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哥。”他低聲喊楊煊。
楊煊抬起頭看他,眉頭微蹙,是湯君赫記憶中他情動的樣子。楊煊伸手揉了揉湯君赫的頭發(fā),然后按著他的頭交換了一個吻。
楊煊抬起頭看他,眉頭微蹙,是湯君赫記憶中他情動的樣子。楊煊伸手揉了揉湯君赫的頭發(fā),然后按著他的頭交換了一個吻。
在他們唇舌分開,抱在一起的時候,湯君赫小聲說:“哥,你手上剛剛沾了東西。”
楊煊怔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把手從他的頭發(fā)上拿開,摟著他低笑了一聲說:“你自己的東西,嫌棄我還是嫌棄你自己?”
經(jīng)歷過情事的大腦運轉(zhuǎn)有些緩慢,湯君赫想了想說:“嫌棄我自己。”
楊煊抱著他躺了一會兒,從沙發(fā)上坐起來,要拉他起來洗澡,他一起身,湯君赫便伸手到身后,摸索著要把褲子拉上來,不用看也知道,下身現(xiàn)在一定一片狼藉。腿上剛剛出了很多汗,一時褲子并不太容易拉上去。
楊煊坐在他旁邊,起身從茶幾上的紙抽里抽了幾張紙,握住湯君赫試圖朝上拉褲子的那只手,低頭幫他清理干凈。
“我,我自己來……”湯君赫有些不自在地回頭道。
“別動�!睏铎诱f著,把他的兩只手腕握到一起,捏著紙巾的另一只手探進(jìn)他的臀縫間擦拭。
被擦拭的地方有些癢,但心里卻是酸酸脹脹的,湯君赫側(cè)著臉趴在沙發(fā)上,一動也不動地任他在自己身后動作。
楊煊幫他擦完了,松開他的手腕,站起來將用過的紙巾扔到垃圾桶,然后俯下身捏了一下他的腰:“去洗澡?”
“嗯�!睖諒纳嘲l(fā)上坐起來,沒有立即起身,先是愣了幾秒,然后抬頭看著楊煊問,“一起洗嗎?”
“不然呢?”楊煊伸手解開襯衫扣子,脫下來扔到沙發(fā)上,要彎腰脫褲子時,見湯君赫還是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他直起身,伸手捏了捏湯君赫頸后,“不愿意?”
湯君赫抬頭看著他,忽然一聲不吭地緊緊抱住他,側(cè)臉貼在他的小腹上。
楊煊低頭看著他,抬手按在他腦后,聲音放輕道:“怎么了?”
湯君赫先是沒說話,過了幾秒才問:“哥,這次你真的不會走了嗎?”
“不會。”楊煊用拇指輕輕撫過他的耳廓。
“如果你再走,下次我真的不會再認(rèn)你�!睖者@樣說,盡管他知道自己在色厲內(nèi)荏。他想他可能還不如十三,十三害怕的時候會撓楊煊,可是他卻一點也舍不得傷害他哥哥。
有一陣子,醫(yī)院里的人都在背后偷偷地傳他情感缺失,起因是某天他站在手術(shù)臺邊觀摩一臺手術(shù),親眼目睹手術(shù)失敗病人死亡,在他走出手術(shù)室時,不知情的薛遠(yuǎn)山又派人過來叫他參加一臺手術(shù),那是他第一次拿手術(shù)刀,在薛遠(yuǎn)山的注視下,他下刀很穩(wěn),絲毫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后來薛遠(yuǎn)山在例會上表揚他,有人想起那天發(fā)生的事情,便在背后悄悄議論開來。誠然,對于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大夫來說,看慣生死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對于當(dāng)時從未上過手術(shù)臺的湯君赫來說,對手術(shù)臺上的死亡產(chǎn)生情緒震動才是應(yīng)有的反應(yīng)。
例會開完不久,有一個年紀(jì)很輕的新醫(yī)生跑過來旁敲側(cè)擊地問他,他只是淡淡地答,生死有命,并不是醫(yī)生憑借一己之力就可以控制的。他也一向自知自己是有些情感淡漠的,也許是因為童年經(jīng)歷過校園冷暴力的緣故,他從來都不對任何一段后來的關(guān)系抱有期望。
唯獨跟楊煊的這一段關(guān)系,他怎么也放不下,像是把所有缺失的熱情與執(zhí)著全都傾注進(jìn)去,一丁點小火星就足以讓他熾熱地燃燒起來,然后風(fēng)吹不熄,水潑不滅。
“不會再走了�!睏铎釉谒^頂?shù)�,聲音壓得很沉�?br />
洗澡的時候,湯君赫一直抱著楊煊,頭靠著他的頸窩。楊煊拿著花灑試水溫,水流嘩嘩地噴出來,湯君赫忽然開口問:“哥,那你有沒有跟別人睡過?”
