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奪嫁妝,殺叔母
謝令儀回過神,疲憊地嘆口氣,“我能教你什么?”
謝莫婉咽了口唾沫,維持著行禮的姿勢,“母親教我怎么討得男人歡心,我想求姐姐教我,怎么在后宮活下去�!�
見謝令儀不語,謝莫婉繼續(xù)道,“你我都姓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若來日一飛沖天,必不忘姐姐大恩大德�!�
大恩大德?
謝令儀一時有些恍惚,當(dāng)年太子也是這么求她的罷,軟硬兼施,聲淚涕下。
“嫣嫣,父皇生性多疑,只有你能護(hù)我,我發(fā)誓,只要我來日登上皇位,定廢棄六宮,尊你為后�!�
“嫣嫣,求求你了,齊王死咬著我不放,江南貪墨案要是被他抖出來,我就徹底廢了……”
……
“謝令儀,你這般惡毒的女人,怎配與貞兒相提并論!”
為了幫他,她扶植酷吏,鏟除異己,名聲比妲己褒姒之流還不如,結(jié)果又換來了什么?
她不過是嫵貞兒的替身,是為賤人鋪路的棋子,是一把好用的快刀。
哪里有什么知恩圖報(bào),卸磨殺驢鳥盡弓藏才是慣例。
“人心險(xiǎn)惡,你好自為之罷�!�
謝令儀穩(wěn)著聲音,慢慢站起來。
幾個健壯的婆子踹開了府庫的大門,春棋大聲喝道,“大小姐要清點(diǎn)先夫人的嫁妝,還不速速準(zhǔn)備著!”
侯府的財(cái)物都收在畫樓里,五座畫樓,其中一座全是謝令儀生母的陪嫁。
春棋劈臉一掌,將想去通風(fēng)報(bào)信的丫鬟扇倒在地。
“先夫人早有遺囑,她的嫁妝悉數(shù)填給大小姐,我看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擾了大小姐的事!”
畫樓里燃了一夜的燈,四周都被人牢牢把守著。
丫鬟婆子進(jìn)進(jìn)出出,漆紅箱籠頃刻將院子都鋪滿了,半人高的嫁妝單子摞在案幾上,春棋和夏書兩個大丫鬟,并張媽媽,李媽媽四個人一齊清點(diǎn)。
少了的東西全都列成名錄,誰清點(diǎn),誰畫押,一遍清完后,名錄直接送到錦繡閣。
落梅苑里朱氏熬了整宿,眼底青黑一片,張媽媽打了簾子進(jìn)來,臉色更加難看,“二夫人,大小姐是鐵了心要查賬,事發(fā)突然,我們的人根本摸不進(jìn)去。”
朱氏一巴掌拍在書案上,臉都扭曲了,“這個小賤蹄子,這么多年不吭聲,我還當(dāng)她有自知之明,掂地清斤兩!”
“二夫人,要不咱們先和老夫人通個氣兒?”
謝令儀的生母出自瑯琊王氏,嫁妝極其豐厚,這些年謝令儀又從不過問,試問哪一房沒偷偷摸摸地,從里面摸出點(diǎn)兒好東西。
朱氏冷笑,“讓她去查!老子后娘老祖宗,叔叔嬸嬸,我看她敢動誰!最后頂多打死幾個下人,我等著看她怎么收場!”
六個二等丫鬟又查了一遍,依樣畫押。
第二套名錄在午膳時分送到了錦繡閣,冬畫和秋琴細(xì)細(xì)對比,等確認(rèn)一模一樣后,才呈到了謝令儀面前。
“你到底要干什么?”謝莫婉不自然地扯扯衣袖。
謝令儀翻著厚厚的名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安心便是,沒有追究你的意思�!�
謝莫婉漲紅了臉,靜了一瞬后,她忽地將腕上璀璨的明珠寶釧脫了下來。
“還給你!”
謝令儀頭也不抬,“我不用別人戴過的東西。”
謝莫婉緊咬下唇,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你真的好討厭!”
