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中毒
顧清塵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奉惜的動作太快了。
他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從哪里拿的花瓶，又是站在什么位置砸的。
“先看看外公。”顧清塵說道。
周老爺子緊縮眉頭，滿頭大汗，躺在床上，急促地小口呼吸。
奉惜掀開薄被，心里一緊。
連帶著顧清塵也呼吸一滯。
周老爺子的身下，全是汗水，已經(jīng)在灰白的床單上浸出一個人形。
渾身的衣服已經(jīng)濕透，連被掀開的被子上，都是汗水。
盜汗。
奉惜面色一凜，搭上周老爺子的脈搏。
細(xì)若游絲，五臟六腑都在求救。
又寒又熱，每隔十幾秒，就會出現(xiàn)一次提前而較弱的脈搏，間歇脈表示中毒了。
奉惜有些不敢相信，看向顧清塵的眼中充滿了恐懼。
顧清塵不由得也緊張起來，“怎么了？”
“中毒了�！狈钕Иq豫著說出。
顧清塵緊緊抓住扶手，青筋暴起。
面色鐵青，“什么毒？”
“不確定�！狈钕Р桓彝露ㄕ�。
“你能解嗎？”
“沒有針灸和藥，我沒辦法，需要馬上送醫(yī)院�！�
門外傳來吵鬧的聲音，周家的保鏢來了，正在跟吳峰對峙。
顧清塵搖頭，“周家人鐵了心要下毒，老宅離醫(yī)院又遠(yuǎn)，恐怕不行。”
他從懷里掏出針灸，用羊皮卷得很小，明顯是早就準(zhǔn)備好了。
奉惜接了過來，幾十根大大小小的銀針躺在羊皮卷上。
背后忽然冒出冷汗。
顧清塵早就料到了這一步，提前準(zhǔn)備了針灸。
難道他知道周家人會下毒？
“我懷疑周家人要下手，所以提前準(zhǔn)備了。”他解釋道。
奉惜沒說話，手都在顫抖。
“如果我救不回來怎么辦？”
“周家的保鏢有一半是我的人，周夫人已經(jīng)去請大夫，只要你撐住一個小時就行。”顧清塵緊緊盯著奉惜。
奉惜猶豫著取出一根針，冰涼針掉在地上，清脆的一聲，她的心跳達(dá)到史無前例的快，馬上要沖破喉嚨。
“上一次給老爺子請脈，沒有發(fā)現(xiàn)心臟有任何問題，但是這個毒，可能是沖著心臟去的，這一個小時，可能會出現(xiàn)急性心梗，也可能會出現(xiàn)預(yù)激綜合征，這些都不是我能救得了的�！�
一旦周老爺子出現(xiàn)什么事情，周家人是肯定不會放棄追究責(zé)任，而無權(quán)無勢的奉惜，一定會是替罪羊。
顧清塵的嘴抿成一條線，“盡你所能救人，出了事我擔(dān)著�！�
奉惜嘆了一口氣，現(xiàn)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初步判斷周老爺子是心臟心肌收縮速度過快，但這是心臟科的內(nèi)容，她只在林教授發(fā)的資料里見過幾次。
現(xiàn)在周老爺子身上下了幾處針灸，摸著脈搏，還是沒有變化。
這樣一直吊著不行，老人家的心臟本就不如年輕人，堅持不了多久，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下的毒。
奉惜跪在地上，在假醫(yī)生身上摸索，想找到什么東西。
她已經(jīng)觀察過老爺子的嘴巴，口中沒有中藥殘留，房間里也沒有藥物的痕跡。
很奇怪，一個重癥在床的人房間里怎么可能沒有任何藥。
一定是有人藏起來了。
假醫(yī)生身上沒有，她又在床上、床下尋找。
終于在床底下最深處看到一個透明的小小玻璃瓶。
床離地面不是很高，所以她趴在地上。
顧清塵問道：“你在干什么？”
奉惜費勁地伸手，連聲音都在用力，“我看到了一個藥瓶。”
費勁吧啦地拿出來，奉惜的胳膊差點抽筋。
玻璃瓶上寫著：地高辛。
“這是什么？”顧清塵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是西藥，臨床用的，我沒什么印象�！狈钕蠐项^，打開手機開始搜索。
地高辛屬于口服洋地黃類藥物，主要治療心臟病。
奉惜猛然想起，間歇脈就是洋地黃中毒的脈象。
“找到了，就是這個藥，治療心臟病，但是安全劑量和中毒劑量的窗口很小，很容易中毒�！�
顧清塵問道：“你能解毒嗎？”
奉惜有些為難，這是西藥，她不清楚劑量，只知道是口服的，最好的辦法是先催吐。
“只能先催吐�！彼f道。
顧清塵點了點頭。
奉惜從洗手間里找到一塊肥皂，接了一大盆水，把肥皂放在里面揉搓出沫。
她端著水盆出來的時候，顧清塵嚇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肥皂水催吐�！�
顧清塵伸手?jǐn)r住，“這能喝嗎？”
“不能啊，所以用來催吐。”奉惜眨眨眼睛，沒覺得有什么不妥。
顧清塵猶豫了一下。
還是收回手，雖然不想讓外公喝肥皂水，但是現(xiàn)在沒有其他辦法了。
周老爺子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灌水有些麻煩，奉惜弄了一身，床上灑了很多。
但是很快就吐了。
奉惜拿著盆接著，然后倒掉，擦地上的水，床上的水，老爺子身上的水。
三下五除二，收拾得干干凈凈。
顧清塵仿佛看到了初遇時的奉惜，打掃康復(fù)室，也是這樣手腳麻利，思維清晰。
奉惜就像是他的救星一樣，每次都出現(xiàn)在他最手足無措的時候。
他看向她的眼神，漸漸變得沉醉。
如果今天能平安渡過，他想好好感謝一下奉惜。
來回吐了三次，再摸脈搏，已經(jīng)平穩(wěn)了許多。
奉惜終于松了一口氣。
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看向顧清塵，手臂軟軟地搭在腿上。
“成功了�！�
兩人終于笑了，如釋重負(fù)。
周夫人帶來了醫(yī)護人員，大包小箱地進來。
看見奉惜坐在周老爺子的床邊，周夫人不由分說，一把推開奉惜。
“你在這干什么？”
奉惜本來就累得不行，一下子蹲坐在地上。
顧清塵著急了，“媽，你干什么？是奉惜剛才救了外公�！�
奉惜撐著手臂，扒住顧清塵的輪椅，慢慢爬起來。
周夫人沒有一絲愧意，只是冷冷地說：“老爺子身體外人不能插手。”
奉惜退到顧清塵的身后，顧清塵道：“媽，奉惜剛才救了外公的命，無論如何，您都不能這樣對她�！�
周夫人冷冷地看了一眼奉惜，似是想把她殺了一樣。
“如果沒有她，老爺子也不會被氣病，更不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