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桃花簌簌飄零,鋪滿了整個院子。
沈幼寧固執(zhí)的跪在院中,任由阿蟬怎么喚她,她都不理會。
她披散著一頭青色,面容憔悴,神色卻是異常堅(jiān)定,朝著緊閉的房門說道:兄長,我心悅裴郎,他亦對我有情。
她頓了一下,面上閃過一抹羞澀。
地牢之中若不是他舍身救我,我早就死了,為什么我們不能成婚。
初春的風(fēng)還帶著些許寒意。
沈幼寧搓了搓胳膊,面色微微發(fā)白,膝蓋處不斷傳來的頓疼,令她咬緊了牙關(guān)。
終于房門被人打開了。
太子面色陰沉,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眼中是她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
幼寧,你聽兄長一言,他裴懷安不是良人,你換個人嫁可好
他不懂京城那么多青年才俊,其中或才華橫溢或長相俊朗者不計(jì)其數(shù),她為何偏偏看上了那裴懷安。
他只恨當(dāng)初沒能徹底將他掐死,竟讓他有了機(jī)會再來招惹幼寧。
他眸中狠意一閃而過。
沈幼寧心中一晃,當(dāng)即拔下金簪抵在了自己的脖頸上,語氣決絕:兄長,我只有短短兩年壽命,是我私心作祟,硬要嫁給裴郎,你就成全我吧。
她手下用力,白皙脖頸出立馬出現(xiàn)滾滾血珠,看得阿蟬心驚肉跳,也跟著跪了下來。
太子看著主仆二人,氣得發(fā)抖,顫聲說道:幼寧,你是要逼你兄長。
他擰著眉頭,眼底郁色翻涌,沉聲道:讓那裴懷安做駙馬也不是不行,只是他經(jīng)受得住我的考驗(yàn),我便同意你二人成婚。
沈幼寧面色一喜,稍稍放松了些,手中的金簪就被阿蟬奪了下來。
阿蟬收到太子的眼色,手下用力就將她劈暈了過去。
太子站在她的面前,眼中盡是冷意。
阿嬋,你看好公主,我去一趟裴府。
......
月上眉梢,已是半夜。
裴府卻是燈火通明,數(shù)百家仆聚在院中,齊齊跪了一片。
太子坐在上首的位置,勾著嘴角,笑意不達(dá)眼底。
他厲聲喝道:裴懷安,你可知罪。
裴懷安身著一件白色單衣,肩膀處不斷有血色蔓延,背脊挺直的跪在地上,仰頭說道:知錯。
他知錯,錯在愛而不自知,錯在曾經(jīng)肆意傷害了那個愛他的女子,他是大錯特錯,罪無可恕之人。
他低垂著眼眸,緊緊捏著拳頭,朝著太子重重磕了一頭。
殿下,我心悅幼寧,其真心天地日月可鑒,還請殿下成全。
他一下又一下的磕頭,全然不顧太子越來越黑的臉色,黏膩的液體模糊了他的視線,卻堅(jiān)定了他的決心。
這是他欠幼寧的,他欠她一場盛大的婚禮,欠她一顆全然交付的真心。
太子猛地一拍桌子,徑直走到了他的面前,一腳狠狠踹在了他的心窩上。
裴懷安吃痛,腦中眩暈一秒,又艱難從地上爬起繼續(xù)磕頭:求殿下成全。
太子氣極,命人取來長鞭,他要親自鞭笞這個負(fù)了他皇妹真心的人。
裴懷安緊緊咬著下唇,一聲不吭的受著,實(shí)在疼痛就捏著錦囊,汲取一點(diǎn)點(diǎn)慰藉。
血液的流逝讓他身體發(fā)冷,四肢漸漸麻木,失了力氣,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他恍惚間抬頭,似乎看見了幼寧對他溫柔淺笑,嘴里不自覺的喃喃道:幼寧......
太子見他像條死狗一樣趴著,也不覺得解氣,反而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若是他真的死了,怕是幼寧也會傷心欲絕。
他找來太醫(yī),冷聲吩咐道:止血就行。
裴懷安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他抬頭有些茫然的看向太子。
太子冷哼一聲,扔下了手中帶血的長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道:我要你三跪九叩迎公主進(jìn)門,你可愿
恰在這時,沈幼寧沖進(jìn)了院內(nèi)。
她一眼便瞧見了奄奄一息的裴懷安,頓時淚如泉涌,撲倒在他身上。
她顫著手,滿眼心疼,幫他擦拭掉臉上的污漬。
懷安,是我害了你。
裴懷安躺在她的懷中,眼中閃過笑意,柔聲安慰道:幼寧,太子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們的婚事,別哭了,我看著心疼。
他抬手隔著面紗輕輕摩挲著她的臉,眼中盡是疼惜。
面紗下,凹凸不平,終是他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