“閉眼,”楊煊拿著花灑從他頭上噴下來,“你猜�!�
“也許睡過�!睖臻]著眼睛說。
“為什么?”
“應(yīng)該會有很多人想和你睡覺�!�
“沒睡過�!睏铎又苯亓水�(dāng)?shù)卣f。
“真的?”湯君赫睜開眼睛看他。
“我撒過謊么?”楊煊微微皺眉,似在回憶,“以前好像是你更喜歡撒謊吧?”
“好吧,”湯君赫想了想說,“那我勉強(qiáng)相信你�!�
楊煊笑了一聲:“也不要太勉強(qiáng)了�!�
“哥,”過了一會兒,湯君赫又說,“我們一定要把這個房子賣了嗎?”
“你不想賣?”楊煊擠了洗發(fā)露在他頭上,揉出泡沫說,“那就不賣了,留著吧�!�
作者有話說
關(guān)于睡沒睡過后面有個段子,還蠻甜的但現(xiàn)在還不到寫那個的時候=
=唉,我也急啊
第一百零三章
躺到床上,湯君赫已經(jīng)閉上眼,又忽然想到解酒沖劑還沒有沖,起身穿了拖鞋走到廚房。燒開的水已經(jīng)不燙了,他倒掉重新燒了一壺,然后撕開一包解酒沖劑倒進(jìn)玻璃杯內(nèi)。
湯小年臨走前,不止一次提過賣房子的事情,當(dāng)時他事事順著她,不管她說什么都答應(yīng)下來。等到真的跟楊煊一起重回故地,才發(fā)覺自己并不想賣掉這個房子。盡管從前發(fā)生在這里的種種一切并非完全美好,但它實在承載了太多無法割舍的回憶,他舍不得賣掉。
他端著沖好的解酒沖劑走回屋,楊煊似乎快要睡著,聽到動靜后模糊問了句:“還不睡?”
“哥,你把這個喝了�!睖諗Q開床頭燈,燈光昏暗,把屋子襯得格外靜謐,他把玻璃杯遞給楊煊。
“這是什么?”楊煊用手肘撐著床,微微欠身,接過杯子。
“解酒沖劑,明早起來不會頭疼。”湯君赫在床邊蹲下來,胳膊趴在床上,等著他喝完。
“會有用?”楊煊說完,沒等湯君赫回答,仰頭喝了下去。
湯君赫伸手要接過杯子,楊煊坐起來說:“我去吧,順便漱口,你上來睡。”說話間,兩條腿已經(jīng)搭到地上穿拖鞋。
湯君赫便起身躺回床上,鉆進(jìn)被窩里,過了一會兒,楊煊走進(jìn)屋子,俯下身擰滅了床頭燈。掀開被子躺進(jìn)去時,他的手碰到湯君赫裸露在外面的肩膀,因為剛剛沖洗杯子時沾了冷水,手上的溫度很涼,湯君赫抽了口氣,發(fā)出輕微的“嘶”聲。
“涼?”楊煊隨口問。
“嗯,”湯君赫翻了個身,摸黑抓過他的手,突發(fā)奇想地看著他問,“哥,萬一我剛剛給你喝的是毒藥怎么辦?”
“那你明天就沒有哥了�!睏铎犹上聛碚f。
湯君赫預(yù)想的答案并不是這個,但他不由自主地被楊煊帶著走,幾秒鐘后自己又補(bǔ)了一句:“那我也沒有男朋友了�!�
楊煊像是笑了一聲,小臂從他頸后穿過去,摟著他說:“男朋友好找,哥不好找。”
湯君赫朝他靠了靠,說:“男朋友也不好找�!�
楊煊闔上眼,有意無意地用拇指撥弄著他眼尾的睫毛,他喝過酒,欲望有些難以克制。
半晌,湯君赫很小聲地喊他的名字:“楊煊……”聲音很小,幾乎是用氣聲喊的。他以為楊煊已經(jīng)睡了,但幾秒后楊煊應(yīng)道:“嗯?”
