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李楊驍趕緊說：“那我肯定會去的�！�
臨掛電話，遲明堯從一旁的臥室走出來了。他左等右等，襯衫紐扣都自己用左手解開了，李楊驍還是沒過來。
“導(dǎo)演？”遲明堯聽出電話內(nèi)容，出聲問李楊驍。
李楊驍朝他點(diǎn)點(diǎn)頭。
遲明堯伸手拿過他的手機(jī)：“我來說吧�！�
接過電話，他開門見山地說：“不好意思徐導(dǎo)，我開車半路出了點(diǎn)事故，只能讓李楊驍留下來跟我一起處理，一直耽誤到現(xiàn)在�！�
那邊說了些什么，遲明堯皺眉說：“媒體？那還有什么補(bǔ)救方法嗎？哦……好，曹燁還沒走吧？行，我打電話跟他說吧�！�
見遲明堯掛了電話，李楊驍問：“導(dǎo)演還說什么了？”
遲明堯把手機(jī)遞給李楊驍：“沒什么，你洗澡嗎？”
“嗯？”李楊驍怔了一下，“要洗，不過現(xiàn)在還不急……”
“現(xiàn)在去洗吧，”遲明堯朝浴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打個電話�！�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是想讓李楊驍回避一下。李楊驍也沒多問，點(diǎn)頭說“好”，轉(zhuǎn)身去浴室洗澡。
這浴室他之前來過，還被遲明堯在這里按著做過一次。李楊驍一進(jìn)來便想起了那晚發(fā)生的事情，臉上有些發(fā)熱。
他把衣服脫了，裸著身子走到浴缸里，然后把噴頭打開沖水。
這里的隔音效果太好，耳邊只剩嘩啦啦的水聲，聽不到一丁點(diǎn)外面的聲音。
雖然沒開口問，但李楊驍不得不承認(rèn)，他有些好奇遲明堯到底要跟曹燁打電話說什么。需要他回避的內(nèi)容，八成跟他有關(guān)吧，要么就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商業(yè)機(jī)密？
外人，李楊驍想，對啊，他對于遲明堯來說還算是個外人吧。想到這點(diǎn)，他又忍不住有些在意——他不想當(dāng)外人了，也不想拿遲明堯當(dāng)外人了。他可以把關(guān)于自己的一切都講給遲明堯聽，雖然那些事情乏善可陳，但他完全可以和盤托出，包括陳瑞，包括宋昶，包括江朗，還有一直沒有講的那部《末路狂想曲》，只要遲明堯想知道，他可以把一切都講給他聽。
那遲明堯呢？他可以為自己斷了一只胳膊，但他能把關(guān)于葉添的事情講給自己聽嗎？他能和自己一樣討厭葉添嗎？
嘩嘩的水流從頭頂沖下來，李楊驍把額前的頭發(fā)抹上去，暗自在心里下了個決定——他決定要找個時間跟遲明堯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他要告訴遲明堯他很喜歡他。
他還要告訴遲明堯，李楊驍其實是個很俗的人，他一點(diǎn)都不喜歡回避。還有，他也不喜歡陳瑞和葉添，希望遲明堯能跟他同仇敵愾，如果他不同意也可以，但是需要告訴他理由。他可以被說服，但不喜歡被瞞著。
遲明堯一點(diǎn)都不知道李楊驍腦子里此刻正在風(fēng)起云涌。
他讓李楊驍回避，只是因為不想再讓他牽涉到和陳瑞有關(guān)的事情而已。他給曹燁打了個電話，那邊很快接起來：“殺青宴都快結(jié)束了你才想起來？別告訴我你們剛剛搞完啊�！�
“還搞什么，”遲明堯說，“胳膊都斷了�！�
“啊？什么胳膊斷了？”
“陳瑞那孫子叫人去堵李楊驍，我擋了一下�！�
“操，你胳膊斷了？嚴(yán)重嗎？”
“還好吧……對了，關(guān)于陳瑞的那些材料，我這邊都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我想這兩天就提交上去，然后”
