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居然姓陸
宋斬秋出去的時候,只看得出面色有些紅。
她的口紅補了好幾次,總被搗亂的男人捉住狠狠吞吃掉。
外頭正熱鬧著,觥籌交錯,只是宋斬秋好像有心靈感應(yīng)似的,微微抬頭,在大廳層層環(huán)繞的頂部看見了男人黑色的身影。
他好像也在看著她,濃厚如墨的高大身影擋住他背后的所有光線,處在高處不自覺地給人一種壓迫感。宋斬秋對他狡黠地笑了笑,在水晶燈下她的面頰光華流轉(zhuǎn),明艷動人。
戚懷刑發(fā)出一聲輕笑,帶著手套的手微微摩挲,然后慢慢觸上別在腰間的槍。
嘖,那該死的獵物環(huán)繞在他的寶貝身邊,這樣的話,濺出的血會臟了小家伙的裙子。
再等一會兒吧。
男人的視線沒有從宋斬秋身上離開過一分一秒,他注視著宋斬秋被陸莎莎拉走之后,緩緩扣動了扳機。
“砰——”
子彈劃破平靜的空氣來到了那個人的頭上,一瞬間,黃白的腦體組織和鮮血迸射,引發(fā)一陣一陣地尖叫。
他被吵的頭疼,搖搖頭輕笑一聲,收起槍,脫下了手套丟在閣樓上,迫不及待地想去找他的小櫻桃了。
布滿灰塵的樓梯再度被人驚醒,看清來人,戚懷刑兇惡的斷眉一挑,在這昏暗的樓道里顯得壓抑非常。
“陸家,為你留一扇門。”那人的聲色溫和。
戚懷刑聽了,喑啞地笑了笑�!靶��!�
樓底的嘈雜不絕于耳,樓閣的灰塵漫天飛舞。
戚懷刑繞過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又頓了頓,“但是,老子不做你們陸家的狗。”
那男人扯了扯自己的領(lǐng)帶,發(fā)出一聲類似于輕笑的氣音:“自然�!�
……
戚懷刑繞著盤旋的樓梯而下,還沒走到一半,被一個氣喘吁吁的小櫻桃撲上來抱了個滿懷。
男人穩(wěn)如老狗,身形都不曾晃動一下。他把她整個抱起來,聽見宋斬秋喘著氣控訴他:“你這么久不下來,我還以為你被抓住了�!�
戚懷刑抱著她走過她剛剛費勁爬上來的樓梯,輕笑:“我被抓了,你下半輩子就守寡了�!�
宋斬秋在心里冷笑一聲,然而她也確實這么做了。
“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個男人了,你沒了,下一個更好下一個更乖�!�
戚懷刑頓住了,看著她這副傲嬌得不行的樣子,心里愛得不行,又惡狠狠地磨牙:“我要把你扔下去。”
宋斬秋看著下面六米遠的地面,暗暗抱緊了男人的脖子。
雖然有時空回溯但也不經(jīng)造啊。
戚懷刑感受到悄咪咪收緊的雙臂,顛了顛她,“我死了,你也是我的�!�
我要拉著你一起死。
他慢慢地下樓,人群已經(jīng)走光了,但是警察卻沒有出現(xiàn),在大廳的皮沙發(fā)上坐著陸家大少爺。
他扶了扶金絲框的眼鏡,看見戚懷刑抱著的女孩,一點也不驚訝,倒是很溫良地開口,喊了聲:
“——堂哥�!�
宋斬秋眉心一跳。
“系統(tǒng),戚懷刑是陸家人?”
系統(tǒng)木木的,它并沒有被告知表象之外的任何事。
“或許是的,宿主。”
戚懷刑托著懷里小女人的身體,半點也沒有疲態(tài)。對于這點重量,他表示,他還能再抱兩個。
戚懷刑只感受到懷里的女孩用腦袋撞了撞他的胸膛。
“你騙我��?”
陸家少爺輕輕一笑:“宋小姐有所不知,堂哥他自小叛逆,又是隨母姓,不愿意回陸家,終日在外闖蕩�!�
戚懷刑不欲與他多廢話,抱緊了懷里晃蕩著雙腿的女孩,側(cè)頭看了看琉璃窗外。
“人安排好了?我走了�!�
陸少點點頭:“爸爸很滿意,除掉他,陸家的阻力又少了一層�!�
“自然是拿酬勞辦事�!�
戚懷刑從一旁的沙發(fā)上把白色的毛外套拿上,蓋住宋斬秋。
夜里起風,刮來令人作嘔的氣味。戚懷刑看見,是警局的人在處理尸體。
真是有趣,有錢有權(quán),顛倒黑白也無非不可。
戚懷刑把宋斬秋塞進他的車里。
車里的味道有些重,是煙草和槍火交織在一起的嗅感,很沖,但是和男人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很給她安全感。
“你居然不告訴我�!彼摿烁吒�,把腳踩在座位上。
黑色真皮的坐墊愈發(fā)襯得她皮膚瑩白。男人沒有急著發(fā)動車子,而是湊近她,伸手捧住她的臉。
“我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少爺,見不得光的私生子罷了�!�
“你跟著我這樣的名頭,不好看�!�
他掐了掐她的鼻子,收回手準備開車。
“我會在乎那種東西嗎?”
