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第二天，紫薇尋了個空隙對五阿哥說蕭燕對他動心一事。

    五阿哥驚喜莫名：真的嗎?

    在昨晚，他信心其實已經(jīng)被蕭燕的話打擊得七零八落，只能自欺欺人地認(rèn)為蕭燕因為恪于規(guī)矩教條，所以才拒絕了他。

    如今，紫薇居然對他說，小燕子是對他動了心的，讓他怎能不驚喜?

    真的。為了你，她昨天整晚沒睡，老是翻來覆去。紫薇很溫柔地說。

    福爾泰在一旁很不是滋味地說：小燕子睡不著覺也不代表她喜歡五阿哥吧?

    紫薇胸有成竹地說：小燕子昨晚回到房里，很是煩惱。她這個人，哪里會有什么煩惱的事?肯定是因為五阿哥的表白，所以才煩惱起來。你們想想，如果一個你不喜歡的人對你表白，你會為了她煩惱得睡不著覺嗎?不可能的嘛！那就當(dāng)然是因為喜歡的人對自己表白了，才會如此。

    是嗎?是這樣嗎?五阿哥雖然是在問話，但心中已有所肯定，唇角勾起了一個微笑。

    不對吧?如果是喜歡的人對自己表白，那是應(yīng)該開開心心地當(dāng)面接受啊！怎么可能拒絕?福爾泰看著五阿哥的微笑，就覺得刺眼。

    福爾康瞅了福爾泰一眼，心里明白這個弟弟是在吃醋了。站在親人的立場上，他也是希望福爾泰能如愿地抱得美人歸。但是，他們福家的依靠是令妃與五阿哥，所以，他不能讓福爾泰陷入與五阿哥爭奪小燕子的局面。

    小燕子的拒絕，我想更多是因為現(xiàn)實的問題，而不是感情的問題。小燕子與五阿哥現(xiàn)在是兄妹關(guān)系，到真相大白后，就是阿哥與平民的關(guān)系，我想她應(yīng)該是滿懷痛苦地拒絕了五阿哥，所以，回到房里才會痛苦得睡不著覺。

    紫薇點點頭：爾康說得沒錯。

    福爾康的話讓五阿哥想起蕭燕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于是，他那顆飽受煎熬的心終于又活了過來了。

    我現(xiàn)在就去找小燕子說清楚，我一定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哎，別著急。紫薇勸阻道：小燕子不愿意對你承認(rèn)她的感情，肯定是心里有結(jié)。這心中的結(jié)，只怕得讓她自己慢慢解開才行。你給點耐心等等她吧！

    五阿哥看著一臉溫柔圣潔的紫薇，想著她與小燕子是結(jié)拜姐妹，她更了解小燕子，她說不能操之過急，那便只能慢慢來，等小燕子自己想通透。

    于是，五阿哥便滿懷喜悅地對紫薇道了謝，靜下心來，等著蕭燕想通透。

    雖說五阿哥因為紫薇的話，沒再追著蕭燕糾纏，但是他看蕭燕的眼神卻是越來越放肆了，這讓乾隆的臉越來越黑，眉頭皺得越來緊。

    除了紫薇幾人，和珅、紀(jì)曉嵐等人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這兄妹逆?zhèn)愂鞘異翰簧獾拇笞�，他居然還敢如此明目張膽！真是世風(fēng)日下，人倫盡喪。

    �？蛋搽m是明白真相的人，但他的臉色也沒好到哪里去。他一想到這對上欺瞞君父，對下委屈親妹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五阿哥竟然是乾隆心目中的繼承人選，臉色就好不起來。

    五阿哥的眼神與眾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蕭燕并沒有留意到。

    她最近都在矛盾中掙扎。

    她很明白，時間緊迫。

    可是，手里沒有任何底牌，這樣的坦白，無疑是找死！可是，她現(xiàn)在不說，等�？蛋驳淖C據(jù)到手了，她一樣得死！

    思來想去，如果到最后終是難逃一死，還不如把主動權(quán)握在手中。

    她決定挑個乾隆心情愉快的時機(jī)，把真相說出來。

    只是，最近乾隆怎么老是黑著臉?蕭燕恨恨地咬牙，究竟又是誰惹到他了?