“這兩天？你等等，”曹燁大概是換了個地方，周圍的聲音明顯沒那么嘈雜了，“我覺得還是過些日子吧，等李楊驍熱度上來以后再找個時間點(diǎn)發(fā)，你現(xiàn)在發(fā)出去只會一點(diǎn)水花都沒有。”
遲明堯皺眉說：“不想等了，我想現(xiàn)在就搞死陳瑞。”
“你……”曹燁頓了一下，說，“得了明堯，你自己也清楚，現(xiàn)在發(fā)一點(diǎn)好處也沒有。我說，陳瑞那丫今晚到底做什么了？”
遲明堯咬牙道：“我去到的時候只看到他朝上拉褲子拉鏈�！�
“操，他對李楊驍……”
遲明堯打斷他說：“那倒沒有，李楊驍沒那么弱，他挺機(jī)靈的，自己跑出來了，還差點(diǎn)用熱水把陳瑞燙了個斷子絕孫�！�
曹燁聽到這，忍不住笑了：“用熱水？真行……沒事就好，那份材料吧，我還是覺得還是等熱度上去了再發(fā)，效果會比較好�，F(xiàn)在發(fā)，誰他媽會知道陳瑞是哪根蔥啊�！�
遲明堯“嗯”了一聲，說：“那再等等吧，我讓公關(guān)那邊先觀察觀察輿情。對了，剛剛導(dǎo)演打電話過來，說李楊驍不去殺青宴，媒體那邊的影響可能不太好？”
曹燁挺夠意思，說：“哦……這個沒關(guān)系，你要在意的話，我叫人給媒體準(zhǔn)備伴手禮吧�！�
遲明堯說：“行，規(guī)格你看著辦吧，別太寒磣了。”
曹燁一樂，開玩笑說：“是唄，遲少出手，怎么著不得一人一輛法拉利啊。”
遲明堯笑著要他滾。
電話剛掛，李楊驍穿著浴袍走出來了，對遲明堯說：“打完電話了？”
遲明堯胸前扣子全解開了，敞著胸口靠在沙發(fā)上點(diǎn)煙，整個人是一個大寫的玩世不恭，抬眼看著李楊驍說：“打完了�！�
李楊驍心里一動，朝他走過去說：“不是要我?guī)湍忝撘路䥺�？來吧�！?br />
他剛洗了澡，頭發(fā)濕答答地滴著水，身上濕漉漉的水汽混合著清新的沐浴露味道，就這么靠過來，對遲明堯來說是一劑強(qiáng)力的催情藥物。
麻醉的藥效有點(diǎn)退了，疼痛感提醒著遲明堯今晚肯定是做不成了。他簡直恨不得把陳瑞抓過來喂狗。
李楊驍幫遲明堯褪掉一半襯衫，褪到另一半的時候，袖子被胳膊上的繃帶攔住了。其實硬要往下褪的話，倒也并非不可以，但李楊驍不敢用力了，他怕碰到夾板和繃帶。
遲明堯微微皺著眉，看著小臂處的繃帶說：“別折騰了，剪開吧。”
他其實也有些怕疼，但又不好意思和李楊驍說出口，因為他要在喜歡的人面前做個不怕疼的英雄。
李楊驍起身拿了剪刀，抬眼看著遲明堯說：“真剪了��？”
遲明堯點(diǎn)頭說：“剪吧�！�
剪刀劃過價格不菲的布料，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響。李楊驍聚精會神地盯著剪刀尖，生怕劃到遲明堯胳膊上的繃帶。因為太過緊張，他的睫毛輕輕顫動，眉頭微蹙，表情看上去像是在做什么相當(dāng)了不得的大事。
遲明堯看著有趣，一時忘了李楊驍此時正握著剪刀執(zhí)掌生殺大權(quán)了，冷不防朝他的睫毛吹了口氣。
李楊驍手上一抖，下意識地眨了下眼，有些惱地皺眉說：“別亂動，再動打你啊�！�
遲明堯：“……”
袖子剪開之后，李楊驍幫他把襯衫脫下來，丟到垃圾桶里，然后自己也找了T恤和短褲穿在身上，坐到遲明堯旁邊。
遲明堯裸著上身坐在沙發(fā)上，把電視打開，一邊按遙控器調(diào)臺一邊說：“怎么十點(diǎn)才播啊，太晚了吧�！�
十點(diǎn)檔算是電視劇播出的黃金檔了，只是遲明堯太過心急，把所有臺按了個遍，也才過了不幾分鐘。他又按了幾下遙控器，調(diào)到《如果云知道》要播出的臺之后，就把遙控器扔到一邊，看著李楊驍說：“我也要洗澡。”
李楊驍說：“……去吧�！�
遲明堯耍無賴說：“我受傷了，需要幫忙�！�
李楊驍知道他打的什么歪心眼，頓覺有些好笑，站起來說：“好啊，我?guī)湍�，走吧�！?br />
因為害怕遲明堯的手臂沾到水，李楊驍從廚房里翻出了保鮮膜，把遲明堯的右臂包成了一個棒槌。遲明堯一動不動地任他折騰。
