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死了……
他今天看起來有一種很好說話的錯覺。
宋斬秋被吹得清醒了一點(diǎn)：“對啊，你昨天說今天會來�！�
戚懷刑心情似乎很好，邁著大步子過來，坐到她軟軟的床邊。
床邊明顯的一片凹陷。大腦發(fā)送出精神緊繃的指令，叫她整個人清醒過來。
宋斬秋盯著他。
他自始至終都笑著，殷紅的唇，冷白的牙。
戚懷刑把手套一摘。
冰冰涼涼的手幫她把幾縷碎發(fā)撥開。
宋斬秋：什么情況。
“看著怪沒精神的�！�
他解釋，又把手套戴上了。
戚懷刑：“起來，帶你去玩�！�
宋斬秋愣了一陣，慢吞吞地從被窩里把自己挖出來。
那個壞家伙已經(jīng)蹲在窗臺邊了。
宋斬秋看了看他，還是把床頭柜上的小禮物揣進(jìn)兜里了。
男人催促她：“怎么磨嘰得和個王八一樣？”
宋斬秋：“可是我不會飛。”
戚懷刑狹長狹長的睡鳳眼瞇起，戲謔地咧嘴一笑，一伸手?jǐn)堊∷难饷嫣骸拔規(guī)泔w。”
宋斬秋先是感受到身體一陣懸空，失重，然后被冷風(fēng)刮得臉疼，過程中她問系統(tǒng)：“這符合人體構(gòu)造嗎？他怎么會飛？”
系統(tǒng)又去翻閱資料了：“每個世界設(shè)定都不太一樣，這是這個世界的設(shè)定，他有在練輕功哦宿主�！�
宋斬秋:fine。
她真是摸不明白這個人的心思。
明明已經(jīng)做好了劍拔弩張的準(zhǔn)備，對方卻好像已經(jīng)把她當(dāng)成自己人了一樣。
截然不相同的態(tài)度。
還是說，今天他會把自己帶去一個恐怖的地方？
去恐嚇？還是去考驗(yàn)？抑或是偷偷帶出去殺掉？
宋斬秋一閉眼一睜眼，周圍已然換了個境地。
人聲嘈雜，空氣污濁的地方。
系統(tǒng)：“是賭場�！�
賭場？
來賭場干嘛？她宋斬秋就算沒了記憶，可是她對基礎(chǔ)詞語的理解又不是沒了，她下意識對賭博這個事感到抗拒。
賭博完全是靠人類的僥幸心理，只有那些懦弱好吃懶做的人會去碰。
宋斬秋不認(rèn)為自己哪一點(diǎn)表現(xiàn)出了賭徒心理，除了在對戚懷刑的態(tài)度上。
“來這里干嘛？”她不喜歡這么吵鬧的地方，和他說話都只能揚(yáng)高了聲音。
戚懷刑又是那個熟悉的動作，摁著她的腦袋，擋在大大的風(fēng)衣里，把她帶著往里走。
穿過一個又一個小賭場，轉(zhuǎn)過一個又一個的彎，她終于到了。
是賭場的中心據(jù)點(diǎn)。
戚懷刑把她帶進(jìn)來，讓人把門關(guān)上了。
屋子里沒有窗戶，只有幾個高高的排氣扇在吱呀作響。光線透過排氣扇忽閃忽閃地透進(jìn)來，屋子里吊了好幾個燈泡，無端烤的人有些炙熱。
空氣里有一股讓人不適的味道。她打量一番周圍，看見幾個滿是紋身的刀疤臉。兇狠地排排站著，有些兇惡地瞪著她。
屋里面跪著兩三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被麻繩捆的很牢，嘴里塞著麻布。
宋斬秋沒什么恐懼的情緒，可這具身體有她的本能，不受控制地顫栗了幾下。
戚懷刑把她摁到一個皮沙發(fā)上坐著。
周圍的人眼觀鼻鼻觀心，沒人再敢打量她。
戚懷刑脫去右手的手套，從左邊的果盤里隨手拿了顆櫻桃遞到她唇邊。
強(qiáng)迫性的投喂。
宋斬秋張嘴，機(jī)械地吃進(jìn)嘴里。
“可愛的朋友，來看看你的好朋友有什么規(guī)矩�！彼职咽痔状魃狭�，坐到另一個皮沙發(fā)里，架起那雙大長腿，雙手很舒適地放在兩邊扶手上，食指還有規(guī)律地點(diǎn)著節(jié)拍。
“虎子，動手�！�
戚懷刑的聲音帶著笑意，但卻像是催命的符咒。
那幾個人一聽，開始掙扎，痛哭流涕，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蜷縮著身子躲避他。
宋斬秋隱約覺得有什么不好的東西要被她看到了。
于是真的，叫虎子的家伙掏出匕首，割掉了一個人的耳朵。
鮮血如注，他悶悶的哀嚎聲被壓抑在喉嚨里。
宋斬秋有點(diǎn)犯惡心。更多的是精神的緊繃，因?yàn)樗惺艿搅松磉吥侵徊蚶遣]有在看這場屠殺盛宴，他如釘子一樣的眼神，正牢牢釘在她臉上。
“為什么？”宋斬秋看到虎子擦干了刀刃上的血，拿著刀朝跪著的人走去。
她不想看了，轉(zhuǎn)過頭問他。
戚懷刑回以粲然一笑，變換了姿勢，手撐在桌上，托著自己的臉。“這幾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泄了我的密�！�
“犯了我的規(guī)矩，你覺得，他們活不活該？”
“或者說，宋小姐如果想和我做朋友，可千萬不要背叛我。”
危險(xiǎn)的氣息。
她大意了。
戚懷刑這句話一說出來，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轉(zhuǎn)圜的余地。
這條瘋狗想得到她的意見。關(guān)于屠殺的意見。
可這個問題本身就已經(jīng)有了高低之分。她是低，戚懷刑是高。
