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是你爹
雖然吳崔那邊收獲頗豐,但袁桉他們卻是幾乎閑了一個夜晚,在無影的黑夜里,他們找不到骨,地圖也不在手里,只能根據(jù)上一輪的已知位置推測,最后也沒有找到其他線索。
三個人跟爛泥似的灘在椅子上,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苦哈哈地等待著天明,寂靜又一次占領(lǐng)了高地。
咔噠聲的響起好似神明降下的救贖,三人騰一下坐直了身子,仿佛突然從死去的軀殼中蘇醒,齊刷刷地轉(zhuǎn)頭死死盯著門口。
“我在這兒呢�!�
吳崔倚著供桌,雙手環(huán)胸,微勾著唇,神情慵懶又隨意,大衣下擺沾了些土,添了一些風塵仆仆之氣,倒更顯幾分瀟灑。
“我靠!”
她的忽然出聲把精神緊張的三人嚇了一跳,甚至陸甲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你……你是人吧?”
陸甲的聲線都帶著顫抖。
“不是�!眳谴迚男Γ拔沂悄愕��!�
這話一出倒叫陸甲安心了,他吐出一口氣,也沒計較吳崔的冒犯,轉(zhuǎn)而問道:“誒,你為什……哎!”
“怎么樣?”
袁桉沒興趣聽陸甲廢話,一把把他撥到旁邊。
“還行,收獲頗豐�!�
吳崔輕輕挑眉,心下暗波流轉(zhuǎn),表面絲毫不顯,只有指尖點了點身后的供桌,轉(zhuǎn)身讓開,示意他們自己看。
“我靠,這一晚上你找到這么多骨!你怎么做到的?!”
陸甲看見桌上多出來的骨眼睛都亮了,不止是他,其他兩人臉上的驚訝也都顯而易見。
吳崔挑了個椅子坐下,聽見他的話也只是淡淡道:“那里黑夜有影,我上地里挖的�!�
順便送了村民一份大禮。
不過這就沒必要說了。
“沒有危險嗎?”
袁桉走到她身邊,目光自高處垂落到她身上。
吳崔抬眸迎上她的視線,輕輕一笑,“當然有,我好不容易才把這幾個骨帶回來。”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袁桉,她們的視線在空氣中相互碰撞,最終是袁桉先移開了眼睛。
袁桉垂眸轉(zhuǎn)身,“回來了就好�!�
她的話音落下,吳崔也緩緩收回視線,隨手摩挲了兩下石刀的刀鞘,接著問道:“你們呢?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嗎?”
袁桉:“重鑄骨的方法是把骨種在地里算不算新發(fā)現(xiàn)?”
這個結(jié)論其實稍稍總結(jié)一下前面的線索就能推斷出來,吳崔也早就猜到了。
吳崔:“……算吧�!�
她掃了眼桌上攤著的兩本冊子,把地圖拿出來,又道:“春天,播種的季節(jié)。要想早點離開的話,這個夏天我們就得把骨收集齊了�!�
程昔年:“夏骨已經(jīng)齊了,剩下的頸椎和腰椎都是春天借的,我們要找的話,應該得去田里挖�!�
他蹲在桌旁,說到去田里挖的時候微微皺眉,上次村民對他的追擊還讓他心有余悸,再次提起不禁還是有些后怕。
吳崔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那就走吧,趁早拿回這些骨,還能歇歇。”
夏季的田里農(nóng)人也不少,除草施肥收麥的,烈陽烘烤每一寸大地,土地都已經(jīng)干裂,他們的作物卻連一點缺水的跡象都沒有,每一片葉子都飽滿流暢,每一株花序都盎然向上。
“嚯,怪不得他們舍不得神骨呢,瞧瞧,多棒的效果啊。”
袁桉嗤笑一聲,嘲諷的意味幾乎要溢出。
陸甲落在最后面:“我們,呃,直接和他們搶嗎?不智取一下?”
他是被硬拽出來的,畢竟骨放在供桌上,有神像看著,他也沒辦法再借口看骨做混子了。
袁桉:“怕什么,你不是有蘑菇嗎?”
