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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時逸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
他曾經(jīng)設(shè)想過很多的情況,比如江淮月沒有醒過來,又或者是醒過來也沒有原諒他。
可他萬萬沒有想過,江淮月居然會,忘了他。
在此期間,醫(yī)生給江淮月做了全身細致的檢查。
發(fā)現(xiàn)她各項指標(biāo)都很正常。
或許這只是她大腦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但是我們沒有檢查出任何異常,并且也確定江小姐沒有說謊。
路時逸點了點頭,再說話時,又一次老淚縱橫。
我想跟她聊聊。
可真的面對江淮月的時候,路時逸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了。
阿月,我是你......一個朋友,你愿意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他給自己找了一個不算太突兀的身份。
江淮月對于他的說辭也并沒有起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把話說完。
路時逸給她講了一個故事,關(guān)于他們的故事。
人在講述有關(guān)自己的事的時候,總是會美化自己。
可即使這樣,江淮月卻在聽到一些細節(jié)時還是皺起了眉。
故事的最后,男人等了女人一輩子,他只想親口聽女人說一個答案。
不原諒。
路時逸猛地抬起頭,可他發(fā)現(xiàn)江淮月的眼里除了堅定沒有一絲別的情緒。
哪怕是再好的演員也沒有辦法做到。
也就是說,江淮月依然沒有恢復(fù)記憶。
如果那個男人為她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得到原諒的話,那我想,如果是我,我并不會原諒。
是他做錯了事情,違背了他們之間的承諾,男人所謂的救贖只是為了讓自己的良心安一些,可是這根本不是女人需要的,從她決定好參加冰凍計劃時,她就已經(jīng)給了答案,那就是,她不想原諒又或者不想再見到男人。
江淮月摸著剛剛她躺過的冰棺,其實她已經(jīng)猜到了面前男人故事里的女主角就是自己。
但因為她真的已經(jīng)什么都不記得的緣故。
所以并沒有太多難過的感覺。
她只是在想,原來自己之前這么傻,為了愛情居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路時逸聽到后,猛烈地咳嗽了幾聲。
門外的私人助理連忙走了進來,熟練地給他倒出了一大把藥片。
可這次,路時逸顫抖著手推開了。
他咳得幾乎要暈過去,過了很久才終于恢復(fù)了過來。
路時逸從椅子上站起身,臉上帶著虛弱的笑。
謝謝你,我想故事里的男人也知道了結(jié)局。
隨著最后一個字落下,一滴淚順著他臉上斑駁的皺紋砸在了他的衣領(lǐng)處。
如果江淮月還有記憶的話,她一定能認出來,這身衣服,是路時逸當(dāng)年跟她求婚的時候穿的。
路時逸今年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油盡燈枯,對于他來說,他只想知道一個答案。
而至于答案到底是什么,已經(jīng)沒有去改變的力氣了。
他轉(zhuǎn)過身,拄起拐杖一步步走出門外。
蒼老而虛弱的背影已經(jīng)有些蹣跚,可這次,他沒有回頭,更沒有糾纏。
路時逸在當(dāng)天夜里寫了一封信。
信里有他這一生做過的所有錯事。
他把自己所有的錢,一半留給了慈善基金會,一半留給了江淮月。
在信的最后,他是這樣說的:
我用盡一生終于重新走到了她面前,可她跟我說,不原諒。
那一刻我突然看到了十八歲的我,站在她身后,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他也說了同樣的話,對,阿月,別原諒他。
路時逸死在了這晚。
死在了江淮月新生的第一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