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玫瑰笑了，染了酒意的眼睛比平日的淡漠多了幾分恣意。
顧先生多慮了，我要真想走的話，這個世界的任何人都攔不住我。
顧遲不信。
怎么可能，只要他不同意離婚，以他的能力，你哪兒都去不了。
玫瑰撐著欄桿，仰視星空，語氣平靜到傷感。
顧先生，你有看過真星空嗎
顧遲不知道話題為什么會突然跳到星空上面。
但他看著玫瑰映著星光的臉，神使鬼差說出了真心話。
不好意思，沒有。我沒有天文方面的愛好。
玫瑰笑了，真誠而圣潔。
我想也是，但不用不好意思。顧先生，你的坦誠就是對我最大的尊重，我喜歡這樣聊天。
不等顧遲再說什么，玫瑰已自顧自繼續(xù)下去。
我來自星空，也常常游蕩在星空。那里很美也很冷清，你會被它吸引，也會因它而恐懼，可不論你如何看它，它就在那里，不會改變。
顧遲沒聽懂，但他看到玫瑰眼中的一閃而過的促狹。
顧先生，你想看看真正的星空嗎
不等顧遲有所反應(yīng)，就感覺自己腦子一暈，飄了起來。
顧遲有些恐高的，冷汗瞬間濕透襯衫。
玫瑰！
顧遲不敢睜眼，只能聽到耳邊玫瑰的聲音。
睜開你的眼睛，顧先生，好好享受。
顧遲咬咬牙，遲疑著將眼睛睜開。
剎那，他就被眼前浩瀚的星空震撼到了——
黑藍如墨的天空中墜滿大大小小的星子，遠處的依舊渺小，近處的卻巨大到讓人心生畏懼。
而且無邊無垠的黑暗和空曠讓他十分不適。
竟不由想起那句經(jīng)典的人生三問——
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到哪里去
一聲輕笑在顧遲耳邊響起：
你是顧先生，你從人群中來，也要回人群中去。
顧遲驀然一愣，卻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站在宴會廳外的露臺上，與玫瑰相對而立。
沒有大到可怖的星球，也沒有讓他窒息的空曠和孤寂。
剛才......
那就是我喜歡的星空，顧先生是傅煜年最好的朋友，你覺得傅煜年會喜歡嗎
顧遲遲疑片刻，還是誠實地搖了搖頭。
傅煜年不會喜歡的，最多也只是一時新奇罷了。
他從小就追求享樂和刺激，這樣的神秘和孤獨，他可能根本就不想了解。
玫瑰深深嘆了口氣，重新望回星空。
你說很對，他的確不喜歡，甚至?xí)X得害怕......謝謝顧先生，我明白了。
說著，便釋然一笑。
其實沒有顧先生想的那么麻煩，因為他父母的反對，我和傅煜年只舉辦了婚禮，我們之間沒締結(jié)過任何契約。
顧遲一開始沒聽懂。
他的心思還在剛剛那場匪夷所思的奇跡里。
反應(yīng)了一下才明白玫瑰這是在回答他之前關(guān)于離婚的問題。
我曾以為，婚禮也是契約的一種，在婚禮上發(fā)下的誓言是需要終身遵守的約定。
后來才知道，那不過是人類沖動時的胡言亂語，根本不值得我為此停留。
夜風(fēng)吹起玫瑰的裙擺，讓星光下的她更加飄然欲仙。
顧遲不由上前一步，隔著西服捉住玫瑰的胳膊。
你可別告訴我，你要離開地球......
脫口而出的質(zhì)問太幼稚，顧遲自己都覺得好笑。
怎么可能呢
卻見玫瑰映著星光的眸子染上一點笑意。
為什么不可以呢
當然不可以！
人只能活在地球上，這是常識！
五年前玫瑰就說過要離開地球，可她現(xiàn)在依然還在地球上。
所以，她的話顧遲一個字都不信。
五年前他不信，五年后他依然不信。
那怕五分鐘前玫瑰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讓他看那么震撼一幕。
但離開地球......就算了吧。
玫瑰眼中的笑意消失了。
顧先生也不相信我說的話嗎即便你已經(jīng)看過真正的星空
顧遲無法回答。
而且，玫瑰說的那個又，是在說傅煜年嗎
顧遲還沒理清思緒，玫瑰就已自顧自說了下去。
既然傅煜年有傅煜年的歡喜，我當然也有我的歸處。
顧先生，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的前路從來就是星辰和大海，不管有沒有傅煜年。
顧遲甩甩頭，抬手捏住眉心。
他已經(jīng)管不了誰了，眼前的世界荒謬到可笑。
顧遲甚至懷疑今晚宴會上，他是不是喝了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