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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服下假死藥,霍凜鋒便匆忙沖了進來。
拿著一疊報告的手顫抖不已,十分激動。
他沖到我的床前,對我說:
“阿梔,我們有孩子了!”
孩子?
我腦海里白了一瞬。
茫然地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一陣悲哀涌了上來。
曾經(jīng)我依偎在霍凜鋒的懷里,無比驕傲地對他說,如果以后我們有了寶寶,一定要讓他知道,他的媽媽是世界最頂級的滑雪運動員。
“我以后,一定要將我所有的滑雪技術(shù),全部教給我的孩子!”
可是現(xiàn)在……
我撫著已經(jīng)無法動彈的雙腿,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來。
寶寶,媽媽曾經(jīng)答應(yīng)你的事情,好像沒有辦法實現(xiàn)了呢。
霍凜鋒看著我,溫柔地坐到了我的床邊,他緊緊地握住我的手,語調(diào)深沉:
“但是阿梔,我們不能要這個孩子……”
“為什么!”
我應(yīng)激地直起了身。
看著霍凜鋒,那一刻我竟覺得如此無力:
“你明知道,我盼這個孩子盼了這么久,你怎么能……”
霍凜鋒將我的手貼到他的臉上,眼眶都紅了一圈:
“我當然知道,可是你現(xiàn)在的身體不適合孕育孩子,阿梔,我也很痛苦�!�
“如果一定要讓我在孩子和你之間選擇一個,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你,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的……”
“可孩子……”
話被打斷了。
霍凜鋒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滿是歉疚地看我一眼,匆忙出去接電話了。
霍凜鋒去了很久,久到讓我心慌。
于是掙扎著坐上了輪椅,想要去一路尋找他。
此時此刻的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
我要保住我的孩子,帶他離開這個地方。
誰知輪椅行到拐角處時,我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女聲
“凜鋒,那個孩子不是可以生下來嗎?你為什么要……”
霍凜鋒的聲音隨后響起:
“昭意,這一輩子我只想要養(yǎng)大和你的孩子,其他誰的孩子我都不想要�!�
“傷害你到如此地步的惡人,更不配生下我的孩子!”
“你這么善良,甚至不肯恨她、報復她,可我無法讓你永遠活在這種痛苦中,所以我會殺掉那個孩子,你曾經(jīng)斷腿的傷痛,我會百倍千倍地從宋梔身上找回來的,你看到了嗎?”
柳昭意的啜泣聲傳來,十分嬌弱,十分地惹人憐惜:
“凜鋒,這個世上果然還是你對我最好了,只可惜我的腿……”
我聽不下去了。
剜心剖骨的疼痛從心臟最深處的地方蔓延出來,我甚至感覺到下一秒自己能夠疼死過去。
我甚至不記得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病房的。
原來他并不是去處理工作,只是為了有更多的時間去陪柳昭意。
原來我的孩子可以保住,可是他為了柳昭意,卻要生生剝奪他的生命。
就在我痛苦得無以自拔的時候,霍凜鋒進來了。
他滿面笑容地來到我的床前,揉著我的頭發(fā),溫柔地笑道:
“阿梔,等急了吧?剛剛電話接久了一點,你不會怪我吧�!�
我凝望著他的眼睛,反問道:
“你剛剛和誰在一起?”
霍凜鋒的眼底閃過慌亂,但他很快穩(wěn)住,笑意滿滿:
“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你,小饞貓。”
他抬手刮過我的鼻子,從口袋里掏出兩個芒果。
“我剛剛瞧見外面來了個賣芒果的小販,想著你最愛吃這個,就去給你買了兩個。”
“你說,親親老公是不是最愛你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扭過頭去認真地剝著芒果皮。
直到所有的皮和核都去得干干凈凈,他才端到我的面前,叉起一塊,放到我的嘴邊:
“快來嘗嘗看,老公剝的芒果甜不甜。”
我看著眼前的芒果,心仿佛被捏住一樣,緊得幾乎窒息。
我悲哀地抬起眼睛,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霍凜鋒,你忘了我對芒果有嚴重的過敏,只要一塊就足以讓我窒息�!�
“喜歡芒果的是柳昭意,從來都不是我。”
霍凜鋒手僵了一瞬,正要回答,端著墮胎藥的醫(yī)生就已經(jīng)走了進來。
霍凜鋒從他手中接過藥品,端到了我的面前:
“乖,剛剛是我工作太忙,疏忽了你,現(xiàn)在咱們乖乖吃下這個藥,我再給你好好道歉可以嗎?”
哀傷幾乎要將我吞噬。
我近乎絕望地哀求霍凜鋒:
“凜鋒,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么殘忍,只要你愿意讓我留下這個孩子,以后你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霍凜鋒堅定的神情只微微松動了一剎那,轉(zhuǎn)瞬又是那張藏著無盡殺意的笑臉迎到了我的面前:
“阿梔,你說什么傻話,我怎么可能會害你呢?”
“聽話,乖乖地吃了藥,老公給你親手剝芒果吃�!�
我拼命地搖頭哀求,可在他的一個眼色下,醫(yī)生和護士都走到我的身邊,將我徹底控制住,讓我無法動彈。
他將藥遞到了我的嘴邊,不由分說地灌了下去。
“阿梔聽話,我永遠都是為了你好的,你要明白,我是愛你的。”
我終于承受不住,歪倒在病床上,從肺腑中發(fā)出一聲哭吼:
“出去!你們都出去!”
就連霍凜鋒想要伸出手來摸一摸我的臉,都被我反手打開了。
站在那里,他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錯愕,若有似無的心疼涌在他的眉宇之間。
但只持續(xù)了不到一秒,他收斂了一切情緒,徑直走了出去。
仿佛剛剛發(fā)生的那些都只是我的錯覺。
原來不愛之后的霍凜鋒,是這樣的殘忍。
腹中的絞痛很快傳來,我的心更是疼得幾乎要被撕扯開來。
甚至比我那天被生生剜去臏骨,還要疼上幾分。
我緊緊地攥住被子,汗液濕透了衣服,我不斷地對腹中的孩子說著:
“寶寶,對不起,都是媽媽沒用,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都怪媽媽……”
劇烈的疼痛剝離我的意識,在一陣暖意涌出之后,我終于承受不住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