    這天，走到冀州境內(nèi)。正好趕上當(dāng)?shù)氐膹R會。大家早已有了默契，有熱鬧的地方，不能放過！所以，一行人就全體來到廟前。

    廟會，永遠(yuǎn)是最熱鬧的。有人在賣東西，有人擺地攤，有人賣膏藥，有人賣藝。各種小吃攤于，各種小點心，更是應(yīng)有盡有。冀州的老百姓大概全城出動，廟里，香火鼎盛，廟外，人潮涌來。

    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蕭燕忽然想起了原著中，乾隆的遇刺事件。

    這已經(jīng)是換了和珅來按排的行程，還會不會生遇刺之事呢?

    原著里，乾隆的身份會被看破，與小燕子到處管閑事有很大的關(guān)系，那么，這次一路走來，太太平平的，除了遇到過一個拋繡球招親事件外，其余的什么事也沒有生。

    也許，不會再生刺殺的事吧?

    原著中，小燕子在人群中擠來擠去，連帶著讓五阿哥、福爾康、福爾泰也跟著她跑來跑去，最后，只余下乾隆紫薇兩個人。

    如今，她蕭燕雖然不跑來跑去了，但架不住人多，他們這一群人也被沖得七零八散。

    此時，乾隆身邊只有她、紫薇和紀(jì)曉嵐。

    蕭燕見著雖被人群沖開了，但眼光視線仍然不離乾隆的眾人，心里有些打鼓。

    雖然他們眼睛沒離開乾隆，可是，要真有人行刺，他們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

    仔細(xì)回想原著，好像是遇到一對賣茶葉蛋的夫婦，這夫婦二人就是刺客。

    蕭燕左瞄右瞧，沒見著賣茶葉蛋的，心里稍安一些。

    突然一陣鑼鼓喧天，人群中，出現(xiàn)一個踩高蹺的隊伍，有獅于有龍，有觀音菩薩，有金童玉女，還有哼哈二將，有蚌仙，有唐僧取經(jīng)，后面還跟著八仙……幾乎把所有民間傳說的人物，都包容在內(nèi)。最精彩的是，全部踩著高蹺，搖搖晃晃而來。

    這時人群開始?xì)g呼，乾隆覺得太熱太吵，便拉著蕭燕往后退。

    紫薇用手里的扇子，拼命幫乾隆扇著風(fēng)，乾隆卻道：不理管我，給小燕子扇一扇，她已經(jīng)熱得滿頭大汗了。

    ……是。紫薇聽著乾隆的話，心中酸澀，眼眶紅紅地看了蕭燕一眼，抬手要給她打扇。

    蕭燕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汗，拿過紫薇手中的扇子，對乾隆笑道：爹，我給您扇扇。

    紫薇的給乾隆扇的時候，乾隆心疼女兒，就讓她給蕭燕扇風(fēng)�？墒鞘捬嘟o他扇的時候，他卻也很樂意地享受女兒的孝心。

    蕭燕扇了幾下，額上的汗又冒出來了。乾隆邊拿帕子給她拭汗，邊瞪著在一旁傷懷的紫薇。

    紀(jì)曉嵐在旁看得明白，將手中的折扇交給紫薇：給小姐扇風(fēng)。真是沒眼色的宮女，沒見皇上心疼格格滿頭大汗嗎?

    紫薇更是滿懷酸澀，但她的情緒，無論是乾隆還是紀(jì)曉嵐都沒有心思探究。

    這本是父女共享天倫之樂的和諧畫面，但，突然間，一聲大吼：皇帝老兒，納命來吧！

    人群中的一個老頭，拿著一把一把尖銳的匕，直撲而來。乾隆馬上把蕭燕拉到自己的身后，揮起手中的折扇，擋著匕的進(jìn)攻。

    突生事故，眾人大驚，急忙往乾隆身邊趕。

    有剌客！有剌客！保護(hù)老爺要緊……福倫大喊，聲如洪鐘。

    乾隆本身武功不錯，揮著折扇，其實也能抵擋一時，但是，前前后后全是人墻，而且他要護(hù)著身后的女兒，他根本施展不開來。眼見利刃直逼胸前，他竟退無可退，閃無可閃。就在這千鈞一的時候，本來一直在他身后的蕭燕，使盡全力地抱著乾隆轉(zhuǎn)了一個身，只見利刃噗的一聲，那把匕就刺入了她的背心。

