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的手,只會玷污她的鋼琴
一天之后,顧意寒請了病假沒有來到學校。
根據(jù)班長那透露的消息,據(jù)說顧意寒昨天回家后,胃病猛地發(fā)作,甚至住進了醫(yī)院。
接下來的一周,他都要躺在醫(yī)院內(nèi)。
顧家人追問他到底吃了什么東西,顧意寒絕口不提周清清給他帶的路邊攤小炒。
“我吃的東西就只有季詩給我的飯菜,誰知道她往里面添加了什么東西�!�
傍晚時分,她接到了兩通電話。
一通是來自顧家的顧夫人周雅。
周雅告訴她,顧意寒得了急性腸胃炎,正在掛吊水。但顧意寒說他自己只吃過季詩的飯菜。
可周雅到底是相信她的,她知道季詩的性子,不可能干出飲食方面的惡作劇。
于是,周雅詢問顧意寒是吃了什么東西,見了什么人,去了哪里。
身為母親,她十分擔憂顧意寒吃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吃壞了肚子,可顧意寒本人卻不那么想。
季詩無言,但是為了照顧兩人的情緒,到底是沒有把周清清的事情泄露出來。
“顧意寒,他....是想可能偶爾換個口味吧,我做的飯菜他大概是吃膩了吧。”
晚上她又接到了顧意寒的電話,他的聲音虛弱,顫顫巍巍道:“那個謝謝你....”
少女的瞳孔一亮。
“謝謝你沒有供出清清�!�
少女修長的睫毛之下情緒翻涌,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僅此而已嗎?就只是沒有供出害他腹瀉的罪魁禍首。
“那個季詩...”顧意寒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隔著電話道:“你以后還是為我準備飯菜吧,以后就按著清清昨天準備的那種味道來。”
有味道的,離不開重油重鹽,猛火爆炒,或者追求食物自身的極致鮮味,同時還要注意營養(yǎng)和健康。
無論是哪一樣都要付出大力氣。
她那時候答應了,但是一準備就準備了十幾年,從此成為了顧意寒和周清清兩人的免費大廚,不用付一分錢的那種。
他們被養(yǎng)的容光煥發(fā),而她成為了沾滿油煙味的黃臉婆。
她依舊記得,婚后,周清清拿了鋼琴大賽獎,激起季詩對學鋼琴的回憶。
當她也想摸上家中的鋼琴,彈上一曲時,卻被顧意寒拿走房門的鑰匙,并讓她再也不能接近鋼琴室。
顧意寒的理由很簡單。
“你的手,只會玷污清清的鋼琴。我不想讓清清像你一樣,手上沾滿黏膩的油鹽�!�
0人在意、0薪酬的貼身保姆,愛誰誰當。
她的手不應該像前世那般沾染油煙味和屈辱,周清清的手能彈鋼琴,她也能觸摸。
所以,十八歲的季詩拒絕了無償當保姆的請求,沒人可以讓她妥協(xié)。
“對你家來說,請個廚師,請位月嫂,請位保姆很難嗎?”
“實在不行你上58同城找個廚師吧,我相信互聯(lián)網(wǎng)力量大,能讓你找到個會做蛋糕的大廚�!�
顧意寒眉頭緊皺,似乎是沒有想到季詩竟然這么果斷地拒絕他。“季詩,你不要鬧,過來幫清清�!�
“難得大家都有空,這么好的空閑時間可不能白白浪費掉。”
他感覺到一股沒由來的煩躁,朋友之間的邀請都能隨便拒絕,為什么季詩的事情總是這么多?
忍住掛斷和破口大罵的沖動,季詩將指甲嵌在掌心中,努力平復心情道:“我沒有胡鬧,讓我做鋼琴家教完全可以�!�
顧意寒內(nèi)心松了一口氣,果然,只需要女孩子始終是要哄的,季詩還是老性子,沒有多大的變化。
“一小時一萬,拒絕議價�!�
清冷的聲音從屏幕那邊傳來。
“讓我?guī)剿沟案庖部梢�,尋常尺寸一塊五千�!�
“顧意寒,你的時間很寶貴,我的時間難道不是時間嗎?”
她的勞動力就不是勞動力嗎?
季詩只想痛擊曾經(jīng)的戀愛腦,高中時期為顧意寒做飯的幾百個日夜,終究是沒有在他的心里留下一絲痕跡。
手機一陣沉默聲音,一時間顧意寒都沒有找到話語反駁。
他沒有想到季詩醋性竟然這么重。
不就是讓她過來為周清清補習,為什么會生這么大火,又不是真的白嫖季詩的勞動,他都準備在暑假結(jié)束前,請季詩去吃一次她最愛的酸湯火鍋了。
季詩為什么會這么想,是不信任他嗎?還是認為他就是那樣無恥的人?
再次開口,顧意寒的聲音中帶了一絲慍怒:“如果你還想嫁到我們家來,這是要求不是商量�!�
“我真沒想到,不過是幫助朋友,你竟然只會一味的斤斤計較,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
牙齒咬住下嘴唇,季詩努力讓自己聲音不那么顫抖。如她所料,顧意的從頭到尾都是個摳門的貨色。
十八歲,人的三觀早已經(jīng)定下,壞習性從此積重難返,很難從里向外更改掉毛病。
她和他還要上大學,說不定還要讀研讀博,離她嫁進顧家起碼還有四五年的時間。
還沒有嫁過去,顧意寒就已經(jīng)是這般態(tài)度。
上輩子的她到底是頂著多厚的濾鏡,才將野蠻無禮看作是少年的直率和灑脫。
在一旁圍觀的謝姝輕輕地抱住季詩,示意季詩不要說話,剩下的一切全交給她來解決。
她總算明白,為什么女兒會讓她來聽她與顧家小子的通話。
在這之前,為什么女兒在接了一段通話后,眼眶中常常蓄滿淚水,或者是在萬籟俱靜的夜晚中獨自啜泣。
原來在她看不見的角落里,季詩竟然受到了這么多的委屈。
什么叫做這是要求不是請求,什么叫做一味的斤斤計較。
親兄弟都要明算賬。豪門之間充斥著各種利益交換,哪怕是血脈至親也要計算彼此之間的情感。
她可不相信顧家的繼承人,顧大少爺不懂這些,甚至連最基礎(chǔ)的禮儀都不懂。
謝姝拿起季詩的手機,開口道:“顧意寒,我們家季詩還沒嫁過去,你就敢這么威脅她?”
“想必你父親會教你,如何好好待人處事�!�
“我.....”
突然起來的長輩問話,令顧意寒臉蛋漲紅,像是被父母逮了個正著的孩子,又像一顆即將點燃的TNT炸藥,隨時都會爆炸。
他急了,他確實是有點急了。
季詩本人好惹,但是季母謝姝可不好惹。
他能在季詩面前耀武揚威,完全是仗著季詩那不要臉皮的糾纏和喜歡,以至于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季詩。
“阿姨,我不是那個意思......”
雖然顧意寒氣急敗壞,但是他還要低聲下氣地為自己辯解。
“那你說是什么意思?”謝姝懶得聽顧意寒的辯解。
顧意寒支支吾吾,想不到理由為自己辯解。
“你去和你父親解釋吧,我相信顧先生和顧夫人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
對方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隨即電話被掛斷。
顧意寒盯著手機上已經(jīng)黑掉屏幕,久久未曾放下。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他的臉色黑得能滴出墨水。
在一旁的周清清緊張地看著顧意寒的表情,湊過來輕聲問道:“怎么了,意寒哥,季詩姐不同意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