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翁中捉鱉
竇正則不是傳信說,竇家車馬還得要過五日才能抵達上寮縣。
他此番只身前來又是想做什么?試探她的底細?
完槿生讓南星和鐘譽先下去待命,又請竇正則入座。
“多謝公子相助,公子請用茶�!彼龂谕凶S襻稙檠矍暗娜苏辶艘槐K茶。
竇正則不動身前茶碗,只道:“姑娘不必客氣,在下只是聽聞姑娘的英武事跡,想見見姑娘尊容,如今這一見,果然是氣度不凡,英姿颯爽的奇女子�!�
完槿生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哪里,公子是高看我了,我不過一介草莽女子,可沒有那般非比尋常的氣度�!�
竇正則又道:“竇家女兒怎么能是草莽女子呢?”
完槿生微笑著回答:“我在云州被一對養(yǎng)馬夫婦所救,十歲那年,那家夫妻死在云州青龍?zhí)玫哪菆鼋匐y中,家產(chǎn)也被燒的一干二凈,我只能將自己賣到黑作坊里打工,如何不算草莽出身�!�
八年前,云州青龍?zhí)妙I(lǐng)官造反,想要推倒老堂主的位置,當(dāng)上青龍?zhí)玫睦洗螅谑窃浦萸帻執(zhí)脙?nèi)部分裂,相互廝殺,也致使無辜百姓死傷無數(shù)。自那以后,老堂主的任命不再是由內(nèi)部自選提拔,而是由皇帝親自任命。
死在戰(zhàn)亂里的人,他無從查起,所以她的話是真是假他竇正則都只能選擇相信。
“公子還有其他要問的嗎?”她笑言。
“沒有了,是在下唐突了,問及姑娘傷心事。”竇正則趕忙作揖道
“無妨�!蓖觊壬蜌饣氐馈�
“那就不打擾姑娘,在下先告辭。”他站起身向完槿生行禮,“祝姑娘苦盡甘來,往后皆是坦途�!�
“多謝公子�!蓖觊壬鹕砘囟Y,“公子慢走。”
“這公子怎么感覺怪怪的?”祝玉岫等著竇正則出了門,湊到完槿生身邊道。
“所以,以后別總是把不明身份的人往家?guī)А!蓖觊壬亮艘幌滤拿夹模洲D(zhuǎn)身回了屋里。
“啊~”祝玉岫揉著眉心,跟在完槿生身后,擔(dān)心自己一時疏忽為姑娘惹來禍?zhǔn)�,“那我沒有給姑娘闖禍吧�!�
“這次沒有�!蓖觊壬狭_漢床,瞅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側(cè)暗自愧疚的祝玉岫,又開口,“坐下,聽我說�!�
祝玉岫聞言,乖乖地在她對案坐下。
“方才他有沒有問你的名字?”完槿生問道。
祝玉岫想了想搖搖頭,又道:“姑娘放心吧,他就算要問,我也不會說真名字的�!�
“跟在我身邊的人,竇家肯定都是要查問的,我讓朱由清去總管府那里給你要了一張新籍簿過來�!蓖觊壬f著便從袖子里拿出籍冊遞給她,“先前我們用來過關(guān)卡的那兩張死人籍簿就燒掉吧。”
“云釉,女,年十六,云州黑河縣人…”祝玉岫念著念著覺出不對,“姑娘,這是良籍…做奴婢的人哪來的良籍�!�
“我就說,當(dāng)時云州青龍?zhí)脙?nèi)變時,我救了你,然后你就愿意死心塌地地跟著我了�!币娝c頭,完槿生又調(diào)侃她,“而且,萬一你以后要嫁人,我也就不用再費力去給你脫賤籍了�!�
“姑娘說什么呢!姑娘大事未成,我才不會嫁人�!弊S襻赌橆a微紅。
“好,知道了,那就不嫁。”完槿生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
“哎對了,剛才我出去又看見那幾個男人了�!弊S襻督咏罎�,“他們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嗎?見不到姑娘你出街就一直跟蹤我們�!�
“等等,你什么時候看見的?”完槿生警惕起來。
“就是那個卷毛孩子偷我的錢被我當(dāng)場逮到,我與她理論的時候,然后從圍觀的人堆里看見了。
但是那孩子跟我耍無賴,我要拽她去官府,她在地上打滾,說我搶她的錢,要不是剛才那個公子我恐怕就沒法脫身了。”
祝玉岫說起來就生氣,對竇正則又是更加地感激。
沒有竇正則,恐怕那些人要沖出來指認祝玉岫欺負孩子,然后將祝玉岫帶走來逼她現(xiàn)身。
“快去把南星和鐘譽叫來�!蓖觊壬溃@事不能再拖了。
沒過多久,三人進來。
“鐘譽,你去散播消息,今晚的月半夜市我要去東市戲樓對面的食肆�!蓖觊壬愿赖溃澳闲�,你和朱由清做一出戲�!�
“什么戲?”南星兩眼放光,他最喜歡看的就是敵人被自己耍的團團轉(zhuǎn)的局面。
完槿生又附在南星耳邊耳語幾句,兩人便領(lǐng)命離開了。
“姑娘我呢?”祝玉岫興奮地看著她,眼睛也跟著亮起來。
“你就跟著我,到時候就我們兩個人上街�!�
戌時五刻,東市的熱鬧程度不亞于節(jié)慶的街道。這是上寮的特色,每月十五十六要開放夜市交易。
完槿生和祝玉岫穿過形形色色的人群,跟著小二走到食肆樓上的雅間。
“我們姑娘說了,只管把你們這的招牌菜和名貴菜都擺上來。”祝玉岫遞給他一兩金,又大聲道:“快些送上來,讓我們姑娘等急了有你受的。”
“好嘞!”小二收起金子,高興地跑下樓去。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小二便端了三五道菜上來,身后還跟著兩個店伙計,端著幾道菜。
“店家說讓姑娘先嘗嘗味道,我們好回去復(fù)命�!毙《馈�
完槿生拿起筷子頓了頓,又放下:“現(xiàn)在毒死我,你們想好怎么脫身了嗎?”
