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天色已暗,月掛枝頭,灑下水盈盈月光,蕩漾在人臉上。
保姆帶明徽到了書房。
她敲敲門,門自動開了。
霍硯深淡淡乜她一眼,轉(zhuǎn)身進屋。
明徽關(guān)上門,隨他進去。
內(nèi)室,霍宏山在練字。
他見到明徽,笑吟吟招招手,“阿徽快來,看我這個字怎么樣�!�
明徽詫異望一眼霍硯深。
霍宏山剛才可是一副誓不罷休模樣,現(xiàn)在臉色怎會變得這么快?不知霍硯深喂他什么迷魂湯了。
“你母親老嫌我是大老粗,沒文化,說我寫字像狗爬。明明是玩笑嘛!狗爬地哪有我寫得好看�!�
霍宏山放下筆,面色得意,“我這可是專門請書法協(xié)會會長指導的字,怎么樣?”
明徽一瞧。
紙上寫“家和萬事興”五個大字,右下蓋了私印。
明徽心中一沉,萌生不祥預感,面色卻不變,仍舊恭敬道:“您的字有柳骨風范。”
“好!”霍宏山被這話取悅,大手一揮,“明日我命人將這幅字裱好,掛在正堂。”
明徽低低應(yīng)一聲,不再多說。
余光中,霍硯深佇立窗前,推開窗,穿堂風颯颯而過,掀翻紙頁。
明徽發(fā)絲微動,眼底盡是冷漠。
家和萬事興......
看來這位也學會孫相宜“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的招數(shù)了。
“阿徽。”
明徽聽見霍宏山叫她名字。
“硯深已經(jīng)把事全都告訴我了�!�
她抬頭,見霍老爺凝視她,目光在她臉上停住許久,才道:“阿徽,硯深把事情都給我說了。這事兒......是他不對�!�
霍宏山微頓,又道:“我從小教他不準三心二意,也打他罵他,上次動家法時你也在場,看到了他的慘狀,就算我再打一次又能如何,事情畢竟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不如......”
明徽認真聽著,并不言語。
霍宏山瞥她,嘆口氣,“不如就這么過去吧。他也是一時糊涂失了心智,再說硯深常在商場浸淫,難免染些惡習,但相較于其他男人,他算好的。剛剛還向我保證再不會與那程玉有什么交集。況且你和硯深青梅竹馬,這么多年的情意了,總不能因為這點事就斷了�!�
“那您還懷疑孩子的身世嗎?”
明徽垂下眼,“還有那程玉,您打算怎么辦?”
“阿徽,我怎么會懷疑孩子身世呢?硯深都告訴我了,當初試管也是我同意的。這次讓你們回來不是我的本意,是你母親懷疑。你也知道,你母親之前......”
霍宏山聲音戛然而止,又嘆一口氣,“至于程玉�!�
他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問她:“你想讓她怎么樣?”
明徽聽懂他話中意思。
霍家勢大,若明徽不想看見她,有千百種辦法能滿足她愿望。甚至不用自己動手,抬一抬眼,下面人便心領(lǐng)神會把一切都處理好了。
明徽反問:“父親和硯深原本打算怎樣?”
“給她錢,讓她永遠都不要在北城出現(xiàn)�!�
明徽咬唇,一副糾結(jié)模樣。實際內(nèi)心萬分不屑,父子兩人的處理結(jié)果里,有她,有程玉,可唯獨沒有罪魁禍首。一句“一時糊涂”便將他罪行潦草帶過,實際這件事里真正該受懲罰的人不會得到一點懲罰。
霍家人慣會偽善。
明徽深呼吸,低下頭,乖順道:“我聽硯深的,他要如何處理就如何處理。”
......
明徽與霍硯深在老宅吃了晚飯。
臨走時,門口的粉色寶馬已沒了蹤影。
明徽斂眉上車,隨后閉目養(yǎng)神,故意與霍硯深隔開距離。
霍家人傷透她的心。
她原以為至少霍老爺剛正不阿,除趕走薛泯外,他實在沒其他值得詬病地方�?山裉飕F(xiàn)實告訴她,霍家實際蛇鼠一窩,并無兩樣。
霍硯深筆尖停頓,偏頭看她。
明徽閉著眼,呼吸輕緩,不知是睡著還是醒著,嬌憨模樣比她在老宅更有生機。
愣神之際,桌上手機響起。
霍硯深冷眼一瞥,接通電話,“說�!�
“霍總,海城機場通報,剛剛有人包了架飛機,經(jīng)濟論壇當天晚上十點開往東南亞,登記人留的是太太的名字�!�
話音落,狹小車廂氣氛凝固一瞬。
霍硯深回頭深深看著明徽,一字一句緩緩道:“攔下。”
“是�!�
保鏢掛斷電話。
明徽心中惶然。
車廂狹小,剛才保鏢所說內(nèi)容全部落入她耳中。
薛泯說用他疑心迷惑他,可沒想到剛剛訂完的飛機,霍硯深就立刻得到消息化解了招數(shù)。該夸保鏢能力強還是說霍硯深勢力大。
明徽暗自祈禱。
只盼望老天開眼,能讓薛泯計劃順利實行,她順利離開。
車廂內(nèi)聲音消失。
明徽側(cè)耳細聽,卻連霍硯深呼吸聲都聽不到。
她蹙眉,睜眼,近在咫尺的距離,驀然對上一雙冷若冰霜的眼睛。
明徽短促驚呼一聲,“霍硯深,你要干嘛!”
男人貼近她臉,縮短距離,細細審視。
“你心虛了?”
明徽咽了咽口水,“我心虛什么?倒是你,離我這么近干嗎?”
霍硯深身上烏木氣息愈加蓬勃,她臉蛋被熏紅,雙眸驚慌中又帶著警惕,緊緊盯著他。
男人面色如沉水,默不作聲。
車內(nèi)空氣冷了三分,明徽心跳愈加狂亂,竭力穩(wěn)住面色。
霍硯深薄唇輕啟,“明徽,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