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卷三:天音挽歌)誰說我不敢
原來這就是聶小刀與段長紅之間的淵源,聶小刀目睹了四維制藥的那一場大火,他甚至還看到了很可能是正在接頭的沈沉的父親和龍學(xué)軍的父親,只是他也沒弄明白那把火是怎么燒起來的。
他去找了段長紅,而段長紅許諾會給他一份更好的工作,讓他不要聲張,也就是說,那把火段長紅應(yīng)該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
沈沉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有一種猜測,那就是當(dāng)時自己父親對四維藥廠以及段長斌自殺案的調(diào)查肯定是有什么眉目了,而且他還說服了龍學(xué)軍的父親為他做了一些事情,當(dāng)然,也很有可能龍學(xué)軍的父親只是一枚棋子,對方用來引誘自己父親到廠子里去的棋子,對方的目的則是想要一把火將自己的父親給燒死。
葉天恒和聶小刀都察覺出了沈沉臉上的異樣,葉天恒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對聶小刀說道:“當(dāng)時那種情況,火勢剛起來的時候那兩個人跑不跑得掉?”
聶小刀說道:“應(yīng)該跑得掉的�!�
葉天恒這才看向沈沉。
沈沉明白葉天恒這么問的目的是什么,他在告訴自己,雖然當(dāng)時起火了,但應(yīng)該還威脅不到自己的父親和龍安憶,沈沉也覺得納悶,如果是能夠跑得掉的話那么為什么后來會有人被燒死,燒死的那個人剛子說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父親那會是誰?是龍安憶嗎?假如真是龍安憶,自己的父親肯定是脫出來了,可是他卻就這樣莫名地消失了幾年,這幾年甚至沒有和自己的妻子兒子聯(lián)系,他到底在做什么?
沈沉越想越想不明白。
“就在那場火過后沒幾天,四維制藥宣布破產(chǎn),然后廠子就這么完了。當(dāng)時我的心里就在想,段長紅給我的承諾是不是也打了水漂,沒想到才過了不到一個月,段長紅就打電話給我,讓我到大圣制藥上班,我才知道她搖身一變,成為了大圣制藥的副總,我的心里雖然很是好奇,但我知道這些根本不關(guān)我的事情,對于我來說,能夠有一份穩(wěn)定收入的工作就已經(jīng)很好了。去了大圣制藥,段長紅就和我說,我不用管廠子里的事情,只用聽她一個人的就行了,我的工作由她親自來負(fù)責(zé),我在大圣制藥的身份是個保安,但我從來都沒有去過保安部,保安經(jīng)理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我?guī)缀醪挥米�,段長紅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偶爾到公司里去我也是呆在段長紅辦公室隔壁的休息室里�!�
聶小刀一口氣說到這兒,才端起杯子把杯里的茶水給喝完。
沈沉問他:“之后你就再沒有問她關(guān)于她大哥的死和那場火的事情嗎?”
“她把我叫到了大圣制藥,待遇很優(yōu)厚,而且工作很輕松,有時候甚至十天半個月都沒有什么事兒,我有大把的時間陪女朋友,對了,那個時候小敏還不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知道,她之所以這樣待我不外乎兩個原因,第一,我自己還是有些本事,身手比一般人要厲害些,第二,那就是想要堵住我的這張嘴。既然這樣,我又何必不識相呢?再說了,無論是她哥哥還是那晚的那場大火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好奇害死貓,我因?yàn)楹闷嬉呀?jīng)得到了意外的驚喜,也就是她這樣對待我,如果我再因?yàn)楹闷妫芸赡軙ミ@一切,甚至還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這一點(diǎn)我的心里很清楚�!�
不得不說,聶小刀確實(shí)是一個聰明人,他把事情看得很透徹。
沈沉輕咳兩聲,然后問聶小刀:“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聶小刀苦笑:“事情都已經(jīng)弄成了這樣,我還能有什么打算,先避一避再說吧�!�
“行,你先給這兒呆著,天恒,這幾天要辛苦你一下了。”
