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個好人
“砰!”
一聲巨響回蕩在山間。
白樺樹上的積雪簌簌震落,林子中的鳥兒撲棱著翅膀飛入天空。
剛剛還發(fā)狂奔逃的狍子此時靜靜躺在雪中,蜿蜒的鮮血迅速凝固。
楚燈芯咬牙坐起身,吐出一口血沫子。
踩雪的咯吱聲越來越近,最終停落在她的身前。
燈芯抬眼正撞上一對狹長深邃的眼睛,高聳的鼻梁下,薄唇緊抿,臉龐棱角分明,英氣十足,高大挺拔身著一身軍裝,還背著一把獵槍。
嘖嘖嘖,這長相在末世可是搶手貨,轉(zhuǎn)手就能賣個好價錢,要么抓回家里也可以吃穿不愁,不知道性能怎么樣……
男人看著坐在雪地算盤打的噼啪響的女孩,磁性的聲音回蕩在山間。
“一個人來的?”
費(fèi)力爬起的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滿臉的雪粒只露出一對好看的眸子。
“你有吃的嗎?”
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昏倒的她想碰碰運(yùn)氣。
男人眼里閃過一絲訝異,從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一個饅頭,遞給她。
看著細(xì)嚼慢咽的女孩臉上的雪漸漸融化,露出不同尋常的樣貌,皮膚有些不健康的蒼白,一雙桃花眼里帶著薄薄的霧氣,鼻尖小巧透著點(diǎn)紅,嘴唇飽滿鮮紅。
他不知道為什么這樣的女孩怎么跑到深山老林里來,而且還是餓著肚子。
剛剛進(jìn)山打獵的他恰巧看見了女孩拿著一把柴刀獵狍子的全過程,身手矯健,判斷時機(jī)也恰到好處,可是體力的劣勢讓那狍子跑了,還好他補(bǔ)了一槍。
吃了一個饅頭的燈芯,終于緩了一口氣。
“謝謝你,但是狍子歸我�!�
軍人饒有興趣的眼神探究的看向倔強(qiáng)的女孩。
“為什么?”
“因?yàn)椤闶莻好人。”
男人被說的無言以對,看樣子是逼的沒辦法才上山跟狍子肉搏。
日頭西落,眼瞅著天色將晚,夜晚的深山充滿不確定性,狍子血很容易引來覓食的野獸,有槍也不一定能活著走出。
狍子劈了叉,一人拖著一只腳朝山下走去。
瘦弱的女孩一言不發(fā)的拖拽著狍子腳,艱難跟上男人的步子。
走下山去的兩人,在月色中呼出一團(tuán)團(tuán)白氣。
好不容易到達(dá)破屋,還沒來得及道謝,男人已經(jīng)離開。
切,耍帥誰不會啊,楚燈芯嗤之以鼻,要不是自己餓的太狠,區(qū)區(qū)一頭狍子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剛走進(jìn)屋里就看見桂芝洶涌的眼淚和嘮叨淹沒。
“你去哪了,找了你一天,嚇都嚇?biāo)懒恕?br />
楚燈芯不回話,露出身后的狍子,給桂芝一個驚喜。
“媽呀,這啥啊,你從哪整出來的?”
“我打的唄,沒瞅著咱家的柴刀嘛�!�
看著好大一個狍子被自家姑娘拖回家,桂芝驚的合不上嘴。
蟬花蹦下炕,后面還跟著跌跌撞撞的杜鵑。
“姐,你真厲害,你還能打狍子回來�!�
兩個小娃娃繞著地上的狍子轉(zhuǎn)啊轉(zhuǎn),哈喇子淌老長。
楚燈芯干脆利落的抽出柴刀,就地分割,先割下一個大腿下來,蟬花屁顛顛的往灶臺里又添了好些柴火,大鐵鍋里的水冒出呼呼的熱氣,狍子肉被丟下鍋,蓋上蓋子只等肉香。
等全家圍坐一團(tuán),桂芝才問出自己的疑慮。
“柴刀就能打狍子?”