李楊驍幫他包好之后，把保鮮膜放回廚房。走回來之后，遲明堯已經(jīng)自己把衣服脫好了，這時正全裸著站在浴缸里，左手拿著花灑，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把剛走進(jìn)來的李楊驍噴了一身水。
李楊驍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看著遲明堯。他的身材很好，肌肉堅實緊致，有一種蓬勃而年輕的力量感。
遲明堯毫無愧意，拿著花灑看著李楊驍，說：“左手用著不太熟練�！�
李楊驍走過去，接過花灑說：“我來拿，你洗吧。”
他拿著花灑，很小心地不讓水濺到遲明堯的右臂。浴室里水汽蒸騰，曖昧得不得了，遲明堯的下身正在很精神的對著他。
花灑的水幾次濺到李楊驍身上，將他濺得半濕，他身上的白T恤濕得幾近透明，貼到身上。
遲明堯慢條斯理地用左手抹著沐浴露，抹到下半身時，他握住了自己的欲望，上下擼動了兩下，看著李楊驍說：“介意嗎？”
李楊驍也看著他，沉默了片刻說：“介意就不會進(jìn)來了�！�
遲明堯笑了笑，后背靠到墻壁上白色的瓷磚，眼睛盯著李楊驍，手下開始動作。
李楊驍不動聲色地看了半晌，靠過去，啞著聲音說：“你左手不方便，我?guī)湍��！?br />
那根滾燙的東西一碰到李楊驍?shù)氖�，就立刻跳動了一下。李楊驍握住了它，開始上下動作。
遲明堯仰著脖子，頭靠在白色的瓷片上，瞇著眼看李楊驍。
臨近頂點(diǎn)時候，他伸出左手，用力把李楊驍朝自己拉近。李楊驍心里一驚，握著花灑的那只手在墻上撐了一下，勉強(qiáng)沒有碰到遲明堯受傷的右臂。
遲明堯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他隔著衣服輕輕啃噬著李楊驍?shù)募绨颉?br />
白灼的液體濺到了李楊驍?shù)氖稚�、濕透的白T恤上、光裸的鎖骨上，像是有溫度一般要把他灼傷。
遲明堯緊緊地?fù)е顥铗�，急促地喘息著，濕熱的呼吸噴到他的頸窩。
李楊驍已經(jīng)全身濕透了，花灑被胡亂地握在手里，不知沖著哪個方向噴著水。
不知過了多久，遲明堯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下來，他啞著聲音說：“李楊驍�！�
李楊驍應(yīng)道：“嗯�！�
“驍驍�！�
“嗯�！�
“你喜歡我嗎？”
“嗯�！�
遲明堯說：“只有‘喜歡’和‘不喜歡’，沒有‘嗯’�！�
李楊驍頓了片刻，說：“喜歡�！�
遲明堯說：“比喜歡宋昶還要喜歡嗎？”
李楊驍沒想到遲明堯會這樣直白地問他，他一直以為他不會在乎這些的，遲明堯看上去自信得要命，他看起來根本就不屑于爭風(fēng)吃醋，但現(xiàn)在他卻問，比喜歡宋昶還要喜歡嗎。
就在這一刻，李楊驍心里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原來他在假裝冷靜自持的同時，遲明堯也在假裝渾不在意。而現(xiàn)在他們都要假裝不下去了。
李楊驍說：“我都快忘了喜歡宋昶是什么感覺了�！�
發(fā)泄過欲望的遲明堯和幫他報復(fù)陳瑞的遲明堯變成了兩個人，他不像英雄了，反而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一樣追問個不停：“那你以后會忘了喜歡我是什么感覺嗎？”
李楊驍說：“如果你不會忘，那我也不會忘。”
遲明堯把頭靠到李楊驍?shù)募绨蛏�，悶著聲音說：“我不會忘，但是你會忘�！�
李楊驍?shù)哪橆a蹭到他頭頂?shù)念^發(fā)，硬硬的，有些扎臉，他問：“我為什么會忘？”
“你名字的最后一個字比我多了個馬，你當(dāng)了大明星……會跑掉。”
李楊驍哭笑不得，這個理由幼稚又迷信，完全不像遲明堯會說出來的話，可現(xiàn)在它就這么被遲明堯這么說出來了，說得理直氣壯。
李楊驍說：“一個人跑多孤獨(dú)啊，你陪我一起跑吧�！�
遲明堯點(diǎn)點(diǎn)頭說：“好�！�
從浴室出來，不知是被濕熱的水汽熏蒸的，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兩個人的臉上都微微泛紅。
電視上已經(jīng)開始播《如果云知道》的片頭曲了，幾位主演在劇中的片段依次閃過。
兩個人都換上了家居服，赤腳坐在沙發(fā)上，眼睛盯著電視屏幕，坐得端端正正。
但等到自己的鏡頭出來，李楊驍就有點(diǎn)坐不住了——太尷尬了。
李楊驍演過不少角色，陰郁的、瘋狂的、明快的，他也在屏幕上看到過不一樣的自己，但他從來都沒覺得這么尷尬過。羅子茗實在是和他太不一樣了，單純而冒失，頭頂冒著騰騰的傻氣，尤其還在第一集
出盡了洋相。
倒是遲明堯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樣，看到羅子茗犯傻還會配合地笑出聲。
李楊驍尷尬得不得了，索性不看電視了，拿起手機(jī)打開了，從官宣前的三千粉絲長到了現(xiàn)在的八萬粉絲，而且每刷一下，就會有新的粉絲關(guān)注，簡直漲勢驚人。
還有不少粉絲發(fā)來了私信跟他表白：
-羅子茗太可愛了！！看了《如果云知道》特意過來搜！演得真好，筆芯！
-天真又傻乎乎的羅子茗，謝謝你把他帶來三次元，比我想象得還要好，謝謝你沒有毀掉我青春里最愛的一本書。
-為什么才知道你啊啊��！今晚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你就覺得好喜歡，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小哥哥，你過來，我有一場戀愛要和你談一下！
-有顏又有演技，居然沒紅？？好了，從今天起我是你的死忠粉了。
……
李楊驍正在看私信，遲明堯轉(zhuǎn)過頭說：“怎么不看電視了？”說完又湊過頭去看他的手機(jī)屏幕：“你在看粉絲評論？他們都說什么了？”
李楊驍順手刷了個新，把手機(jī)往遲明堯那邊遞了遞。
遲明堯只看了一眼，立刻皺起了眉，表情古怪地說：“這都什么？”
“粉絲評論啊……你不是要看？”李楊驍覺得莫名其妙，也湊過臉去看，只見最上面一條，一個粉絲發(fā)來消息說：“看了你演的羅子茗，只有一個感想：可愛，想日！”
李楊驍：“……”
他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咳……那個……不是，大多數(shù)評論都挺正常的……”說著又往下翻了翻，結(jié)果剛冒出來的一溜評論都是過來花式表白的，“求睡的”和“想日的”的分成了兩大陣營，一舉攻入了李楊驍?shù)?br />
遲明堯的臉徹底黑了，伸手拿過李楊驍?shù)氖謾C(jī)，關(guān)了屏幕放到一邊：“不準(zhǔn)看了，看電視�！�
李楊驍有口難辯，心道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現(xiàn)在的小姑娘們到底都在想什么，再一看坐在一邊黑臉的遲明堯，莫名覺得有些可愛，便也不多話了，乖乖陪著遲明堯看電視。
看了一會兒，遲明堯伸過手來，握住了他的手。
李楊驍?shù)男呐K跳個不停，他余光瞥見兩只牽在一起的手，有些開心，又有些唾棄自己的沒出息：只是牽個手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會開心成這樣……
然后又忍不住想，這是戀愛了嗎？遲明堯說喜歡自己，自己也很喜歡他，所以他們現(xiàn)在是在互相喜歡著嗎？那現(xiàn)在這種全身都酥酥麻麻的感覺就是戀愛嗎，戀愛的感覺可真好啊……
也許是因為兩個小時前遲明堯像個英雄一樣，狠狠地幫他報復(fù)了陳瑞，還為此受了傷；也許是因為剛剛在浴室里，遲明堯突然顯露出他的嫉妒與吃醋，讓他覺得自己并非又陷入了一場一廂情愿的暗戀；又也許是因為現(xiàn)在他們在遲明堯的家里，兩個人都穿著家居服，就好像在一起過了很久的日子……
