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備而來
高聳入云的大廈燈火通明,蘇絨氣喘吁吁地扶門而入。
大堂的掛鐘顯示此刻時間為21:09,距離八點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電梯到達樓層,呼吸變得平穩(wěn),只是內(nèi)心愈發(fā)忐忑不安。
也不知道紀司淮會不會比自己先到,從采訪室后門進去,說不定能僥幸逃過一劫。
蘇絨這樣想著,輕手輕腳推開一點門縫。
一屋子人或站或坐,神色懨懨。并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身影。
“沒看見?怎么會沒看見呢?她穿淺藍色羽絨服,背著個白色書包,你再好好找找!”
教授離門最近,正著急上火的打電話。
下一秒這個穿淺藍色羽絨服背白色書包的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教授,我回來了�!�
陳教授的表情簡直可以用喜極而泣來形容。
“你去哪兒了?有沒有受傷?怎么不接電話?!”
一連串問題砸得蘇絨暈頭轉(zhuǎn)向,她連忙挑了個最容易解釋的。
“手機沒電關(guān)機了,對不起教授,害您擔心了�!�
這一問一答,不少人都注意到蘇絨回來了,尤其是沈畫薇。
陳教授不好繼續(xù)問什么,只是招呼工作人員接了杯熱水給蘇絨。
“總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一群人等得毛焦火燥,好不容易來個人卻是蘇絨。
一時間現(xiàn)場怨念更盛,可也不好拿蘇絨撒氣,畢竟最重要的紀司淮沒到,其他人來得再早也是白搭。
蘇絨適時裝傻。
“我還以為錄制早就結(jié)束了,沒想到大家都在呢。”
蘇絨干笑兩聲,余光瞥見沈畫薇朝這邊走過來了。
蘇絨假裝沒看見,捧著紙杯小口小口專心致志地喝著。
“絨絨,你可算回來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沈畫薇一臉抱歉地拉著蘇絨的手,完全瞧不出表演痕跡。
就連受害者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蘇絨主動解釋。
“沈小姐,我沒找到……”
才剛起了個話頭,就被沈畫薇截住了。
“都怪我不小心把奶茶灑到車上,只好臨時征用了你的車,你不會介意吧?”
蘇絨愣住,看出沈畫薇是在有意封她的口。
況且這么多人看著,一個大明星能這樣和無名小卒解釋,已經(jīng)算是誠意十足。
蘇絨誠惶誠恐的回答。
“怎么會呢,你們工作性質(zhì)特殊,肯定經(jīng)常臨時換車�!�
沈畫薇滿意蘇絨的識趣,收回手的同時眼底也恢復冷漠。
“還好你回來了,不然我可就成罪人了,不過荒郊野嶺的,你是怎么回來的?”
蘇絨說出一早就想好的措辭。
“運氣好,攔到一輛拉貨的皮卡車。”
沈畫薇沒認真聽,本來也不打算搭理蘇絨。只是她那個導師一會兒找車一會兒打電話,甚至還膽大包天地求到紀司淮那里,陣仗大到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搶了蘇絨的車。
這么多人看著,沈畫薇自然要把自己的好人形象扮演到底。
“你把付款票據(jù)打出來,我讓助理給你報銷�!�
蘇絨正喝水,心虛的她頓時被嗆得眼淚都咳出來。
“不用不用!是我自己遲到?jīng)]趕上集合的時間,真的不用�!�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沈畫薇就支棱起來了。
“也是,你下次注意。”
望著沈畫薇施施然離開的背影,蘇絨松了口氣,再多盤問幾句,她恐怕就要兜不住了。
又逃過一劫的蘇絨找了個角落給手機充上電,一起加入等待紀司淮的隊伍。
說來也奇怪,他們開車居然會比自己晚到,難道是出車禍了?
正想著,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蘇絨看了眼時間,將近九點半,如果自己剛才不用跑的話,恐怕現(xiàn)在才到,真是好險。
姍姍來遲的紀司淮完全沒有要道歉的意思,連一句解釋也沒有。
視線輕飄飄的在室內(nèi)掃視一圈,定在某個位置一秒再移開。
夏崇恭維地噓寒問暖。
“紀先生,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或者您想喝點什么?”