“這狍子撞樹上了,我運(yùn)氣好�!�
桂芝不知道真假,但是狍子確實(shí)帶回來了,怎么帶回來的沒法想象。
“以后我就上山打獵,咱家天天吃肉�!�
夸下�?诘臒粜静⒉环赋�,先吃飽了再說。
桂芝眼窩子又蓄了些眼淚,早知道孩兒爹救不活,還去借哪門子錢,要不是自家這情況,就憑燈芯這相貌準(zhǔn)能許個好人家,想不到這丫頭自己跑上山竟然獵了一頭狍子回來。
蟬花照顧著更小的杜鵑,把狍子肉撕成小塊塞進(jìn)她的嘴里。
楚燈芯眼含熱淚終于吃上了肉,雖然只撒了些粗鹽,可肉香陌生的香氣讓她感覺自己上了天堂,她可不不想再回到原來的世界。
一家吃飽喝足,還錢迫在眉睫,她惦記上了剛剛男人的槍。
柴刀效率太低,還是得有槍。
肚子裝滿肉的楚燈芯好好睡了一覺,一大早就躡手躡腳爬起來,天剛放亮,冬天本就是日頭短,各家各戶還在睡。
踩著踏平的積雪,不一會就來到了大隊(duì)。
昨晚聽蟬花說了,屯子來了個當(dāng)兵的知青,住在大隊(duì)的空屋里。
咣咣才敲了兩下門板,吱呀一聲就開了門。
秦遠(yuǎn)山棱角分明的臉上還掛著水珠,濕漉漉的短發(fā)根根直立,屋里的柴火燒的正旺,只穿了一件白襯衫,還淋濕了一些,隱隱透出胸肌的輪廓,挽著的袖子下是青筋浮起的小手臂,骨節(jié)分明的手上還拿著一條濕毛巾。
楚燈芯俏生生的抬起手臂。
“嗨!”
皺了皺眉毛的秦遠(yuǎn)山轉(zhuǎn)身,留下一扇沒關(guān)的門。
并不客氣的她鉆進(jìn)屋來,大咧咧的環(huán)視四周。
窗明幾凈,屋內(nèi)只有一張書桌和一張單人床,書桌上擺放了幾本書,疊放整齊,床上疊著個豆腐塊,蚊子飛上去都要劈叉的程度。
墻上掛著綠色的軍裝,還有昨天剛剛見過的獵槍。
不是燈芯不眼饞,如果她體力尚可,不介意嘗試打暈?zāi)腥藫屜聵�,但是這個世界不是弱肉強(qiáng)食,傷人奪槍可不合規(guī)矩。
心思一轉(zhuǎn),盡量讓自己的表情單純無辜。
“好人哥哥,能不能把槍借給我?”
剛剛來到靠山屯的秦遠(yuǎn)山在昨天就知道女孩的身手,但是槍可不是好玩的。
“你用柴刀厲害我知道,槍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楚燈芯理解他的懷疑,這個年代,男人伐木掙工分,女人只能操持家里,種不成糧食的東北林區(qū),女人的作用只有傳宗接代。
“我會用,真的。”
保持懷疑的他盯著眼前的女孩,瘦弱蒼白,摘下帽子露出兩個麻花辮,一對桃花眼里并沒有尋常女孩的嬌弱,身上還穿著昨天刮破的花棉襖,針腳也是剛縫的。
也許是好奇或者憐憫,山邊上還是出現(xiàn)了兩人的身影。
女孩哈了哈凍僵的雙手,接過秦遠(yuǎn)山手里的槍,利落掰開槍管,檢查彈藥,咔噠合上,舉槍瞄準(zhǔn)樹上梳理羽毛的飛龍。
“砰!”
飛龍掉落的身體在雪地里砸出飛濺的雪粒。
楚燈芯吹走槍口上的青煙,完美的證明了自己槍法的了得。
“你這身手不當(dāng)兵可惜了�!�
“我要還錢,不還錢得死那種,你明白不?”
秦遠(yuǎn)山皺起眉頭,難以想象這個瘦弱女孩的處境。
只是拿出了一個布袋遞到她面前,里面的子彈發(fā)出好聽的脆響。