湯君赫稍稍抬起上身,很近地看著他,又喊了一聲:“楊煊�!边@次的音量要比上次稍高一些。
楊煊睜開眼看著他,房間里很暗,但可以看到彼此的眼睛,他看到他弟弟那雙貓似的眼睛,正灼灼地看著自己。
“哥哥。”湯君赫又叫了一聲,許是因為夜色朦朧,楊煊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覺得這十年時間好像很短,一瞬便過去了,而他們就在這一瞬之間,從十七八歲長成了二十七八歲。
“嗯�!睏铎涌粗麘�(yīng),聲音在黑夜里聽來有些溫柔。
他們對視片刻,湯君赫低下頭去親吻楊煊,他吻得很輕,舌尖撥開楊煊薄削的嘴唇,小心地探進(jìn)去。楊煊的手捏著他的肩膀,但他并不急于掌控這個吻,他有意順著湯君赫。
湯君赫的嘴唇貼著楊煊的,彼此都有些濡濕,他小聲道:“哥,你教給我的那些我全都記得……”他察覺到楊煊對他的縱容,這種縱容讓他忍不住得寸進(jìn)尺。
“考驗我定力��?”楊煊說著,一只手從他的睡衣下面探進(jìn)去,摩挲著他光潔滑膩的后背。
“我覺得可以做,”湯君赫的頭趴下來,枕在楊煊肩膀上說,“我是醫(yī)生,湯醫(yī)生說可以做�!�
“明天要坐飛機(jī),萬一又燒怎么辦?”他們要去南方的那座小鎮(zhèn),明天上午出發(fā),坐飛機(jī)過去。
“那你輕點。”
“這不現(xiàn)實�!�
“可是你明明就有反應(yīng)。”湯君赫說著,手順著楊煊的小腹摸下去,握住他勃|起的部位。
楊煊捏著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拿開:“我喝了酒,別亂動。”湯君赫又換另一只手,剛一碰到,又被楊煊捉住,楊煊一只手鎖著他的兩只手腕,讓他動彈不得,“你以為我不想做?”
湯君赫只得放棄,小聲嘀咕道:“我相信你沒有和別人睡過了�!�
楊煊聞言笑了一聲:“不勉強(qiáng)了?”
“不勉強(qiáng)了。”察覺到楊煊手上松了勁,湯君赫把手抽出來,放到他的小腹上,順著肌肉線條摸索。不知過了多久,困意浮上來,他的動作才慢慢停住,抱著楊煊睡著了。
他睡著之后,楊煊的手覆上來握著他,先前酒勁上來時他有些困,但剛剛又被撩撥得睡不著,他的定力其實并沒有那么好。湯君赫睡著了,呼吸聲均勻沉緩,他想他弟弟又回來了,那個曾經(jīng)在十七歲的黑暗中點燃過自己,全心全意信賴和依賴著自己的弟弟,又變回了那一束灼灼的小火光。還好它沒有熄滅。
翌日上午,兩人簡單收拾了屋子,帶著行李箱離開潤城,前往那座南方小鎮(zhèn)。
在他們鎖門離開時,湯君赫意識到,這座房子就像是一個牽掛,它在這里,就好像他們所有的遠(yuǎn)行終究會有歸途,無論是去往那座小鎮(zhèn),還是回到燕城。大抵人都是要有根的。
他們把門鎖好,湯君赫忽然說:“哥,以后我們每年回來一次吧?”
“好啊。”楊煊收了鑰匙,很干脆地答應(yīng)。
坐到飛機(jī)上,湯君赫系好安全帶,用溫度計測了一下體溫,測好后自己先看了一眼,說:“不燒了�!�
楊煊伸手把溫度計拿過來,也仔細(xì)看了一眼,遞給他時又說:“到酒店再量一次�!�
湯君赫把溫度計收起來,低聲道:“明明我才是醫(yī)生�!�
“醫(yī)不自醫(yī)�!睏铎涌恐魏蟊痴f。
他說起這個詞,讓湯君赫想到一個多月前他們剛見面的那一幕。
飛機(jī)廣播開始提醒乘客關(guān)掉手機(jī),湯君赫把手機(jī)放回兜里,對著前排的座椅怔忡片刻,側(cè)過頭看著楊煊,問出了自己一個多月以來的疑問:“哥,為什么你會進(jìn)部隊啊?我是說,當(dāng)年你不是應(yīng)該去國外讀書了嗎?”
楊煊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先是沒說話,回過頭去似乎陷入沉思,半晌后抬手捏了捏眉心道:“我后來,回來過一次�!�
湯君赫眉目間流露出一絲詫異:“回潤城嗎?”
“嗯�!睏铎诱f。
“什么時候?”
