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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醒來了一次,我還在那條胡同里。
天色已經(jīng)暗了,而我記得我出門是在早上。
渾渾噩噩地回到季家,季紅正好在。
她問:「怎么今天出門了」
我笑了笑,說想逛逛。
我不知道到底是暈倒在半路做了噩夢,還是孟錦城真的陰魂不散。
季紅說:「你出門倒是難得,下次叫上季青。自己在外面有事情沒照應,身邊總是要有人的。」
我又笑了一下:「自己獨來獨往慣了,不習慣�!�
季紅「哦」了一聲,手上好像在翻什么賬本,一直沒有抬頭看我。
我進了盥洗室,看著鏡子里的人。
嘴角的傷痕,臉上的浮腫,一切都吻合。
并不是夢。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說謊,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只感覺孟錦城的眼神像淬過毒火,一直在燒灼我的后背,我的心肺。
季青剛從樓上下來,見到我很熱切地喊我:「今天沒見到你,找也沒找到。但給你留了飯,還溫熱的,你回來的正好�!�
我看著他的笑,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季青果然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我嘴角的傷口,還有我衣服上的開線。即便他并不多問,我依然覺得惶恐。
他坐在對面看我吃飯,自從有我之后大家都襯著我來,口味偏淡。
我一口一口地吃,他撐著臉端詳我。
「摔到了嗎」他問,「一個人出門還是不太好的,下次叫我陪你。不用想有沒有時間,是不是麻煩,我都有空�!�
我停下了筷子,還是不知道怎么開口合適。
我問他,為什么選了我。
他說愛是神啟,是天定,是忽然的東西,是莫名其妙的事情。
但是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躲閃,雖然只有一點點,我卻能篤定這是躲閃。
我問他會不會后悔,看著他的眼睛。
他的躲閃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下一刻就變得堅定。
季青搖頭:「別害怕,我在。有話瞞著我也無所謂,只要你是你,我是我就夠了�!�
我不知道為什么,總是在惶恐。
惶恐著求證別人的愛,又不信。
再惶恐。
季青像載著我的一汪水,反復對我說「沒事沒事」,而我是葉子做的船,每天睜眼就感覺大廈傾頹。
他看著我費力咀嚼,然后問我:「你記得你剛和孟老大在一起的時候嗎那時候我姐還沒什么本事。」
「我沒少挨欺負,家里都覺得我是個窩囊草包,我姐當時也護不住我,每天老頭都見我不爽,拿一堆書就讓我抄�!�
「我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很年輕,整個人靠在墻角,光撒下來,你像是透明的�!�
「我忘記我辦什么錯事了,老頭要當眾罰我。」
「當時是你笑著說,孩子小難免辦事不妥當,讓老頭別多苛責孩子�!�
他伸出手給我看:「老頭不愛動手打孩子,但罰起抄來特別狠。就那幾年,抄得我手指都變形了�!�
「那天老頭特別好,不僅沒讓我抄寫,還讓我上桌吃飯�!�
「真的很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