陸甲:“我……”
吳崔扭過頭打斷:“你的蘑菇防御能力怎么樣?”
聽到吳崔突然的問話陸甲都抖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雖然袁桉懟他更多,但他還是比較害怕吳崔。
陸甲正琢磨著要不要說真話,卻見吳崔把頭一扭,“算了,左右肯定扛得住一次普通攻擊。這樣,你去挖骨。”
“我?!”陸甲聽到這話覺得簡直好笑,“我去那不就是送死嗎!”
吳崔的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一下,但袁桉很快就接受了,她的斧頭往陸甲脖子上一勾。
“去,不一定死,不去,現(xiàn)在就死�!�
陸甲的脖子一瞬間僵硬,分毫不敢動,他的眼睛掃過面前的三人,吳崔只是看著,臉上連一絲波動都無,袁桉神情更是一片冰冷,只有程昔年,面露不忍。
他從那分不忍里窺出一絲希望,正要說話,袁桉的斧刃更貼近了他幾分。
“你還沒搞清楚,這里我們兩個說了算嗎?”
一絲血線從斧刃貼近處滲出,陸甲趕忙道:“我去!我去……我去�!�
“早這樣不就好了。”
袁桉收回斧頭,從旁邊程昔年的手里拿過打小屋帶出來的小鐵鍬,扔給陸甲。
吳崔叮囑道:“地頭有標記的地方,可別挖錯了�!�
頓了一下,又開口:“要是真挖錯了,我可以再去一次黑夜,可你不一定能活到黑夜�!�
貪生者最珍貴的東西是性命,與其給予他信任的承諾,不如降下性命的威脅,這會是最有用的招數(shù)。
陸甲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握著鐵鍬的手用力到指尖發(fā)白,好像這鐵鍬下一秒就要砸到吳崔頭上。
可惜,他沒有那個膽量。
他轉(zhuǎn)過身,拿著鐵鍬就向之前確定好的田里沖去,旁邊的村民都被他嚇了一跳,一時搞不清他要做什么,等他們意識到的時候,蘑菇已經(jīng)包裹了陸甲。
他們的攻擊不要錢似的灑向了蹲在地上挖骨的陸甲,卻在到達之前被緊隨其后的吳崔和袁桉二人給阻止。
這才是她們的戰(zhàn)術(shù)啊。
挖骨者非陸甲莫屬,在袁桉和吳崔對村民的牽制下,即使有攻擊沒來得及阻攔,到最后也會被蘑菇攔下,這樣就可以保證陸甲安全地挖骨。
可是貪生者怎么會輕易把性命交到別人手上呢?建立信任是一件艱難的事,但吳崔和袁桉都知道,威脅是一件很簡單且有用的事。
所以在吳崔話出口的時候,袁桉只震驚了一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并且完成了默契的配合。
密如潮水一般的飛刀在涌動間閃出村民們猙獰怪異的面龐,他們眼中的憤怒和那些骨刀上的恨意一樣濃烈,皆是被竊者對竊骨之人的情感。
往日他們竊別人的骨,如今別人竊他們的骨,歷史在他們做錯事的時候早已開始預備重演!
“又是這些招,也沒啥新意�。 �
袁桉擋下襲來的飛刀,揮斧放倒一個村民后喊道。
“這個季節(jié)村長還在,小心!”
大刀與對面突然加速的骨刀相撞,刺耳的聲音扎進吳崔的耳朵,她迅速后撤一步再次揮刀,刀落在面前的持刀人身上,割裂的風卻穿過持刀人落在后面的村長身上。
“西南!”
被吳崔和袁桉一起護住的程昔年充當著眼睛,將被遺漏的攻擊盡數(shù)報給兩人,盡量避免落到蘑菇上。
在幾人的緊密配合下,陸甲終于安全地挖到了剩余的骨。
見骨已到手,吳崔和袁桉也不再墨跡,迅速結(jié)束戰(zhàn)斗,扯著陸甲和程昔年就往小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