“應(yīng)該是……你大一那個暑假�!�
湯君赫微微睜大雙眼,他記得那個暑假,那是他和湯小年之間矛盾最尖銳的時候,也是他最絕望的一段時間。那年暑假他沒回來,因為害怕看到潤城的夏天。他待在學(xué)校的實驗室里早出晚歸,煙抽得很兇,每天的時間都被實驗變量和結(jié)果填滿,絲毫不敢觸碰關(guān)于楊煊的記憶。
“下個夏天會回來”,楊煊的確這樣說過,可那時候他以為,那不過是一句過期的約定而已。
第一百零四章
(九年前楊煊番外)
九年前,潤城,夏。
“回來了?”門衛(wèi)從看守亭里走出來,幫楊煊打開小區(qū)大門,一邊寒暄道,“不是出國了?”
“回來辦點事兒�!睏铎诱f著,抬頭看了一眼幾米外的那棟樓。
楊成川名下曾有兩棟房產(chǎn),他離世之后,這棟地腳絕佳的家屬樓被劃給了湯小年和湯君赫,而在城郊的一棟別墅則劃給了楊煊。
盡管曾在這里住了十幾年,但眼下這棟熟悉的樓已經(jīng)跟楊煊毫無瓜葛,這是不爭的事實。
楊煊的兩只手抄在兜里,朝那棟樓走過去,上電梯到七樓,在門口停住腳步站了幾秒。幾秒鐘之內(nèi),他腦中閃過湯君赫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那雙眼睛會微微睜大,然后陡然亮起來嗎?就像去年除夕夜里那次一樣。
他一只手從兜里伸出來,抬手敲了敲門,指節(jié)觸碰到實木門上,發(fā)出篤篤的聲響。
屋里并沒有聲音,一片靜寂。楊煊又屈起手指敲了幾下門,仍舊沒有反應(yīng),他抬手按了兩下門鈴。
屋里沒人?楊煊眉頭微蹙,凝神聽了聽屋里的聲音,的確沒有一丁點動靜。
他特意在工作日的白天過來,就是想要避開湯小年,但現(xiàn)在看來,湯君赫也不在家。難道又像前年暑假一樣,出去給人補(bǔ)課了?楊煊略一思忖,轉(zhuǎn)身下了樓。
第二天,他選了稍晚的時間過來,屋里仍舊沒人。他很快推測到,或許湯君赫并沒有回來過暑假,他忽然想到他曾經(jīng)直白地說過自己很想離開潤城,說這話時,他眼神里的渴望極為赤裸。
當(dāng)晚,楊煊的外公打來電話,關(guān)切地問他:“手續(xù)都辦好了嗎?”
“還沒,”楊煊說,“這兩天沒見到人,明天周末再去一趟吧�!�
事實上這次他回國,他外公起先并不同意,老人家原打算為楊煊報一個暑期夏令營項目,讓他提前接觸大學(xué)生活。楊煊的外公是一個控制欲很強(qiáng)的人,大抵楊煊性格中的一部分遺傳自他。
一年前,楊煊一到美國,他外公便替他拿定主意,要他先讀一年預(yù)科,然后再申請學(xué)校,這樣時間更充裕些。盡管依照楊煊的托福成績,他可以申請到一所不錯的學(xué)校,但卻并不能達(dá)到他外公的要求。
楊煊是喜歡自己拿主意的人,楊成川在世時又一貫對他放養(yǎng),所以初到美國,楊煊只覺得拘束,卻又不能跟他花甲之年的外公正面起沖突。
幾天前,他借口自己已經(jīng)成年,想要把國內(nèi)的戶口獨立出來,他外公這才松口允許他回國:“也別獨立了,直接銷掉吧,反正以后也不回去了�!庇侄谒k完早早回去,不要耽誤參加暑期夏令營。
第三天上午,楊煊見到了湯小年,在講明來意之后,湯小年回屋翻找戶口本。
楊煊站在玄關(guān)處不動聲色地打量這個家,除了他以往住的那間房,其他房間都大敞著門,看來湯君赫依舊不在。
湯小年找出戶口本,見他的目光落在湯君赫那間屋子,冷淡地說:“他暑假沒回來,留在學(xué)校做實驗�!�
楊煊未置一詞地接過戶口本,同樣淡漠地道謝,轉(zhuǎn)身出了房門。
想要查出湯君赫的去處并非一定要通過湯小年,事實上,他的確不想跟湯小年多言。
楊煊斜倚著電梯墻壁,漫不經(jīng)心地翻開戶口本,楊成川已經(jīng)銷戶,第一頁是湯小年,第二頁是他自己,他繼續(xù)往下翻,在翻到湯君赫那一頁時微怔了一下,那上面寫了四個字:遷往燕城。
考去了燕城?那看來考得不錯,楊煊腦中冒出這個想法。電梯停至一樓,他合上戶口本,直起身走出去。
本區(qū)派出所離得很近,走路過去也不過十多分鐘。他到時,趙研已經(jīng)等在派出所門口,見他過去,很親昵地拍他肩膀。
“怎么樣啊在國外?”趙研遞給他一支煙,笑著問。
“一般�!睏铎幼约狐c著火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煙霧。
“去哪個學(xué)校?”