如果她回答:殺得對。那么充其量，只能成為戚懷刑的一條哈巴狗，而且是一條認(rèn)同對他忠誠的哈巴狗。
如果她回答:你不能這么虐待他們。結(jié)局很簡單，死在這里，暗無天日的這里。
可第一種回答，讓戚懷刑潛意識里認(rèn)為他是你的主人，二人的關(guān)系中，他占主導(dǎo)地位，但有凡一點(diǎn)出格的，所謂不合規(guī)矩的行為，都能被他殺掉。
前者是茍活，死亡幾率很高，任務(wù)成功幾率很低的茍活。這樣就沒什么意思了。宋斬秋不喜歡玩這樣的游戲。
宋斬秋還沒思考出什么答法，男人的刀刃在桌角輕輕扣著，已經(jīng)顯得不耐了。
這么久的思考，已經(jīng)太刻意了。
不好玩了。
兩人之間的沉默有些久。
宋斬秋鼻尖有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在環(huán)繞，她無賴地想起自己剛剛多了一次時空回溯。
正好想試試這東西怎么用呢。
跪著的人的五官已經(jīng)變得無法辨認(rèn)了。
而戚懷刑還是那么看著她，等她的答案。時間過得太久，回答只會變得刻意，宋斬秋不是很想玩了。而且從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上，能看出他的不耐。
于是她決定找死。
“你這條瘋狗�！�
果不其然，她看見戚懷刑的笑容消失。
“碰見你我真是倒霉�！�
她又補(bǔ)了一句。
暴躁的殺手以極快的速度站起來，毫不猶豫，從身旁小弟的腰間拔出一支槍。
他這次沒有摘下皮手套，就那么伸手惡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抵在沙發(fā)上無法動彈。
“宋小姐，找死！”
戚懷刑嘴角揚(yáng)起高高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猙獰又可怖。
槍口抵著她的心口，馬上就要吐出那枚滾燙的殺器。
——砰！
悶悶的一聲槍響。
宋斬秋沒有什么痛的感覺，就只覺得心口一涼。
好家伙，成功地死了。
失去意識前，她看見戚懷刑脫下他的皮手套，幫她撥弄了幾下頭發(fā)。
“看在你之前很有趣的份上�！�
“不打你的腦袋�！�
……
“檢測到宿主生理性死亡�！�
宋斬秋一睜眼，又是那個白茫茫的天地。
她揉揉腦袋，眼前浮現(xiàn)那個瘋子猙獰的面孔。
好像是個死局。
“是否啟用時空回溯？”
可宋斬秋早就做好了決定。
“時空回溯。”
如果那個問題是個死局，那么讓那個問題提不出來不就好了。
如果思考時間太久，可憐的信任會分崩離析，那就盡可能縮短時間就好了。
面對單純的暴戾，就用最莽撞的坦白。
眼前白光消失，她一睜眼，鼻尖傳來熟悉的陰暗腐朽味道。
“虎子，動手�！�
耳邊是那個男人陰森的笑意。
宋斬秋在腦子里預(yù)演了一遍她的計(jì)劃。
直接拍桌起來，告訴他，我不需要這種無謂的試探。
瘋狗會是什么反應(yīng)？
無論什么反應(yīng)，先不再跌入那個死局就好。
——時機(jī)就快到了。
戚懷刑變換了姿勢，轉(zhuǎn)向她，用手托著頭，似乎是有話要說了。
宋斬秋醞釀了一下，忽然撐著桌子站起身來。
把男人剛到嘴邊的話堵了回去。
“戚懷刑�！彼八帧�
周圍忽然變得很安靜，沒有刀刃割破血肉的黏膩聲，安靜得她聽得見自己心跳。
她看見男人的臉色變了，顯得有些冰冷。
“你用不著這么試探我�！�
“我們之間不需要這樣低劣的試探�！�
她俯視這戚懷刑，帶著女孩家家有些慍怒的紅暈。
演得太好了。
戚懷刑看不出破綻的好。
說完，周遭愈發(fā)安靜了。
系統(tǒng)忽然出聲:“或許目標(biāo)對象覺得自己被你訓(xùn)斥了�！�
這難料理的瘋狗子，豈不是又要成死局了？
她搜刮遍了全身上下，找到一個解決的方法。
宋斬秋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掏出自己塞在口袋里的禮物，拍在桌上。
“虧我還給你精心準(zhǔn)備了禮物！”
棕黃色的皮面小盒子著的小東西，上面系了一個蕾絲蝴蝶結(jié)。
瘋狗的面色和緩了一些，忽然挑了挑眉。
他瞇了瞇眼，破開空氣送給她一抹笑:“被你識破了，宋小姐�！�
“那么，成功嚇到你了嗎？”
戚懷刑裂開他殷紅的唇，在幽幽的燈光下笑得像一只惡鬼。
宋斬秋斟酌一秒:“并沒有，我要回家了�！�
戚懷刑不明所以地嘆了口氣，好整以暇地陷進(jìn)沙發(fā)里看她:“你走吧�！�
——“吱呀。”
有人把鐵門打開了。
宋斬秋怕他來個背后突襲，狀似不安地攥住衣角，又似是而非地添上一句:“下次這種活動少帶上我�！�
“下次”說明她和他還沒有決裂。
好像只是小姑娘生氣了的慍怒，絲毫嗅不見血的腥味。
屋子里的人目送她走了。
然后吱呀亂叫的鐵門又一下合上。
戚懷刑脫下手套，拿起那個盒子，慢慢地打開，懷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新鮮感。
宋小姐，會送他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