帶頭的店小二聞言,知道自己露餡了,索性一計飛針從袖中射出。
完槿生歪頭躲過,“害怕地”大喊:“救命��!”
另外兩個伙計一把將她的嘴捂上:“今日的食肆可是格外喧嘩,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注意到�!�
祝玉岫見狀,將桌上的菜一盤一盤地扣在他們臉上,趁他們被剛出鍋的飯菜燙到嗷嗷叫,一把抓住完槿生往外走。
完槿生卻被那小二一把掐住喉嚨,那兩個伙計反應(yīng)過來,也正要向祝玉岫舉刀,眼看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小命不保,誰知房門開了。
朱由清帶著一隊人將房間包圍的密不透風(fēng),衙役將臉色煞白的完槿生從那人手里搶過來。
完槿生長呼一口氣,他們再來晚一步,她都要準(zhǔn)備自己開打了。
“大膽賊人!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行兇!全部拿下!”朱由清正色威言。
三個人被關(guān)進了牢里依舊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可完槿生是個好心人,專門來為他們解惑了。
“好奇嗎?”完槿生看著他們,語氣淡淡,“午后,朱大人明明去了鄰縣,方才卻又出現(xiàn)在了食肆�!�
“你在耍我們!”帶頭的男人抓著鐵柵欄,憤憤不平。
完槿生點點頭,并不否認。
因為午后上車的確實是朱由清,但在糕點鋪子里他已經(jīng)和喬裝打扮的南星交換了,于是南星便打著去鄰縣的旗號出發(fā)北上去了云州。
而朱由清則留在這里,等待甕中捉鱉。
“喂!你別太囂張!我們可是潘家的人!”帶頭的男人又說。
“你給貴妃寫一封信我就離開�!蓖觊壬疽庾S襻赌贸黾埞P。
那男人依舊不服氣,不接那東西:“你不如殺了我�!�
“真的?”完槿生挑起眉尾,看著地上兩個一言不發(fā)的男人,又對那帶頭的男子說:“你不想活,他們應(yīng)該不想死。”
“刺殺朝廷三品大員家眷,質(zhì)子未婚妻,上報京城,你們要完蛋,你們的九族也要完蛋�!弊S襻痘沃掷锏募埞P繼續(xù)添油加醋。
“到時潘家會保你們還是自保,我想三位公子都比我清楚�!蓖觊壬胶偷�。
“…我…寫…”角落里一個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的聲音傳來。
“你!”領(lǐng)頭的男人指著那人大罵:“你還是不是男人!”
“當(dāng)初本來就是潘大郎君說那兩個女人好解決,給的錢多我才肯來的!誰知道半路殺出這么一個竅婆娘!”那男人幾近崩潰,就差要哭出來了,“我屋頭有老娘,我可不能死這!”
“那就別廢話了,快寫吧�!弊S襻秾⒓埞P遞給他,又給了那擼起袖子準(zhǔn)備開干的領(lǐng)頭男人一個警告的眼神,“牢里打人可是要加重罪行的,你最好注意你的行為�!�
“我寫什么?”那個要回家照顧老娘的人接過紙筆問道。
“寫了是不是可以不死?”這時,另一個窩在角落里的男人又開口了。
“自然�!弊S襻侗氐靡獾�,“你們同意寫信的都死不了,我們家姑娘會為你們作證,你們不是要殺她,是被這位劫持所迫的�!�
祝玉岫指著領(lǐng)頭男人,挑釁一笑。
“卑鄙!無恥!”領(lǐng)頭男人咬著牙,眼神好像要將祝玉岫碎尸萬段一樣。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比不過您。”祝玉岫擺擺手,故作謙虛。
“那我也要寫�!敝皢栐挼哪腥苏f。
“一個人寫就好了,放心,既然你倆都這么識相,姑娘不會讓你們有事的。”祝玉岫勸慰道,又轉(zhuǎn)頭問完槿生:“姑娘,內(nèi)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