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惡念（04）

    根據(jù)檔案信息，2022年的5月19日早上6點，一位晨練的阿姨在濱海公司發(fā)現(xiàn)了一具面部血肉模糊的男尸。

    警察迅速將案發(fā)現(xiàn)場圈了起來，待轄區(qū)刑警和法醫(yī)到場�？吹绞�體下體祼露在外，褲子半褪自膝蓋，面部遭受多次重擊變形，還露出了頭骨，血液、腦漿呈點狀散落至草地，發(fā)現(xiàn)時已處于半凝固狀態(tài)。

    尸體不遠處有一把染血的鐵鍬，經(jīng)法醫(yī)檢驗認定為兇器。

    此鐵鍬為當日相親活動——共種愛情樹，落下的一把植樹工具，把柄上提取到一組指紋。

    之后，人民群眾也在附近發(fā)現(xiàn)了一暈迷女子。

    此女衣服多處被扯破，稍有些不蔽體。送醫(yī)后發(fā)現(xiàn)身體多處擦傷，且在其體內(nèi)發(fā)現(xiàn)受害男子體內(nèi)精液。

    但兇器上的指紋與該女子指紋不匹配。

    待女人醒后，嘴里一直在念叨著“不要過來”、“殺人啦”、“血”。

    面對警方的問詢無法應答，呈神志不清狀態(tài)。

    最后，根據(jù)調(diào)查確定了男尸和女子的身份，他們是民政部門登記在冊的流浪乞討人員。

    其中，男尸王波為社會流浪人員，而女人則伴有重度精神病。

    最終根據(jù)所得到的案情分析，應是王波正在對該名女子實施侵犯，被一路人手持鐵鍬多次重擊面部而死。

    看完厚厚的卷宗，我當下明了。

    所以，那名路人便是何慧。

    何慧很快被傳訊到大隊，雖是昨日才見，她的狀態(tài)讓我吃了一驚。頭發(fā)亂蓬蓬的，發(fā)尾處就那樣隨意的套了根橡皮筯。身上穿的是一套長褲睡衣，上身在睡衣外面罩了件外套，看樣子像是剛剛從床上爬起來。

    我不禁為她肚子里的孩子感覺到揪心，還未出生便是命運多舛。本想出聲提醒幾句，但本著警察的立場，我并沒有說出來。

    “何慧，2022年的5月18日和19日你在什么地方”。審訊室里，負責審訊的同事單刀直入。

    她坐在審訊椅上一動不動，眼神渙散，提審人員正要再次問話，一句細微的聲音傳來：“是我殺的”。

    她很干脆利落，但敘述案件的過程斷斷續(xù)續(xù)，伴隨著思緒游離被旁人拉回，讓我感覺到這是個夢游的人。監(jiān)控里能看見她頭上密密麻麻的汗，似乎做這個事情需要消耗她很大的力氣。

    整個案件也跟警方猜測的大致相同，至于她沒有留在現(xiàn)場等警察來的原因，解釋為“第一次失手殺人都嚇傻了”，此后每天都做噩夢。

    所以，她長期的失眠臉在這里找到了答案。

    因多重原因，最終此事以不予起訴告終。

    對于這個結(jié)果，何慧沒有驚訝和欣喜，透露出的只是無所謂和生無可戀。

    剛問訊完，李平萍又是一陣風風火火的跑來。

    大概是我方人多力量大，這次她倒是沒再造次，表現(xiàn)的較為恭敬。

    與她碰面長久累積的窩火一掃而光，暢快極了。

    但何慧見著李平萍的第一眼，身體配合著她的攙扶動作，神色間細微的怨毒一晃而過。

    快到我，有些摸不清是不是錯覺。

    所以，我得要找李平萍摸摸情況了。

    大隊內(nèi)同步了最近的調(diào)查進展，排除了殺夫騙保、殺夫得遺產(chǎn)動機，我和老崔也沒有調(diào)查到更多實質(zhì)的東西，大隊也在考慮是不是要將此案調(diào)查終結(jié)。