總之，李楊驍在這一刻心猿意馬，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他都不知道自己談起戀愛來會是這個樣子的，想靠近，想觸碰，想親吻……好像壓抑了很久的喜歡突然在這一瞬間全部爆發(fā)了一樣，讓他的情緒有些失控和泛濫。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喜歡遲明堯，很喜歡很喜歡，比聽到那句“我追你好不好”的時候還喜歡，比收到那一套西裝的時候還喜歡，不是斯德哥爾摩在作祟，也不是愧疚的情緒大爆發(fā)，就只是純粹的喜歡，喜歡到荷爾蒙快要滿溢出來。
兩集電視劇播完了，兩個人躺到了床上，關(guān)了燈，月光透過窗戶灑進(jìn)來，被微微搖晃的樹影篩得斑斑駁駁，落到被子上，就好像一池蕩漾的波光。
因為骨折的原因，遲明堯只能平躺，他摸索到李楊驍?shù)氖�，覆上去，然后輕輕握住了。
他隱約覺得今晚會是很難得的一個晚上，一切都是尚且平靜的。
他們躺在一起，無人打擾，除了窗外被風(fēng)吹過的樹葉發(fā)出簌簌的聲響，還有彼此輕微的呼吸聲，一切都是安靜的，像最深沉的黑夜一樣。
麻醉的藥效有些過了，疼痛感愈發(fā)明顯，這一夜注定漫長，但是沒關(guān)系，他希望今晚過得慢一些。
明天會是什么樣子？沒有人知道。
他怕李楊驍跑掉，是真的。尤其是看過了今晚播放的兩集電視劇之后。
他見過太多明星了。他們在娛樂圈的名利場上，被無數(shù)粉絲擁簇著，站在最耀眼的聚光燈下，享受著最奢華的一切，被無數(shù)尖叫、掌聲、贊美密不透風(fēng)地裹挾著。
他一點(diǎn)都不懷疑李楊驍會得到這一切——他簡直就像是為這一切而生的。
可是，擁有了這一切的李楊驍，還會是現(xiàn)在的李楊驍嗎？
他可以毫不吝嗇地給李楊驍最好的資源，為他組最好的班底，給他挑選最好的劇本，可他卻無法否認(rèn)，他無法掌控李楊驍?shù)囊磺小?br />
就連年少成名的梁思喆也曾在某一次接受采訪時承認(rèn)，在他剛成名的那段時間，他的確有些“被沖昏了頭”。
那李楊驍呢？在擁有了聚光燈和尖叫之后，他還會永遠(yuǎn)是這樣的李楊驍嗎？他會不會也被沖昏頭，變得無趣而得體。
遲明堯有些不舍得把李楊驍放走了，他想把他鎖起來，不許他暴露在那么多人的目光之下，不許那么多人肆無忌憚地打量他、窺探他、意淫他，更不許那些人想睡他。他只希望李楊驍是他一個人的。
“李楊驍。”
“嗯？”
想說的話又恥于說出口了，遲明堯叫了他的名字，卻不知接下來該說什么了�？偛荒苷f，“以后誰說‘可愛，想日’，你就拉黑誰”吧？
平躺著的李楊驍窸窸窣窣地朝遲明堯轉(zhuǎn)過身來，說：“怎么了？胳膊疼嗎？”
明明疼得要死，遲明堯這次卻說：“不疼�！�
李楊驍在一團(tuán)昏黑中盯著他看了片刻，然后用胳膊肘撐起上半身，朝他靠過來，在他嘴唇上貼了一下，低聲說：“親一下就不疼了，你說的。”
遲明堯彎了彎嘴角，他覺得李楊驍可愛得要命，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人？
溫?zé)岬暮粑舜私诲e，他呼出來的又被他吸進(jìn)去，氣氛太曖昧了，簡直要大腦缺氧。
遲明堯伸手按住李楊驍?shù)暮竽X勺，讓他貼近自己。他們在黑暗中接了一個濕潤而綿長的吻。唇舌糾纏，在齒縫間磕磕絆絆，誰也不肯放過誰，好像要覺出勝負(fù)一樣抵死纏綿。
一吻結(jié)束，兩個人都急促地喘息，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李楊驍先開了口。他盯著遲明堯手臂上纏著的白色繃帶看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你以前……有為別人受過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