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孫相宜這才偏頭看她，又道：“我來確實該向‘您’通報�！�
她語氣不陰不陽諷刺，抬手翻動雜志頁面，“敢越過我開除老宅的人，是硯深給你的權(quán)力，還是你眼里早沒我這個母親？”
明徽面不改色。
孫相宜這一遭，她早有預(yù)料，也想到她來的目的。
今天她來，為王媽撐腰是其次，最主要是敲打明徽。
封建大家庭中，大家長擁有至高無上決策權(quán)與知情權(quán)，明徽越過她開除老宅的人，是挑戰(zhàn)她權(quán)威。
由此，她更氣惱的是明徽的態(tài)度。
開除保姆罷了，一個物件而已，只是明徽處理這物件竟是越過她，也不和她匯報，太過分。
明徽瞥一眼王媽，后者面上表情微妙，沾沾自喜，幾分得意，幾分不屑。
她是老宅的人，就算巴結(jié)不上明徽也有孫相宜做后臺。況且按道理，明徽念她身份該尊敬她，可竟膽大將她趕出霍家，實在不識好歹。
“辭退王媽，確實是我的決定�！�
明徽悠悠坐下，為自己倒杯水，“當(dāng)時我高燒不退，肚里又有孩子，使喚王媽叫車，她竟先去詢問程玉，而后更是撒潑耍賴不聽吩咐不叫車。還是劉姨一心護我，帶我去了醫(yī)院。如果不是及時趕到醫(yī)院，只怕您現(xiàn)在不僅見不到我，也見不到孩子了�！�
飲了口茶潤潤喉，她才又道：“王媽是您身邊的老人，我原本也信她�？蓻]想到她會對我這么絕情，我心被傷透，更不放心把這樣的人放在您身邊。所以擅自將她開除�！�
話音落，王媽看見孫相宜遲疑表情與流露出幾分不悅。
剎那間，她呼吸放緩，急忙辯解，“老太太，是程小姐強迫我。少爺說不準(zhǔn)太太離開霍家，一切事宜交給程小姐做主。太太高燒之后我去找程小姐，是她不讓我叫車。您知道，我一貫聽從主人吩咐，既然少爺下了命令，我便不敢逾越少爺命令�！�
她說得誠懇，聲音哀痛，“要是我早知太太境遇如此危險，絕不會聽從程小姐命令的！”
“當(dāng)時我?guī)缀跹灒径颊静黄饋�，你看不出我境遇如何嗎？�?br />
明徽發(fā)怒，將茶杯重重磕在圓桌上。
王媽惴惴，竟撲通跪下，打起感情牌，“老太太，我跟在您身邊十幾年，您不知道我的性格嗎？在我心里您從來都是明辨是非，不然我不會跟您這么長時間，您不能以只言片語定我的罪��！”
明徽冷哼一聲。
孫相宜臉色有一絲松動。
明徽回頭看一眼劉姨，又道：“媽，當(dāng)初要不是劉姨救我，我早命喪黃泉了。如果是因為辭退王媽您才罰她，那劉姨才委屈。是我嘴饞，命令劉姨煮酒釀，后來兩人因為酒釀發(fā)生爭吵，也是我辭退王媽，劉姨為王媽求情，我沒同意�！�
明徽聲音鎮(zhèn)定，手卻顫抖，喉嚨悶堵得難受。
“劉姨年過五旬，您讓一位老人家下跪，是打她臉，踩她尊嚴(yán)。”
孫相宜一動不動，沒說話。
半晌，她才道：“事情大體我都了解�！�
明徽目光落在院外青松綠竹林中。
昨夜下了雪，到此時尚未消散，雪壓枝頭，逼得竹身低垂，姿態(tài)恭敬。
“說到底，此事罪責(zé)全在程玉，王媽有心思幫你，可最終還是礙于程玉命令。她的錯暫且擱置——”
明徽臉色冷下來。
暫且擱置，就是要護犢子了。
“至于你，越過我擅自開除王媽，有錯在先，該罰�！�
孫相宜一板一眼，端起茶碗喝口水，“明徽，你給王媽道歉，這事情就過去了�！�
“我道歉？”
明徽抬眸，犀利反問：“我有什么錯？”
“你的錯還用我說嗎？”
孫相宜語氣平靜，一派公正模樣，“你道歉，這事過去�！�
明徽嘴角淺淡笑意消失，轉(zhuǎn)眼安靜凝視孫相宜。
她的婆婆，一個自詡最公正，最重規(guī)矩的女人，竟然讓她和一個做錯事的保姆道歉。
是為了所謂公平公正，還是要借此為名義發(fā)泄不滿？
明徽收回目光，“我沒錯，不道歉�！�
“明徽！”
孫相宜聲音突然拔高，臉上怒意分毫畢現(xiàn)。
“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戰(zhàn)我權(quán)威。別忘了，硯深還沒成霍家主人，你還站不到我頭上！”
明徽面色不改，“媽，你想多了，我從未想過挑戰(zhàn)您什么�！�
她站起身，踱步，“我不道歉。一則，我沒錯，錯的是她；二則，我認(rèn)為，一個連孩子都保護不了的母親，算不上是母親�！�
孫相宜臉色微不可查的變化一瞬。
明徽腳步在陽臺邊停下，轉(zhuǎn)身，后腰倚靠欄桿，“她害我差點失去孩子，我只開除她，是對她最大仁慈。否則，作為一個母親，我有更多方法折磨她。畢竟，哪個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您說是吧，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