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楊煊站在走廊上,對著打開的窗戶抽煙,一支煙抽了一半,聽到開門聲,他轉過身來。見湯君赫從治療室出來朝他走近,他沒有問心理醫(yī)生說了什么,只是抬手摸了一下湯君赫的臉說:“覺得怎么樣?”
“挺好的,”治療時發(fā)生的那一幕讓湯君赫有些不好意思,“哥,我去洗手間洗把臉�!�
“走吧�!睏铎釉诶吧系臒熁也劾锬頊缌藷煟阒黄疬^去。
洗手間很安靜,只有嘩嘩的水流聲,湯君赫捧著水洗了臉,然后關了水龍頭,用手背把臉上多余的水抹掉。楊煊半倚著洗手臺等他。
“洗好了。”湯君赫走到他面前,微抬著下頜看他。
楊煊伸手把他濕掉的額發(fā)撥到一邊,露出他光潔的額頭,剛想起身走時,湯君赫忽然貼過來抱住他。
他臉頰的水蹭到楊煊的肩膀,透過薄薄的襯衣布料滲了進去,楊煊什么也沒說,抬手攬著他的后背,手指有意無意地蹭著他頸后的發(fā)茬。
“哥,”湯君赫低低地說,“你猜Julia剛剛跟我說了什么?”
“嗯?”楊煊問。
“她說……”湯君赫頓了頓,抬起頭,看著楊煊的眼睛說,“她說你很愛我。”
楊煊似乎也怔了一下,隨之又笑了笑。
“是不是啊哥?”湯君赫很期待地看著他。這份期待讓他的眼睛微微睜大,看上去就像十七歲時那樣。
“這不是很明顯么?”楊煊說著,用拇指抹去他下頜處即將滴下的水珠。
“你要說‘是’還是‘不是’�!睖請猿值�。
楊煊的手指順著他的下頜線滑下來,托著他的下巴,低頭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然后看著他烏溜溜的眼睛,并不繞彎子地說:“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從治療室出來,兩人一左一右上了車,楊煊接了個電話,是尤欣打過來的,似乎是要他過去拿什么東西。
“拿什么?”楊煊把車窗打開到最大,語氣聽上去并不上心,對著電話說,“搞什么神秘,著急么?”
那邊似乎又說了什么,楊煊聽了一會兒,說:“他在,好,我趕在你下班之前過去�!�
等他掛了電話,湯君赫有些好奇地問:“哥,你要去哪兒?”
“尤欣要我過去拿東西,”楊煊啟動車子,松了手剎,“過會兒再去,先帶你去看看車�!�
工作日的下午,路上總算不堵,楊煊屈起來的手肘搭在車窗沿上,開得并不多快,看上去有幾分閑散。
碧空如洗,尚未濃重的暑氣從翠綠的葉梢蔓延開來,正是燕城一年中最怡人的氣候。
湯君赫看著街邊后退的綠樹,想到他們從前在潤城也是這樣,他坐在楊煊的自行車后座,在茂密的樹葉下穿行而過,風吹起來,把楊煊的白襯衫吹得鼓起來,貼到他的臉頰上,那是他少年時代最快樂的記憶。他這樣想著,忍不住像十七歲那樣小聲地哼起歌來。
起初他并未意識到自己在哼歌,直到楊煊把車停到4S店門口,他才察覺到自己的這個舉動。
楊煊把車熄了火,若不經意地問道:“怎么不哼了�!�
湯君赫有些不好意思,不作聲地低頭解安全帶,他好多年沒這樣哼過歌了。前些年他腦子里裝滿了實驗參數(shù)和結果,臨床方法和術后恢復,根本就沒有過這樣大腦放空的下午。
見湯君赫不作聲,楊煊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剛剛哼的什么?”
