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太子大婚
入夜風(fēng)雪大作。
永寧殿中，寧云舒裹緊狐裘，目光看向搖曳的燭火若有所思。
回想今日楚明徽之話，守命中定數(shù)，方能大成。
可哪些事情是她的定數(shù)？
還有她的大劫，系于一人。
他又究竟是何人？
寧云舒搖頭自嘲一笑。
她本就不相信命運，今日卻因那老家伙的話頗受影響。
多想無益，反正她已經(jīng)踏上了一條不歸路，這條路的盡頭究竟是什么，她比那老家伙更清楚！
既已做出選擇，又何須后悔。
數(shù)日后寧煜大婚之日。
暮色如墨，緩緩暈染開，將昭陽大殿籠罩在一片如夢似幻的氛圍之中。
席間，寧云舒嘴角噙著笑，目光掃過熱鬧非凡的大殿，將一切盡收眼底。
寧煜身著玄色冕服，衣裳上的十二章紋在霞光與燭光的映照下更顯莊重。
他頭戴冕旒，穩(wěn)步踏入大殿，目光暗暗掃視眾人，不經(jīng)意間看到席間的寧陌雪，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
彼時，太子妃張筱由一眾侍女簇?fù)碇�，正緩緩朝他而來�?br />
她腳步微微發(fā)顫，小心翼翼地走向大殿。
張筱低垂著眼眸，手指不自覺地揪緊了衣袖，鳳冠上的珍珠寶石相互碰撞，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卻也難掩她內(nèi)心的緊張。
雖被紅蓋頭遮住面容，但微微顫抖的雙肩，還是讓人輕易捕捉到她緊張。
在大殿的一角，宰相張永昌身著朝服，身姿筆挺，眼神一直緊緊跟隨著張筱。
他的雙手微微緊握，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這細(xì)微的動作泄露了他內(nèi)心的波瀾。
“吉時已到！”司禮官高亢的聲音在大殿內(nèi)回蕩。
剎那間，編鐘奏響，鼓樂齊鳴，樂聲悠揚婉轉(zhuǎn)，縈繞在整個昭陽大殿。
寧云舒環(huán)顧四周，并未見顧凌瑤與李如霜的身影，太子大婚，顧凌瑤與李如霜身為側(cè)妃根本沒有出現(xiàn)在此的資格，一早便已經(jīng)送入東宮。
三個女人一臺戲，想來以后東宮也是熱鬧了。
寧云舒噙著笑意看向正在叩拜天地的寧煜。
他的表情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被賢妃逼著娶了根本不愛的人，心中定也是諸多遺憾與不甘。
隨著司禮官的引導(dǎo)，寧煜與張筱完成了大婚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
在眾人面前，他們看起來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不過是一場華麗的戲碼。
大婚儀式結(jié)束，朝臣恭賀，昭陽大殿觥籌交錯，喜氣洋洋。
寧煜在席間推杯換盞，可從始至終臉色都分外凝重，更像是在借酒消愁。
“怎么太子大婚，卻有幾分悶悶不樂之意？”席間淑妃開口，目光看向賢妃，打趣道，“太子難不成是對這門婚事有何不滿？”
賢妃聞言美目微沉，勾唇看向淑妃：“煜兒如今貴為太子，自是更加穩(wěn)重自持，淑妃可休要胡言�！�
淑妃冷笑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賢妃一眼沒再接話。
賢妃蹙眉，看向身后的綠芙，低聲吩咐道：“派人看好太子，今日大婚莫要出任何岔子。”
“是�！�
吩咐完后，賢妃的目光又不自覺朝寧云舒看去。
寧云舒安靜地坐在席間，一切如常。
賢妃暗暗垂眸，若有所思。
都這么久了，寧云舒還是如此冷漠不肯認(rèn)她這個母妃。
如今煜兒已經(jīng)成為太子，至于寧云舒，她若決心要任性，那她也不再挽留！
席間，寧煜已經(jīng)有幾分微醺，坐到沈琰身側(cè)，一把勾住了其肩膀。
“來，好兄弟，喝！”寧煜舉杯。
沈琰亦是察覺他有心事，將他杯子按下，道：“太子身份今非昔比，今日乃大婚，少飲為妙�！�
寧煜一笑，又端起酒杯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沈琰，你是不是兄弟？”
沈琰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舉杯與其飲了一杯。
“沈琰啊沈琰……”寧煜含笑看著他，眼中晦暗，“我真羨慕你�！�
沈琰眸色困惑：“如今太子身居高位，我一介武夫，有何值得太子羨慕？”
寧煜自嘲而笑，自顧自又倒了一杯酒一口飲下，眼神朝一眾女眷的方向看去，目光縹緲。
“羨慕，何須理由�！�
沈琰不明所以。
從選妃開始，寧煜就變得越來越奇怪。
很多時候他都覺得他有些看不懂眼前之人。
從前那恣意快活的大皇子已然消失，現(xiàn)在在他面前的是大肅的太子。
酒過三巡，皇上醉醺醺地?fù)е胀駟屉x去。
二人說說笑笑，柔美人走過大殿之時目光掃視一眾嬪妃，眼神中的得意之色格外明顯。
“哎喲，昔日的養(yǎng)女如今成了姐妹，莫說妹妹你，就是我這心中也膈應(yīng)得慌��！”淑妃看向一旁的蕭貴妃。
蕭貴妃原本就難看的臉色此刻更加蒼白。
“淑妃你夠了！”賢妃提高語調(diào)，“蕭妃大病初愈，你便少說兩句！況且柔美人之事，乃是陛下的決定，容不得你在此置喙！”
蕭貴妃聞言冷冷一笑，目光看向賢妃，語氣分外冷淡：“說起來一切也有賢妃姐姐的功勞，如若不然，一個好好的郡主怎么會被貶到浣衣局，又怎么會成為如今的柔美人？”
賢妃語塞，擰眉看向蕭貴妃。
陶婉喬對她的刺激太大，如今她已經(jīng)有些瘋癲，不能再刺激她，否則還不知會做出什么事來。
“時辰不早了，諸位早些回宮吧！”賢妃說罷起身而去，不愿在蕭貴妃面前逗留。
自從陶婉喬之事發(fā)生后，她們姐妹也不復(fù)從前，如今都是彼此保留著最后一絲體面罷了。
賢妃走后，一眾嬪妃也紛紛回去。
席間人少了，寧云舒與寧陌雪中間便空了出來，二人余光相接，各有所思。
寧陌雪率先朝她舉杯：“姐姐�！�
如今寧云舒這個天煞孤星，已經(jīng)不值得她再忌憚，所以從前之事，她也可以大人有大量不與她再追究。
寧云舒冷冷一笑，似洞穿了寧陌雪的想法。
這個女人，該說她太蠢還是太單純。
“你與沈大將軍大婚將近，我提前祝你們百年好合�！睂幵剖嫘χe杯，直直看著寧陌雪。
寧陌雪眸中不掩得意：“那就，多謝姐姐了。”
寧云舒但笑不語飲下杯中酒，余光看向?qū)γ嫦g的沈琰和寧煜。
二人還在推杯換盞，但寧煜滿臉通紅，顯然已經(jīng)醉得厲害。
見狀，寧云舒也知計劃該是執(zhí)行之時。
“妹妹，時辰不早了，宮巷深黑，不如讓大將軍送你回去。”
寧陌雪聞言微微一怔，眸色遲疑。
她會如此好心說出這種話？
寧云舒疑惑道：“怎么？你與將軍大婚在即，難道送你回宮將軍都不肯？”
“姐姐不必用激將法�！睂幠把├湫�，“雖不知你要作何，但定是不安好心�！�
最后那幾個字，寧陌雪咬得極重，似洞悉一切般地朝寧云舒不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