宋斬秋不甘心地用腳踢他,見他轉(zhuǎn)頭,又朝他討好地聳聳鼻子。
男人笑笑不說話,他并不想過多浪費口舌去說服她,由著她在自己身上胡亂踢著。
天氣冷了,他怕她著涼,伸出大手捉住她的腳踝,用自己的體溫給她暖著。
“我母親是沒什么背景名氣的鋼琴師,我爸……陸家大爺。因為陸家不同意,他們私奔了。后來我母親生下我就去了,父親懶得管我,把我送回陸家后也不知去哪了,估摸著死的差不多了吧�!�
“我自小被扔去陸家三爺?shù)能姞I里,在那里長大,他們培養(yǎng)我,想我以后為陸家賣命�!�
“我不太愿意,這幾年也沒聯(lián)系過……最近才重新聯(lián)系上�!�
戚懷刑從車后座拿出一件大衣蓋住她,看她愣愣不回神,伸手撓了撓她的腳丫子。
“想什么呢?”他臉上又變成一副不正經(jīng)的神色,笑的時候虎牙微微露出來,殷紅的唇,真是一副惡鬼模樣。
宋斬秋蹬了蹬腿,忽然湊近他,咧嘴笑開:“那我還能成陸家少奶奶嘍?”
她不想過多地糾結(jié)他的過去,已經(jīng)知道了就夠了,問的多反而情緒不佳,不如先撇開話題。
戚懷刑很快被她逗笑了,克制不住把她摟到懷里,對著她的耳朵吹氣:“陸家奶奶有什么好當?shù)�,戚太太,不好聽?�?br />
男人低頭吻了吻她的脖頸,熱氣撲撒,卷著一股子煙草味。
宋斬秋推搡他,黑亮長發(fā)纏繞在男人胸前的扣子上,鼻尖都是她的甜香。
“你把我擄來,我爸正找我呢,我怎么出去�!�
戚懷刑伸手把她纏繞的發(fā)絲一點點撥開,“那就不出去了,好想把你偷走�!彼矚g極了這個親密的姿勢,像陰暗的水里纏繞生長的水草,緊緊相貼,不留縫隙,才能表達他最深沉的愛意。
“我想,或許我真的愛上你了,宋小姐�!�
這是難得的溫存時光,在他麻木死寂的人生中。這些少有的令人心悸的時刻,全都來自眼前這個人,這個叫宋斬秋的人。
明明她沒有付出任何,卻令他輕易地繳械投降,甘愿奉上一切來換取一個專屬于他的親吻。
這是一見鐘情嗎?他不知道。他現(xiàn)在也不需要知道了。
兩個人在這個世界的角落里膩歪了很久,戚懷刑盡管不想放她走,可是他向來很少拒絕她的請求,他在夜色中看著自己的愛人離去,好像散發(fā)著熒熒的光,隨后一群人涌了上來,護著她,將她安置在車里。
她靠在車窗旁,狀似不經(jīng)意地看向他這邊,朝他眨了眨眼。
男人嘆了口氣,心跳得厲害,卻沒有辦法止住他欲念的抓撓。
娶妻,這是他原有的人生規(guī)劃中所沒有的。非常新奇,并且叫他整個人焚燒起來。
……
陸家不愧是一手遮天的大家族。死者像燃盡了的香灰一樣,被人輕輕一撣便沒有了,給上香和接收香火的人以無限的幸福。
宋斬秋自那天之后就再沒有見到戚懷刑了。
她詢問系統(tǒng)關(guān)于他的位置信息,總在他自己家和陸家之間反復,期間也沒有發(fā)生過任何案件。
她有點琢磨不懂他在做什么,將近三天過去了,那個喜歡爬窗的家伙一直沒有出現(xiàn)在她的窗頭上。
于是那天,她私自向?qū)W校告假,自己坐著人力車按照系統(tǒng)指引的方向去找他的戚宅。
上次那個賭場再怎么賺錢,也不是個適合人住的地方,她更是不想去,人多眼雜。
黃包車七拐八拐地穿過好幾個老巷子,終于到了他家。
倒也挺氣派的,洋樓,配了個挺大的花園。只是那大門看著沒什么人氣,黑漆漆的。
她是知道戚懷刑在家才來找他的,可是這院子里一個仆人也沒有。
“系統(tǒng),他在家吧?”宋斬秋探探頭,慢慢按了按門鈴。
好像也是很久無人造訪了,門鈴都一層灰。
系統(tǒng)再三確認,回答她確實在。
她按了好一會兒,無人應(yīng)答,有些惱了,左右看看沒什么人,伸腳踹了一下那大門。
大門凄凄慘慘地叫疼,終于引起了房主人的注意。
宋斬秋看見里面那扇門打開了,男人上半身左肩膀打著繃帶,露出精壯的腰身,下身倒是穿得整齊齊的。
他不耐煩地開門,正想叫這不知好歹的訪客滾,抬眼一看竟是自己想了好久的人,俏生生地蹬著他家大門。
那點兒火氣全都沒有了,戚懷刑像只見到主人的惡犬,歡歡喜喜地跑去開門。
宋斬秋還沒來得及發(fā)火,被他一把抱住,托著她的小屁股就進屋了。
明明是大冬天,他穿的懷抱還是這么熱烘烘的,宋斬秋埋在他的頸間,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兒。
“你受傷了?”宋斬秋支起身子,想叫他把自己放下來。
戚懷刑才不管這小貓一樣的鬧騰,把她抱的緊緊的,往自己家的臥室里去。
屋子里頭窗簾也沒有拉開,大好的陽光也照不進來。
床頭柜上放著沒用完的藥和繃帶。他把她輕輕放在床上,轉(zhuǎn)身去關(guān)門。
宋斬秋覺得這屋子有點冷,走過去把窗簾拉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破敗的花園——很顯然,主人并不是個有雅興的人。
不過好在日頭不錯,照進屋子里很暖和。
她伸了個懶腰,轉(zhuǎn)頭,看見那家伙已經(jīng)在床上躺好,看起來兇兇的,可眼睛又亮晶晶的,拍拍身邊的空床。
“陪我。”戚懷刑歪歪頭,殷紅的唇裂開,他看見他的太陽從窗邊落下來,來到他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