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禍臨頭
傅孤聞神色平淡,臉上并無喜色,“殿下客氣了。”
倒是沈月婳抿唇一笑,“殿下,此番前來是想要把蘇韻妹妹給接回去吧?”
“我們二人一向姐妹情深,昨夜又是子時出嫁,我向來膽小,只能求了蘇韻妹妹陪我一同出嫁�!�
“想來……”她笑,“蘇韻妹妹此時應(yīng)是還在歇息吧�!�
“麻煩趙管家去把蘇韻妹妹接過來,就說是太子殿下親自來接她回府,叫她懂事些,可別亂胡鬧�!�
她這笑里的一字一句如同夾帶著刀子,讓沈卓瀟微微瞇了瞇眼,背后的手卻攥緊了佛珠。
他聲音變得耐人尋味,“女大十八變,燕王妃只是出了個嫁,就讓本宮有些認不出來了�!�
“太子殿下謬贊了�!鄙蛟聥O微微垂眸。
她怕自己多看一眼,都會忍不住親手折斷對方的脖子。
在等著趙管家把蘇韻帶來的這半盞茶的空,蘇月婳將帶來的披風(fēng)壓在了傅孤聞的雙膝上。
“天冷風(fēng)寒,王爺?shù)米⒁獗E��!?br />
她垂眸嬌羞,做足了恩愛模樣。
傅孤聞眸光依舊冷淡,他攥住蘇月婳的手。
冷。
卻尚有溫度。
“王妃這是要做燕王府的主了?”
蘇月婳淺笑著,將另一只手搭上,“王爺說笑了,我如今既然是王爺?shù)娜�,自然不會害了王爺�!?br />
傅孤聞看著她,那雙眸子瀲滟含春。
對比今日的端莊,他又想到昨晚蘇月婳似是美艷女鬼的勾人。
他都有些懷疑,到底是這女人不尋常,還是他疑心想多了。
兩人對視時,魂小花在她腦中嚷開了,“壞女人你快看!他的面相變了!之前看著像個早死鬼,現(xiàn)在突然又變了!”
“這世界上哪會有人同時擁有兩種面相?都怪你,非要插手他的命格!”
蘇月婳:“他的面相從來就是如此,與我無關(guān)�!�
早在兩人幼年相識時,傅孤聞就曾被國師批過命格,說他命中注定大富大貴,長壽綿延,卻又說他命中早夭。
她此次回來也是想要看清傅孤聞的面相,畢竟燕王府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傅孤聞見蘇月婳盯著他看,眉頭微微蹙起。
恰在此時,趙管家將蘇韻帶了上來。
原本趙管家去接人時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太子殿下會因為蘇韻而怪罪燕王府,可沒想到打開柴房時發(fā)現(xiàn),這人已經(jīng)瘋了。
瘋了好,瘋了也好,總比死在燕王府上好,也總比亂說話招來禍端好。
蘇韻才被帶上來,就嘻嘻鬧鬧著鼓掌亂跳,口中不斷的嚷嚷著要見新娘子。
這反常的一幕讓傅孤聞下意識看向蘇月婳,卻見對方神態(tài)自然,并不有半點慌張。
沈卓瀟來接人就是為了問清楚昨晚的狀況,畢竟蘇韻遲遲不歸,就連送親的隊伍和蠱婆都沒了下落。
可如今才見到人就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瘋了,他的臉色自然也難看了下來。
畢竟蘇韻如今也是他名義上未過門的太子妃,他已經(jīng)換了一次婚,自然換不來第二次,只能祈禱對方是裝瘋賣傻。
在接到人后,沈卓瀟連茶也喝不下去了,匆匆找個理由就帶著蘇韻離開了。
畢竟,他現(xiàn)在只想知道蘇韻到底有沒有瘋掉。
可蘇月婳最清楚,沈卓瀟什么都不可能查出來的,因為蘇韻確實沒有瘋,只不過是她把她曾經(jīng)打死的幾個丫鬟的魂魄招了出來,陪她玩上個十天半月。
這回不等傅孤聞開口,沈月婳先揉了揉太陽穴,讓丫鬟領(lǐng)路回臥房休息,沿途還命人打了傘。
她本就是地府陰魂,雖然能白天出沒無阻,可到底還是不喜陽光曬在身上的滋味,不會灼傷,但也會犯懶。
畢竟陽間有陽間人活動的時辰,陰間也有陰間魂出沒的時辰。
這也就是陰陽秩序。
蘇月婳離開前,側(cè)過臉轉(zhuǎn)過頭望去。
前廳廊檐下,烏發(fā)玉冠的君子正坐在輪椅上,少年郎因久經(jīng)沙場,身子并不算單薄,反而結(jié)實挺拔,眉眼俊美。
但是臉上的煞氣卻更加嚴重,兩種面相相沖,反而讓他的臉上蒙上了層霧氣,讓人有些看不清。
魂小花小聲,“壞女人,他馬上有大禍臨頭了,你還不走?”
