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姐。”
劉姨懷中鼓鼓囊囊,敲門進屋。
“劉姨。”
明徽抬眼,“怎么了?”
劉姨從懷里掏出瓶酸黃瓜,道:“阿泯重新送過來的。”
“薛泯哥?他人呢?”
明徽微微錯愕,她以為他走了。
“走了,他說過幾天再來看你�!�
劉姨將酸黃瓜打開,清新的味道撲面而來。
“阿泯囑咐我為你換些清淡的湯。”劉姨絮絮道,“是我疏忽,排骨粥葷腥太大,你喝了會反胃�!�
明徽握著手中酸黃瓜,眼中酸澀又涌起。
自從父母走后,大概沒多少人還記得她喝粥時喜歡吃酸黃瓜。
明徽點點頭,“嗯,排骨粥端來,我吃�!�
吃了,腹中孩子才能平安長大。
第二天一早,醫(yī)生查房時帶來孩子B超圖像。
四周的孩子已經(jīng)發(fā)育,此時細胞已經(jīng)分化,小小胎心有了搏動。
明徽撫摸著B超片,心底嗡動。
一開始她是不愿意懷上這孩子的,她的降生意味著明徽的妥協(xié),可如今看著這團小小孕囊,她心底的母愛被激發(fā)出來,明徽清晰的感覺到身體里孕育著另一個生命。
這條小生命,始于她的子宮,與她共同生長,同根同源,血脈相連。
女人嘴角不自覺勾起。
只要項目到了明家,她就離婚,到時候帶著她閨女生活。
她不知道以后離開霍硯深的生活會多艱辛,可只要有閨女在身邊,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剛吃完早飯,陳水燕提著靈芝草過來了。
她打扮精致,將包裝禮盒隨地一扔,環(huán)顧四周問:“霍總呢?”
明徽微微抬眼,“不在�!�
陳水燕嘖嘖。
“不愧是霍家啊,保胎都在這種豪華套房,十個明家都夠不到霍家的邊角�!�
霍老爺子白手起家創(chuàng)辦霍氏,幾年前霍硯深接棒,將霍氏發(fā)揚光大。
相較于霍老爺,霍硯深手段更強硬,心思更縝密,做事更雷厲風行。自上任打敗幾個商場勁敵后便將霍氏板業(yè)拓展到全領(lǐng)域,而后一路高歌猛進,成為全國遙遙領(lǐng)先著名企業(yè)。
霍老爺子安心將霍氏給了霍硯深,平日侍花逗鳥,好不快活。
“有事?”
明徽擦擦嘴,劉姨立刻將餐具撤下,拿水為她漱口。
“沒有事不能來看你了?”
陳水燕語氣微惱,坐在一旁沙發(fā)上。
明徽冷笑,以陳水燕的精明,沒事還真不會來看她。
見對方不吱聲,陳水燕按捺不住性子了。
“昨晚給你打電話是霍總接的,那項目......”
“項目成了。”
明徽也果斷,抬眸看她。
陳水燕臉色微怔,隨后滿面驚喜,“真的?!”
“嗯�!�
“哎喲,我就說你是明家最出息的女兒了,先是嫁給霍硯深,現(xiàn)在還懷著霍家長孫。要是這孩子生下來,你......”
“我有個條件�!泵骰罩棺∷脑�,“這是我最后一次幫明家。以后有事別再來找我了�!�
她漱了漱口,讓劉姨先走。
陳水燕臉色一變,“你不想幫明家了?當初你父母......”
“別拿父母來壓我!”明徽臉色忽然變得惡狠狠,驚得陳水燕心跳不止。
“海城項目足夠明氏吃三年,你別不知足。我父親死后,你和二叔以我年紀小為由接過明氏,這么些年,我手握股權(quán)卻沒分紅,我沒要過一分吧?”
明徽眼眸黑沉,字字句句壓她,“嫁進霍家之后,我求霍硯深扶持明氏,是你和二叔不思進取,只想靠著霍家。這些年,你們兩人趴在明氏身上,趴在我身上吸血,足夠了吧?足夠報答兩年的養(yǎng)育之恩了吧?!”
明徽十六歲父母去世,被二叔養(yǎng)了兩年,成年之后就搬了出去。
陳水燕眼神飄忽,“你這孩子,計較這么多干嘛�!�
她絮絮叨叨,又道:“你肚子里懷著的可是霍家的長子長孫,要是生下來之后在北城這地界可是橫著走都成�!�
陳水燕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又被狠狠壓下去。
“女人的價值只能靠生孩子體現(xiàn)嗎?”明徽面露厭煩,已然不想和她多糾纏。
“如果只能以生子體現(xiàn)的話,二嬸你算不算沒用呢?”
陳水燕這輩子只生了一個女兒,如今在國外留學。
明徽話音剛落,她臉色就變了,粗喘不止。
“所以二嬸,別管我,我已經(jīng)報答了你與二叔的養(yǎng)育之恩,以后別再來找我了�!�
陳水燕眼神憤恨,“好,好,真好啊�!�
她起身,接連點頭,“明徽,你可只有一個娘家,你別后悔!”
說完,她踩著高跟鞋蹬蹬的走了。
劉姨聽見動靜忙進來,問她:“小姐,您說這話得罪了她,不值當�!�
明徽冷笑一聲,“沒什么不值當?shù)摹!?br />
以后,她不會顧慮所有人,要為自己和孩子活著。
醫(yī)生囑咐她要臥床休息,她就安心臥床休息。
醫(yī)生囑咐她要補營養(yǎng),那她就補營養(yǎng),即使吃不下去也吃。
為了孩子,以后她只為了孩子活。
住院幾天,霍硯深只那天看了她一眼,此后再也沒出現(xiàn)過。
他不出現(xiàn),明徽活得也暢快,心情好了不少。
薛泯隔三岔五托劉姨送些東西,全是她年少時愛吃愛玩的小東西。
她心頭暖烘烘的,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竟然還有人這么關(guān)心她。
這天下午,明徽剛吃完飯,就看見劉姨慌慌張張進門。
“小姐,先生來了,還帶著那個誰�!�
話音落,門被推開。
明徽放下碗勺,“劉姨,收拾桌子吧�!�
程玉拎著補品,踱步進門,“明徽姐,聽說你生病保胎,我心里可著急了,纏著硯深帶我來看你,只是這兩天我和他出差,沒時間,好不容易今天過來了�!�
她牽著霍硯深的手,“硯深哥,都怪你~”
霍硯深輕笑,“明明是你在國外掃貨掃上頭錯過了回國的班機,怎么怪我�!�
兩人濃情蜜意一番,明徽一張臉冷漠無比,只當沒看見。
“謝謝了,其實你們大可不必來�!�
明徽皮笑肉不笑的扯出笑容,說的話十分真心。
來了也只是給她添堵。
“話不能這么說,孩子有問題,我這個做媽媽的也擔心不是�!�
程玉臉上笑意溫和,緩步湊近明徽,俯身摸她肚子,語氣親昵。
“乖乖,媽媽來看你了!”
她手心摸到明徽肚子的一瞬,女人身體微顫,心中的傷口再次被揭開。
是啊——
她能懷上這個孩子,是程玉想要,所以她才懷上。
如果有一天程玉說不想要了,那這個她與霍硯深唯一的親情血脈大概也會在世間消失。
可憐,可悲。
明徽心頭霎時悵惘悲傷起來。
這是她自己的孩子��!為什么要給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