù)著急促的呼吸,穩(wěn)下聲調(diào)說,“哥……”
楊煊并沒有多問,只是說:“要不要上來?”
湯君赫忙不迭看著他點頭:“要……”
楊煊收回落到他身上的目光,松開車閘,腳下重新蹬著車朝前騎。
湯君赫愣了愣,見楊煊騎過了路口,才回過神,跑著追了過去。楊煊騎得并不快,他伸手抓住后座,輕輕一跳便坐了上去,看著面前不斷疾馳而過的車輛,他定了定神,好一會兒才緩下呼吸,然后他慢慢地抬起胳膊環(huán)住了楊煊的腰,頭貼到了他的后背上。
第六十五章
第二天早自習(xí),全班正埋頭做英語老師發(fā)下來的兩則完形填空,教室左列第四排的位置空了一個人——馮博沒來。湯君赫抬頭看了一眼,然后攥緊了手中的筆繼續(xù)在試卷上勾選答案。
第一節(jié)課上課之前,英語老師正站在講臺上低頭整理剛剛收上來的試卷,班主任突然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敲了敲門,抬高聲音說:“湯君赫出來一下!”
由于心里早有準(zhǔn)備,湯君赫神色未見驚慌,他合上手中的練習(xí)冊,站起來朝教室外面走。
“這就是湯君赫同學(xué),”邱莉介紹完,不安地打探了一句,“劉警官,事情嚴(yán)重嗎?”
“還在調(diào)查當(dāng)中,”年輕的警察拍了拍湯君赫的肩膀,“走吧小湯同學(xué),又見面了,這次還是跟我們回去做一下筆錄�!�
湯君赫剛走不久,一個去衛(wèi)生間回來的男生一邊走進(jìn)教室,一邊頻頻回頭看向走廊的方向,剛一坐下來,他就用難掩震驚的語氣道:“我操什么情況啊,湯君赫被警察帶走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他這話一出,周圍的人紛紛扭過頭問道:“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了?!”
“不知道啊,就看到警察把他帶走了……”
“什么情況啊,不會又鬧出命案了吧?”
“噓,你小點聲……”男生說著,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楊煊。沒想到正撞上楊煊看向自己的目光,他訕笑道:“煊哥……”
楊煊朝他招了一下手,他立刻會意地起身走過來。
“外面怎么了?”楊煊問。
“我也不知道,出去的時候就看到班主任帶著警察過來,回來的時候,警察已經(jīng)把湯君赫帶走了……煊哥,發(fā)生什么了�。俊�
楊煊蹙眉道:“不清楚。”
時隔幾個月,湯君赫又一次坐到了幾個警察面前。
“馮博說他身上的煙盒是昨天從你那里拿過來的?”警察打量著他的神色問。
“不是拿,”湯君赫的雙手交握在桌子上,糾正道,“是偷,他從我這里偷走的。”
“所以你承認(rèn)那個煙盒其實是你的?”
湯君赫搖了搖頭說:“那個煙盒是他的。元旦那晚,他在KTV里拿出來那盒煙,試圖引誘我吸入,被我哥哥楊煊攔下來了。后來我從垃圾桶里翻出煙盒,想要作為之后的證據(jù)�!彼痤^看向警察,“所以,警察叔叔,我想報案�!�
低頭做筆錄的女警察這時詫異地抬頭看向他。
湯君赫繼續(xù)問:“引誘未成年人吸毒,雖然沒有成功,應(yīng)該也算犯罪未遂吧?”
“等等啊,”負(fù)責(zé)審訊的警察意識到節(jié)奏被眼前這個看似天真的男孩打亂,不由失笑道,“煙盒到底是誰的?你說是馮博的,馮博說是你的。”
“你們沒有問他為什么從我這里偷走那個煙盒嗎?”
警察拿筆敲了敲桌子:“不要反問,直接說�!�
“是因為我昨天想要用煙盒作為證據(jù)報案,他害怕事情暴露才從我這里偷走煙盒的。這個過程應(yīng)該會被教室的監(jiān)控記錄下來,而且,我同桌尹淙也可以作證�!彼曇舨淮�,卻顯出一種超出外表的鎮(zhèn)靜。
警察思忖片刻,點了點頭又問:“元旦那晚都有誰在場?”
“尹淙、應(yīng)茴……其他人,我也不記得了�!�
“不是還有你哥楊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