楊煊說了學(xué)校的名字,趙研顯然被震驚道,握拳在他肩上捶了一下:“操,這么牛逼,可以啊�!�
辦理銷戶時,工作人員翻開戶口本,因為認(rèn)識楊煊和趙研,很自然地攀談起來�?吹綔漳琼撋系膸讉字,她說:“你弟弟去年把戶口遷到學(xué)校了,也是我辦的手續(xù)�!�
楊煊還未來得及問,趙研便興致勃勃地說:“你那個挺漂亮的弟弟?考去哪了?”
“去燕城醫(yī)科大了,”那人接話道,“全國最好的醫(yī)學(xué)院,如果能留在燕城工作,以后戶口應(yīng)該不用遷回來了�!�
“學(xué)醫(yī)?”楊煊這才開口問。
“是啊,你這個做哥哥的還問我啊,”那人笑著說,并不放在心上,繼續(xù)道,“聽說是八年制臨床博士,這個分?jǐn)?shù)如果去燕大,可以讀最好的專業(yè)了,不過八年讀個博士出來,也挺劃算的。居住證明……”那人低頭找居住證明,接著說,“看戶口本上他的年齡還比一般小孩入學(xué)早,到時候真是年輕有為啊。欸?居住證明不在這里嗎?”
楊煊有些出神,聽到這話回過神:“不在這里面?”
“沒有哎,”那人又翻了一遍,“你看看。”
楊煊自己翻了一遍,沒有找到:“可能忘在酒店了�!彼苌偻拢貒坝謱①Y料全都放在一起,現(xiàn)在居住證明不在,連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啊,那就辦不了了�!蹦侨擞行殡y。
“我回去拿。”楊煊想了想說。
“走吧,我陪你回去拿,”趙研從柜臺前直起身,笑道,“你也有忘事的時候啊�!�
走在路上,趙研開起玩笑:“真沒想到啊,楊煊會去搞學(xué)術(shù),��?”他伸手捏了捏楊煊上臂上的肌肉,“校內(nèi)小前鋒?籃球隊門面?老孫頭知道了要大跌眼鏡啊�!�
楊煊低著頭笑了一聲:“搞學(xué)術(shù)……”那語氣像是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回到酒店取居住證明,翻找了一通卻沒找到,明明出門前還見到了,但眼下的確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楊煊又點了一支煙,覺得有些煩躁。不僅僅因為居住證明的事情,事實上銷不銷戶對他來說根本無所謂。注銷戶口只是這次回來的借口而已。
“沒有居住證明就銷不了是吧?”他拖過酒店的煙灰缸,朝里面磕了磕煙灰,問趙研。
“對啊,除非你入軍籍……”趙研滿嘴跑火車地笑道,“不然你別走了,參軍吧。”
楊煊并沒有立即搭腔,他低垂著頭,沉默片刻,像是真的經(jīng)過了一番思考,沉聲問道:“你有認(rèn)識的人嗎?”
聽他這樣問,趙研先是愣了一下,抬頭看向倚著窗臺的楊煊,看不出他臉上有任何情緒,他笑道:“開什么國際玩笑�!�
“認(rèn)真的�!睏铎幽嬷庹f。
“喂,你申請的可是XX大學(xué)……”趙研還是笑,沒當(dāng)真。
“學(xué)長�!睏铎舆@樣叫,讓趙研不由自主地停下笑,盡管趙研比楊煊高一級,但因為他們都在籃球隊,是好兄弟,平日里很少用到學(xué)長的稱呼。所以這個稱呼讓他意識到,楊煊也許并沒有在開玩笑。
“不會吧?”趙研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太突然了吧……”
楊煊反倒沒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我這次回來,原本也沒打算回去�!�
趙研走后,楊煊自己坐回沙發(fā)上,手肘撐在大腿上,低著頭若有所思。
燕城醫(yī)科大?暑假留校做實驗?聽上去很適合湯君赫。楊成川臨走前的那條短信說得沒錯,他弟弟的確會去國內(nèi)最好的學(xué)校,接受最好的教育,生活回歸正軌,然后心智成熟,不需要再依賴他這個哥哥。
當(dāng)時的決定做得好啊,楊煊仰頭靠在沙發(fā)背上,唇角朝上勾了勾,像是有些自嘲。
既然放下了,那就……按照原本的軌跡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