蘇月婳冷聲,“聒噪。”
可就是她回眸相望的這一幕,讓傅孤聞幽深的眸子不自覺地跟著她離開的身影。
他只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年少時,也曾有人這樣和他遙遙相望,只是對方的身份,他高不可攀。
而那人也早已成了不可提起的忌諱。
傅孤聞剛打算詢問趙管家,蘇月婳身上那條湘妃襦裙,就聽到有丫鬟來請。
“王爺,老王妃請您去一趟。”
燕老王妃自從上一任燕王病逝后,就移居到了佛堂,深居簡出。
哪怕是傅孤聞中毒命懸一線,對方都未曾露過面。
如今派人過來親自傳話,自然肯定是為了新進門的燕王妃。
燕王府上下都知道燕王與燕老王妃母子之情稀薄,因此趙管家派人推傅孤聞過去時,也難免憂心忡忡。
燕王府佛堂內(nèi)。
燕老王妃正跪在菩薩像前,虔誠念經(jīng)。
聽到門口有些許聲響時,才放下了手中的佛珠,“來了?”
傅孤聞未開口。
他突然很想知道,若是燕老王妃轉(zhuǎn)過臉來看到輪椅上的他,該是何表情。
但他同樣也清楚,對方心里恨他,更怨他。
若非是當(dāng)年那場仗,他爹不會死,他也不會身中奇毒,雙腿癱瘓至今。
“我聽下人說,昨晚府里多了位新王妃?”燕老王妃身子未轉(zhuǎn),依舊是跪在佛像前,“是哪一家送來的女兒?”
“皇上賜婚,鎮(zhèn)國侯府�!�
“鎮(zhèn)國公的大女兒早已與太子有婚約,二女兒是庶出之身,但聽說這些年在國師身邊學(xué)了些術(shù)法,配你倒也算配得上。”
“母親說錯了�!备倒侣勀樕蛔儯凹捱^來的乃是鎮(zhèn)國公的嫡長女,蘇月婳�!�
這話才出,燕老王妃手中的佛珠應(yīng)聲而斷,噼里啪啦滾落一地。
“簡直是豈有此理!和太子訂過婚的女人怎么能嫁到燕王府!”燕老王妃怒不可遏,“立刻給我把她休了,趕出府!”
傅孤聞?wù)Z氣淡淡,“母親,這可是圣上賜婚。”
“那又如何!”燕老王妃大怒,“你就任由他們這般折辱燕王府?你真是丟盡了你父親的臉面!”
“我們燕王府早已沒有了臉面�!备倒侣�?wù)f:“這件事母親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他彎下身,撿起滾落到腳邊的佛珠,“看來這些年母親在佛堂的心也不靜啊,趙然,給老王妃再尋一串上好的檀香木佛珠來�!�
“你這個孽障!”燕老王妃終于轉(zhuǎn)過身,可昔日那張慈愛的臉上如今只有猙獰和怨恨,“當(dāng)日死在戰(zhàn)場上的怎么就不是你?若是你父親還在,絕對不會讓燕王府受此大辱!”
“母親在意的從來都是燕王府的榮辱,而并非我與父親的性命�!备倒侣剶肯马�,唇角不知是苦笑還是冷笑,“若是當(dāng)初我也死在戰(zhàn)場上的話,母親只怕都會開心些。”
說完這些后,他沒再同佛堂內(nèi)的燕老王妃爭吵,而是命人推著輪椅離開,然后將佛堂的門重新關(guān)上。
對方不想見他,那他也未必想見對方。
只是他這一走,燕老王妃就氣得險些喘不上來,她下令吩咐,“去!把入門的新王妃請過來!”
她倒是要瞧一瞧這忤逆子娶了個什么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