葉天恒擺擺手:“不存在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比~天恒倒是很直爽,他這話可不是口頭上說說而已,他確實(shí)也幫著沈沉做了不少的事情,而且這些事情都有著一定的危險(xiǎn)。
沈沉的心頭一熱,但他卻沒有說什么感激的話,這個時候說那些就有些蒼白了。
他沖聶小刀說:“如果你還想到什么覺得重要的事情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這幾天你暫時就呆在這兒,哪都別去,當(dāng)然,這個地方也不是絕對的安全,不過有天恒在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如果真有什么危險(xiǎn),及時給我打電話,我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沈沉沒有多呆,交代完就離開了。
屋里只剩下了葉天恒與聶小刀。
“你和沈隊(duì)很熟?”聶小刀好奇地問道。
葉天恒笑笑:“應(yīng)該算是很熟吧�!�
聶小刀嘆了口氣:“真好,至少你幫他做的這些事情都是好事,不像我�!�
葉天恒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做什么樣的事情,走什么樣的路,其實(shí)根本就取決于你自己,如果你從一開始就不是從利益出發(fā),而是從善惡出發(fā)的話,你或許會拒絕段長紅對你的安排,對于一些事情你哪怕不會去深挖其中的真相,至少也不會為了所謂的好處而妥協(xié),與之沆瀣一氣。”
葉天恒的話說得聶小刀的臉上微微發(fā)燙,他抿了抿嘴:“你說得沒錯�!�
“不過有一點(diǎn)你已經(jīng)算做得很好的了,至少你有自己的原則,你的手頭沒有人命,不然我們也不可能像這樣對你。”葉天恒說的是實(shí)話,如果聶小刀真的做了很多壞事,手上沾滿了鮮血甚至帶著人命或許此刻沈沉和葉天恒早就已經(jīng)把他送到他應(yīng)該去的地方去了。
沈沉開著車回了自己的家。
邱玉珍看了看時間,距離下班還差半小時呢。
“今天怎么回來那么早啊?”邱玉珍有些狐疑地問道,她太了解自己的這個兒子了,根本就是個工作狂,上班只有提前下班常常推后的人,今天怎么還沒到點(diǎn)就回來了。
沈沉在沙發(fā)上坐下:“出來辦點(diǎn)事兒,看時候差不多了就沒回局里�!�
邱玉珍“哦”了一聲,沈沉覺得她的神情有些古怪:“媽,你怎么了?”
邱玉珍猶豫了一下,然后說道:“今天我見著你剛子叔了�!�
“�。俊鄙虺廖⑽⒁徽�,邱玉珍又說道:“我說今天我去見你剛子叔了,他把事情告訴我了,他說你父親并沒有死�!�
沈沉的心里“咯噔”一下,這事情他當(dāng)然是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可是他有意無意間并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邱玉珍,雖然他也曾經(jīng)婉轉(zhuǎn)地試探過邱玉珍,想看看邱玉珍對這事情是不是真的一點(diǎn)都不知情,但他還從來沒有直接把實(shí)情和邱玉珍說起過。
只是他沒想到邱玉珍居然和王剛見面了,而且王剛還把這事情說了出來。
邱玉珍的神情有些復(fù)雜,她看著沈沉輕輕嘆了口氣:“他把我們瞞得好慘,這些年咱娘倆不知道為他掉過多少眼淚�!闭f著,邱玉珍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沈沉走過去輕輕拍拍她的后背,邱玉珍繼續(xù)說道:“這挨千刀的,既然沒死為什么不和咱娘倆聯(lián)系,難道連自己的老婆孩子他都信不過嗎?”
沈沉勸說道:“媽,你別激動,他這么做應(yīng)該有他的苦衷的,我覺得吧,他肯定不是信不過我們,而是怕給我們帶來麻煩甚至危險(xiǎn)。如果換作是我的話,或許我也會這么做的�!�
邱玉珍其實(shí)就是心里苦,她又何嘗不知道沈沉說的是實(shí)情?
沈沉問道:“你怎么見到剛子叔的?”
“是老譚給我打的電話,之前我不是聽說剛子回來了嗎?就想著和他見一面,但我又沒有剛子的聯(lián)系方式,原本我想著問你知道不知道的,可打電話給你卻是關(guān)機(jī)的,我尋思你應(yīng)該是在忙,便打給了你馮叔,馮叔說他也不知道剛子的聯(lián)系方式,讓我找老譚,老譚直接就安排我們見面了。我才知道,你剛子叔因?yàn)槟惆值氖虑榭赡苓要挨罰呢,你說說你爸這挨千刀的,這不是害了人家剛子嗎?”