湯君赫并不知道自己剛剛哼了些什么,他很少聽歌,也從不刻意去記那些旋律,所以直白來講,他剛剛就是在瞎哼一通。聽到楊煊這樣問,他的臉微微發(fā)紅,但還是佯作自然。
楊煊笑了一聲,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挺好聽的,下車吧。”
那輛線條硬朗的黑色路虎停在展廳里,銷售人員站在一邊,楊煊低頭問湯君赫:“覺得怎么樣?”
“挺好的�!睖照f。
“坐上去試試。”楊煊拍了拍他的后腰。
湯君赫便朝副駕駛的方向走,楊煊抬手攔住他:“坐駕駛位吧,有駕照沒?”
一旁的銷售人員見狀,也立即說:“對,可以試駕一下的�!�
“不用了吧哥……”湯君赫面露為難,“駕照我拿了就沒開過�!�
楊煊握著他的手腕朝前走了幾步,停下拉開駕駛位一側的門,朝他抬了抬下頜,湯君赫只能坐進去。
“要不要靠前一點?”楊煊俯下身,手朝座位下面的調節(jié)桿摸過去,“在這里,自己調。”
湯君赫也順著摸過去,楊煊抬手覆住他的手背,握著放上去。
“哥……”湯君赫小聲說,“還是你來試吧�!�
距離拿到駕照已經幾年時間,他是真的有些打怵,尤其是這車的底盤還很高,視野和他當時學車時相差甚遠。
楊煊直起身看他一眼,倒也沒再堅持:“那我來試吧�!闭f完扶著湯君赫的胳膊,等他從車里邁下來,自己矮身坐進去,將座位朝后調了一下,這才把兩條腿伸展開。
做銷售的那人是個挺清秀的小伙子,很自覺地坐到后排位置,為楊煊指著試駕場地的方向。
楊煊試駕一圈,開得很順暢,開回去的路上,銷售問了一句:“你們是兄弟嗎?還是……”話說到一半,挺謹慎地噤了聲。
楊煊開著車,頭也沒回地說:“還是什么?”
小伙子挺心虛地說:“沒什么……”
湯君赫這時側過臉說:“他是我哥哥�!�
“哦……怪不得呢,看著有點像�!蹦侨擞樞Φ�。
新車各種手續(xù)繁雜,楊煊打算過兩天自己過來辦理。見時間差不多了,他開車帶著湯君赫徑直開到警局,打電話叫尤欣下來。
見楊煊下了車,湯君赫也推開車門走下去。
尤欣抱著一個厚厚的檔案袋快步走過來,遞給楊煊道:“隊長,這個給你,跟著材料一起轉過來的�!�
“叫我過來就是為了這個?”楊煊接過來看了一眼,“我還以為什么重要的東西。”
“就是很重要啊�!庇刃婪瘩g道。
“碎紙機你那里有么?”
“有是有……”
“那幫我把這些都絞碎吧。”楊煊把信封遞還給她。
“不要了吧……隊長,你就算不給自己留點回憶,”尤欣說著,看了一眼湯君赫,“總是要給湯醫(yī)生看看的吧……”
湯君赫見她提到自己,這才開口問道:“這是什么?”
尤欣觀察著楊煊的表情,拿不準能不能說,猶豫再三,到底也沒敢明說,只含糊道:“你哥以前在部隊的東西�!庇洲D而抬頭看向楊煊道:“隊長,你要想真絞,回頭等你上班了,自己過來絞吧,這玩意兒絞了折壽,你可千萬別把這差事派給我�!�
楊煊笑了一聲:“我沒死呢,折什么壽?”
“反正我不絞。”尤欣鐵了心拒絕。
“行吧,回頭等我過來再說,那你先幫我收著�!�
“你自己收著,”尤欣推拒道,“我拿著不踏實……要不你讓湯醫(yī)生給你拿單位里碎唄,”尤欣說著看向湯君赫,“醫(yī)院也有碎紙機,是吧湯醫(yī)生?”
楊煊瞥她一眼道:“剛不是還說折壽?”
