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事在人為
深夜,侯府西院燈火通明。
三位御醫(yī)隨著管事入侯府,見到幾盞燭火之下,站著一位錦衣女子,梳著婦人發(fā)髻,氣質卓然不俗,不時指點往來仆從,使得府中往來井然有序。
“敢問這位是?”曾函御醫(yī)笑著打聽了句。
“那是侯府的大少夫人,沈府的嫡長女�!惫苁氯绱苏f道。
“三位請,今夜里,不曾驚動夫人和其他人,只因大少夫人有吩咐,再大的事,也等天亮了再說,一是未免人多口雜,延誤了世子病情,二是世子才將回府,再生急病,怕府中長輩吃消不住,傷了心神,還請三位見諒�!�
“是是是,大少夫人考慮周全。”
他們是奉了皇命來的,自然是抱著決心要把蕭苓治好。
蕭苓剛從戰(zhàn)場上回來,受的外傷絕對要比內傷重,還能有什么治病的法子,無非就那么幾種治療的外用藥罷了。
這般想著,三人進了內室。
臨走進去的時候,曾函偏側過頭,輕輕瞧了沈非晚一眼,卻忽地撞見她正看著自己,且那目光中滿是冰冷的敵意和防備。
他心頭一跳。
怎么這侯府的大少夫人眼神如此凌厲!
仿佛知道他要來做什么似的,他不由得一陣心慌意亂,把脈的時候,也顯得有些倉促。
比起另外兩位,他顯得慌亂,經(jīng)驗不足。
這一切都被沈非晚收入眼中。
上一世的此時,蕭苓已不在人世,沈非晚也不是在這個時候見識這位黑心的曾御醫(yī)的,而是在幾年后,佘夫人病重,她親自帶著人去宮中請御醫(yī)救治的時候。
這個曾御醫(yī)一句話,要走了半座侯府的家當。
“這……”
“敢問夫人,世子回府后,可曾吃了什么特殊的東西?”陳與義御醫(yī)問道。
這三人中,他年紀資歷最長,為人也最正直。
“不曾�!鄙蚍峭淼瓋蓚字。
“可世子的脈象明顯像是服用過什么東西�!绷硗庖幻t(yī)說道。
曾函壓根就沒有好好的診斷,此時只能附和。
沈非晚一口咬定沒有,他們只能重新診治。
一直到天明,也沒有個結果,曾函一直想找機會下手,可都被沈非晚給打斷了。
她就像是提前知道他的計劃似的!
“夫君不喜飲酒�!�
“我們也并沒有房事�!�
“今日飲食也并無不妥之處�!�
沈非晚靜靜看著他們三人,“所以,你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病癥,對嗎?”
三個人此時已經(jīng)汗流浹背了,尤其是曾函,他醫(yī)術不精,只是油嘴滑舌罷了,見沈非晚如此難以對付,低著頭,不敢作聲。
“那便請三位如實替我夫君稟明圣上,希望圣上垂憐,允許他在家中多加休養(yǎng),畢竟他縱馬十幾日,才從邊關趕回來,突發(fā)急癥,也情有可原,對嗎?”
沈非晚說完,立刻起身,“李管事,送三位大人�!�
他們聽得這般,只能火速回宮復命。
天亮后,西院門口聚集了很多人。
甚至連沈府都派了大夫來,就是怕蕭苓有個什么三長兩短。
而沈府派來的這個人,沈非晚也認識,這人是沈府李姨娘的表兄齊輝,也就是沈憐心找來的人。
“大少夫人,是府中沈夫人讓我來的�!饼R輝深沉鞠躬,“小人不才,剛好知道一個方子,可以對癥世子的病情。”
“是嗎?”
沈非晚立刻笑著應聲,“那便用吧,只要夫君能醒過來,我定有重賞�!�
齊輝心里還準備了很多說辭,但沈非晚一個字都不問,就直接允許用藥了,他面上立刻有了喜意,“好,我這就去準備�!�
沈非晚看著他的背影,側過頭在竹影耳邊說了幾句。
“是,奴婢這就去辦。”
沈非晚淡淡嗯了聲,又轉身進了內室。
床榻上,男人閉著雙眸,看起來像睡著了一樣。
“兒啊,我的兒!”
佘夫人急著跑了進來,還差點摔倒,“非晚,這到底怎么回事!苓兒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這么大的事情,你為什么不立刻告訴我!”
她心里急,頭上也都是汗,開口的話,有些重。
“我剛剛讓你幫忙執(zhí)掌家里,你就是這么做事的?”
沈非晚只是站在那兒聽,半點不反駁。
“大哥!”
蕭苓攜著沈憐心隨后而來,剛好看到齊輝給蕭苓用藥。
藥剛服下去,蕭苓就吐了血,且根本沒有蘇醒的跡象。
佘夫人氣血攻心,也跟著暈了過去。
其他幾位姨娘們也嚇得不輕。
蕭苓杵在那兒,臉色很難看,明明只是讓蕭苓斷后的藥,怎么看起來像是要他的命一般。
沈非晚目色掃過沈憐心,再看向那齊輝,“庸醫(yī)!來人,捆了送到官府去,謀害世子,其罪當誅�!�
什么!
齊輝撲通一聲跪拜在地,“小人冤枉啊!那藥……藥不是我擬的方子。”
“那是誰給你的?這可是人命攸關的大事,不可胡言亂語�!鄙驊z心倒是看似鎮(zhèn)定,“既然大少夫人這么信任你,用了你的藥,可見對你極其信任�!�
這么一挑撥,意指沈非晚動了手腳。
“這事還是等母親醒了,再做打算�!笔捘畎蔡崃艘痪�,“我這就入宮,請御醫(yī)來看�!�
他請得來嗎?
且不說他官職沒有蕭苓高,就是真的入了宮,也不會真心想請御醫(yī)過來,一旦來了,齊輝用藥的事就敗露了。
聽到要請御醫(yī),齊輝臉色煞白。
“不,不要請御醫(yī),小人都說,都說!是您的母親讓我來的,給了我一千兩銀子,要我給蕭苓服下這藥!說是能保你們一舉得子的!”
沈非晚聽著這話,冷冷看著他,“你是說,我的親生母親收買了你?”
“……是。”齊輝說出早就竄通好的說辭,可他眼神閃爍,根本不敢去看沈非晚。
屋內,死一般的寂靜。
佘夫人也緩緩轉醒,聽到這話,極其痛心,她的身子都氣得發(fā)抖。
難道,是她信錯了人?
沈非晚站在那兒,淡淡道,“人在做,天在看,齊輝,你毒害世子在先,編造瞎話,破壞沈府與侯府關系,已然犯了大罪,若你現(xiàn)在說出幕后主使,我還可饒你一命�!�
“若不說,謀害侯府嫡長子的罪名,就是將你萬刀剮了,也是值得的�!�
齊輝跪在那兒,臉色煞白。
來之前都打聽過了,沈府嫡長女溫婉賢淑,怎么……比煞神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