紀司淮聲音既淡又冷。
“不必,開始吧。”
一聲令下,一屋子人立刻動起來,調(diào)機位的調(diào)機位,試音的試音,方才錄制完的嘉賓也并沒有離開,畢竟紀司淮遲到早退沒人敢說他耍大牌,他們可就不一定了。
蘇絨坐回自己那個不起眼的位置,打算在一眾工作人員中隱身,但她可是得罪過紀司淮的人,以她為圓心,一米之內(nèi)沒有任何人影,誰都不愿意沾邊。
意識到被孤立發(fā)蘇絨謹小慎微地掏出筆和本,發(fā)誓今天就算是板凳著火了,她也絕不會弄出一點動靜,讓那群老狐貍有機可乘!
“在一段關(guān)系中,你更看重相似性還是互補性?”
今天根據(jù)紀司淮和蘇絨的相處,有五個問題需要提問,主持人在導演授意下直奔主題。
按慣例,沈畫薇率先開口。
“我覺得互補更重要,因為我和司淮哥就是互補類型的�!�
一個強硬,一個柔軟,一個率性而為,一個遷就包容。
蘇絨若有所得點點頭,至少他們在節(jié)目中展露出來的是這樣。
沒等主持人把話頭遞給紀司淮,他已經(jīng)似笑非笑地反駁了沈畫薇。
“是嗎,我覺得我們挺像的�!�
沈畫薇耳朵一紅,順著桿子往上爬。
“好像真是這樣,人家說相處久的人會越來越像�!�
暗戳戳宣誓主權(quán),雖然兩人是有名無實的合約情侶,但在外人眼中必須把‘和紀司淮的戀愛關(guān)系最長的女明星’這個title焊死在自己身上。
“但是我自己沒有感覺欸,司淮哥覺得我們哪里像?”
沈畫薇恰到好處地歪歪頭,一副天真懵懂的樣子。
然而紀司淮的回答讓她的笑僵住了。
“一樣睚眥必報�!�
睚眥必報,這可不是褒義詞。
沈畫薇心里咯噔一下,有種紀司淮是沖著今天的事才說出這句話的感覺。
難不成紀司淮知道她故意為難蘇絨了?
這個念頭只閃過一秒,沈畫薇立刻就否決了。
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助理,還得罪了紀司淮,要是他知道自己今天捉弄了蘇絨,說不定還會感謝自己幫他出了一口氣。
雖然一時間不知道紀司淮為什么沒頭沒尾地這么說,但鏡頭還在,沈畫薇立馬找補回來。
“沒錯,實際上我不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以德報怨本身是一種道德綁架,沒想到司淮哥這么了解我�!�
這也能圓回來?蘇絨再次表示學到了。
趁事態(tài)可控,主持人連忙拉回話題。
“所以紀先生覺得相似性更重要?”
紀司淮淡淡道。
“不覺得�!�
主持人瞬間沉默,職業(yè)素養(yǎng)又讓他硬著頭皮追問。
“那您覺得您和沈小姐相似多一些還是互補多一些呢?”
紀司淮似乎來了點興趣,身體往前傾了傾,離鏡頭近了些。
“旁觀者清�!�
說這四個字的時候,有意無意朝蘇絨瞥了一眼,后者正擺弄著那本藍色封皮的犯罪記錄本。
剛才在車上,竟然忘了這么重要的事。
后背發(fā)毛的蘇絨抬眼,剛好對上他的目光,差點被嚇個半死。
聽紀司淮這么說,主持人十分識趣立刻cue觀察團的老師。
“沒錯,往往當局者迷,不知道觀察團的老師從他們的相處模式中有沒有得出結(jié)論?”
鏡頭給到坐立不安的觀察團。
這次輪到著名情感屆巨擎葉立首當其沖。
有陳教授坐鎮(zhèn),想甩鍋給他那個愣頭青助理已經(jīng)行不通了。
葉立含含糊糊說了半天模糊重點,最后擦汗道。
“所以說,旁觀者也不一定比當局者更清楚。沒在現(xiàn)場就更加不能妄下定論了�!�
紀司淮目標也不在他,朝著蘇絨點了點下巴。
“巧了,這里正好有個在現(xiàn)場的旁觀者�!�
眾人紛紛扭頭,四面八方的目光匯聚到蘇絨身上。
夏崇連忙示意關(guān)機,上前解釋。
“還是別讓她說了,她就是個小姑娘能懂什么?讓她說話也是浪費大家時間�!�
夏崇害怕蘇絨和上次一樣得罪財神爺,也礙著陳教授的交情,有意識降低蘇絨的存在感。
“讓她說�!�
雷霆萬鈞。
夏崇只好示意開機,給了蘇絨一個眼神。
蘇絨知道紀司淮沒這么輕易放過自己,不過這次她沒有驚慌失措。
眸光中閃過竊喜,自信起身。
她這次,可是有備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