沈沉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的母親左一個挨千刀的右一個挨千刀地罵自己的父親,他的心里覺得有些好笑,但也有一種隱隱的悲涼。
他知道母親這是在表達(dá)自己的情緒,這是一種大喜大悲的情緒喧泄,讓她把這種情緒給發(fā)泄出來總比讓她憋著要好得多。
沈沉說道:“剛子叔能夠?yàn)榘职诌@么做說明他肯定覺得爸爸這么做有自己的道理,剛子叔是成年人,自然知道這么做的后果,可是他卻仍舊是義無反顧,媽,那是他對爸的信任,同時也說明爸遇到的事兒一定是大事。不然堂堂人民警察又怎么非得去詐死?”
邱玉珍并不是一個胡攪蠻纏的人,她識大體,顧大局。
自然也知道沈沉說的很有道理,她的心里也在替沈如何擔(dān)心。
但她仍舊還是一個女人,有自己的小情緒,她的情緒發(fā)泄完,人也冷靜了下來:“沉子,你見過他了嗎?”
沈沉有些發(fā)懵,他不知道邱玉珍說的他指的是誰,是王剛還是自己的父親。
“我說你爸。”邱玉珍補(bǔ)了一句。
沈沉皺眉,這個問題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畢竟他還不確定那個老乞丐到底是不是就是自己的父親,那家伙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可如果他不是的話自己的父親又是誰呢?
猶豫了一下,沈沉還是搖了搖頭,至少在不確定的情況下自己肯定不算是見著自己的父親了的。
邱玉珍長長地嘆了口氣:“我也好想看看他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樣子,這挨千刀的,要是他敢回來我一定拿掃把把他給轟出去!你也不許讓他進(jìn)屋,他的心里根本就沒有咱娘倆,這樣的人咱們不稀罕。”
她的話說話,那眼淚又溢了出來,沈沉沒有說話,此刻他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此刻在小雅園的一個包房里,汪沌一一個人坐在那兒,手里捧著一本書。
段長紅走了進(jìn)來,汪沌一的目光仍舊是在書上,另一只手上拿著一只放大鏡,他的老花很厲害:“先坐,我把這一段看完。”
段長紅坐下之后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她也沒有開口說話,那目光落在水杯上,仿佛那茶杯里有一朵盛開的蓮一般,她竟看得入神。
服務(wù)員走了過來:“汪老,您還有別的客人嗎?”
汪沌一這才放下手中的書:“沒了,上菜吧。”
服務(wù)員微笑著應(yīng)了一聲,又問他要不要什么酒水,汪沌一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瓶茅臺:“我自己帶了�!�
服務(wù)員退了下去,汪沌一小心地把書和放大鏡給放回了自己的包里,然后拿過茅臺酒的盒子,把酒取了出來,擰開蓋子,將兩個酒盅給倒?jié)M,一個遞給了段長紅:“陪我喝幾口。”
段長紅沒有拒絕,接了過去,兩人各自往小酒杯里倒了一些。
菜陸續(xù)上上來了,等服務(wù)員說菜上好了,請他們慢用,然后退出去之后,汪沌一才端起杯子:“來,先喝了這一杯再說話�!�
段長紅沒有猶豫,仰著脖子就把酒給干了。
汪沌一先是抿了抿,臉上滿是享受的神情:“沒錯,確實(shí)是十五年的陳釀。”然后才一口氣喝下肚去,放下杯子,他看著段長紅:“這些天你肯定也查到了吧,我也很想知道,青竹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段長紅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這個老頭,她咬著自己的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后她開口說道:“算是查清楚了,青竹的死和你沒有關(guān)系�!�
汪沌一搖了搖頭:“我不是問你她的死和我有沒有關(guān)系,我不怕被你誤解,但作為她的丈夫,我想知道到底是誰害死了她。其實(shí)我和你一樣,從一開始我就不相信這是個意外,只是當(dāng)著警方我不好說這話罷了�!�
段長紅輕聲問道:“就算你知道了又有什么意義,難不成你還敢去殺人,敢去為她報(bào)仇嗎?”段長紅打心底看不起這個老頭兒,一個虛偽的假學(xué)究。
汪沌一的眼里透過一抹精芒:“誰說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