“大小姐,已經(jīng)告知兩位姨娘去臨江院了�!贝浩逍猩掖�,說話還有點(diǎn)喘。
謝莫婉尚還一頭霧水,謝令儀已經(jīng)拿上名錄出門了。
尚姨娘撲跪在謝老夫人身前,哭地肝腸寸斷,“小少爺他死不瞑目,老夫人要為賤妾做主啊~~~”
李姨娘更是哭哭啼啼,一唱一和,“賤妾一直不敢說,喝了二夫人賞的蓮子酥酪,好好的哥兒,說流就流了……”
謝老夫人眉頭蹙地死緊,后宅爭風(fēng)吃醋是常事,且老二又不是她親生,她自然巴不得二房斷子絕孫,確保襲爵的是她的種。
這兩個賤人也是會找時機(jī),老二今天剛好休沐。
正想著,謝緒大步流星地進(jìn)來了,身后還跟著鬢發(fā)散亂的朱氏,朱氏眼睛通紅,臉頰上布著鮮紅的巴掌印子。
“母親,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們夫妻感情好,你又還年輕,子嗣上我也不好難為她�!�
謝老夫人斟酌著措辭,先將自己摘了出來。
朱氏六神無主,她怎么也想不到,這兩個賤人竟敢跑到臨江院告狀,虧得平素一副唯唯諾諾的奴才樣,比狗還要聽話。
尚姨娘抱著謝緒的腿哭,梨花帶雨,我見猶憐,“賤妾死活不算什么,只是實(shí)在不忍心看老爺子嗣凋零,統(tǒng)共活了四小姐一個~~~”
這話已是說的極重,謝緒臉色鐵青,便是謝老夫人都不好說什么了。
朱氏渾身緊繃,腦子飛速運(yùn)轉(zhuǎn)著,要是沒人撐腰,兩個賤人斷然沒這么大的膽子,究竟是誰!
謝令儀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忽地浮出腦海。
“賤人!是不是謝令儀指使你們誣陷我!”朱氏飛起一腳,將尚姨娘踹地失聲尖叫。
昨夜畫樓那么大的動靜,謝令儀居然還沒來找她要說法,謝老夫人愣了一下,忽然感覺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珠簾微挑,“老夫人,大小姐來了�!�
搭在太師椅上的手不由地用力,謝老夫人吐出一口濁氣,慢慢平復(fù)好心緒。
謝令儀款款走來,她一襲粉色夾襖,頭上簪著緋色的玉蘭花釵,分明是極俏皮的顏色樣式,卻莫名讓人感到緊張。
她依樣行禮,只是手里多了一本冊子。
謝老夫人眼皮一跳。
“二叔父也在啊,那就煩請一并為侄女兒做主罷�!鼻邈鲢龅纳ひ�,像是山間的溪水,很是悅耳。
謝緒接過謝令儀手里的冊子,只翻了幾頁,臉黑的都能滴出墨了。
謝令儀慢慢地說,“侄女兒審了下人,說是受二房的媽媽指使,侄女兒不敢擅專,特意來請祖母決斷�!�
外間,王氏和三房的齊氏心中一喜,互相使了個眼色。
“孫女兒大婚,瑯琊王氏要來觀禮,母親的嫁妝弄成這個模樣,著實(shí)不太好看,不過幸好發(fā)現(xiàn)的早,也能早些歸置,免得影響兩姓修好�!�
她的表兄王瑄步步高升,謝老夫人有意再聘王家女。
朱氏憤恨地瞪著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燒出一個洞來,謝令儀慢悠悠地說完話,又交了名錄,才躬身告退。
謝老夫人看著她的背影,心底竟冒出一股股寒氣。
外家沒落,生母泣血而亡,生父對她百般冷落,親弟又離奇失蹤,一樁樁一件件,她竟是一直在隱忍,忍到瑯琊王氏東山再起,忍到宮中賜婚,忍到她踩死朱氏像踩死螞蟻一樣簡單。
謝緒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在朱氏臉上,“連先大嫂的嫁妝都偷?你還是是個人嗎!”
朱氏尖叫著求饒,她抓著謝緒的手,哭地涕泗橫流,“老爺,不是我一個人偷,還有——”
謝老夫人迅疾打斷她的話,“來人,堵了她的嘴,壓到柴房聽候發(fā)落�!�
朱氏眼睛瞪的渾圓,她難以置信地死盯著謝老夫人,生生被四五個粗使婆子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