“哦,你倆是兄弟嘛,”尤欣睜著眼瞎白話,“三代以內直系或旁系血親不適用于這條法則。對了隊長,你是不是快要來上班了?下下周?”
楊煊收了那個信封,捏著邊緣拿在手里,說:“嗯�!�
“哎喲,你可快點來吧,老徐天天念叨你�!�
“念叨我什么?”
“G組打從年初開始就缺組長了啊,”尤欣壓低了聲音,“前幾天代理組長又定了一個錯誤決策,把老徐給氣得……”
“臨時決策?”
“是啊,旭哥這個代理組長也當?shù)锰赝纯啵筒贿m合做機動決策,他比老徐還盼著你空降G組解救他�!�
“旭哥?”楊煊回憶了一下說,“我沒見過吧?”
“對,G組你都沒見過,不過他們見過你啊,在那篇報道上……”尤欣說到這,看著湯君赫笑道,“湯醫(yī)生最近忙不忙啊?”
“還好,”湯君赫的心思在那個信封上,聽她提到自己,回過神說,“胸外一直都差不多�!痹捳f到一半,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麥澤”,他說了聲“不好意思”,按了接通鍵。
麥澤開門見山道:“什么時候有假�。俊�
“你閑下來了?”湯君赫問。
“對啊,新專錄完了,就等做后期了,先歇兩天。什么時候能出來?”
“明天?”
“可以啊,叫上你哥吧?朔子,丁黎,應茴,還有我樂隊的幾個朋友都會去,人多熱鬧嘛�!�
“再看吧�!睖照f,聽到應茴也會去,他有些猶豫。
“別啊,你不會是因為應茴追過你哥,怕他倆尷尬才不叫你哥去的吧?”
湯君赫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丁黎告訴我的,”麥澤懶洋洋道,“多少年前的事兒了,他跟應茴都不介意,你哥看起來也不像會介意的人吧?”
“再看吧�!睖沼诌@樣說。他還沒想好怎么和楊煊說起應茴。
掛了電話,湯君赫正猶豫要不要跟楊煊說起這件事。
“哥,”他剛說出口,手里握著的手機這時震了一下,他轉過屏幕一看,手機上來了一條短信。沒存過的號碼。
“湯醫(yī)生,我是尤欣。想了想還是有必要跟你說,你哥對你真的很好,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去看看那個檔案袋�!�
“怎么了?”楊煊見他遲遲不往下說,這時轉過頭看他一眼。
湯君赫的目光落到儀表臺上那個厚厚的檔案袋:“哥,那個檔案袋里裝的是什么?”
“當時在部隊的一些資料�!睏铎娱_著車說。
只是資料的話,為什么要用碎紙機碎掉?尤欣又為什么要說什么折壽?湯君赫腦中閃過這種想法,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他已經做好了打算,想到可以趁楊煊不注意時,把信封拿過來看一眼,他們住在一起,總是有機會的�?伤D念一想,又忽然覺得,何必要偷偷摸摸地拿過來,如果開口和楊煊要過來看的話,他會拒絕自己嗎?記憶中,楊煊好像沒有拒絕過自己什么事情。
“哥,”湯君赫有些遲疑地開口,他不常和楊煊提要求,“我想看看那個信封……可以嗎?”
楊煊先是沒說話,打著方向盤轉彎,長長的彎道平穩(wěn)轉過去,湯君赫又叫了一聲“哥”。
楊煊這才問:“怎么突然好奇這個?”