    臨睡前，照了鏡子，發(fā)現(xiàn)自己最近的黑眼圈真是越來越重。

    晚上，我感覺腦內(nèi)一陣恍恍惚惚，似乎有另一個人獲得了這副軀殼和靈魂的掌控權，在整理著周大良案件所有的信息。

    之后，將它們歸類到一層層的貨架，在前方的白板上畫上了一些關系圖，寫下了一些線索。

    閨蜜告訴我男朋友出軌；

    我和男友吵架，說要取消第二天520的領證；

    當天晚上，我殺死了一個禽獸男人；

    ……

    等我每二天醒來，晚上推理時畫的人物關系圈和思維導圖我還隱約有點印象，于是趕緊記錄了下來。

    到了公司，我特別想找個人來理一理這些思路，想了想，只得踏進了老崔的辦公室。

    當我把自己的推理線索擺在他面前，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何慧在結(jié)婚之初就設計了殺夫計劃。

    老崔看了這些推理，沉吟了半天，回復道：“你說的這些我完全認同，她確實很有殺夫的嫌疑。同時如果事實如此，她絕對是個心思縝密的兇手，我們很難找到一些佐證信息”。

    “如果她不再犯案，事情似乎只能到此為止”。他搖了搖頭，無奈的給出了結(jié)論。

    “不，以我對她的了解，她絕對不可能就此收手的”。我心里這樣想著。

    之后，根據(jù)戶籍信息，我打了電話約李平萍見面。

    聽到電話那頭她的聲音，我心中也有放下一塊石頭的感覺。

    我的直覺一直告訴我，她可能會遇上危險。

    下午五點半，我在李平萍家樓下等到了下班的她。

    李平萍打開房門，我隨著她進屋里，一只小白貓一直“瞄瞄瞄”的在腳邊環(huán)繞著。

    李平萍第一時間去給貓換了水，加了貓糧。

    安置好貓，她才去燒水，之后給我沏上了一杯茶。

    環(huán)顧四周，她家里算不上整潔，不大的房子在視線范圍內(nèi)塞滿了東西。

    她雙手抱著茶杯，說道：“何慧婆家那邊搞事情就是想分周大良遺產(chǎn)，你們警察調(diào)查來調(diào)查去其實都那樣”。

    “唉，周大良呀。明明之前看著那么幸福美滿的一個家庭，說沒就沒了。你說慧慧她后面得多艱難，從小到大真的都吃不完的苦”。

    我抓住她的話頭，問道：“她小時候吃了很多苦嗎”。

    她望了我一眼說：“人生很多時候就是苦的呀，別再抓著慧慧不放了”。

    我說：“我聽到你們提起，周大良出軌的事”。

    她回：“沒有的事，周大良對慧慧的好我是看在眼里”。

    我說：“但你說你是親眼看見的”。

    她頓了一下，說道：“人跟人的關系真的很復雜，好像總沒有那么純粹。那天，我說過的那句話我自己都忘記了”。

    她輕輕嘆息一聲，說：“有時，我好想變成一只貓，被人輕輕的撫摸著頭”。

    我說：“所以你孤獨著，嫉妒著，甚至怨恨著”。

    她沒在說話，轉(zhuǎn)而說出一句：“不是很正常嗎”。

    經(jīng)過一番似是而非的溝通，大概在9點我離開了她家。

    在小區(qū)沒走出幾步，我居然遇上了何慧。

    她解釋是過來看看李平萍，大概是離得過近，燈光下我們的影子同樣的頎長，一時間交織在一起，晃神間似是變成了一張網(wǎng)。

    何慧說沒想到時間這么晚了，打算明天再拜訪閨蜜，問我能不能順路載一下她。

    我心中像是感應到了某種危險，“嘀…嘀…嘀…”的拼命發(fā)著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