    乾隆大驚，眸中滿是心疼與不置信，他什么都顧不得了，伸手橫抱著蕭燕，嘴里出一聲大吼，把周圍的人，撞得跌的跌，倒的倒，他抱著蕭燕，飛竄出去。

    同時，福康安、和珅等人趕到，與刺客纏斗起來。

    人群中的人喊著叫著，摔著跌著，四散奔逃，場面混亂。

    福康安、紀(jì)曉嵐、紫薇護(hù)著乾隆往后退，乾隆一直抱著蕭燕，不敢放手。

    乾隆低頭，看著懷中臉無血色，眼神渙散的蕭燕，心頭大痛，他一邊吼著胡太醫(yī)，一邊輕聲軟語地說：孩子，孩子，阿瑪在這兒，你別閉上眼睛，別閉上。

    胡太醫(yī)在忙亂之中被沖散了，皇上別急，奴才去找！�？蛋采裆珡�(fù)雜地望著奄奄一息的蕭燕說。

    瑤林（�？蛋驳淖郑�，你別去！保護(hù)皇上！和珅急喊。

    乾隆大急，心如刀絞，大喊：保護(hù)什么?快去找胡太醫(yī)！快去找胡太醫(yī)！

    紀(jì)曉嵐急忙應(yīng)著：我去找！我去找！

    紀(jì)曉嵐沖進(jìn)人群，到處找胡太醫(yī)。

    爹地……爹地……蕭燕微弱地喊著。

    太過微弱的聲音，乾隆沒聽清，但他知道她在喊爹。

    他焦急地應(yīng)著：我在我在，爹爹在，你不要閉上眼睛，睜開眼睛看看阿瑪。

    乾隆的話，讓蕭燕在昏沉中清醒了一些，她凝聚著視線，望著眼前焦急的人，虛弱地喊了一聲：阿瑪……

    為乾隆擋刀，蕭燕在之前是想都沒有想過。

    在看著乾隆遇刺時，本能地把她護(hù)在身后，她被這種父親的本能震動了。因為，她想起了她的親生父親。

    她年幼的時候，曾遭綁架。她的父親去救她，歹徒拿了贖金之后，想殺人滅口，她的父親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歹徒的子彈，護(hù)住了身后的她，卻永遠(yuǎn)地離開了她。

    后來，她的母親改嫁，她的繼父雖然也很疼她，但午夜夢回時，父親的背影是她永生的痛。

    她被乾隆護(hù)在身后時候，望著乾隆的背影，她就想起父親的背影，在那緊要關(guān)頭，本能地以身相當(dāng)，雖然連蕭燕自己都意外，卻也沒有后悔。

    阿瑪，我是不是快死了?她掙扎著問。

    乾隆心如刀絞，卻溫言安撫道：什么死不死?受這么一點小傷，怎么會死呢?說完，他抬頭又一陣大喊：胡太醫(yī)！找到胡太醫(yī)沒有?

    身體很痛，意識越來越昏沉，也許她真的要死了。無論她是死是活，她都想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這也算是對她來到這個世界的人生一個交代。

    阿瑪，您聽我說……

    你說你說……乾隆一邊著急地應(yīng)，一邊舉目四望，希望胡太醫(yī)馬上出現(xiàn)。

    阿瑪……當(dāng)日受傷入宮……蕭燕感覺自己的生命不停地流失，急喘了一口氣：一時糊涂……冒認(rèn)了您女兒……紫薇才是……您的……女……兒……說完，蕭燕眼前一黑，手重重地往下垂，便完全昏過去了。

    蕭燕的話，把所有的人都震住了，包括�？蛋�。

    乾隆完全不敢置信地問：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見蕭燕昏過去了，馬上抬頭，去看紫薇。

    對于紫薇，乾隆只有一個印像，那就是她是小燕子身邊的宮女，小燕子對她很不錯。

    然而，小燕子卻告訴他，這個柔弱美麗的女子才是他與夏雨荷的女兒。

    他望著紫薇含淚的眼睛，滿是孺慕的眸光，覺得接受不了。

    為什么懷中這個愿意為他以身擋刀，愿意為他而死的孩子不是他的女兒，那個在一旁哭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