湯君赫想了想,說:“其實關于你過去的一切,我都挺好奇的�!边@句是實話,如果有一盤記錄著關于過去十年楊煊點點滴滴的錄像帶,他一定會片刻不落地看完。
“回家看吧�!睏铎诱f。他果然沒有拒絕湯君赫。
湯君赫有些好奇,又有些開心。
下了車,楊煊拿起儀表臺的檔案袋,推開車門走下去。
電梯里站著一個陌生人,湯君赫不動聲色地朝楊煊靠過去,握著他哥哥的手,順著朝下握住檔案袋的一側,試圖從楊煊手里抽出來。
本以為楊煊會很輕易地松手,沒想到他手上反而加重了力氣。
湯君赫只能也跟著用力,但卻怎么也沒辦法把檔案袋從他手里抽出來。
他轉頭去看楊煊,楊煊卻視而不見,眼睛盯著電梯門旁的樓層指示屏幕。
等到那個陌生人下了樓,電梯門重新合上,湯君赫這才開口說:“你說回家給我看的�!�
楊煊偏過頭笑了一下,漫不經心道:“你抽走就給你看啊�!�
湯君赫一只手較不過楊煊,便有些耍賴地兩只手一起用力,楊煊這時主動松了力氣,抬起胳膊攬著他的肩膀。
湯君赫抱著檔案袋,低頭看那上面的字。那上面只用很粗的黑色水筆,龍飛鳳舞地寫了兩個字——“楊煊”,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他用手指捏了捏,里面的東西尺寸比紙幣稍大一些,很厚,整整齊齊的,像是被捆在一起。
楊煊先一步下電梯,走在前面,摁密碼開了門鎖,然后握著湯君赫的肩膀讓他先進去,自己也隨后走進去,反手關上門。
十三這時躥出來,扒著楊煊的褲腿,整只貓立起來。它現(xiàn)在不怕楊煊了,反而因為楊煊近來待在家里的時間多些,經常給它喂食,變得比對湯君赫還親近。
兩人在玄關處換了拖鞋,楊煊俯下身摸了兩下十三,然后把它拎到一邊,轉身去了衛(wèi)生間,湯君赫則拿著檔案袋走到床邊坐下。
他找出剪刀,把密封的檔案袋打開,手伸進去,拿出里面那厚厚的一摞信封。
楊煊這時從衛(wèi)生間走了出來,十三又湊過去,抬起前爪摁著他的拖鞋,似乎要阻止他繼續(xù)朝前走,楊煊彎腰把它抱了起來。
湯君赫抬頭看他:“它在關禁閉,你這樣會把它慣壞的。”十三昨天咬壞了一只拖鞋,湯君赫罰它不許吃貓糧罐頭。
楊煊抱著貓朝他走過去,騰出一只手伸出手去抬他的下巴:“哪兒撿來和你這么像的貓?”
“樓下的排風管道,”湯君赫看著窩在他懷里的十三,“哪里像了?”
“眼睛�!睏铎诱f。
“我沒有這么圓的眼睛。”湯君赫仰著下巴看楊煊。
“這個角度最像�!睏铎有α诵�,評價道。
湯君赫很敏感地察覺到他哥哥在轉移話題,他眨了一下眼睛:“哥,你是不是不希望我看這些信封啊……”
楊煊眉梢微抬:“有一點。”
湯君赫猶豫道:“其實我也可以不看……”如果楊煊不希望他看的話。
楊煊俯下身把十三放到地上,從茶幾的煙盒摸了支煙出來,直起身,夾煙的那只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想看就看吧�!比缓笞叩酱斑�,劃開打火機,點著煙吸了一口。
湯君赫隱隱覺得這些信封與自己有關,他的心臟開始加速跳動,他小心地打開那個信封,把敞著口的信封倒過來,薄薄的一張紙片掉到他的膝蓋上,折起來的,從背面也能看到微凸的字跡。
他莫名有些不安,深呼吸一口氣,將那張紙拿起來,展開一看,上面只寫了一行字:
“名下所有遺產贈與弟弟湯君赫�!�
字跡力透紙背,落款是“楊煊”。再后面一行,是五年前的日期。
是五年前楊煊留下的一份遺囑。
“遺產”兩個字顯得格外刺眼,湯君赫的握著信封的那只手忽然開始發(fā)顫,他覺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難。
他定了定神,又抽了一個信封出來,打開,取出里面折起來的紙片。
同樣的一行字,仍舊是“名下所有遺產贈與弟弟湯君赫”,落款也依舊是楊煊,只是日期變了,是三年前的某一天。
湯君赫的指尖抖得愈發(fā)厲害,他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又抽了一個信封出來,還是同樣的一行字,同樣的落款,不同的日期,六年前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湯君赫的手抖得愈發(fā)厲害,幾乎拿不住信封,在他抽出下一個信封時,力氣用得太過,一小摞信封掉在他的大腿上,還有一些掉落到了地上,他彎腰去撿,隨即剩下的信封也全都掉了出來。
他有些狼狽地埋著頭去撿那些信封,每個牛皮紙信封的正中都寫著楊煊的名字,字跡深淺不一,大小各異,有幾張似乎因為年歲已久,已經褪了色。十年真的太久了。
湯君赫忽然想起楊煊講過的那個故事,想到坐在宿舍里的夏昭看著吳攀留下的那張信紙,原來在他棲棲遑遑的這十年間,他曾經有這么多次離那個畫面那樣近。
他無法自抑地想到自己站在醫(yī)院的實驗室里,收到這些信封中的其中某一個,抖著手拆開,然后讀到這句話的場景,光是想到這樣的畫面,就足以讓他被巨大的恐懼密不透風地籠罩住,繼而覺得透不過氣來。
楊煊這時走過來,見湯君赫半跪在地上,頭深深低著,垂下來的頭發(fā)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他在茶幾的煙灰缸上捻滅了煙,彎腰撿了幾個腳邊的信封拿在手里,然后半蹲在湯君赫身邊,伸手按在他的后頸上,低聲安慰道:“都是過去的事了。”
過了一會兒,見湯君赫還是低垂著頭沒反應,楊煊稍稍起身,兩只手伸到湯君赫腋下,將他拖著抱起來,然后自己坐到床邊,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看著他發(fā)紅的眼角,笑了笑問:“想哭��?”
湯君赫咽了咽喉嚨,伸手抱住楊煊的脖子,額頭抵在他肩膀上:“哥,所有的信封里都是這句話嗎?”
楊煊的手指插到他的頭發(fā)里,說:“嗯�!�
湯君赫覺得喉嚨很堵,胸口酸酸脹脹的,一時很多話涌上來,嘴唇張了張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好,就這樣過了片刻,那些涌上來的字句和畫面又漸次歸于平靜。
半晌,楊煊摟著他的腰開口道:“你應該覺得高興才是�!�
湯君赫轉過頭,看著他鋒利的下頜線悶悶道:“為什么?”
楊煊垂眼看著他,眼神里透出些笑意:“多虧了你的那個生日愿望,我才沒出事啊。”
湯君赫有些發(fā)怔,過了幾分鐘才說:“那我這么辛苦想過得好一點,也算值得了�!�
晚上,湯君赫把那些信封按照時間順序排好,認真數(shù)了數(shù),一共79封,楊煊這九年里一共出過79次任務,每次出任務之前都會寫下這樣一句話,所以“湯君赫”這三個字,他一共寫了79遍。
他拿著捆起來的信封靠到楊煊身邊,楊煊正坐在沙發(fā)上,看一部二戰(zhàn)題材的黑白電影,手上在剝昨天湯君赫買回來的桔子。
“哥,你不要把這些碎掉了吧,”湯君赫的指腹劃過那些信封的邊緣,發(fā)出很輕的摩擦鈍響,“我想留著,好不好?”
楊煊看了一眼他手上碼得整整齊齊的信封,說:“你都已經看到了,不會碎了�!�
“你之前不想讓我看到嗎?”湯君赫看著楊煊掰了一瓣剝好的桔子放到嘴里,隨之下頜跟著動了動。
楊煊的眼神轉到屏幕上,咽下那瓣桔子才說:“怕你看了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